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雲朵從浴室走出來,她完全沒料到家裏來了個美麗的訪客,她連忙將腳縮回靠近浴室的牆邊。
不是她故意要偷聽他們説話,只是要走回她的房間,就必須經過客廳的角落,可在這個家中,她只想當個隱形人,能閃、能躲,她絕不輕易出現在他人面前,這樣才能少挨點罵。
“小卉,你可千萬別怪曉峯呀!都是那個女人不好,我們家曉峯才會踏入陷阱;曉峯這孩子就是因為心腸太軟,才會娶她進門,不然有誰會做這種笨事呢?”柴母對着陳品卉抱怨。
“伯母,那她在不在?我想見見她。”陳品卉好奇的東張西望。
“你見她做什麼,快跟曉峯去看電影,別浪費時間了。”柴母催促着。
“媽,我昨晚才跟小卉去看過電影。”柴曉峯淺笑着説。
柴曉峯的笑聲聽在朱雲朵的耳裏是這麼的諷刺,他可是從來沒對她展露過笑臉。
從她進到他家的門到現在,別説是看電影,他從來沒有帶她一起出過門,連牽手散步這種最平凡的事也不曾有過。
她整天坐困在這座豪華的城堡裏,空有山珍海味,卻吃不好、睡不好,完全失去了自我,她好想回到那個不曾認識柴曉峯的時候。
“那就帶小卉去賞夜景、吃消夜。”
“伯母,曉峯可是有老婆的,你怎麼可以叫他做壞事!”陳品卉打趣的説。
“那叫什麼老婆,那只是給她一個名分,曉峯可是一直都跟她分房睡,除了喝醉酒那不應該的一晚,曉峯可是從來沒有再碰過那個壞女人。”柴母趕緊為兒子説好話。
朱雲朵看着柴曉峯靦腆的笑了笑,她記得他告訴她,懷孕初期最好不要有性關係,否則對胎兒不好,當時的她相信了他的話,結果原來是他連碰都不想碰她一下。
她……真有這麼不堪嗎?
“真的?”陳品卉看着他反問。
柴曉峯點點頭。
“那新娘子還真是可憐,年紀輕輕就得守活寡。”陳品卉站了起來。“伯母,別再把我跟曉峯湊成一對了,我現在對他是既失望又難過,我還是把他當作哥哥就好。”
“小卉,你別這樣……”柴母還想説些什麼。
“媽,是我的錯,你別為難小卉,以後的事誰會知道呢!我和小卉現在這樣很好,你就不要再多説什麼了。”柴曉峯連忙維護着陳品卉。
那種維護的姿態,朱雲朵一聽就知道不一樣,對她總是冷淡中的公式化,對陳品卉則是帶着笑意的寵溺。
但她也無法為自己爭取到什麼,誰教她是個劊子手,是她破壞了他和陳品卉的感情,如今就算她品嚐到這種生不如死的滋味,也是她罪有應得。
她不想再看下去、聽下去,只好轉身再走回浴室。
在太過的失魂落魄甚至是有點意識不清,她跨出去的腳不小心勾到了浴室的門檻,霎時她驚慌的叫聲響徹雲霄。
“啊……”她直挺挺的以滑壘的姿勢跌了出去,額頭先狠狠撞上馬桶,接着肚子擦撞到地上,她在尖叫的下一秒,就因太大的撞擊力而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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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跌,朱雲朵失去了肚子裏己三個多月大的孩子。
但她從知道的那一刻起,就不哭、不鬧,冷靜得完全不像是怯懦的她。
病牀上,她的母親和顏立立都趕來了,柴曉峯也很盡責的照顧她,唯獨柴母不曾來探望過她。
“雲朵,你覺得怎麼樣了?”柴曉峯遞了一盒温過的牛奶給她,表情始終很凝重。
小產對女人的影響很大,尤其胎兒已經三個月大,已經形成了小小的身軀,這樣流失一條性命,任誰都會難過。
“我很好。”朱雲朵接過他手裏的牛奶,用吸管吸了幾口。
三天了,她的表情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有在清醒過來時,知道肚子裏的孩子沒有保住,曾掉了幾顆眼淚,之後柴曉峯就不曾再見她哭過。
他很擔心她,以她動不動就掉眼淚的個性,她這次的表現也太過堅強了,堅強到他會以為這是她在抗拒的行為。
“你的頭還痛不痛?”他看着朱雲朵額頭上那明顯的腫脹和烏青,幸好只是輕微腦震盪,沒有傷到腦神經。
“不痛,我已經可以出院了。”她勉強在唇邊扯起笑臉。
“雲朵,如果你有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至少能讓他稍微贖罪一下。
“我想失去孩子對我們兩人而言,都是一種解脱吧!你不用再勉強跟我在一起,我也不用再當個千古罪人,破壞你跟陳小姐的幸福。”她老實的把心裏的話説出口。
從知道沒有孩子的那一瞬間起,她的心就明白了!
