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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那天過後,唐瑜心便在心裏發誓,打死也不再跟沈弘祈碰面。

    只不過她怎麼也沒有料到,幾天後兩人居然又在同一家餐廳遇上。

    因為鴻圖企業少東呂振業的要求,唐瑜心跟他約在餐廳裏談生意。

    事情談完後,她本想就此告辭,對方卻留她一塊晚餐。

    唐瑜心不是笨蛋,自然也看得出來呂振業的意圖,無非是想借機邀約她,所以才會選在這樣的時間跟地點談生意。

    由於對他沒有意思,她推辭道:「抱歉,因為還有其他公事要忙,我恐怕得先走一步。」

    呂振業卻不放棄,指着表上的時間説:「都已經是晚餐時間,就算再怎麼忙也得先吃飯。」

    「不是的,實在是公司裏真的還有些公事沒處理完。」

    「那麼等吃過飯我再送-回公司。」

    面對他的死纏爛打,儘管心裏已經覺得不耐,但礙於他的身份,唐瑜心仍是勉強壓下心中的不悦與他周旋。

    「不用麻煩了,或者改天等我事情忙完再補請你一頓。」

    「選日不如撞日,尤其我們現在又是在餐廳,不正好是最佳時機。」

    很顯然的,呂振業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拒絕。

    就在唐瑜心詞窮之際,一道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今天恐怕不行,她已經跟我有約了。」

    唐瑜心倏地回頭,赫然發現沈弘祈就站在自己身後。

    其實早在唐瑜心跟對方談生意時,也來這家餐廳用餐的沈弘祈便注意到她,本想等她談完生意再過來,哪知道對方卻開口邀約她一塊晚餐。

    眼見她找盡各種藉口婉拒,對方就是不肯放人,他才不得不出面。

    乍見是他,唐瑜心因為意外而無法配合,「是你?」

    只聽沈弘祈不疾不徐地道:「別告訴我-忙到連跟我的約會也給忘了?」親暱的語氣像是在告訴旁人他們關係匪淺。

    跟他約會?

    沒等她叫出聲來,沈弘祈已經用眼神暗示她--如果不想被人識破就配合着演下去。

    唐瑜心這才記起眼下的情況,不甚自在地佯裝歉然道:「因為今天實在是太忙了。」言下之意,她會一時忘記也是情有可原。

    沒有多加責怪,沈弘祈轉向呂振業,「抱歉,今天恐怕得讓你失望了。」

    而呂振業只得維持風度,「哪裏,改天還有機會。」

    沈弘祈跟着將視線拉回到唐瑜心身上,「我已經跟侍者點了餐。」

    順着他的手勢望去,唐瑜心注意到侍者正將餐點送到身後那桌。

    即便意外沈弘祈真點了兩人份的餐點,她仍配合的站起身,朝對面的呂振業客氣道:「呂先生,抱歉,我先走一步。」

    「那隻好改天再約。」

    沈弘祈就這麼當着對方的面,帶着她走向後方那張桌子。

    唐瑜心才剛在椅子上坐下,呂振業已經起身準備離開。

    看着他走向櫃枱結帳,她多少鬆了一口氣。

    沈弘祈卻在此時冒出一句,「既然不願意,就該直截了當的拒絕。」臉上是罕見的嚴肅。

    雖然説他算是幫了自己一把,但唐瑜心卻不以為他有這個權利來干涉自己。

    「那是我自己的事。」

    「真是這樣,-現在也不會坐在這裏。」

    「你--」這人真以為幫她一把就了不起了?「沒人要你幫我!」

    「的確,如果是-以前的個性,不用我出面就夠給對方難看了。」

    唐瑜心絲毫不懷疑他是在嘲諷她,「就算是我以前的個性不佳,那也是我個人的事。」

    「一個連拒絕都無法直率説出口的人,還説什麼個人?」

    他有別於平日的強硬作風多少讓唐瑜心詫異,但仍開口為自己辯駁,「那是因為我現在代表的是整個唐德企業,不是我個人。」

    將她的固執看在眼裏,沈弘祈不禁動了氣,「-是代表唐德企業,卻不表示得連人都整個賣給它。」

    説完這番話,沈弘祈倏地站起身,當着唐瑜心的面拿起帳單掉頭就走。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一陣錯愕。

