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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樂章·風之語

    我還記得那天的樂章。

    華麗的色彩,

    跳動的音符。

    那曲樂章的吟唱者,

    是風,

    是雲,

    是你。

    我聽到歌聲裏的細語,

    它説,

    我們一定要快樂,

    好嗎?

    大清早,教室裏的同學還不多。和往常一樣,八卦黨又開始了每天的新聞播報時間。我雖然裝作認真看書的樣子,可是耳朵卻仔細地搜刮着來自那邊的信息。女孩子嘛,喜歡一些花邊新聞是很正常的事啊。再説了,有時候八卦黨的新聞裏面也有一兩條有價值的啊。

    聽説國慶我們學校要舉辦一個校園歌手比賽,你們知道嗎?

    昨天都知道了,還用你説。

    那你昨天怎麼沒説?

    我昨天的新聞那麼多,我忘了嘛。

    校園歌手比賽,你們認為我們年級組誰會獲得冠軍呢?

    當然是我們的鄒琪珉咯。

    我盡力吧。八卦黨首領鄒琪珉高傲地説。她做作地理了幾下滑過側臉的長長的劉海,臉上已經掛滿了得意的笑容。看她那副得意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冠軍的獎盃已經被她捧在手裏了呢。

    我們的珉珉一定會奪冠的。旁邊一個女生笑得比她自己奪冠了還要開心。

    我盯着書本,眨巴眨巴眼,心想:就鄒琪珉那個動物被踩住了尾巴似的嗓音,還想奪得全校冠軍?能拿個年級組冠軍都是守護神保佑了。

    下一條新聞。鄒琪珉還沉浸在冠軍夢裏時,另一個女生説着從書包裏扒拉出了一張報紙。

    我疑惑地想:八卦黨還看報紙?

    她在報紙上找了幾圈,然後指着報紙的一個角落裏,説:你們看,這篇散文竟然是我們的大才子寫的。我們的大才子,現在成真正的才子了。

    什麼什麼?我沒聽錯吧?才子不對,瘋子雨航的文章上報紙了?怎麼可能,不可能呀555555為什麼我的沒有上報紙啊?

    拿着報紙的女生興致勃勃地説着,等她説完的時候,抬起頭來身邊已經沒人了。

    八卦黨其他成員這個時候已經集體將雨航圍了起來,一個個又尖又細又嗲的聲音聽得我渾身只哆嗦。

    大才子,籤個名啊。

    在我的手上籤吧,我以後不洗手了。

    簽在我的日記本上,我以後每天都能看到你的名字。

    我將手中的課本放下又拿起,拿起又放下,嘴裏忿忿地説:籤她們臉上,看她們以後是不是連臉都不洗了。

    天秦,你怎麼了?

    我一聽,趕忙把頭埋進了書裏。不好,奪魂的聲音來了。

    喲,我家秦秦學習這麼用功的啊。嚴陳超那混小子繼續沒皮沒臉説。

    我什麼時候成你家的了?還秦秦我怎麼覺得有點肉麻噁心呢?

    嚴陳超拉過來一把椅子,在我身旁坐了下來。他温柔得有些噁心地説:秦秦,能不能告訴我,你週末都喜歡去哪裏玩啊?讓我和你一起分享,好嗎?

    白痴!誰要和你分享啊?

    秦秦,説一下嘛。嚴陳超不依不饒地説着。

    憑什麼告訴你?!

    秦秦不理我了,我好難過。唉,難道我這輩子就要孤孤單單地度過了嗎?秦秦,我會一直等

    一本書重重拍在了嚴陳超的臉上。他的嘴還張開着,保持着説出的最後一個字的嘴型。雙眼瞪圓,身體順着書拍出的方向重重倒了下去。

    你這個白痴,以為本大小姐好欺負?

    教室另一邊,獲得了才子簽名的八卦黨再一次聚集起來,總結出了一句很有代表性的語言:天秦也打人?温柔的天秦也打人?我們班最温柔的天秦也打人?

    一個聲音冷冷地哼了一下,她温柔?表面的温柔,只是裝出來的吧。誰知道那個虛假的面具下是怎樣的一張臉呢?