明白強求來的愛情是沒有意義的,她學會了這樣的道理了。
“你知道小卉?”他記得他從沒跟她提過陳品卉的事。
“你媽媽每天都會在我的耳邊訴説,我當然知道。”那是一種疲勞轟炸、精神傷害,而她一直默默的忍受着那種苦,才會造成今天這種給局。
“失去孩子我也很難過,只是孩子跟我們沒有緣分,你就放寬心,別想太多。”他自以為是的安慰着。
“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明天吧!我要醫生再幫你詳細檢查,得確定你的身體都好了後才能出院。”至少這一點是他做得到的。
“嗯,我累了,我想休息,你回去吧!”
這幾天他都是下班後就來醫院探望她,待個幾個小時,在睡覺前,她便請他回去。
“我去請你媽媽進來陪你。”他無法和她相處太久,因為他的內心存在着一股很強的罪惡感。
醫生説胎兒會保不住的另一個原因是,胎兒太小了!一點都不像是三個月該有的體重和身長,加上孕婦的長期營養不良和嚴重貧血,才會導致這麼一摔,小小的生命就此消失。
她就住在他家,照説該是吃得好、睡得飽,卻居然會造成她的營養不良和嚴重貧血?
這將會是他人生中最大的笑話!
在餐桌上,他母親那既犀利又尖酸的話語,讓她總是吃不到幾口飯,就快速地逃回房間裏去。
但他卻從來不曾替她設想過,他曾經吩咐顧嫂,至少在白天時要好好補補她的身體,沒想到她還是什麼都沒吃進去。
“嗯,謝謝你。”她躺下,轉身背對着他。
“應該的。”她的客氣讓他只能懊惱地逃離醫院。
她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她為什麼都不埋怨他?
她也沒有對任何人訴説他的不是,都説是她自己不小心跌倒的,還在朱母和顏立立的面前一直説他對她很好,一切都是她的不對。
直到朱母走進房時,朱雲朵才又坐起身。
“雲朵,出院後我們就回家吧!”朱母連一句苛責的話都沒有,只是淡淡的這麼説。
“媽,我真的不後悔嫁給他,”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如果不曾嫁給他,那我又怎麼知道自己是這麼的卑微和渺小呢?”
“媽也沒有要你後海,事情做了就做了,你要學着勇敢的去面對,千萬不要怨天尤人,媽只是心疼你。”朱母安慰着她。
是她的無能、懦弱,才會流失這個孩子,如果她有着像顏立立一樣強悍的性格,那麼就算柴母再怎樣對她惡言惡語,也傷不了她。
她不怪柴曉峯、不怪柴母;她痛恨的是自己,是她親手把自己的孩子給殺了!
她一定要改變自己,她再也不要輕易掉眼淚,她再也不是那個可憐兮兮的朱雲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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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雲朵足足在醫院待了一個星期,在確定身體沒有任何的不適後,才由柴曉峯替她辦理出院手續。
然後在她的要求下,他只得將她送回她的孃家靜養。
朱雲朵在家又靜養了半個月,朱母天天以坐月子的方式替她大補小補,直到虛弱的身體完全恢復健康,在她的要求下,柴曉峯才又把她接回柴家。
今天風和日麗,連陽光都在微笑,柴曉峯在早餐過後沒多久,就帶着她回到久違的柴家。
一進家門,柴母還是以武則天的姿勢坐在沙發上。“怎麼又回來了?我都不知道你還有什麼臉可以進柴家的大門?這麼大的人,居然會連個小孩都保不住,你是怎麼活的?”柴母恨恨的抱怨着。
“媽,你就不能少説兩句嗎?”柴曉峯阻止了柴母的話,也立刻將朱雲朵帶回他的房間,沒有讓他的母親再有罵人的機會。
他的房間曾經是她幻想過的地方,可過去在這裏的日子,她卻只能每天傍晚時進到他的房內替他摺疊衣物,那還是她向顧嫂要來的差事呢!
