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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他從來不信她

    慕家大宅的傍晚,還是一貫的不待天黑就燈火通明,只是宅這種明亮的人造光線下,人會不可控制的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涼夏已經不記得自己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向外看了多少次了,慕少天的路虎一直沒有出現宅專用車道上,從下車,甚至從更早些時候開始的無端的慌張,很快就攥緊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在慌張什麼,只是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無可控制的在心底盤旋,然後飛速生成,這期間,她甚至拿出手機,然後一直攥緊在手中,有一個念頭就是,給慕少天撥個電話,可是,要説什麼呢?他現在方便接她的電話嗎?她不知道。

    她給慕少天打電話的次數,連屈指都不用就可以計算,從過去到現在,就曾經那麼一次而已。

    那次她也是這麼緊張吧,也許比這緊張得更多,坐立不安,慌慌張張,一連好幾天,到了最後咬牙下定決心的一刻,掌心的汗還好像怎麼也擦不幹一樣,滑滑的,連手機也幾乎握不住。

    那端卻是一個柔媚的女音傳來,軟軟膩膩的,僅僅聽聽聲音就讓人有一種筋酸骨軟的感覺。她幾乎以為自己掛錯了一時説話也結結巴巴。倒是片刻之後,慕少天清晰的聲音冰冷的透過來,“誰讓膩接電話的?”

    當時他似乎是説了這樣一句,涼夏心裏就已經有了懊悔,慌慌張張的切斷了電話,關機,後來又忍不住開機,反反覆覆幾次。

    慕少天卻沒有打回來,二十分鐘不到,涼夏租住的小公寓樓下忽然警笛聲大作。她還沒有睡,忍不住好奇的趴在窗口張望,就看到一台和慕少天當年開的一款寶馬的越野車一摸一樣得車子不知何時正停在樓前,還有兩台交警的白色小警車呼嘯着正向這個方向駛來。

    她是神差鬼使的跑到樓下,結果真的是他的車,慕少天坐在車裏,車窗微微搖開,路燈昏暗,她看不清他的臉,他的眼神,只能看到一點小小的火光在他指間忽命忽暗。

    交警過來抄他的車牌,説他在限速七十公里的公路上超速行使,時速達到一百三,四十,那是個很年輕的小警察,一臉寫着鄙夷,似乎在説有好車就了不起的神情,順便也鄙夷套着娃娃衫的涼夏,似乎在看大款*****的三奶,四奶之類的。

    結果慕少天連眼皮也沒有抬一下給那個交警,只在手中的煙燃盡之後才猛地推開車門。

    交警以為他終於認識到了錯誤,要下車接受處罰了,結果他只是一把提起涼夏,拉開後座的車門,將她沒頭沒腦的往車裏一丟,然後乾脆上車鎖死車門,倒車,調頭,飛一般的開走了。

    那是涼夏第一次坐慕少天開的車,根本沒緩過神,車子的急速啓動,讓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後仰,頭重重的撞在軟綿綿的靠背上。後面的車程,她除了緊緊的將自己固定在座位上之外,再沒騰出功夫來想任何一點其他的事情。

    那時的記憶,當時只覺得庫到了極點,但是,等到真的再回想起來的時候,卻又隱隱的透出些甜來。

    差不多要過了十二點鐘了,雪亮的車燈終於自專用路上照射過來,涼夏匆匆跑到門口,黑色的路虎已經停穩了,慕少天一手提着早餐穿的那件開司米風衣,一手拉扯着領帶,從車裏下來

    眼眸是有些不耐煩的瞥向門口,看見涼夏的時候,才似乎愣了片刻。

    出了頭,只是,涼夏卻發現,她説不出來,一個字也説不出來,因為慕少天看她的眼神,忽然變得那麼陌生而冰冷,讓她猶如被兜兒淋了一盆冷水一般,瞬間凍僵在原地。

    “怎麼,看見握回來很驚訝?膩是不是以為,我就不來了?”走近兩步,慕少天停在涼夏面前,忽然單手伸出,托起她的下頜,“頭那麼低幹什麼?怕了?你怕什麼?”

    “我沒…….”涼夏有些不知所措,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明明都是好好的,他們去超市買菜,早晨,早餐慕少天還那樣心滿意足的吃着她煮的粥,上午,上午他還叫路均衡推掉公司的事情來安她的心,下午,下午她還買了件花襯衣,想看他穿給她看……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麼,怎麼突然就變了?

    “也對,你還有什麼好怕的。”慕少天鬆了手指,他的身上有陌生的香水味,花的混合香氣,絕對屬於某個女人,“我差點都忘了,你還有什麼好怕的,老情人回來拯救你了,你是不是想,掙脱這牢籠的時間,指日可待了?”

