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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改變

    “大嫂?”來的人卻是陸均衡,這時正仗着自己的好身手,以一個高難動作閃到一旁,涼夏臉上一閃而逝的失望他看在眼裏,只是,哎,也怪他命苦,誰讓他一大早晨就被電話叫起來,誰讓電話裏四哥説的事情他處理不了必須請示大哥,還有,誰知道大哥昨天夜裏居然也住在海上明珠,還忽然決定要去美國擺平那件事,更可惡的是,大哥不知道和大嫂又鬧什麼脾氣,連護照也不肯回來取,只能讓他來當這可憐的炮灰。

    “那個……大嫂,早!”陸均衡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了一句比較適合現在説的話。

    “早!吃過早飯了嗎?”涼夏垂下頭,暗自嘲笑自己傻,居然以為昨天夜裏慕少天發火,天亮火氣就散了,這怎麼可能?

    “哦,一會吃吧,大嫂,大哥讓我來幫他拿點東西。”陸均衡嘆了口氣,他就想不明白,這幾天多好,大哥不在外面玩了,每天心上像長草了一樣,天一黑就想回家,臉也不總沉着了,對誰都有了點笑模樣。涼夏的身體也好了,這大宅子也漸漸有了家的感覺,大家心裏都痛快,但是好日子他們怎麼就不肯好好過?這才好了幾天,早晨起來聽大堂經理説,大哥半夜開車過來,當時他就覺得膽戰心驚,偏偏還得去撞槍口,結果大哥常住的套房,開門的卻是上次那個新來的小姑娘,可憐兮兮的披着他大哥的睡袍,雖然牀上慕少天的衣衫只是有點皺,但是他不是小孩子,可不相信,大哥和這個小姑娘什麼都沒發生。於是他幾乎忍不住想嘆氣,苦難又開始了,涼夏也不知道是什麼託生的,總能把他大哥逼得無路可走,不過這回大哥沒急了把她趕出去,説明兩個人這拉鋸戰,戰局稍稍有了些變化。

    “拿什麼?”涼夏身子一縮,忍不住退開一步,心裏只有一種説不出的滋味,氾濫翻湧,他要拿什麼呢?他去了什麼地方?他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好多的問題,卻無從問起。

    “護照,再拿兩件衣服,你吃飯呢吧,繼續吃吧,我知道地方,自己上去拿就行了。”陸均衡終於有些不忍,他有點看不了涼夏現在的神情,有些呆呆的,垂着頭,就像被拋棄的小狗,他猜她多半眼睛裏都是淚水,然後很想知道大哥去什麼地方,什麼時候回來,只是不知心裏執着着什麼,偏偏又不肯問,也難怪大哥不自己回來取,這場面,自己一個外人都覺得難受,哎……

    陸均衡動作飛快的取了慕少天要的東西,下樓時本想代為交代一聲慕少天的去向,卻發現,涼夏早已不在餐桌旁,也沒有等在門口。

    “大嫂呢?”他皺眉,覺得很奇怪。

    “在那裏呢。”傭人一指衞生間的方向。

    “怎麼了?”他趕緊問,心裏想到一個可能,很八點檔那種。

    “不知道呢,突然就捂着嘴跑進去了,”傭人只憑一個眼神就心領神會,偷偷笑了笑説,“陸少爺,也許我們家快有個小少爺了。”

    “那就好好照顧我大嫂,出了事找你們算賬。”陸均衡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心情終於愉快起來,手錶的指針一直在走動,時間不等人,飛機也不等人,於是他決定先去機場。

    慕少天的臉依舊如前些時候一樣板着,正交代其他人最近的幾件重要的事情,秘書趕緊過來接陸均衡手裏的東西,然後飛機開始通知乘客登機。

    掐着表等到慕少天登機,然後飛機起飛,陸均衡才用手機發了條短信過去,寫上,“大哥,大嫂似乎是懷孕了。”然後快樂的回去忙自己的,他知道,慕少天接到這條短信的時候,已經是在華盛頓的機場,不管到時候他會不會暴跳如雷,反正那邊有四哥頂着了,反正他已經去了,公事不完他也不能回來,所以,怎麼樣都和他關係不大。