可沒想到,在她已心生他念後,居然被他主動帶進他的房裏。
“中午想吃什麼,我讓顧嫂準備,然後送到房間來給你吃。”他讓她在沙發上坐下。
“不用了,我什麼都不想吃。”她認真的看進他的眼裏。“曉峯,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他在她的身邊坐下,只感覺到她好單薄,單薄到像隨時會離開他一樣。
他是直到眼見她流產的那一刻,才開始認真的檢討自己的行徑。
他真的是錯得離譜!自己做錯事,卻把所有的過錯全推到她一個人的頭上,任由他的家人欺凌她!
他算得上是負責任的男人嗎?放着一個肚裏懷着他孩子的柔弱女人獨自面對一切的苛難!
為此,他是真心想彌補她。
“從現在開始,讓我做你一天的新娘。”這樣她就滿足了。
“什麼意思?”他聽不懂。
“我想跟你手牽手一起散步、我想跟你一起看一場電影、我更想跟你有個燭光晚餐、想跟你洗個鴛鴦浴、想跟你睡在同一張大牀上、想親手煮一頓早餐給你吃。”然後她就可以帶着滿滿的回憶,毫不留戀的離開他了。
“雲朵……”他看着她的眼裏散發着奇異的光彩,他才明白自己失職到什麼樣的程度、就算他再不愛她,但他也不能虧待她,畢竟是他執意要娶她的,就該給她一個快樂的生活啊!
“可以嗎?”她的眼裏閃着濃濃的期盼。
“可以,當然可以。”他是該帶她出去散散心,讓她分散一些悲傷的情緒,否則他很怕她只是在強顏歡笑。
“那就從現在開始吧!”她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原來她除了哭以外,還可以擁有這麼美麗的表情,這讓從來不肯正視她的柴曉峯不禁訝然。
她換上T恤、牛仔褲,一身輕鬆的打扮;而他在她的堅持下也換上了他很少穿的T恤和牛仔褲。
當兩人雙雙走到客廳時,柴母一看到他們的穿着打扮,整張精緻的臉都扭曲了起來。“你們穿的這是什麼樣子?你們要去哪?”
“媽,我和雲朵出去吃飯,對了,我們晚餐也不回來吃了。”柴曉峯沒多做解釋,深怕他母親羅唆,匆匆帶着朱雲朵出門了。
在朱雲朵的要求下,他將車子停在一處佔地極大的公園邊。
他沒忘記她説她想要跟他牽手散步,於是他很自動的牽起她的小手,在風和日麗的五月天,雖然是正午時分,但陽光的舒服度剛剛好,他可以感覺到她小小的緊張度。
“這種天氣散步很舒服。”他淡淡的説着。
“你常散步嗎?”她努力感受着他大手在她掌心的温度,因為她要永遠記得此時此刻。
“很少,我一向都很忙。”忙着將父親替他成立的齊盛生物發揚光大,他根本沒有閒情逸致可以做散步這種浪費時光的小事。
“那你要好好的感受一下風的速度。”她停在鞦韆旁,閉起眼,微微仰高小臉。
他也學着她閉起雙眼,仰高了臉,他沒有感覺到風的速度,卻感覺她那柔軟中卻又帶着粗繭的小手。
他先張開雙眼,靜靜的看着她,她的長髮柔順的貼在背後,她雖稱不上美麗,但是清秀的臉龐有着稚氣的可愛,一張小臉是這麼的白淨動人,她的氣質是這麼的安靜,在她身邊完全感受不到所有的競爭與壓力。
看着她略帶蒼白的薄唇,他想吻她的慾望竟然突如其來的產生,還不停的蠢蠢欲動着。
怎麼會這樣?
難道他對她除了虧欠、愧疚外,遺多了其他的成分嗎?
他沒多想,也解釋不出心頭的説不出的感覺,告訴自己就當作……是增潤一點她唇上的顏色吧!