    我回過頭去,正好迎上了鄒琪珉那冷豔的眼神。她對着我輕輕一笑,笑容裏帶着不屑,與挑釁。

    不許你這樣説我家秦秦!剛從地上站起來的嚴陳超衝着鄒琪珉大吼了一聲。

    你閉嘴!

    你閉嘴!

    我和鄒琪珉幾乎同時指着嚴陳超吼了出來。

    我瞪圓了雙眼,鄒琪珉的表情卻自然了很多,腰部左右搖擺,搖得我胃裏一陣翻江倒海般的難受。這小妖精,吵架就吵架嘛,幹嘛扭來扭去,扭得我渾身冒疙瘩。

    你幹嘛那樣説我?我以為自己張嘴就會噴出一串火,沒想到卻問得那麼温柔。沒錯沒錯,我本來就很温柔,羣眾的眼睛都看到的。

    鄒琪珉腰部賣力地扭着,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然後很不屑地對我笑笑,説:不好意思,大才女,我説錯了。我們的才女一直就很温柔,對吧?

    要不是她説的是反話,我絕對給她那句話打100分。

    一直坐在自己座位上直打哈欠的雨航慢慢站了起來,看了看我,然後看着鄒琪珉,説:大家都是同學,這麼一點小事,有什麼好吵的?

    死小子,你總算説了一句人話。我才不想和那個小妖精吵呢,傷神。

    再説了,誰是否温柔,用得着爭論嗎?事實不是已經擺在大家面前了嗎?雨航接着説了一句,還微笑着瞥了我一眼。

    他這句話什麼意思?是針對我嗎?等等,讓我合計合計,從這句話到底來判斷,他到底是敵是友呢?

    一直傻傻站在一邊的嚴陳超終於憋不住了,指着雨航大聲説:不要以為自己是才子就了不起,雖然罵我家秦秦罵得拐彎沒角,但是聰明人一聽就能明白過來。對嗎,秦秦?

    我像只哈巴狗一樣對着嚴陳超直點頭。心裏卻罵着:破小子,你那句話什麼意思?聰明人一聽就能明白,難道説我是笨蛋?還有,誰是你家秦秦啊,給我哪裏涼快待哪裏去!要不是教室裏這麼多雙眼睛盯着,我非讓你試試我爪子的威力。

    雨航輕蔑地説:嚴陳超,我第一次見你這麼聰明呢。

    很可惜,我還沒見到你聰明的時候。

    雨航很不在意地笑笑,説:嚴陳超,現在説這些還太早吧。等我們的賭結束了,我們再説。

    切,你輸定了。

    是嗎?

    嚴陳超點了點頭,如果問我:天秦,你説,我一定會贏的,對嗎?

    我脖子僵住了,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嚴陳超唱歌走音跑調是同學都知道的,別説在學校裏拿獎,要是班主任同意他參加比賽,絕對是因為喝醉了酒。但是,雨航從來沒唱過歌,聽聽他那説話的聲音,和嚴陳超應該是半斤八兩。

    天秦,難道你對我沒信心嗎?

    我趕忙點頭,有信心,有信心。

    雨航直直地盯着我,歪着嘴角笑,天秦,真不知道你什麼眼光,竟然會賭嚴陳超勝。

    我瞥了一眼八卦黨視為珍寶般的報紙,説:真不知道報社的編輯什麼眼光,竟然會讓你上報。

    雨航搖了搖頭,還才女呢,連話都説不清楚。

    我一愣。

    不是我上報,是我的文章上報。雨航笑着説,還有,水煮魚的文章在幾個月前就上報了,要不要我明天帶來給你看看?

    誰稀罕?我嘴上這麼説,卻差點禁不住問出來,是什麼報紙,哪一天的?

    天秦,你不是説要戰勝我們嗎?嘿嘿,加油啊。

    廢話,我當然知道加油咯!氣死我了,有這麼點小成績就在我面前驕傲!可是我連那一點小成績都還沒呢。不行,我也要到那家報社發表文章,不能被雨航看扁。

    雨航慢慢坐下去,依然歪着嘴角笑,歌手比賽,徵文比賽。真有趣,我的比賽真多。

    鄒琪珉睜大了眼睛看着雨航,特花痴地説:雨航,你也參加校園歌手比賽?

