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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B 章

    下課鈴聲急促的響起。什麼年代了還用那麼老土的鈴,聽了讓人煩躁。

    別班的人都起來走動走動,活動筋骨什麼的,打情罵俏的也有。我們一票人還是留在原座不動,繼續研究掛牌營業的問題。

    一枚腦袋在後門探了探。

    我臉上的笑容加深,爛爛這個白痴,自己有課不上,又跑來我們班了。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笑逐顏開,齊刷刷的喊了聲:“皇上~~~~~~~~”

    抽筋的封號,也只有爛爛想的出來。爛爛是煙視媚行的女子,很奇怪的,她開口閉口都是老孃,可是就是無損她的氣質,反而是小女孩有樣學樣的可愛。

    在那個街上清一色離子燙的年代,她就屏棄了不拉而直的秀髮,整成了千嬌百媚的波浪。雖然爛爛是因了我而認識這一干惡狼,可她在他們中的地位和影響力是我們班任何一個女生都可望不可及的,包括我在內。

    不過爛爛外表成熟,神經卻超大條,什麼明示暗示統統接收不到,一個玩心大起,就收了全班的男同胞當後宮,煞有其事的自稱皇上。還給幾個特別熟的來個冊封。

    何問是太醫,專門負責咔嚓的手術。

    玻璃是東北人,粗獷豪邁型,將軍是也。將軍,朱九真好像有很多條。

    此外還有御前侍衛,諧浴前四喂,就是皇上洗澡前要買4樣東西給她吃。

    還有愛妃。關於這個,爛爛的是解釋是,愛勞動的菲傭。

    至於意須,呵,看看現在意須左手旁的人馬上讓出位置,就該知道了,意須是皇后。

    “皇上,你老還沒駕崩啊!”玻璃眨眨眼。

    “啊~愛卿掛心了,朕龍體安康。”爛爛口齒伶俐,開朗的讓女人都要愛上她的那種。開朗和隨和是爛爛的武器,無往不勝的。

    “酒醒了?”意須客氣溫和的聲音,清醇如薄酒,讓人有微微暈眩的感覺。他對爛爛向來溫柔的不行,對我就是敷衍加打擊,踹死他,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

    談話的重心已然轉移到了爛爛那邊。我不再說話,趴在桌上看窗外陰沉的天。我喜歡熱鬧,但不在乎核心是否在我,因為談話和耍寶也需要精力,累,只要身邊充滿歡笑我就覺得快樂了。

    若干狼人發現自己毫無希望的時候開始撮合意須和爛爛。意須從來沒和我說過他喜歡爛爛,大概是不好意思吧。如果可以成功也是好事,兩個都是對我很重要的人,爛爛不完整的人生也終於可以填上缺口。

    可惜我知道,希望並不大。爛爛心裡是有標本的。一個遙不可及的雜誌人物,據說是反黑專家,電腦的,雜誌上只登了個側面就把爛爛迷的死去活來,因為她屬於電白。平展楚,好像是這個名字,不過爛爛嫌他中文名不好聽,一直都只願意叫他“老孃的L”,L者,lover也。

    我任由自己天馬行空的亂想,背景是嘈雜的閒侃聲。咿,不對,怎麼好像沒有意須的聲音。

    我收回視線,扭頭向左,想看看他在忙什麼,卻不意碰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迎上我的眸子時,他沒有移開,還是一瞬也不瞬的看著我,眼裡有太多複雜的東西,掙扎?猶豫?痛苦?我分不出來,人這種動物太複雜了,我只知道,他好像有些不對勁,很不對勁,非常,非常,不對勁。

    只有戀愛的人才會不對勁。

    這是我的想法。當天晚上就被證實了。

    午夜,我坐在我的上鋪昏天暗地在玩遊戲,寢室的其他MM都早就去周公家喝茶聊八卦了。電腦的屏幕忽然出現波紋,我緊忙抓起手機,果然,有短消息。

    意須:“戀上一個人。”簡簡單單的五個字。而我居然可以感覺到他的掙扎心痛,那種萬針扎心的感覺,一針一針的細綿長遠。

    “我認識?”還是該確認一下,他說的和我想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很熟。”