    向來兩人交手,總是她被氣得牙癢癢的,結果這回自己什麼也沒有做,他卻像吃錯藥似的氣到掉頭走人。

    一時之間,唐瑜心竟有種角色對調的錯覺。

    又到了例假日的早晨,只不過對唐瑜心來説,早在她一肩扛起唐德企業時,生活裏便再也沒有所謂的假日。

    爺爺過世後,為了儘快熟悉企業裏的所有事務,她必須比任何人都還要努力,才不至於讓爺爺畢生的心血毀於一旦。

    是以這五年多來,她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假日,除了兩個弟弟外,整個唐德企業就是她的一切。

    打開衣櫥,她從裏頭拿出一套褲裝準備換上,腦海裏卻不經意想起前天在餐廳裏沈弘祈負氣離去前説過的話---

    是代表唐德企業,卻不表示得連人都整個賣給它。

    她換衣服的動作倏地停了下來,一語不發的想了幾秒後將褲裝掛了回去,轉而拿起一件較為休閒的連身裙。

    穿上這件連身裙,唐瑜心才驚覺自己畢竟也才二十八歲,於是乎決定放自己一天假,當是犒賞這些年來的辛勞。

    由於已經好長一段時間不曾享受購物的樂趣,她決定將自己丟到百貨公司裏,漫無目的的亂逛,一整個早上下來已是戰果輝煌。

    就在她剛刷卡買了雙鞋子準備離開時,一轉身,竟在不遠的前頭瞧見沈弘祈的身影,他剛試完雙鞋子,只不過表情看來似乎不甚滿意。

    因為前天在餐廳裏的不愉快,唐瑜心直覺就想避開,但轉念又想自己根本就沒做錯什麼事,為什麼要避開?

    這一遲疑沈弘祈正好回過頭來,兩人的視線就這麼對個正着。

    一時之間,唐瑜心實在不知該做何反應。

    可一想到前天他離去時的態度,料想他應該也不會理她,便決定無視於他地從他面前走過。

    就在兩人即將錯身的瞬間,也不知道是太緊張,還是手上的袋子太重,唐瑜心一個脱手,幾袋戰利品便滑出手心。

    就在她以為東西要散落一地時,一隻手突然伸了過來,一把抓住幾個脱落的紙袋。沈弘祈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她的身邊。

    因為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唐瑜心竟不知道該説些什麼。

    反而是沈弘祈先開了口,「一個人來?」輕鬆自若的語氣彷佛前天的不愉快壓根不曾發生過。

    唐瑜心忍不住要懷疑,眼前的男人究竟是哪根筋不對勁?

    見他抓着幾個紙袋沒有歸還的意思,她於是伸出手,「我自己來就可以了。」眼裏盡是對他的存疑。

    「我來吧!還想上哪去?」

    難不成他打算這麼跟着她?

    不怎麼願意的唐瑜心只得説道:「不用了,我要回去了。」以為如此一來應該就能擺脱他。

    沒想到沈弘祈又問:「自個開車來?」

    「對。」她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

    「那就麻煩載我一程。」

    「什麼?」她一楞,根本沒料到他會這麼説。

    「拜託-了。」

    對上他一臉誠懇的表情,她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轉念想想也罷,不過就是一段路,就載他一程好啦!

    兩人於是相偕往唐瑜心停車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車子裏的氣氛顯得有些詭異,沈弘祈反常地不像平日那樣説話惹她,教唐瑜心反而更不自在。