    參加。

    我也參加啊。要不,我們組合在一起,對唱,好嗎?

    噁心,肉麻!我幾乎可以看到鄒琪珉的兩隻眼睛裏冒着紅心。

    嚴陳超一巴掌拍在我的課桌上,大義凜然地説:天秦,要不你也參加比賽吧。我們兩個組合起來,對唱。

    我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地説:嚴陳超,你最好不要噁心我。

    接着,我聽到了雨航給鄒琪珉的答案:好吧,我同意。

    再接着,是八卦黨羽的呼喊聲,就跟撿到了幾塊金磚似的。和她們比起來,我發覺自己越來越淑女了。嘿嘿,沒錯,我就是淑女。

    ※

    一天在渾渾噩噩中度過了。

    晚自習放學後,我像夢遊一樣游下了教學樓,腦子裏使勁回想今天都發生了什麼。可是,除了早晨教室裏和鄒琪珉吵架那一幕,再除了嚴陳超下課時在教室裏練歌的畫面,我什麼也想不起來。

    摸摸額頭,沒發燒呀,怎麼腦子裏跟裝着幾斤劣質糨糊似的啊?

    一想到嚴陳超練歌時那嗓子,我差點忍不住在人潮洶湧的樓道里放聲大笑。那小子真自戀,上午第二節課下課後就站上了講台,擺了個POSS,滿臉微笑。然後,他深情地發表演唱前的感言:啊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啊謝謝各位在百忙之中依然這麼期待聽到我的歌聲。啊

    幾本書扔上了講台。

    而我抱着希臘神話,渾身冷得發抖。

    嚴陳超用手擋開了一本飛過去的書,然後清了清嗓子,開始了野獸被踩住了爪子般的哀痛號叫。那嗓子,那音調嘖嘖要是向戰場上一放,估計敵人的士兵衝上來後如果沒保護好耳朵,直接倒地,精神崩潰而亡。

    10秒鐘不到,教室裏已經只剩下幾個人了,而嚴陳超一邊用手召喚着匆匆向教室外走的同學,一邊更加賣力地演唱。

    就在我也準備離開的時候,雨航站了起來,不屑地説:嚴陳超,就你這嗓子,也配和我賭?

    而嚴陳超不知死活地説:我知道今天的效果不是很好,那是因為我沒有帶吉他。我下星期一就把吉他帶學校來,讓你感受我的實力。

    我一聽,差點直接倒地休克。他不但要繼續折磨我們,而且還準備找一個幫兇!守護神啊,求求您,早點讓嚴陳超放棄吧。

    而第三節課下課後,同學們似乎有了默契,老師前腳離開教室,大家趕忙爭先恐後地向教室外面竄當然,也包括我。

    終於,我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還好用爪子死死捂着嘴,不然這一陣笑聲的殺傷力絕對不亞於小型導彈。

    當我臉皮笑得幾乎抽筋的時候,突然察覺旁邊有一個很古怪的眼神正望着我。轉過臉去,驚得差點大喊出來。

    要不要送你上醫院?雨航沒有語氣地説。

    不用什麼什麼?上醫院?為什麼要送我上醫院?我説。

    你確定你沒事?雨航疑惑地問我。

    你才有事呢。説完,我還哼了一聲。

    沒事才怪,一會兒傻笑一會尖叫。告訴你,我都注意你好久了。

    我們走出了擁擠的樓道,雨航突然一把拉住了我的手。他手心裏的温度,像電流一般竄進了我的身體。他説:走,我送你上醫院。

    我趕忙甩開他的手。眾目睽睽之下,他竟然牽我手!下流,流氓!被別人看了多不好,被教導主任看了,估計我真的會被處罰請家長了。

    你才上醫院呢!我兇惡地説。一邊説,視線一邊在人羣裏搜索。如果發現了教導主任,我得以逃命的速度跑掉。

    不上醫院,你送我回家。他説。

    我嚇了一跳,難道這死小子又在班主任那裏為我請了假?千萬不要啊,他的眼鏡不是已經配好了嗎?