    果然是爛爛了。

    “我幫你。”我很義氣的回他。

    “怎麼幫?”他回。呵,和他真的是太熟了,我居然可以知道他肯定在苦笑,而我,亦然。

    “算了,我只是想找個人說說罷了。晚安。”緊接著又一條。

    逞強的傢伙。他的痛就是我的痛啊,心裡這刻的悸痛該是為了他的痛苦吧,我沒有細想的就把自己的傷疼草草歸類。

    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所以我要幫他。就是這樣,吧……

    後來一段時間幾乎每天都可以收到意須帶些沉鬱的短信,當然,也有不沉鬱的。比如現在——“出來。請你吃飯。”

    “好的,我去叫爛爛。”我回他,男女方面,他倒是靦腆,每次都是我主動替他叫上心上人。

    可是這次不大順利。

    “啊啊啊,不行啊,老孃今天晚上有課,再翹的話老頭要把我當掉了。”

    活該,讓她每次跑來我們班上課。

    出了寢室只有對在外守候的意須攤攤手,不成功,沒辦法:“要麼下次再去吃飯?”

    “走吧。”他捲了卷淺藍色襯衫的袖子,一副是若無其事的樣子。

    少裝,我跟在他後面扮鬼臉,還一派不在意呢,難道這段時間天天半夜訴苦的那個是鬼?真是懷疑他有雙重人格。

    快走幾步追上他,與他並肩,埋怨:“拜託,你老腿比我長,照顧下我好不好。”這樣走路很累的哎。

    他薄笑,步子倒是緩下了。

    經過水泥球場的時候,我走的更拖拉了,眼睛一直盯著球場不放,前面的路是根本不看的。向來超愛看男生打籃球,打的帥的簡直就直接封為偶像。青春啊,沒有籃球怎麼行。

    一隻手遮上我的眼,由於在行走中,也太過用力,我的頭沒撐住平衡的後仰,碰上手主人的胸膛。

    “搞什麼!”我惡狠狠地抓下意須的手,妨礙我看帥哥,殺。

    “救人而已,那些人都快被你的眼睛強完了吧。”意須扶我立直,戲謔。

    切,諷刺我花痴,又沒花到你頭上,真是的。

    “你怎麼不打籃球?白長那麼高了。”這個傢伙不僅不運動,連每年的體育考試都是花錢請人代考的。

    他嘴角的笑意沒有消失:“沒辦法,我是清爽型帥哥,不是汗水型的。”

    “可是汗水型比較性感哎。”我指指球場上的半裸男。

    被我傷了自尊嗎?他的腳步忽然又快了,追的我好累。

    為什麼我們會在公車上呢?

    “這個這個?”我指指自己坐的地方。

    他點點頭:“我知道。”

    “那個那個?”我指指越來越遠的學校。

    他還是點頭:“我知道。”

    原來他都知道,那就不用擔心是他一個不留神上的公車了。

    “我以為我們是在學校附近吃飯。”為什麼要上公車呢,附近好吃的東西很多啊。

    “去吃哈根達斯好不好。”他終於又笑了,從剛才傷他自尊開始他都沒笑過。

    哈根達斯?好哎,果然夠哥們。我安心的坐在位位上,原來他早就計劃啊。

    公車某站停下的時候,外面的廣告正是哈根達斯的。“愛她,就請她吃哈根達斯。”

    心裡一醒。對哦,他本來是要請爛爛的,現在這樣,他也是不大開心的吧,難怪剛才一直都怪怪的。

    “還是不要去了吧。”我的頭皮有些發麻,他不好意思開口說不去,那還是我來吧,雖然滿捨不得的,因為從來沒人請我去過,都沒人愛我……

    “為什麼?”他語氣很平靜,卻有山雨欲來的味道。

    呃,他臉皮薄,還是不要說因為替他考慮了。

    “哎呀,哈根達斯第一次要留給喜歡的人啦。”我捧著臉做了一副人家好害羞的樣子。

    可是我這麼辛苦的耍寶也沒有讓他開心。

    他閉上了眼,深吸了口氣,好像在壓抑什麼。

    怎麼還是讓他想起了爛爛沒有來而傷心嗎?他真的是愛慘了爛爛了對嗎?我心裡哀嘆,同他所苦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抽緊。

    他睜開眼,看著我,一字一句從他唇齒間迸出:“你,確,定?”