    “我沒有。”涼夏終於想到了爭辯,是了,今天她遇到歐陽逸的事情,司機怎麼會瞞住不所,可是她真的只是遇上他而已,而且那已經都是好多少年前的往事了,慕少天怎麼忽然在意起來呢?“我只是碰巧遇到他而已。”

    “他?”慕少天的聲音微微揚起,“他,叫得真親切,他是誰呀?我竟然不知道。”

    “少天,不是你想的那樣。”涼夏有些慌了,下午到現在的不安,彷彿得到了驗證一般,讓她只覺得害怕,她上前兩步,想去拉住慕少天的衣袖。

    “滾!”結果,她的手指不過剛剛觸到他的末角,他已經大力的掙脱,那力道,將她推得立足不穩,踉蹌了兩三步,撞到了門口的花架子上,才勉強穩住身子。

    淚,無聲無息的在眼底聚合,膝蓋和手掌都很痛,但再痛,也比不過心口。

    幸福從來就不會照拂她,所以,再幸福再美好的生活,對她來説,都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一粒塵埃,就可以將那虛幻的美景破壞殆盡,速度快得,連讓她回味的機會都沒有。

    涼夏只覺得蒼涼,緊緊的咬住嘴唇,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能讓慕少天信她,不,他從來都不信她,她能説得天花亂墜也是枉然,何況她在他面前,總是笨拙得可笑,既然如此,既然這就是結局,她決定不再説話。

    “默認了?”慕少天卻不肯放過她,反而逼近兩步,抓住她的肩,“我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這些年,我給你的還不夠多?你還想要什麼?説話呀,説話!”最後兩個字已經是在大吼,傭人們盡數閃得不見蹤影,只有涼夏一個人身子簌簌地抖着,就像這個季節,風中的殘葉。

    慕少天的拳握緊又再放開,然後再握緊,終於咬牙拎起涼夏,一口氣上到二樓,沒有進主卧,昏亂中,他不過是隨便踹開一扇房門,就將涼夏丟到了牀上。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樣挫敗過,挫敗到他掏心掏肺去愛的女人,心裏始終住着別的男人,而他明明知道,卻還該死的愛她。

    可是她的愛

    省檢這次明顯有備而來,雖然所有的指控對他而言都不值一提,但是,許多事情,確實都是不該為外人道的,如果不是他一早就有準備,這次説不準就要栽進去了。

    至於這些事情,是怎麼被外人知道的,就很耐人尋味了。

    他的身邊,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而他唯一不會避忌的外人,除了涼夏,再沒有其他人。

    他本來也可以不懷疑她,但是省檢的檢控官出現,卻讓他沒辦法相信這些都只是巧合,歐陽逸,涼夏心裏住着的人,就這麼好巧不巧的再次出現了。

    他終於忍不住叫人查了涼夏的手機通話記錄,在前一天,歐陽逸的號碼反覆出現過,他不願意相信這些,結果,下午派給涼夏的司機又向他描繪了他看到的,太太和一個男人在百貨公司的地下車庫拉拉扯扯,這個男人的外貌長相,那麼像歐陽逸,不,不是像,應該説,根本是。

    他開始不可遏制想,涼夏這陣子頻繁的外出,她過去根本沒有地方可去,也沒有朋友可見,不是嗎?他因為信她,所以不要任跟蹤她,只是如今,這些信任,都成了傷人的利刃。

    慕少天承認,那一刻他幾乎要發瘋了,所以他不能留在家裏,因為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只是出去又能怎麼樣呢?燈紅酒綠,燕語鶯聲,這樣就能把涼夏從他的腦袋中趕走嗎?

    算了,既然趕不走,那麼,就讓擁有吧,得不到她的心能怎麼樣?她的人還是乖乖的躺在他的牀上,任他作為。

    衫撕裂的時候,慕少天似乎聽到涼夏的哭聲,只是,他不想去理,她已經開始厭倦他了,討厭他的觸碰,他就偏偏不讓她如意。

    懲罰她,他恨她吧,所以想盡一切辦法讓她痛。

    真的很痛,每一寸肌膚,每一寸筋骨,都撕裂般的痛着。

    伴隨他陣陣撞擊,那痛也滲入骨髓,最後漸漸凝結在小腹。

    涼夏只覺得腦海中開始空白成一片,沒有思想,沒有思考,甚至沒有她自己,殘存的意識讓她咬緊嘴唇,眼睛直直的盯着不停晃動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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