    好不好,送我回家。雨航的臉湊了過來。

    我趕忙後退,一不小心撞在了一個同學身上。

    天秦,是你!你在這裏等我嗎?嚴陳超的聲音傳進了耳朵裏,讓我有一種想喊救命的衝動。為什麼這段時間這麼倒黴,總是遇到這兩個我最討厭的男生?守護神啊,如果再這樣下去,我我我非在夢裏狠狠揍你!

    天秦在這裏等我呢。雨航對嚴陳超説。

    這時候,嚴陳超才發現了他的死對頭。他擋在了我的前面,擺出一副母雞保護小雞的樣子,對雨航説:天秦討厭死你了,怎麼會等你?

    天秦討厭我,難道會喜歡你嗎?雨航輕蔑地説。

    你總是和天秦對立,她絕對不可能喜歡你!

    你唱歌那麼難聽,天秦如果喜歡你絕對是瞎了眼。

    天啊,這兩個人都討論些什麼啊。我為什麼我的臉這麼燙呢?為什麼我心跳突然變得很快呢?完了完了,不能再聽他們爭下去了。趁着人多,我快溜吧。

    我溜進了人羣裏,就像魚回到了水裏,悄無聲息就遊走了。哼,那兩個傻瓜笨蛋,讓他們吵去吧。

    夜深了。

    輕伏在自己寢室的牀頭,透過窗簾下露出的縫隙,我安靜地望着大廣場對面的教學樓頂。

    細細的彎月掛在乾淨的夜空裏,銀白色的光芒浸潤了黑色的天空,柔和的光暈沾染着月牙附近的墨色,顯得楚楚動人。

    月下,教學樓天台角落裏的那支風向標的剪影稍稍顯得模糊,柔和。我望着那個黑色的影子,思維在風中沉浸。

    外面的風一定像細細的絲一樣輕柔,冰冰涼涼。

    風向標的旁邊,彷彿有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他們趴在天台的角落裏,眺望着屬於他們的世界。

    你看啊,好美。

    是啊,很美。

    不對,夜晚月亮天台兩個黑色的人影媽媽啊!這些不都是鬼故事裏的場景嗎?守護神啊,快幫我驅除腦子裏的幻想,讓我能夠安穩地睡着吧。

    倒黴,真倒黴,早知道不看窗外了。不對,早知道不看那些瞎編濫造的鬼故事了。

    我一把拉上厚厚的棉質窗簾,將枱燈拖到了牀頭上,然後把自己塞進了舒適柔軟的春秋被裏。嘴裏一直唸叨着:守護神,海神波西頓,你給我出來。今天不管你有約會還是什麼事情,都不許給我曠工!給我站寢室的角落裏站好,讓我好好睡覺!

    我全身縮在一起,小腳嚇得冰涼。一邊用掌心裏滿是汗水的手揉着自己的腳丫子,一邊想:早知道當初入學時選雙人寢室了。單人寢室雖然有我最喜歡的寧靜,不會被別人打擾,不用每天早上和別人搶衞生間,可是每到晚上睡覺都怕怕的。

    波西頓大人,你想溜?給我站好了,好好守護我!

    大姐大,饒了我吧。白天你吵着讓我守護,晚上也吵着要守護,我連一點休息時間都沒有了。

    奇怪,波西頓大人竟然在説話!我仔細看看四周,更奇怪的是,我究竟在什麼地方?四周全是淡淡的藍色,藍色的地板,藍色的牆,藍色的,高高的柱子,還有頭頂上好遠的地方,有着藍色的天花板。

    難道我在傳説中的海洋宮殿?不對呀,我不是在自己的小牀上睡覺嗎?

    大姐大,你要是再逼我二十四小時不停上班,我有權力到勞動部門告你。我告你虐待你的守護神。一個白色的影子走到了我的身前。

    他就是海神波西頓?和我想象中沒有什麼差別嘛,白皙的皮膚,長長的,淡藍色的頭髮,而且還戴了一個眼鏡什麼什麼?眼鏡?哪來的眼鏡?海神波西頓怎麼會戴眼鏡呢?