於是他傾身,微側十五度,就在差一點要吻上她時,她突然張開了眼睛。“你……”
“我……”他從容的站直身體,臉上有着不太自然的尷尬。“剛剛你臉上有蚊子。”他怎麼會找這麼遜的藉口?
“我肚子餓了。”她笑了。
他清了清喉嚨,想把不自在給清理掉。“你想吃什麼?”
“吃路邊攤就行了,你這種大少爺一定沒吃過。”
“那要去哪吃?”看她興奮的小臉,他竟覺得自己捨不得出言拒絕她的請求。
“你乾脆把車子停在這裏,我們坐計程車去,那地方不方便停車。”
“嗯,今天都聽你的。”他知道會答應她的要求,全都是為了減輕自己的虧欠感。
她帶着他來到她家附近的傳統菜市場,接近中午的市場充斥着各式各樣的叫賣聲,熱鬧中夾着混亂與骯髒。
柴曉峯不習慣這樣的地方,他皺起了眉頭,但還是讓她牽着他走。
她來到一攤賣米粉湯的攤位前,立刻放開他的手。“我很愛吃這裏的米粉湯,是我從小吃到大的呢!!
他感覺到手上傳來一股空虛感,霎時讓他整個人都沒了精神,原來……牽着她的感覺是這樣的好,他從來都不知道。
老闆娘一見到她,立刻熱情的招呼。“雲朵,怎麼這麼久沒來吃?”
“阿姨,現在不是來了嗎?”她拉着他在攤位旁的椅子坐下。
“這位是你男朋友嗎?長得好帥,真是一表人才。”老闆娘邊盛米粉湯,邊看着柴曉峯。
“阿姨,他不是我男朋友啦!我長這個樣子,他怎麼會看得上我?他是我公司的同事,説沒有吃過米粉湯,我特地帶他來吃的。”
聽到她這麼貶低自己,他的心底倏地竄起了一陣難過的感受,可這明明就是先前他所期望的,為何真聽她這麼説後,他的心頭會是這麼的悶?
“雲朵,怎麼這樣説自己,你長得很漂亮呀!我説要把我兒子介紹給你,你卻一直都不肯。”老闆娘端了兩碗米粉湯擱在桌上。
“阿姨,我才不是不肯,只是你兒子唸的是國立大學,我只怕他會看不上我。”她拿了兩雙免洗筷子,將塑膠袋拆好之後才遞了一雙到柴曉峯的面前。
“厚~~我兒子才不是那種眼高手低的人,我告訴你,我兒子已經偷偷見過你,説很喜歡你啦!!像你這麼勤儉又孝順的女生,現在這個社會都看不見了啦!”
“阿姨,你的嘴巴好甜,你吃了幾斤的糖呀?”
這是柴曉峯從沒見過的朱雲朵,原來她笑起來竟然可以這麼好看?
但一想到她待在柴家時,總是落落寡歡,從來沒有笑過……他是真的待她太不好了吧!
“阿姨説的都是真的,那這個星期六,我安排你跟我兒子見個面,你們年輕人好好聊聊,之前我跟你媽説,你媽卻一直説得先問過你才行。”老闆娘繼續切小菜。
“阿姨,好呀!今天是星期三,那就星期六你再打電話給我,我的手機號碼沒變。”朱雲朵笑咪咪的一口答應。
當着他的面,她居然就這麼隨便的答應了別人的相親飯局,柴曉峯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他明明就該與她分道揚鑣的啊!而現在的他竟然會愈想愈氣、愈想愈不舒服,他到底是怎麼了?
他現在還有什麼立場生氣呢?他從來不肯承認自己是她的老公,現在也只能忍着不發作。
“好好,我確定好時間、地點再告訴你,你讓這位先生多吃一點,今天阿姨請客。”老闆娘端來了一大盤的滷味小菜,一張老臉笑得是闔不攏嘴。
“在我家,我從來沒有看你這麼笑過。”柴曉峯壓低聲音跟她説話。
“我從小就在這個菜市場里長大,能看到老鄰居,我的心情很好。”她喝了一口米粉湯。“再昂貴的食物,都比不上這個米粉湯好吃。”
他知道她是在指什麼,卻只能隱忍着。“你還是我的老婆,就這麼大大方方的答應要跟別的男人相親,還是當着我的面,你會不會太超過了?”