    慕少天離開的最初兩天,涼夏幾乎每天都把自己關在客房的屋內,傭人一日三餐格外的周到,她只是沒什麼胃口,看到吃的東西幾乎就忍不住反胃。

    是不是懷孕了?吐了幾次後,她的心如同被什麼突然點亮了,瞬間有了光彩,她開始翻日曆,她的生理期一貫不準,距離上一次總有40多天了,而她多年的記錄顯示,她的生理期兩次之間的距離還從來沒有拖過這麼久。這個認知,就好像一個人走在沙漠裏,山窮水盡了,卻忽然看到前面有一片綠洲,藍藍的水,綠綠的樹,生機勃勃的。

    她很想去醫院證實一下這個猜想,只是,終究是缺乏勇氣,她不知道自己怕什麼,怕一場空歡喜,還是怕他並不期待這個孩子到來?

    拖了兩天,她還是沒有決定去不去醫院,卻意外的接到了王悦然的電話。

    “死丫頭,我就知道,我不找你,你也想不起來找我。”王悦然的第一句話,熟悉的語氣,熟悉的大嗓門,讓涼夏緊張了幾天的心,放鬆了不少,於是她低聲笑了笑,連連求饒。

    王悦然找她其實也沒有其他的事情,不過是她的女兒病好了,她也有了閒情逸致,想和老同學見個面,聊聊天。

    之前有這樣的情況,涼夏通常是不去的,一方面是因為慕少天不喜歡她和舊日同學時常見面,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自己,所以,漸漸的她和同學也就都失去了聯繫,這一次,她卻忽然決定赴約,也許是心裏真的有很多東西,想説給別人聽聽,讓別人給參謀參謀一樣。

    “涼夏,我發現你變了很多呀。”兩個人約在一家小小的咖啡廳,這裏雖然門臉小,但是裝修一流,咖啡更是沒的説。

    “變了,什麼地方變了?”涼夏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別摸了,我不是説你的長相變了。”王悦然喝了口咖啡,又仔細看了看涼夏才説,“咱們也有幾年沒見了,我覺得你給我的感覺和以前不一樣了,怎麼説呢,我記得,你以前雖然給人的感覺也是這麼淡淡的,但是那時候你笑的時候很開心,不高興也會鬧脾氣,還倔得很呢。”

    “我哪有倔。”涼夏聽王悦然絮絮叨叨的説話,忍不住微笑起來,“然然,我發現,你也變了,以前上學那會,我可沒發現你這麼嘮叨。”

    “別打岔,我哪有嘮叨,我是説事實,還記不記得那陣子,因為歐陽……哦,那陣子大家孤立你,你這死丫頭也真有綱,居然就能挺住,一次也不服軟,也不主動和我們説話,弄得我們都沒台階下,你説,當時要不是我主動和你説話,你是不是準備以後幾年,都和我們互不理睬?”王悦然説起話來,嘴巴還是和機關槍一樣,片刻不給“敵人”喘息的時間,一口氣説完。

    “我也想和你説話呀,但是也不知道你生沒生完氣,本來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弄成那樣已經很尷尬了,萬一我再碰上釘子,以後不是更尷尬。”涼夏想想當時的情形,一陣心酸,又是一陣感嘆,那時候真是年輕,什麼挫折也沒有遇到過,什麼痛苦也沒經歷過,什麼事情都能拿來當成吵一次架、互不理睬的理由,什麼事情也都比不上心裏愛的人,“再説,為什麼要我服軟,我又沒做錯。”

