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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莫雨桐很快就發現,要習慣這個工作環境並不難,因為除了藍靖霆以外,她只需要面對路易跟馬丁,而兩人對她都非常的友善,讓她時常會忘記他們國際知名服裝設計師的身份。

    這日她就跟在三人身邊學習,活動範圍幾乎都在這二十二層樓,本來她以為以三人在公司的地位,底下員工如遇到大小事情需要請求總會上樓來,但不知道是為了維持最高品質的創作不幸還是有其他原因,這層樓除了他們以外,平常根本不會有人上來,就算是有什麼工作上的需要,也是由他們下去,像這會藍靖霆就為了夏季服裝的樣版正在樓下開會。

    因此當她正在橢圓形桌前向路易跟馬丁請教自己的設計時,卻看到一個衣着華麗的女人出現,她差點以為是自己眼花,而更令人驚異的是,那個人居然是好萊塢巨星伊莉莎白·蓮恩。

    相較於她的難以置信,馬丁跟路易對於伊莉莎白的到來,不但不感到驚奇,反而還語氣熟稔地開口跟她打招呼。

    “還以為你得再兩天才會過來。”

    “馬德里的拍攝工作提早結束了。”如果不是因為人不在美國,聽説心上人已經回國的她會更早過來。“傑米呢?”她轉頭稜巡藍靖霆蹤影的同時,也有些錯愕這層樓會有其他人的存在,而且還是個東方女性。

    “他下樓去開會,晚點才會上來。”回答的同時,路易跟馬丁也注意到,伊莉莎白的視線落在新面孔的身上。

    莫雨桐還在為看到國際巨星而驚訝,發現對方也正注意自己時,她連忙開口打招呼,“你好,很高興見到你。”

    伊莉莎白的臉上一掃剛才上樓的輕鬆神態,眉頭微蹙,且並不理會她,逕自轉頭問向馬丁跟路易。

    “是東方人?”

    這女人跟傑米同樣華裔的身份觸動了她的敏感神經。

    在這個向來由傑米三人獨享的創作空間,突然出現個不起眼的東方女人,這雖然還不至於引起她的危機意識,但也不至於到視若無睹的地步。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莫雨桐知道她問的是自己。

    明顯無視的語氣不單她聽了出來,路易跟馬丁同樣瞭然於心。

    路易揚起笑容表示,“對,接下來打算設計一款中國風服飾,預計以絲綢做為布料。”不想讓她挑起紛爭,他簡單帶過莫雨桐的存在。

    受到誤導的伊莉莎白轉移了對她的注意,馬相則有默契地接着招呼,“先試春裝吧,等傑米上來要是有什麼不足再修改。”

    莫雨桐卻聽得一頭霧水。設計中國風服飾跟她有什麼關係?

    當伊莉莎白轉向跟馬丁走向專屬的更衣室時,路易才向她解釋,“大明星的脾氣就是這樣,別放在心上。”

    令她在意的,其實並不是伊莉莎白對她的態度,而是他和馬丁像是故意引開伊莉莎白的關注的做法。

    不過這也只是她自己的猜想,因而她問起另一件她更為好奇的事,“她要試穿的是在台灣發表過的那些春裝嗎?”

    “不是,是最新一批還沒有發表過的。”

    她有些意外,還以為自己已經看過所有春裝要推出的新裝。

    明白她在想什麼,路易解釋,“伊莉莎白是我們品牌服飾的忠實擁護者,所以每一季的服飾在正式推出前都會為她保留一部分,讓她親自挑選並第一個穿上。”

    “原來是這樣。”這情況不難理解,以伊莉莎白的巨星身份,是能輕易擁有這樣的特權。

    “其實就連品牌一開始嶄露頭角也是因為她——”意識到自己嘴快的路易倏地打住。

    等不到他繼續往下説,莫雨桐便以為他已經説完,也沒有多想,她的注意力仍在自己心裏的疑問上,總以為像伊莉莎白這樣的超級巨星,應該是會派人把衣服拿回去試穿才對。

    不過從她剛才跟路易他們熟稔的情況來看,或許是因為交情的關係,才特地地過來一趟吧?