    為了打破這種詭異的沉寂,她試圖找了話題,「友諒跟友諺最近還常跟你聯絡?」

    話一出口,她便覺得自己根本是在問廢話。小芸這會人還住在沈家,弟弟怎麼可能不上門去。

    「多少。」

    出乎意外的,他並沒有嘲弄她,只是過於簡潔的回答仍是讓她接不下去。

    看着她為了找話題而絞盡腦汁,沈弘祈淡然一笑主動説起,「高三那年我遇到個女孩子。」

    聽到他主動開口,她多少鬆了一口氣,沒有多想便接口,「是嗎?什麼樣的女孩子?」雖説心裏不無意外他會跟自己談起這樣私密的事。

    「她的驕蠻無理讓我很反感,所幸一個多月後,我終於不用再忍受她。」

    正在開車的唐瑜心頓時啞口,不意他會選在這時跟自己翻舊帳。

    雖説都是老掉牙的陳年往事,但這會聽他親口重提仍讓唐瑜心一陣尷尬,畢竟那時的自己態度實在惡劣。

    「直到四年後她爺爺過世,在喪禮上我才再度見到她,那時的她才大四剛要畢業。」

    「你有來參加爺爺的喪禮?」大感意外,唐瑜心未及多想便脱口,忘了前一秒的尷尬。

    「那時我遠遠的看着她,印象中的驕蠻無理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語不發的肅穆,有別於一旁的兩個弟弟。」

    隨着他的這席話,唐瑜心不覺又回憶起那段艱辛的日子,心裏的話就這麼滑了出來,「爺爺走得突然,友諒跟友諺當時年紀還小,如果我不學着懂事,就沒有人能照顧他們,更別提還要撐起唐德那樣大的企業。」

    她雖然説得平靜,沈弘祈卻不難感受到她當時所承受的巨大壓力。

    便是因為這樣,儘管他一度非常氣她,喪禮上的那一眼卻讓他怒氣全消。

    一個過去只知任性跟要大小姐脾氣的女孩,被迫在一夕之間是大,心裏明明脆弱卻必須強裝出堅毅,這樣的她讓他感到不捨跟心疼。

    「在那一刻我才體認到,她的傲慢無理雖然讓人難以忍受,但是比起哀傷卻必須故作堅強的她,我倒寧可她壓根不曾改變過。」

    唐瑜心頓時一陣怔然,卻又不敢貿然別過臉看他,以致無法從他的表情研判他説這話的用意。

    「往後幾年,我偶爾會在報章媒體上看到她的消息,內斂的神情已找不到一絲任性的痕跡,甚至是她那年紀該有的氣息。」

    要不是這會兒親耳聽到,唐瑜心壓根不曾想過,有人默默注意自己這麼多年。

    不自在讓她覺得該開口説點什麼,「既然我代表的是整個唐德企業,自然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任性。」

    以前的她因為有爺爺撐着,可以任性妄為目中無人;現在的她除了得照顧兩個弟弟,還得撐起偌大的唐德企業,哪裏還有什麼任性的權利?

    沈弘祈的眉心因她的話而揪了起來。

    儘管沒有別過頭,唐瑜心還是能依稀感覺到,一旁投射過來的灼熱視線。

    「因為這樣,在病房外看到她的病歷時,我當下便知道這可能是唯一的機會。」

    唯一的機會?唐瑜心不明白他説這話的意思。

    「以她的個性,如果知道自己在拒絕開刀的情況下卻被迷昏送進手術房,應該會氣到跳腳才是。」

    什麼?這麼説,他那麼做是存心的?

    「只不過我還是低估了她壓抑的程度。」

    她聞言不覺一凜。

    難道他是因為看不慣自己長久以來的壓抑,所以故意逼她生氣?

    「連我穿得像流浪漢、吃完榴-去巡房,都沒能讓她釋放心裏的情緒。」

    聽到他親口證實,她已經不知道該説什麼了,唯一能想到的是,「所以你才故意把病房裏的幹部全趕出去?」

    「那倒不是。」

    「不是?」她終於回頭看了他一眼。

    「連在病中也不知道要愛惜自己,這點是真的讓我生氣。」

    明明不是什麼甜言蜜語,卻令唐瑜心耳根一紅。

    這麼説來,他前天之所以生氣也是氣她一直勉強自己?

    沈弘祈語氣一轉,輕鬆道:「不過今天看來,之前的努力也不全然是白費。」

    唐瑜心這才恍然大悟,今天他之所以心情大好,居然是因為自己的緣故!