    “是,你沒錯,可是我也沒錯呀。”王悦然想想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都不知道,當時我多迷歐……算了,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也沒啥好扭捏的,我費了不少力氣去接近他,結果他看都沒多看我一眼,然後我每天都在寢室裏講他,講他做了什麼,説了什麼,到頭來呢?你倒好,一聲不響就和他在一起了,你都不知道,當時這事還是別人告訴我的,説看見你們在校園裏手拉着手,那時候我都傻了。年輕就一點好,敢愛敢恨,那個時候我就想,再也不理你了。”

    “有那麼恨我嗎?”涼夏撅嘴,“那後來又理我幹什麼。”

    “你這死丫頭,就是氣死人不償命的主兒,”王悦然忍不住伸手推了推涼夏支在桌面的胳膊,“我跟你説,也就是這幾年,要是早幾年,説起這事來,我還咬牙切齒呢我。知道我氣你什麼嗎?就氣你這脾氣,什麼都不説,你和歐陽都在一起了,我晚上睡前唸叨他的時候你都不説,要不是後來看你不是這樣的人,我都以為你是故意在心裏笑我,等着看我出醜呢。”

    “這麼多年前的事情了,難為你還記得清楚,也不怕王學長吃醋。”歐陽逸的名字反覆被提起,涼夏心裏只覺得亂,忍不住想岔開話題。

    “他吃醋,他有什麼醋好吃,我暗戀過歐陽的事情,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天就和他明明白白説過了,誰沒暗戀過人,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喜歡就喜歡了,現在我喜歡他一個人就好了。”王悦然倒坦坦蕩蕩,這時上下又看了涼夏幾眼,忍不住説,“涼夏,你很多地方都和以前不一樣了,但是我看得出,你有些習慣還是沒變,什麼話都喜歡裝在心裏,別人不先説,你就寧肯讓人誤會着,因為怕碰壁,怎麼也不肯先説出口,雖然看起來是保護了自己不被拒絕,不難堪,但是,老這麼悶着,別人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怎麼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你什麼時候成半仙了,還能掐會算起來。”涼夏被説中了心事,眼神一時飄忽起來,不過胡亂亂以他語。

    “我不是半仙,而是,涼夏,你自己照照鏡子吧,你現在即便是在笑,眼神里也總有些憂鬱是化都化不開的,你現在過得不好嗎?”王悦然長嘆一聲,“説説吧大四實習的時候究竟出了什麼事,你為什麼突然就和歐陽分手了?”

    “分手就分手了,性格不合吧。”涼夏實在是覺得尷尬,雖然也想到老同學見面,難免追問過往的種種,但是真的説起來,她整個人還是難過得如坐針氈一般,“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我都忘了,你倒記得。”

    “行,你不願意説就當我沒提好了,”王悦然自然看出了涼夏的不自然,她們經年未見,涼夏這些年的經歷她一無所知,也不想把氣氛弄壞,當下説道,“我嫁人了,生了孩子,你呢?結婚了嗎?先生做哪一行的?”

    “就是個普通的生意人。”涼夏早想過這個問題了,答案回答得也格外順暢。

    “你這死丫頭,還真是嫁了,”王悦然忽然嘆了口氣,“什麼生意?對你好嗎?”

    “我從來不問他的生意,不過他對我很好的。”慕少天做的生意有黑有白,涼夏多少聽説過一點,只是他不肯説,她也從來不問。

    “對了,上次我看你很喜歡娃娃,怎麼樣,自己有沒有孩子呢,列入日程安排了嗎?”王悦然吃了口草莓蛋糕,繼續發問。

    “娃娃很漂亮,我是很喜歡她,改天再帶她出來玩吧。”涼夏淡淡的笑了笑,在桌下的手忍不住輕輕貼在小腹上,那裏,是不是已經住了一個寶寶呢?

    “對了,就要這個表情就對了。”王悦然卻忽然一拍桌子,引得咖啡廳的使者朝她們這裏看了又看,只是她卻不理會,“你就要常常這樣笑笑,別老滿眼憂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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