“不會呀!反正你也從來沒承認過我是你的老婆。”她看他動都沒動筷子一下。“快吃呀!米粉湯涼了就不好吃了。”
看在她的胃口這麼好,他就暫時不跟她計較,免得她又吃不下。他只好悶悶的喝了一口湯,果然滋味比五星級大飯店煮得還要好吃。
當她吃掉了一大盤的小菜後,臉上那種幸福的模樣又是他從來不曾見過的。
之後他帶着她來到電影城,她選了一部愛情文藝片看,在看電影的過程中,他始終牽着她的手,這樣的感覺既平淡又真實,她是這麼的恬靜迷人,為什麼他之前都沒發現呢?
不……是他從來不肯給她機會讓他發現的!
從電影院出來,他先打電話訂了法國餐廳最高檔的料理,然後他竟開始期待起夜晚的來臨,只因為她説她想要跟他共洗鴛鴦浴,還有睡在那張曖昧的大牀上。
他……竟然對她有了不該有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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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餐廳裏多了他們這對穿着格格不入的男女!
柴曉峯顯得很彆扭,眉頭始終蹙得死緊;而朱雲朵顯然是豁出去了,只見她大快朵頤,很專心的吃着眼前的美食。
因為這是她跟他第一次的燭光晚餐,卻也是最後的一次,所以她得好好把握,把今天的點點滴滴全都烙印進腦海裏。
“笑一個嘛!你就不能為了我笑一個嗎?”她停下刀又,笑笑的對他説。
他勉強扯起笑臉。“我只是覺得我們穿這樣,實在不太適合來到這種地方。”
“有什麼關係,又沒有人認識我們。”
説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個時候偏偏有認識的人過來打招呼了。
“咦?這不是曉峯嗎?我剛剛猛一看還以為認錯人了!”
“吳叔叔。”來的人是柴曉峯的父執輩,跟柴父有着稱兄道弟的交情,柴曉峯連忙站了起來。
“今天穿這樣,很休閒喔~~”吳叔叔笑説。
“我剛去運動,肚子一餓就趕過來吃飯,所以來不及換衣服。”柴曉峯趕緊解釋,一臉的尷尬。
“沒關係,年輕人就是要穿這樣才有活力。”吳叔叔轉頭看着朱雲朵。“跟朋友一起吃飯?”
朱雲朵連忙點點頭,也跟着站了起來。
“嗯,她是我同事,下班一起來用餐,吳叔叔要一起坐嗎?”
“不用了,我也是跟朋友一起來吃飯的,有空來吳叔叔家走走,我家小女兒説很想念你。”
“吳叔叔,我有空一定會過去拜訪的。”
“你也知道,我家小女兒很喜歡你,要不是你已經有了小卉,我一定把你搶過來當女婿。”
“謝謝吳叔叔的抬愛。”在長輩面前,他總是斯文有禮。
“那你們吃,我不打擾你們了。”送走吳叔叔,柴曉峯才又坐下。
朱雲朵的心裏卻覺得被刺傷了,但她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看來你很受歡迎嘛!”
“彼此、彼此。”有人夫妻是像他們這樣的嗎?柴曉峯心裏只是泛起一陣苦笑。
“不好意思,讓你破費請吃飯,還讓你覺得丟臉。”
“我不喜歡你用這種客氣的口氣跟我説話。”像賭氣似的,他用力切着盤裏的牛排。
“不然要怎麼説?”氣氛一下子降到冰點,今天一整天的袂樂似乎都消失在這一秒鐘。
“吃吧!這是你要的燭光晚餐。”他也不再多説,低頭死命切着牛排。
“我還要一起洗鴛鴦浴,然後跟你一起睡在一張大牀上,這樣你就再不欠我了。”她輕聲把自己最後的兩個願望説出口。
就算此時的氣氛變差,她也沒想要破壞原定的計畫。
他猛然抬頭,對上她憂傷的眼神,讓他突然很想問她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就只做他一天的新娘?
卻沒勇氣真的問出口。“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他有意避開她的表情,因為她臉上看起來雖然在笑,卻是比哭還難看。
回到家中,柴母已經回房了,朱雲朵鬆了一口氣,第一次跟着他一起踏進他的房間。
“我可以進來你的房間嗎?”她站在房門口,猶豫着該不該進到房裏。
又是這種該死的客氣!