    這麼傷心了還會顧慮到我,善良的意須。我擠出笑容點點頭,讓他不必太為我考慮。

    他別開眼,重重的吐出口,拉我起身,他的手抓的很重,痛。

    一直等在公車後門,車一停下,他就拉著我跳了下去,然後放開我的手,往回走。

    “喂。”我叫他,不會是要走回去吧?好幾站呢。

    他沒停下。

    “喂!”我有些氣急敗壞,就算你傷心也沒必要衝我發神經吧。

    他還是繼續前行,風鼓起他藍色襯衫的衣角,青絲飛起,決絕的,一步一步,越來越遠。

    算了。我的目光有些發寒,賭氣的與他背向而行。第一次,三年來第一次不合,因為爛爛,苦笑,朋友果然沒有所愛來的重要是嗎?

    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我也是任性的,雖然在標榜為人著想,卻還是沒有拉下面子去與他和好。

    而時光,居然就在這樣的冷戰裡,悄悄的爬到了期末。

    如我班類肯定都是最後幾日瘋狂的親吻如來的腳趾的。一個學期的書要在一個星期啃完,消化當然不大可能,只有死記公式和代入了。當然,並不是每個人都那麼乖的,或者說,我們班的絕大部分男生都不會那麼乖。

    最後一場考試之前。

    教室一片鬧騰,考完就輕鬆咯。

    “準備的如何?”我無聊的找坐旁邊的人聊天。

    右邊的男生回了我一個絕對easy的表情:"輕鬆,有如探囊取物!"他邊說邊探他自己的衣囊,還真取出了一個物。

    “靠,小抄。”我笑罵。

    "非也非也。"何問跑來解釋,"這個可不是小抄。"他指給我看上面的零零總總,"都是精華啊,重點中的重點,這個叫做,嘔血譜,我花了一個星期嘔心瀝血才做出來的。"果然,不僅有要點還有經典題例,字跡清楚之外還是縮印成這樣小的紙張,方面取閱。

    身邊很多人都拿出了嘔血譜,暈,居然還是人手一份的。

    面對世風如此低下,終於有正義之士看不下去了。

    玻璃拍案而起:“靠,你們是不是男人啊!”

    事關尊嚴,眾多手握秘籍之人逼近,準備將之殺人滅口。

    玻璃威武不能屈的,雄赳赳氣昂昂:“男子漢大丈夫,這樣小張怎麼拿的出手!應該這樣!”只見他掏出一豆腐塊大紙張,展開,再展開,哇,好大一張,“要如此才配的起身份啊!”他還很感嘆。

    教室一下砸了鍋般的沸騰。

    我笑的沒力了,趴到了桌上,卻不意撞上教室遙遙的另一邊,意須沉鬱的眼神。

    笑容凝結,我淡漠的收回眼,完全反射性的完成這個動作,眼角的餘光看見他皺了皺眉,準備走過來。

    監考老師卻在這個時候跑進了教室:“大家坐好坐好,排一下位置。”

    他悻悻的走回了座位。

    可能因為我的大學不夠規模?考試總是出奇的簡單。才一個小時我覺得很閒的東張西望了,看別人埋頭苦幹的樣子還是滿有成就感。視線故意避開某個角落,小心翼翼的。

    如此這般的避過幾次,覺出自己的無聊了。

    算了。交考卷吧。反正坐著也是無聊,多了還會得痔瘡。

    抓起考卷起身,椅子滑過地面發出尖銳的聲音。

    教室的另一端迴音般傳來相同的響。

    誰的速度居然可以和我拼?驚奇的看向出聲處,那個我小心翼翼避了半天的角落。意須正離開座向講臺走去。

    居然是他。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的草率起身了,現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監考老師們看我的視線已經浮現懷疑,沒辦法,硬著頭皮到講臺交了考卷。