    藍靖霆在這時開完會上來。

    看到他的路易立刻開口道:“伊莉莎白來了。”像是有意要提醒他。

    他一個挑眉,跟着直覺的注意到莫雨桐,擔心她受到傷害。

    “我告訴她打算要設計一款中國風服飾,讓馬丁先帶她去試穿衣服了。”路易向他解釋目前的情況。

    對路易一再提及中國風服飾的理由,莫雨桐感到萬分不解。

    更衣室裏的伊莉莎白或許是聽到聲音,穿着一套她沒有看過的春裝走了出來,“傑米!”臉上綻放春花般的笑容。

    藍靖霆視線從女友身上離開,跟走來的伊莉莎白打招呼,“路易剛告訴我你來了。”

    “我好想你。”説着在他臉上落下一吻,自然得就像是過去一直是這麼做。

    雖然明白這是外國人常見的打招呼方式,但莫雨桐卻覺得這兩人做起來有種別的親暱。

    “我以為你過兩天才回來。”藍靖霆不着痕跡地拉開兩人的距離。

    “因為我一直要求導演讓我的戲份提早殺青。”伊莉莎白反而更挨近他,順手挽着他的手臂。

    看着這一幕,莫雨桐心裏疑慮更甚、雖然從她跟路易和馬丁的聊天態度,不難看出他們交情不錯,但是她對藍靖霆好像又更親密……因為這個發現,感到心口微微不舒服。

    像是明白莫雨桐會有的想法,路易先一步替藍靖霆解釋,“伊莉莎白跟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藍靖霆也正在擔心女友會誤會,聽到路易開口暫時鬆了口氣,伊莉莎白則不明白路易為何要特意向那個東方女人解釋。

    不過比起這兩人,她更在意的仍是傑米。“都不知道你去台灣的這段時間,我有多想你,要不是因為工作,我早飛去找你。”

    這下莫雨桐就是再遲鈍也意識到,他們的關係應該不只是像路易説的很好的朋友。只是好友,怎麼可能讓堂堂的國際巨星想特地飛到台灣探班,特別是那口吻明顯帶着一股撒嬌的味道。

    見到她臉上的複雜神色,藍靖霆知道女友多半誤會了。

    “幾個熟識的記者還跟到西班牙問我,會不會飛去台灣?”

    “既然是熟識的記者就跟他們解釋清楚。”藍靖霆佯裝不經意的收回手,“忘了跟你介紹,這是雨桐,跟我一塊從台灣回來。”

    還在對他們的關係存疑,莫雨桐沒料到他會突然向國際巨星介紹起她。

    伊莉莎白則是還來不及為藍靖霆的回答感到失望,就因他的介紹而吃驚,“她是跟你從台灣一塊回來的?!”她望了路易一眼,不滿他剛才的刻意誤導,不過她並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責怪他,隨即將注意力投到莫雨桐身上。

    “雨桐會跟我一塊工作?”

    “你要跟她一塊工作?”

    將她驚訝的態度看在眼裏,莫雨桐更加確定她對藍靖霆,並不只是很好的朋友而已。

    馬丁一旁補充,“我跟路易也會幫忙。”希望能緩和她的情緒。

    她氣惱的看着莫雨桐,不明白這女人何以能夠得到藍靖霆的另眼相待。

    雖然已經清楚這國際巨星對藍靖霆的想法,但莫雨桐卻不懂他特意向她介紹自己的用意。

    “伊莉莎白是我很好的朋友。”他這麼説除了是不想讓她誤會,也是想解釋伊莉莎白剛才的親暱舉動。

    聽出他是在擔心那東方女人會誤會,這讓伊莉莎白更加無法接受,只是看他對那女人的態度,她決定暫時保持風度掩飾內心的不悦。

    要是因為嫉妒打壞與傑米的關係,她不就更是一點機會也沒了?