    之前她一直單方面的認定,他是為了以前的事在故意整她,如今真相大白,才知道他所做的這一切居然都是為了她。

    不想她太過壓抑自己的情緒,所以故意鬧她。

    驚人的事實讓唐瑜心的嘴巴開了又閉、閉了又開,就是説不出話來,囁嚅半天才支吾道:「我不知道……要是你一開始就告訴我……」

    「-反而聽不進去。」沈弘祈肯定的回答。

    篤定的口吻讓唐瑜心無從反駁,不得不承認他是真的很瞭解她。

    只不過誤會雖然已經解開,困窘的情緒卻讓她恨不得立即逃開,所幸沈家已在眼前。

    車子在沈家門前停了下來,她佯裝專注地盯着前方不肯回頭看他。

    他看在眼裏卻不點破,「要不要進去?」

    心情遺處於震盪的唐瑜心本能地拒絕,「不用了」我想回去了。」

    理解她的困窘,沈弘祈也不勉強她,推開車門下了車。「那好吧!」

    幾乎是車門剛被帶上,唐瑜心便迫不及待的發動車子離開,以致未注意到在她離開後沈弘祈並沒有進家門,而是往對街的公車站走去,路上還遇到從市場裏買菜回來的沈母。

    面對母親的詢問,他只是丟下一句,「去拿車。」

    聽得沈母一陣疑惑。早上明明有看到他開車出門的啊?

    按理説,唐瑜心與沈弘祈之間的誤會既然已經冰釋,兩人的關係合該變得更為融洽。

    哪知道唐瑜心卻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反而刻意躲着他。

    因為了解她的彆扭,沈弘祈也沒打算逼她,只不過幾天過去了,她非但沒有釋懷反而變本加厲,才讓他不得不採取行動。

    趁着休假,他提着餐盒來到唐德企業大樓。

    有別於上回的通行無阻,這回他被櫃枱小姐給擋了下來。

    「很抱歉沈先生,總裁交代請您將東西留在櫃枱就可以了。」櫃枱小姐按照唐瑜心日前的指示辦事。

    沈弘祈挑眉想了下,當場便要求她撥通電話上去確認。

    面對他的堅持,櫃枱小姐只得勉為其難的照辦。

    總裁室裏唐瑜心聽説沈弘祈來了,直覺便是一陣慌亂,不知該如何面對才好。

    等不到她的指示,秘書只得再追問:「總裁,是不是要請沈先生上來?」

    請他上來?!