    出了門卻沒有看見那個早我一步的人,鬆口氣外隱隱失落,其實,我何嘗不希望冷戰停止呢……

    垂著頭慢慢的下樓。慢慢的走出教學樓層。

    “烏龜也沒你爬的慢。”熟悉的清醇語音,熟悉的氣的人牙癢癢的腔調。

    我驚喜的抬起頭,看見意須勾了抹雅痞的笑意候在前方:“於意須你這頭豬!”我做勢要過去打他,多日來的間隙居然就在兩句話間消失的不見蹤影。

    “好啦好啦。夠給小姐你面子了。看見你交卷我連考試都沒考完就跑出來了。”

    “活該。”嘴裡這樣說,心裡卻開始為他擔心,會不會被當掉,學校黑心的,重修費超貴的。

    “說正經的,什麼時候回去。”

    “明天啊。”家裡每次都是馬上就有車來接,我媽超級擔心我在外惹事生非的。

    “你家果然瞭解你超級弱智,在外很難生存。”

    “又笑我,踩你。”不過我確實也夠傻的,寧可被他這樣笑也不想再和他冷戰。

    “回去反正是過豬的生活,要記得多想我。”

    他的重點肯定是前半句,哼,我白他一眼:“想啊想啊,當然想啊,每天想你3000次,不過從3000開始,哈哈。”

    他揉亂我的頭髮,眼神又片刻掠過抹我所不明白的東西:“盡歡你什麼時候才會長大。”

    我已經很大了好不好!

    “我比你大哎,小弟!”我加重後兩字的分量,提醒他我比他大的事實。

    他扯開笑容又揉了揉我的頭髮,嘆了口氣,反常的沒再反駁什麼。

    第二天家裡的車果然準時出現,4個小時的車程,一路吐的七葷八素,算是拉開了寒假的序幕。

    大學的寒假是很爽的,沒有什麼作業,又沒什麼要操勞的,這些我再清楚不過了,因為我正在享受這一切。

    可是!

    為什麼一個高三的學生可以那麼空閒的和我坐在同一張牌桌上?

    而且—為什麼每次我的財頭,清一色之類的都折在他手上?

    啊啊啊,我抓狂。

    “我高三的這個時候可一直在刻苦——紅中。”言下之意是某人不務正業。

    “碰。”他吹開過長的劉海,甩出廢牌,“那是智商問題。”

    又吃鱉,最近王八的產量好像過大了一些。我鬱悶的把玩著一塊牌。擺在桌角的手機又發羊癲風的震了起來,我忙隨意按個鍵,制止它抽風。

    抓牌。“九條。”然後安心看短信。

    哦哦,意須哦,終於想到我這個兄弟了嗎?

    “幫我祝她新年快樂,永遠快樂。”

    藍色的屏幕上,黑色的字,字字銘心。

    心情忽然跌到了谷底了。麻將落在桌上沉重的響,已經像是拍在我心上一般了。

    “哪個她?”我明知故問的打。

    發出短消息的時候才後悔莫及。因為我突然明白,若他發過來丁燦兩個字的話我會有多麼的心痛。

    “到你了。”丁燦推了推我的手。

    “啊?哦。”我如夢初醒了摸了牌看都沒看就打出了,心思全都在目前平靜無波的手機上。

    “怎麼了啊小歡?”敏阿姨關切的問。

    “沒什麼。”我有些虛弱的笑笑,一移頭便接到了丁冕探索的眼神,看穿一切般的透視著我。

    手機又震動了。

    丁冕眼明手快的奪了過去,就要翻閱。

    “喂!”我警告的發聲,氣急敗壞。

    他悻悻看了我一眼,覺出我的認真,終於沒有翻下去,而是按了紅鍵直接關機了:“做事有點專業精神,打牌的時候不要亂走神好不好。”

    心裡百味翻騰,現在的我如何拿出專業精神?

    好不容易撐下了這把,我欠了欠身:“敏阿姨,我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了。”爾後伸出手向小冕要回手機。他的表情不甘不願。

    “要不讓小冕送送你?”

    “不用了反正那麼近。”我推辭,逃也似的離開了爛爛的家。

    走在深夜小鎮清冷的街上,開機看了短信,兩行清淚不聽使喚的爬上我的臉。

    有人跑到我的身邊,停了下來。

    我手忙腳亂的擦掉眼淚,笑:“不是說過不用送了嗎?”