    “傑米他們都是國際上非常知名的服裝設計師,如果要跟他們一起工作,就必須好好學習。”進門到今,伊莉莎白首次正眼跟莫雨桐説話,刻意將她定位在僅是跟傑米·藍學習服裝設計。

    藍靖霆對她的説法並不滿意,他剛才的話也是在表示自己的態度,希望她能放棄對他的執着,儘管過去他已不只一次向她表明。

    莫雨桐則是從伊莉莎白的話裏聽出她的執着,對藍靖霆的執着,心裏因而蒙上一層陰影。

    “我知道,我會努力學習的。”

    伊莉莎白聽了敷衍的點點頭,又將注意力轉回春裝的挑選上,執意纏着藍靖霆討論,故意要無視她的存在。

    看在眼裏,莫雨桐再次確認她對他的意圖,儘管心中難受,表面上也只能裝作不在意。

    藍靖霆雖然擔心她誤會,但是因為被纏住,也不能硬擺脱對方跟女友解釋。

    伊莉莎白之後又以許久不見為由,邀他共進午餐,只是被他以工作拒絕,不得已離開前,才又惱怒的瞪了莫雨桐一眼。

    藍靖霆雖然以工作擋掉伊莉莎白的午餐約會,卻是帶着莫雨桐一塊共進午餐。

    等侍者點完菜離開後,他再次對她表明,“伊莉莎白只是很好的朋友。”不希望她心裏有所誤會。

    “我知道。”她嘴上如此回應。

    “真的知道?”

    對上他直勾勾的注視,莫雨桐不由得沉默下來。

    事實上,她根本就沒有預料到兩人間除了身份懸殊這點以外,還有伊莉莎白這位國際巨星的存在,內心更對這段感情沒有信心,尤其兩人之間才剛要開始,這樣真的有辦法走下去嗎?

    見她遲遲沒有回應,藍靖霆又説:“不管她是怎麼想的,在我心裏始終只當她是朋友,沒有特別對你提起,只是不想你像現在這樣感到不安。”

    聽到他間接承認伊莉莎白對他有好感,她的心情更加沉重,儘管他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將她的沉默看在眼裏,藍靖霆感到有些開心,顯然她對自己並不是毫不在意。只是她的沉默也説明了她的心結並沒有完全解開,他得另外想個方法才行。

    “記得服裝發表會那晚嗎?”

    突然聽他轉移話題,莫雨桐感到不解,不過對於那事,她倒是記憶猶新,因為服裝發表會那一晚,他情緒十分反常。

    “記得。”

    “那時你問過我心情不好的理由對吧?”

    她是問過,當時擔心他的不開心是因為自己的關係,而格外在意,但後來並沒有得到解答,此時聽到他又突然提起,她不免有些擔心。

    “那時看到你像個貨真價實的女人出現在我面前,讓我在整場服裝發表會想不由自主的追尋你的身影,確實讓我心情不好。”

    “為什麼?”自己是因為他的要求才上場代打,就算是台步走得不好,他也不該怪她吧。

    “被一個認定是男人的女人吸引,有哪個正常的男人心情好得起來?”

    “可我是——”她這才想起他先前曾誤會她是男人的事,“以為我是男人的關係?”

    “現在你知道我那時心情不好的理由了吧?”

    莫雨桐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居然是因為誤認她是男人的關係。

    “去見你的父母,帶你到安養院見外婆,甚至讓連雅派你到美國來,都只代表了一件事,對於認定的人,我從來不會在行動上有所遲疑。”

    從頭到尾,她雖然沒有聽到任何喜歡或是愛的字眼,卻更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的心意。

    “所以沒有告訴你伊莉莎白的事,真的只是不想讓你感到不安。”

    這一回她聽進去了,相信了他對自己的心。

    見她露出笑容,藍靖霆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已經獲得她全心的接納。

    感到危機意識的人並不只有莫雨桐,還有伊莉莎白,所以她在隔天再次到來。

    見到她出現,不只莫雨桐覺得意外,其他人也是,包括藍靖霆。

    “怎麼會來?”

    “想見你就過來了。”伊莉莎白不改親暱態度地挽上他的手,甚至刻意更加親近。

    不想再節外生枝,藍靖霆不着痕跡地要跟她拉開距離。

    伊莉莎白雖然察覺到,卻仍是不願鬆開挽着他的手,另一手從皮包裏拿出帶來的邀請函。“而且週末有個派對,想邀請你們才過來。”

    “什麼派對這麼正式?”路易問。

    “純私人的派對。”她將兩張邀請函分別遞給路易和馬丁。

    “那也不需要特地送過來。”接過邀請函的馬丁表示。

    將最後一張邀請函交給藍靖霆的同時説:“特別的人當然要特地過來邀請。”