    你都曠工兩天了,竟然還好意思説告我?我雙手叉腰,説。

    我我哪有曠工啊海神波西頓説話好像有點娘娘腔,有人把我的眼鏡踩壞了,我總是聽到你在祈禱着讓我幫忙,可是眼睛看不清,老是撞到牆上。

    我仔細地看着面前這個波西頓,一隻手拉住了他的長髮,疼得他哇哇大叫。我説:波西頓大人,我怎麼覺得你好面熟。

    廢話,我義務給你打了十七年工了,當然面熟咯。

    不對,我覺得你長得像一個人我又拉了一下他的長髮。

    救命啊頭髮扯斷啦痛死人不對,痛死神了

    海神被我追趕着,哇哇大叫。接着,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這個淡藍色的世界裏徘徊。

    很久很久以前,在深山裏住着一個會念咒語的老婆婆。傳説她有一段咒語,可以讓聽到的人不會哭泣,不再憂傷。我沒有見過老婆婆,可是我認識一個女孩,她總是在我身邊念響那句神奇的咒語。數到三,就不哭。一,二,三。

    然後,是一個男孩子的歌聲。輕盈,婉轉。估計嚴陳超要是聽到那樣美的歌聲,非撞牆自刎不可不,才不會呢。嚴陳超那臉皮的厚度,説不定還會誇張地找這個歌聲的主人比賽呢。

    嘿嘿。

    對了,這個歌聲的主人是誰啊?

    就在我想知道是誰在唱歌的時候,歌聲卻越來越輕,最後消失了。過分,在我的夢裏沒我的命令就敢擅離職守,看我不把你揪出來,哼!

    ※

    早上,剛在教室裏坐下,那個特愛黏人的討厭蟲也走進了教室。

    嚴陳超看着我,笑得跟撿了幾塊金磚似的。我用英語書擋住了臉,拼命地讀着單詞:pig,pig,pig

    天秦,嚴陳超甜膩膩地説,看你的臉色,今天精神狀態很好啊。

    廢話,昨天晚上睡得好,今天當然精神好。你這頭討厭的豬,我都用書擋着臉了你看能看出我的臉色?笨蛋,説謊都不會。

    天秦,今天你穿的這套衣服很好看啊,比昨天那件更好看。當然,昨天那件也很好看。

    白痴,我今天和往常一樣,穿的是學校發的藍色校服!

    天秦,早餐吃的什麼?

    我重重地把書放到桌子上,然後狠狠地説:你再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早讀,我就把你剁了做成皮蛋豬肉粥!

    我我馬上就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嚴陳超説完趕忙向自己的位置跑,一邊跑還一邊喊着口號,我要好好學習,決心天天向上。如果今天向上,明天不會上當。

    剛清靜了幾秒,嚴陳超又跑了回來。他殷勤地對我笑了笑,然後説:天秦,昨天晚上我和雨航在討論一個問題嘿嘿我想知道答案

    一本書拍在了嚴陳超的腦袋上。當然,兇手就是女俠我!

    雨航的身影匆匆走近教室,他依然穿着一套白色的名牌休閒裝我從未見過他穿其他顏色的衣服。學校有規定,在校一定要穿校服,可是在非正式的場合裏,總是有很多同學喜歡穿出自己的個性。

    切,我討厭這樣的男生。自以為自己個性十足,實際上行為讓人看了很想嘔吐。咳,説好聽一點,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做行為藝術。

    我低下頭,努力把臉賣到書本堆出的戰壕裏。突然,八卦黨的成員向着他擁了過去。

    大才子,籤個名吧。

    才子,你的簽名以後一定可以賣上六位數。

    雨航被逼退到教室門口,八卦黨同他一起阻塞了交通。他一邊應付那幫唧唧喳喳的女生,一邊説:昨天不是簽過的嗎?

    我要你每天給我籤一個。

    星期天就上你家去找你籤。

    昨天我忘記了不應該洗手,把才子的簽名洗掉了。

    人羣裏擠得最厲害的就是我們的班花鄒琪珉了。平時看她像古代後宮姘妃一樣文文靜靜的,而現在面具一拿開,完全像個瘋子。

    她嗲聲嗲氣地説:大才子,請問你以後的理想是什麼啊?

    聽得我渾身發麻,真噁心,真幼稚,真是瘋了!