    他沉沉的看了我一眼,什麼都沒有說,先邁開步子走了去。

    我尾隨著,一路到家,都沒有交談,在這段短暫又漫長的路上,小冕,一路陪我走過。

    到了門口,他還是沒有開口,就轉身回去。

    我吶吶的不知該如何,只有看著他走,然後開門,上樓,將手機仍在離床最遠的桌上,睡覺。

    打開的手機屏幕明明白白的錄著三個字:“我的愛。”

    那個她是他的愛,那麼我呢?

    那個晚上我才清楚的明白,我已經無可救藥的喜歡上了意須。

    假期很快就過去了。舊曆年也不像小時那樣的吸引人。新衣裳,好多的小吃,氣球,炮仗,都失去了原先神秘的吸引力。

    我想,我也終於是算長大了吧。

    我學會了喜歡人。也同時學會了,喜歡一個人,就要為他幸福而努力。

    所以,我前所未有的盼望爛爛能夠接受意須。整個年間都一直不停的說著他的好處,努力的結果並不理想,爛爛絲毫有感動,我自己卻越發的喜歡他了。

    2月13那天趕回了學校。離開學還有七八天,因為意須說想一起過生日。

    沒錯,2月14日,這個特殊的日子,就是我與他的共同的生日了。

    向來不喜歡這些洋派的節日。因為我單身。這樣的日子在大學城周圈都只會看見對對的情侶,所有的氣氛都似乎在提醒著單身的人,這是個戀愛的季節,孤獨的人是可恥的。

    和他一起過生日哎,好像是和他一起過情人節一般的感覺哦。我的臉有些發熱,為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事實上,那天到場的人很多。似乎大家都在家呆不住了。於是就在男生宿舍那邊開了個小patty.很熱鬧的氛圍,划拳,猜謎,遊戲,用筷子開啤酒,灑的滿牆都是。

    又趴下了一片。年輕的時候喝起酒總是沒個節制的。

    我和意須收到了相同的ZIO打火機作為禮物。呵,就說他們沒把我當女生的。

    意須也喝的臉微紅,襯著他白色的高領毛衣,很好看。

    我傻傻的看他,不意他也看了過來,視線交撞的時候他示意我跟他出去。

    什麼事呢?我形式的猜測了下,沒多想就走了出去。大家都喝了有點海了,並沒有人注意到我們的離開。

    我們在冷清的操場上散步。

    月光如洗。

    走到司令臺的時候,他遞給我一個小盒子。

    “是什麼呀?”我好奇。

    “自己看。”

    我打開,驚呼:“好漂亮!”

    貓眼戒指,中間的深色居然像水瓶的形狀,很特別哦。

    戴戴看,咦,中指帶不進。

    我苦著臉:“好像太小哦。”糟蹋啊糟蹋。

    “你又不是隻有一個手指。”

    可是,無名指的戒指,是有特殊含義的呀。

    我沒有說出口,只默默的將戒指往無名指套,不送不緊,心裡甜甜的,好像又偷來了一些原本不屬於自己的幸福。

    “拿來。”他攤開手。

    天,我居然忘了我也應該送他禮物的。我尷尬:“這個……明天,補,好不好?”

    “明天好像不是我生日。”

    “那……”怎麼辦呀,現在店基本都關了。

    “要麼你親我一下好了。”他很順口的提議,仿若說的是類似今天月亮不錯之類的話。

    “親,親,親,親你?”我結巴,我緊張。

    “只是臉而已。”