    在場只要是有耳朵的人都聽得出來,她這話顯然是刻意強調,而為的是想讓在場唯一沒有收到邀請函的莫雨桐聽到。

    擔心女友的藍靖霆想回頭看她,伊莉莎白卻不讓他們有機會對話,拉着他要他承諾。“你會過來嗎?這對我很重要。”

    他心裏感到為難,明白於公於私她都幫了自己很多,但沒理由不參加,卻又擔心這會讓莫雨桐感到不安。

    像是看出他的猶豫,伊莉莎白先一步強調,“這個派對對我真的很重要,你跟路易他們一定要過來。”接着像是不讓他有機會開口,揮手道別,“那我先走了,記得要一個人來。”

    末了這句話,再次針對了莫雨桐,表明了謝絕藍靖霆攜伴參加。

    捕捉到她臨走前特意投來的那一眼,加上她的話,莫雨桐知道她並不歡迎自己一塊出席。

    看着伊莉莎白搭了電梯後,藍靖霆回過頭來,路易跟馬丁也能明白他的為難,都打算開口幫忙解釋。

    沒想到莫雨桐在他們開口前,就先説:“我知道,你只是把她當成是要好的朋友。”她明白他的難處。

    聽到她這麼説,顯然鬆了口氣,但他仍無法完全放心,“如果你介意的話,我會找個理由跟伊莉莎白解釋。”

    知道他願意為了自己婉拒對方,她就已經感到很感動,但也知道他很難拒絕,她並不想讓他為難。“只是出席一場派對,再説路易跟馬丁他們也都會去。”她試着讓他寬心。

    “不會放在心上?”

    莫雨桐很肯定的搖頭。他都已經願意為了自己放棄出席,她還有什麼好介意的呢?

    只是嘴上説得肯定,心裏的不安又是另外一回事,尤其面對的是像伊莉莎白這樣強勁的情敵。

    因此今兒個藍靖霆下樓開會時,莫雨桐忍不住向路易跟馬丁問起情敵跟男友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到她追問,路易反射性的替夥伴解釋,“傑米一直都只把伊莉莎白當成是好朋友。”

    “我知道。”

    莫雨桐雖然這麼説,可眼神還是存在着疑慮,路易跟馬丁看得出來,她是因為音質事一無所知才會感到不安。

    猶豫了下,馬丁才開口向她説明,“那時傑米還在大學裏主修服裝設計,伊莉莎白正打算往演藝圈發展,四處在尋找機會,兩人在路上意外撞到,而那天伊莉莎白是在趕去參加一個試鏡。”

    路易忍不住幫忙補充,“在那之前,伊莉莎白已經失敗過許多次,那時看到傑米掉在地上的衣服,她覺得很喜歡,於是傑米就把自己設計的衣服借給她去參加試鏡,結果那次試鏡,伊莉莎白成功入選,從此她就一直把傑米當成是她的幸運守護神。”

    瞭解了這段,莫雨桐終於明白,為什麼伊莉莎白會成為這個品牌服飾的忠實擁護者,以及他們又為什麼會特地為她保留第一個穿上的特權。

    “所以説,她是真的很喜歡他吧。”才會即使已經成為了國際巨星,還是依然把靖霆當成是守護神放在心上。

    “不管伊莉莎白怎麼想,我跟馬丁都看得出來,傑米對你是認真的。”從他第一天帶她過來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

    莫雨桐並沒有懷疑這點,在藍靖霆親口向她解釋過後,對於他的心意,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是在更加了解伊莉莎白對他的感情後,她無法不感到心情低落。

    “因為派對的事放心不下?”

    明白他們已看出來的莫雨桐也不打算再隱瞞,“可以不要告訴他嗎?”不想讓男友因為她的不安而為難。

    看她這樣,路易乾脆建議,“既然不放心就一起去。”

    “可是伊莉莎白都説了是私人性質的派對,要他一個人出席。”主人擺明不歡迎的派對,她如何還能堅持參加。

    “那是指傑米,如果是我們的朋友就沒有限定。”

    這麼説也沒錯。“可是伊莉莎白不歡迎……”

    “那就別讓她知道。”

    “怎麼可能?”她不認為有辦法這樣。

    一旁的馬丁也是一臉懷疑,路易則是將莫雨桐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遍,不管是短髮跟身高,應該都沒問題。

    “放心吧,相信我就對了。”

    莫雨桐更是奇怪,他如何能這麼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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