好像前半天和她一起牽手散步的恩愛感覺全都消失不見了。“當然可以,要洗鴛鴦浴不是嗎?”他嘴角微勾,嘲諷她的意思很明顯。
就只能當一天的新娘,就算她再害羞,也得讓自己把他撲倒,否則她就再沒機會了,她得為死去的寶寶留下一點的記憶,她要告訴自己,她確實曾跟他結過婚,她也確實曾懷過他的孩子……
否則,她真會以為只是她的南柯一夢。
“那我先回我房間拿換洗的衣服。”她才要走出房門,他卻一腳把房門給踢上。
“洗鴛鴦浴是不用穿衣服的。”他單手勾住她的腰,將她勾進他的懷裏。
“啊……”她感覺到他濃烈的男性慾望。
“雲朵。”他攔腰將她抱起,“我們一起洗澡吧!”
那一次,他因為喝醉酒,一切都顯得朦朧而不真實;而這一次,他清楚的看見了她嬌羞的反應。
也許他早就對她的乖巧文靜、一顰一笑都有了好感,只是他不知道那個時常佇立在櫃枱的身影己經悄悄的走進他的心房,否則以他的自持力,他不會在那樣的夜晚對她做出不該做的事。
他一向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是被一個總機小妹所吸引,可是經過這段日子她無怨無悔的付出,他該承認那源自心底最真心的聲音。
她嬌羞地縮在他的懷裏,直到他走進浴室,將她放在浴缸裏。
她看着他,眼神既悲傷又感動。“我……我……”
他拿起蓮蓬頭,將水調到適合的温度,難得調皮的不管自己身上的衣服,先將自己弄了一身濕,再將她的一身也淋濕。
“啊……”她驚叫着,叫聲中充滿了喜悦。
她白色的T恤被水這麼一淋濕,纖細的曲線一覽無遣,他看得是心癢難耐、慾火高漲。
蓮蓬頭的水繼續流竄,他捧起她的小臉,緩緩吻上她那濕透的眼睫,她的身體如一股電流竄過,讓她忍不住雙臂緊緊攀住他的脖子。
他再一路往下吻上了她小巧的鼻尖,最後吻上了她的嘴唇。
柔而軟的滋味,勾起了他對那一夜所有的回憶,他脱下她的衣服,也脱下他自己的衣服。
水持續的潑灑在他和她之間,絲毫沒有降低他的熱度,反而引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性愛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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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醒來,房內還似乎留有恩愛的氣息,可是柴曉峯身邊的牀位卻已有着冰冷的氣息。
他走下牀,看着自己還全裸着,想起昨夜的恩愛,她在羞怯中卻又故作大方的樣子,讓他的生理反應是愈來愈明顯。
快速穿好衣服,左右找尋她的人影,也許她正在廚房替他準備早餐,在轉身間,他卻瞥見了牀頭邊矮櫃上擺放的東西。
他走到矮櫃前看到上面有一張他辦給她的副卡、一疊現金、一顆鑽戒,還有一張離婚證書。
他鎮定地看着這一堆東西,這才想起將近兩個月來,他從來沒有收過關於信用卡的帳單;而這曼現金他數了一下,剛好是他給她的三萬元零用錢;鑽戒很眼熟,應該是公證那天他送給她的結婚戒指;至於離婚證書——
上頭已經有了她的簽名蓋章,連汪兆謙和顏立立這兩位見證人也都已經簽好名、蓋好章,就只剩下他的位置是空白的。
這是什麼意思?
這就是她所謂一天的新娘?
他知道她要離開他了,沒了孩子當橋樑,他和她之間好像什麼都不是,就連普通朋友的交情都不曾有過。
可是昨天的一天又算什麼?算是他最後的貢獻嗎?還是她最後的懷念?
他傾付全力的討好她,結果呢?她卻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連他的錢她都很有骨氣,完全沒用到半毛!
看着離婚證書,可見她早就有預謀,否則怎麼會連汪兆謙和顏立立都簽好了大名?
虧汪兆謙還跟他以兄弟相稱,連幫她蓋了離婚證書,竟然都可以不知會他一聲?