    和我一樣渾身不舒服的還有嚴陳超。他旁邊學着鄒琪珉的樣子腰部扭來扭去,癟着嘴嗲聲嗲氣地説:大才子,你的理想是什麼?人家叫雨航,理想當然是做宇航員咯。

    鄒琪珉狠狠地瞪了嚴陳超一眼,而我捂着嘴一陣偷笑。

    切。嚴陳超不屑地説,然後翻開英語書就大聲朗讀了起來。這是我第一次聽見他這麼積極地讀英語。不過,他讀的什麼啊?我怎麼聽着像那些完全聽不懂的土著語啊?

    過了好一會兒,八卦軍團鬧哄哄的聲音終於被英語早讀的聲音蓋住了。終於,八卦黨羽不甘心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不知道今天怎麼了,那幫八卦黨總是在下課後聚到雨航的身邊,大聲地邀請雨航暢談人生,暢談理想,暢談這,暢談那。還好她們沒有和婚姻介紹所進行商業合作,不然連婚姻都會加入到暢談計劃裏去。

    其中一節課間的時候,我悄悄從一名留在位置上休息的八卦女生身邊走過,順便瞥了一眼她手裏的報紙。在被眾八卦女生蹂躪得皺巴巴的報紙的角落裏,我只看到文章的題目《落楓》。為了防止被發現,只好離開了。

    落楓,什麼東西啊。我不屑地説。心裏卻又酸溜溜的,長這麼大,我還沒一篇文章變成鉛字呢。

    打敗雨航,打敗雨航唸叨着我那咒語般的口號,掏出稿紙,握着筆,想要寫出篇經典,卻發現腦子裏一片空白。

    救命啊我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回了好幾次頭,都看到鄒琪珉坐在雨航旁邊。她那那張櫻桃小嘴嘰嘰嘎嘎地説個沒完沒了,臉上的笑甜得可以膩死幾隻蒼蠅。

    臭小子,作業做完了嗎?不許聊天!我輕聲嘀咕着。説完之後又覺得有些奇怪,我管雨航作業做完沒有幹嘛?他和誰聊天與我有什麼關係呢?

    再一次回頭,瞪了雨航一眼。而他縮在角落裏,一直緊閉着嘴,低着頭那樣子哪是聊天啊,就像是他的姐姐在旁邊訓話似的。

    再看我的稿紙,上面跟寫意國畫似的,爬上了好幾條歪歪扭扭的線條。我一把將稿紙搓成了團,然後塞進了課桌裏。

    天秦,你怎麼了?嚴陳超發覺我的臉色不對,竄了過來。

    我狠狠地瞪着他。

    他趕忙擺手,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會先大招呼,然後再在你耳邊大聲説話。不過,天秦,今天你的臉色不好,生病了嗎?來,我摸摸你的額頭。

    話還沒説完,那隻罪惡的手就伸了過來。

    你給我讓開。我低聲衝他説了一句,然後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課本,用力跺着步子向雨航的方向走去。

    我走到雨航的身邊,啪的一聲把書拍在了桌面上,大作家,給我簽名!

    雨航突然抬起頭來,估計被我的架勢嚇着了,呆呆地望着我。

    喲,陸大小姐,用這種態度找別人簽名的嗎?鄒琪珉把臉瞥向一邊,冷冷地説。

    雨航輕輕推了我的摔在桌子上的書一下,輕聲説:天秦,怎麼突然想要我的簽名了?傾慕我?

    傾慕你個頭。我的話裏不帶絲毫感情。

    雨航翻開書,拿起筆,刷刷幾下在書上留下了一個漂亮的簽名。接着他站了起來,雙手捧着書,遞給了我。微微上揚的嘴角上,始終帶着桀驁的笑。

    我接過書,突然覺得自己的舉動好白痴。我怎麼也和那幫八卦黨一樣了?我我竟然向自己的敵人要簽名!啊啊啊丟人啊!

    拿着書慢慢向自己的位置走去,我聽到鄒琪珉那扭扭捏捏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給她籤的那個比給我們籤的好看多了,我要求全部重籤。黨羽們準備讓大才子重新簽名

    嚴陳超看着我,右手握成拳頭放在自己的胸前,堅定地説:我發誓,我以後會比雨航還要出名。想要我簽名的人數等於地球人口總和的三次方!

    我對他微笑,然後輕柔地説:愛幹什麼幹什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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