    「不、不用了!讓他把東西留在櫃枱就可以了。」

    秘書正打算這麼回覆時,沈弘祈卻接過櫃枱小姐手上的話筒,對着那頭的秘書説道:「替我把電話轉給她,讓我直接跟她説。」

    「可是總裁--」

    「有什麼事情我會負責。」

    秘書只得將電話轉給唐瑜心。

    沒等她想清楚該如何啓齒,沈弘祈劈頭便道:「我也可以直接把東西再帶回去,相信我媽會理解。」

    「什麼?!」

    唐瑜心可以想象,沈母要是瞧見沈弘祈將東西原封不動帶回,肯定會以為自己拒絕了她的好意而難過不已。

    不得已,她只好同意放行。

    當沈弘祈進到總裁室時,只見辦公桌後方的唐瑜心一副忙到沒空抬頭理他的模樣。

    心知肚明她是在藉故規避自己,他也不點破,徑自提着餐盒便往沙發那頭走。

    而唐瑜心雖然沒有抬頭,眼角餘光卻是一直偷偷在留意着他的一舉一動。

    見到他將餐盒擱下,一屁股便往沙發上坐下,她終於出聲了,「餐盒明天伯母過來會帶回去,你不用等了。」

    他只是看着她,語帶輕鬆的問:「-是要坐在那裏繼續跟我説話,還是要先過來把東西吃完?」

    聽出他的言下之意,要沒看到她把東西吃完是不可能打發得了他,唐瑜心於是勉為其難的起身走向沙發。

    才坐下,沈弘祈已經替她把餐盒裏的飯菜全拿出來,她一眼便注意到今天沈母準備的飯菜份量似乎多了些,不過礙於對他的尷尬情緒,為了避免與他交談才沒有提。

    有別於上回因為討厭他急於想趕走他,這回唐瑜心雖然同樣希望儘快將人送走,卻是因為尷尬的緣故。

    只不過心情不同,食慾也大不相同了,尤其在沈弘祈的注視下,她根本是食之無味。

    看着她困難地嚥下每一口飯,視線還刻意地規避自己,沈弘祈縱容地笑了。

    由於根本不看他,對於他的笑容,唐瑜心自然也無從察覺。

    雖然她已經吃得很努力,可今天的飯菜實在是太多,讓她再也無法勉強地擱下筷子。

    才端起一旁已經倒好的那碗湯喝了一口,她竟然瞧見沈弘祈拿起自己用過的那雙筷子,就着剩下的飯菜吃了起來,差點沒給湯噎着。

    「你做什麼?!」

    「吃飯。」他回得理所當然。

    「可是這是我吃……」她説不出是自己吃剩的這樣失禮的話來。

    「放心吧,兩人份的飯菜夠我們吃了。」

    「什麼?」

    唐瑜心這才恍然大悟,今天的飯菜之所以特別多,根本是因為他準備了兩個人的份,虧她剛才還在擔心要是沒吃完,又要聽他拿沈母當藉口來逼迫自己,搞半天她根本是白擔心了。

    想到自己居然為了這個原因,明明都吃不下了還硬撐,她便覺得有股想哭的衝動。

    儘管看出她心裏的想法,他仍故意問道:「還是説-沒有吃飽?」

    見他作勢要將筷子再還給自己,她趕忙否認,「不用了,我吃飽了。」

    於是乎,唐瑜心只能默默的在一旁等着他把飯吃完。

    好不容易盼到他終於吃完飯,唐瑜心以為他就要起身告辭,哪裏料到收妥餐盒後卻不見他有進一步的動作。

    最後她不得不試探性的問:「你不回去?」

    沒想到他卻回答,「-忙吧!不用陪我了。」

    唐瑜心頓時又是一陣錯愕,脱口便道:「你不回去在這裏做什麼?」

    「等-一塊下班。」他自在的宣佈。

    「什麼?!」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我為什麼要跟你一塊下班?」

    他理所當然地道:「我沒開車過來。」

    有沒有搞錯?他沒開車難道還是她的錯?

    唐瑜心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幾秒,「我請司機送你回去。」

    以為這樣一來應該就沒問題了,但沈弘祈卻還有話説:「不用麻煩了,我等-一塊下班就行了。」

    面對他的厚顏,唐瑜心懷疑自己要瘋了,虧她這些天居然還一直擔心,萬一再遇到他,自己要以什麼態度來面對。

    「現在才中午剛過,你在這裏能做什麼?」

    只見他看了看坐着的長型沙發,跟着調整了下自己的姿勢,整個人就這麼打橫躺下。

    她一驚,「你這是在幹什麼?」

    「我先睡個覺,有事情再喊我。」

    「你要在這裏睡覺?!」她簡直快昏了。

    「反正我今天休假,回家也是閒着。」

    什麼叫也是閒着?他到底知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

    「你躺在這裏要是有人進來……」叫她該做何解釋?

    「也對。」

    以為他還有一絲理智,唐瑜心才要鬆一口氣--

    「還是交代秘書一聲,別讓人進來打攪。」

    「什麼?!」天啊!她真的是要瘋了,「你這樣叫我怎麼辦公?」

    「-儘管去忙不用招呼我。」

    招呼他?!

    唐瑜心忍不住懷疑,眼前的男人到底聽不聽得懂人話?

    「我根本就不是在招呼你!」

    「那就好。」

    沈弘祈説着竟然就這麼當着她的面閉起眼來,令她當場傻眼。

    半晌,唐瑜心才不得不死心地走回辦公桌。

    按下桌上的內線通話鈕,他對外頭的秘書交代,不準任何人進來打攪她辦公。

    坐回辦公桌後方,望着躺在沙發上的沈弘祈,她懷疑自己根本是犯傻了,才會為了這種男人彆扭了那麼多天。

    原本她還在擔心誤會解開後,兩人以後見面會很尷尬。

    如今事實卻證明,這不過是她一相情願的想法,他的態度還是如同之前那般令人生氣。

    又搞不好,那天他在車上説的話根本就是在誰她。唐瑜心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白痴,居然會蠢到相信他。

    忙着在心裏編派他不是,唐瑜心壓根就沒有察覺,自己被他這麼一鬧非但忘了要彆扭,人也變自在了。

    只見沙發上的沈弘祈雖然閉着眼睛,嘴角卻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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