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夏的臉幾乎是立時就慘白得毫無人色,一步、一步,想盡力延遲又不敢耽誤太久,就這樣挪到慕少天身前。
三五步的距離能有多遠,但涼夏走來,卻彷彿隔了千山萬水,慕少天不耐煩起來就伸手想去拉她,結果手剛一動,涼夏的身子就猛的一抽,雖然面上極力維持着震驚,但是眼睛已經泄露了她的恐懼,是的,恐懼。
慕少天忽然覺得無力,這種無力感讓他想罵人,想打人,但是他更想幹脆的拖過身前這個女人,大聲問她,為什麼在自己面前總是要弄出一副受驚的兔子一樣的神情?
然而他不能這麼做,他必須很努力的剋制自己,然後告訴自己,今天把她找回來,這麼晚不睡覺來找她,都不是為了吼她,更不是為了打她,只是,眼前這個女人慌亂的神色,偏偏就是隻要你看上一眼,就火冒三丈。
玻璃的脆響,在小小的客房迴盪,涼夏微微閉着眼,不敢看那一地的狼藉,牀頭的玻璃花瓶和睡前自己喝過水的透明玻璃杯,都粉身碎骨的躺在地上。
慕少天用手指按按頭,煩惱的抓亂了滿頭的發,嘆了口氣,最後還是站起身,一把揪過瑟瑟發抖的女人,往牀上一丟。不等她掙扎,也不給她做出其他惹怒他的表情的機會,乾脆的,把她緊緊壓在身下,狠狠的吻過去。
涼夏的嘴唇柔膩如上好的瓊脂,平時的顏色是淡淡的粉紅,用力吻上一陣,才會綻放出如玫瑰一般的嬌柔色彩。慕少天支起身,大手細細的撫過涼夏緊閉的眼,微微泛紅的臉頰和已經淡淡的腫起的唇,只有這時的涼夏才是可愛的,不再慌亂的躲閃自己,也不再害怕自己觸碰,慕少天嘆息着伏下身,深深的進入了她的身子,只有這樣,也只有這樣,他才能感覺到,自己確實是擁有她。
涼夏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將近中午,九月的天湛藍湛藍的,此時的陽光已經有了濃烈的熱意,她仰躺在牀上,透過敞開的一扇窗口看了看外面的藍天,直到有些炫目時,才緩慢的坐起身。
身上仍舊很痛,分不清是什麼地方在痛,彷彿是腰,也彷彿是全身的每處。身旁的牀上並沒有人,只有一些凹陷的痕跡,顯示着這裏曾經有人停留過。涼夏的手無力的撫上去,冰冷的一片,連一絲餘温也沒有。她不免要笑自己的傻,慕少天在自己這裏,永遠不過是發泄,發泄過多的慾望、憤恨與厭憎,除此之外,他何曾留下過任何東西,就如同昨夜,他折騰自己知道天色微明,然後一如過往的許多日子一樣,發泄過後,抽身直接進浴室,彷彿身上沾了什麼不潔的東西,洗過澡,離開前,也不忘打開一扇窗子,是了,他連一點味道和殘餘的温度也不肯留下。雖然不是第一次,甚至也不會是最後一下,涼夏還是覺得自己的心在痛,彷彿被鈍鈍的刀子生生割了血肉下來。
磨蹭着洗過澡、換了家居服,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着,催促她下樓找點吃的餵飽自己,已經到了中午飯的時間了,涼夏知道,自己即便一兩天不出門,也不會有人惦記着自己的一日三餐,所以,即使再害怕,她也必須自己去找些午飯來吃。所幸,看看時間,這個時候,慕少天不可能回來,家裏應該沒有什麼人在,如果自己夠運氣,也許能找到晚飯和明天的早飯,這樣,一天的時間也容易打發了。
開門聽了聽,主宅裏果然一片寂靜,傭人們平時在大廚房吃飯,這個時候,慕少天不在家,他們也都各自守在自己的地方,只要不按鈴召喚,就不會有人出現,涼夏飛快的閃身進了一樓的小廚房,這裏原本是講究的人家,預備女主人閒來無事偶爾下廚的,並沒有什麼現成的食物,不過冰箱裏,倒有不少新鮮的蔬果,以及早晨換進去的各種肉類和其他食材。涼夏挽起衣袖,淘米做飯,趁着煮飯的功夫,洗了一把青葱切碎,又把一小塊火腿剁成丁子,再把蝦仁拿出來解凍,然後找出兩顆雞蛋,接着把水果拿出幾樣,切片切丁,放在大碗裏,澆了濃濃的沙拉醬在上面,等到這些準備好,米飯熟了,她找出炒鍋,加油,下葱,把米飯、雞蛋、火腿、蝦仁陸續丟到鍋裏,又少少的撒了鹽面,片刻後,一盤香噴噴的炒飯出了鍋。
“好香呀,咦?大嫂,你回來了,怎麼樣,這個季節夏威夷沒什麼好看的吧?”涼夏還沒有找到筷子,已經有人在她身後忽然出聲,涼夏的身子一顫,很快恢復了鎮靜,回頭微笑,看着走進廚房的男人,輕輕説,“還好。”
“看看,來得早就不如來的巧,這麼大盤炒飯,大嫂,大哥是不是告訴你,我們今天要回來吃午飯,你特意為我準備的。”來人顯然並沒看出涼夏臉上笑容的虛浮,自顧自走上前去,深深的聞了聞炒飯的香氣,滿臉的垂涎,只差沒直接用手抓了送到嘴裏。
“老八,你能不能不這麼噁心,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大哥還沒吃呢,大嫂準備也是給大哥準備,哪裏輪到你。”繼而,有人闖進來,一把揪出了先前的男子,在經過涼夏身邊時,腳步略停,叫了聲大嫂,便飛也似的,拽着老八,衝向大廳。
這兩個人涼夏都認得,老八叫陸均衡,拉走他的人,他們都叫他老七,老七的名字是鄒少波,這兩個人今年都不過二十五歲上下,平時最愛一處打鬧,只是涼夏跟在慕少天身邊,親眼見到孩子般天真好吃的老八,擋在他們前面,一腳把一個妄圖襲擊他們的殺手踹得飛出五六米遠,被趕上來的兄弟們拖走時,還口吐鮮血,昏迷不醒,由此,她徹底明白,慕少天身邊的這些人,無論長成如何温文無害的模樣,骨子裏,都是嗜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