    “臉而已啊……”我的聲音里居然透著點失望,天,色女色女。

    只是臉而已哦,韓盡歡,就當是送自己的生日禮物好了,可以親你喜歡的人哎。我說服自己。

    “要不要?”他平緩的口氣,聽不出心情。

    那就親吧。

    我鼓起勇氣,扶著他的兩肩,踮起腳尖,越靠近越心跳如雷,快碰到他的時候,我垂下了眼瞼,偏頭吻向他的臉頰。

    溫熱的感覺。帶點溼潤——不對,好像不是臉。

    不及我睜開眼確認,他擺在我腰間的手一收,我就與他零距離的接觸,而由他那傳到我唇上的溫熱氣息就奪去了我所有的思考力。

    原來,是他的唇……

    天,這樣是不對的。理智忽然回覆,我掙扎著離開。

    他定住我身體的手上移,捧住了我的臉。以他的唇細細的摩挲我的,潮溼溫暖又柔軟的感覺。

    似乎有羽毛刷上我的背脊,整個人一顫,然後軟了下來。

    他的舌趁機入侵,野火燎原般,我的呼吸都要被暴風雨奪去的感覺。

    他的手下滑,移到我的頸,指腹溫柔的來回撫摩。

    他知不知道他抱的是誰吻的是誰?問題在腦裡一閃即過。

    貪戀醉酒般的酩酊感,毫無抗拒的讓他為所欲為。

    管他想的是誰,我這一刻吻的是他沒錯就可以了。

    許久,他終於停止了動作。晶亮的眼睛看著我的:“生日快樂。”

    那晚我直到凌晨才睡著。因為滿心滿腦都是他和他的吻。我彷彿看見了天堂的摸樣,在夢裡。

    早上吵醒我的,卻是來自地獄的信息。

    是爛爛的電話喚醒我的,無論是物質還是思想。

    “小歡,”她吞吞吐吐,“昨天意須表白了。”

    我象被一盆冷水潑過,剎時清醒:“怎麼說?”回話的同時,我取下手上的戒指,偷來的幸福,果然不能長久。

    “我接起電話就聽他說我一直愛你,我嚇壞了,罵了句神經病就掛了,小歡你去看看他要不要緊。”

    我聽見了自己的心剝落一地的聲音,清清脆脆的。

    “好的。”我平靜的掛掉了電話,出乎我自己意料的平靜。

    我傷心,沒錯,可是也明白,這時候意須也是傷心的,作為兄弟,該去安慰他吧。

    草草洗了臉,就拉起破車飛向他外面租的小屋。

    “歡?”他開的門,看見我臉上居然有驚喜。

    我沒說多餘的話劈頭就問:“表白失敗了?”

    他一臉搞不清楚我說什麼的樣子。

    “爛爛。”這個時候了,他還跟我裝了。

    “哦。”他的眼神從我臉上落到我的手上,眼瞼半垂,情緒忽然沉了下來,抬頭,用一種失望絕頂的眼神看著我,“確實失敗。”

    忽然很想哭,為他哭,為他的痛而痛,自己的,反而不是那麼的重要了。

    “你……不要緊吧。”我斟酌著自己的措辭。

    他苦笑。

    “以後……”

    “順其自然吧。”他痛下決心,“進來吧,在門口說好像什麼似的。”

    進門坐下後,他遞了果汁給我,自己又喝起了酒。

    “喂,傷身啊。”空腹喝最傷了,他怎麼可以這樣虐待自己。

    “你會在乎嗎?”他譏諷的口氣。

    失戀的人會象發瘋的刺蝟一樣亂傷人。我這樣告訴自己,讓自己不要和他計較。可是我也好想哭啊,我也是失戀的那個啊。

    “不說這個了。”他放下了酒,努力的振奮自己的情緒,“你畢業準備去哪?”

    “跟你去寧波啊!”不假思索的,這個話題和他說過許多次了,寧波寧波,從來沒去過,可是因了他早就深有感情。

    “真的?”他坐到我身邊。

    “當然。”我回答的乾脆,其實我根本不確定,寧波,只是我一個美麗的夢想罷了。

    “那我帶你去北輪港看看。豬頭歡還沒看過海吧。”

    被罵豬頭了,不過確實沒看過海。我點了點頭:“好看嗎?”

    “我從小就很喜歡那裡。人少,感覺到天地的偉岸外,有全世界都為你擁有的感覺。”

    他飄渺的眼似乎看見了那個他一直喜歡的地方。

    神往。

    我一定會去的,我悄悄的對自己說。

    爛爛和意須那次之後疏遠了不少,重新恢復邦交的時候,校園的桂花已經第四次飄香了。不知不覺,竟然,就要畢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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