他連忙走到隔壁的客房,打開衣櫥,屬於她的幾件衣服已經全都不見了。
他再走到客廳,還是沒有人;餐廳的地方,顧嫂正在擺設碗筷。
“顧嫂,有看見雲朵嗎?”
“有呀!今天她很早就起牀,説要幫你準備早餐,這些東西都是她準備的,我還告訴她別弄這麼多,你又吃不完;可她説她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每一種都弄一些。”
餐桌上,有土司、煎火腿、荷包蛋、一杯牛奶,還有傳統的稀飯和幾盤青菜。
“她人呢?”
“她説她要回家去,還跟我説謝謝;少爺,雲朵小姐是怎麼了?”顧嫂也知道全家人都不喜歡朱雲朵,所以她平常也不敢跟朱雲朵太過接近,連説話都儘量避免,就怕無端惹柴母生氣。
“我知道了。”他失魂落魄的走回房間,
她這是算什麼?連隻字片語都沒有留給他,她走得這麼狠心、這麼決絕,她這是在報復他吧?
他哪還有心情吃下那象徵離別的最後一餐,他收拾好心情,換了一身正式的衣服直奔她家。“媽,雲朵呢?”
客廳裏只有朱母出來見他。
“曉峯,你若對她好,就放開雲朵吧!這樣你和她才能快樂,她也才有機會走出悲傷,重新活過來。”朱母只淡淡的跟他説了這句話。
他知道她不會再見他,他的整顆心如遭電擊般,帶着一身熊熊的怒火,他來到公司,直接闖入汪兆謙這位總經理的辦公室。“你這算什麼意思?為什麼在我的離婚證書上蓋章,我卻一點都不知道?”
柴曉峯大手拍的一聲,將汪兆謙面前的手提電腦螢幕給蓋上。
汪兆謙連忙抽回自己的十指,否則以那種力道,他很怕自己的十指此刻已經被關上的電腦給夾斷了。“喂,你幹什麼拿我的電腦出氣?裏頭可是有很重要的資料,要是摔壞了,我要怎麼去搶生意呀?”
汪兆謙完全不正面回答柴曉峯的怒火。
“汪兆謙,你少給我嬉皮笑臉的,雲朵什麼時候拿離婚證書給你蓋章的?”柴曉峯一把提前汪兆謙的衣領,一副想要幹架的模樣。
汪兆謙用力揮開他的手,阻止他的動粗。“她還在醫院時,就託立立幫她弄了一張離婚證書;當初你和她結婚時,是我和立立去蓋章的,我和立立既然蓋錯了章,當然得替她再把章補蓋回來。”
“雲朵跟你説了什麼?”柴曉峯咬牙問道。
“雲朵什麼都不用説,她也什麼都不肯説,我和立立光是看到她那副營養不良、要死不活的樣子,我們就有義務要拯救她離開你。”汪兆謙説得雲淡風輕,略勾的唇角,完全不怕柴曉峯是總裁的寶貝兒子,還是他的好兄弟。
“你這樣擅自作主,都沒有問過我的意思,難道不怕你的總經理位置不保嗎?”柴曉峯怒問。
“你爸媽要是知道我曾幫你當見證人,替你解決了雲朵,他們不但不會怪罪我,説不定還會升我官;況且你娶她也是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既然孩子都沒有了,你不是應該要放鞭炮慶祝?”汪兆謙一臉痞子樣的説着風涼話。
汪兆謙説得一點也沒錯,柴曉峯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為何會有這樣激烈的反應?
雲朵的離開對他來説,不正是夢寐以求的事嗎?
他就可以和陳品卉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也可以對柴母有所交代,不用他提離婚,她就把事情辦得好好的,這不是讓他省了很多麻煩嗎?
那為什麼他要發脾氣?
為什麼他會感到那麼的不安?
難道他真對她……“你真是多管閒事,就算要離婚,也該是由我主動提的。”
“曉峯,做人要厚道些,既然不喜歡雲朵,雲朵也願意無條件離開你,連贍養費都不要,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汪兆謙的話深深撼動着柴曉峯,她真的只當了他一天的新娘,而他也只稱職扮演了一天的老公。
可為什麼僅僅一天,他的世界卻全變了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