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海邊,我看着他的背影——他就像一個原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
服務員小姐一臉親切地看着我:“這是一個很特別的水瓶飾品,製作創意源自於埃及法老給妃子們的飾品,很高雅哦~!而且,戴上它,會給人帶來幸運!”
小姐笑得很親切,亮得晃眼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卻讓人覺得有些恐怖!
我總感覺她的親切是衝着我錢包裏的信用卡來的,看着我的信用卡在刷卡機一口氣刷的一聲切下去!往往她們的臉上笑得最燦爛的時候,眼睛總會下意識地察言觀色,以便誘你走進“購物”的陷阱裏。
她笑得倒是很燦爛。不過,我看了看那打滿了強光的玻璃貨櫃裏,屬於我手上精緻手飾邊的價位牌。
我有些猶豫。
價格不菲啊!
要買嗎?
我還在考慮。
可是……那服務員小姐幹嗎一個勁的盯着我的臉露出令人心虛的笑?我一點都不覺得親切友好,相反……甚至覺得……有陰謀。
我看了看手裏的鏈子。注視着瓶體,很漂亮很漂亮的銀白色!
不過是一條銀鏈子………當我白痴嗎???什麼埃及,什麼法老的?用這樣子的故事來騙我?
白痴才會相信呢!
出了店門,我的脖子上銀光閃閃……
我滿臉黑線!我……還是白痴地將它買下了!
忽然想起,星座書上説,要跟滿腦子稀奇古怪念頭的水瓶座做生意,就一定要投其所好,只要能比她更會説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就一定可以順利拿下。
看來,果然是如此!
明媚的陽光下,宏行的車子停在了店外。
我剛出門,就看到宏行站在車外,見我出來後,他微笑着接過我手裏的書包幫我拉開車門,等宏行靜靜地坐在我的身邊,我微微側目看着他時,突然有些感慨。
自從認識以來,宏行對我幾乎是好得沒話説,反而是我,有的時候似乎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買了什麼?”他轉過臉來問我。
“一條項鍊!”我説,“前些天媽媽給我買了件四方領的衣服,缺少一點點綴,所以,我買了這個。”
“準備好了嗎?”他突然問我。
我“啊”了一下,馬上笑道:“準備好了!”我的神情一定很緊張,所以宏行才會問我。
“為什麼那麼緊張呢?”
我端坐着,腦袋轉向他説:“因為,要去機場接你父母嘛,我怕我穿着不夠得體,讓他們不喜歡!”
“怎麼會?”宏行笑道,“他們很喜歡你!”
對啊!我們從小青梅竹馬。宏行父母也可以算是看着我長大的,對我的喜歡程度,根本不需要懷疑。只是……畢竟這麼久沒有見過他們,也不知道現在的我,他們還喜不喜歡?
從商場到機場的路上,會經過一片湛藍的海。藍天大海,海風從窗外撲面而來,帶着一股特別的鹹腥味道。頭髮被風吹得呼呼亂舞,我轉臉,莫名地看到一個銀髮的男子!車速很快,幾乎一晃而過。我轉過身子去看。
“在看什麼?”宏行見我神色有異,輕聲問道。
“沒什麼。”我微微一笑,“剛才好像看到一個很奇怪的人,他的頭髮居然是銀白色的。”
宏行轉過頭透過車廂的後視窗向外望去,那個有着銀白色頭髮的男子,已經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機場。
宏行的媽媽一看到了我,便笑盈盈地向我走來。
“雪妮!”她戴着茶色的有色眼鏡,小波浪卷的頭髮,很正式典雅的貴婦裝,邊走邊張開了雙臂,一走過來便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阿姨好!”我怯怯地叫道。
“雪妮好!果然是女大十大變,越變越漂亮了!”阿姨笑着輕輕拍了拍我的臉。
宏行笑道:“行了,媽,你就別再誇她了,再誇她又該臉紅了!”
宏行話音剛落,我就覺得臉上果然一陣發燙。大家彼此寒喧幾句,便坐着車子來到一家西餐廳。
剛剛坐定,宏行媽媽就從包包裏拿出一個精緻的禮盒:“來,雪妮,這是阿姨送你的喔!”
正在點菜的宏行爸爸見狀,連忙攔住她:“不着急,哪有飯桌上送禮物給人家的?吃完再送也不遲啊!”
“這有什麼,在我眼裏雪妮就像女兒一樣貼心,你看看,別人都説我們有母女相!”宏行媽媽呵呵地笑着,保養得很好的臉上,皮膚光滑得看不出一點歲月的痕跡。哪像我媽媽,平日裏根本不注意這些,現在臉上的皺紋多得一笑起來就可以夾死蚊子。
她説着,手攬着我的肩,頭並頭地靠了過來。一臉喜氣道:“看我們長得像嗎?”
宏行爸爸笑道:“看你高興的,話都不知道怎麼説了。兒子可長得像你,你和雪妮又像母女,那麼,宏行跟雪妮不是像兄妹嗎?”
“兄妹嗎?”宏行媽一聽,便抬起了腦袋,一臉不高興道,“怎麼像兄妹呢?應該説像……”
我的臉微微發燙。不用説我也明白,她意有所指,想説我和宏行有“夫妻相”。
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抬起頭來時,宏行正好看了過來。我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他衝我微微點頭,令我感到沒有由來的鎮定。
吃過飯,宏行媽第一件事就是她的禮物。
“雪妮,禮物!”宏行媽説着,把手裏的盒子遞到我手邊。
我連忙伸手接住禮物,小聲地道謝。我沒有打開,卻聽宏行媽媽攏着手,在我耳邊耳語道:“這是我從歐洲特意買回給你的LV手提包哦!那些女明星們都是用的這種哦!”
我吃驚地看着宏行的媽媽。
“阿姨……?我怎麼能收您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能要!”我抗拒着不肯接宏行媽媽遞過來的禮盒,雖然我對LV的包包嚮往已久。
“阿姨可是真的把你當自家人喔!”宏行媽媽笑着用手覆上我放在膝蓋上的手背,“而且阿姨可是辛辛苦苦挑了老半天才選中這款,你如果不肯要,阿姨可要生氣了哦!”
她親切的笑容,令我心中一暖,莫名地有些感動。
於是不再拒絕:“那我就收下了,謝謝阿姨”
宏行媽媽高興地笑起來,摸着我的頭:“這才乖嘛!”
由於我們下午還有課,所以用完餐後,我和宏行先回學校了。剛到學校門口我就又聽到四周傳來各種小聲的議論:
“看,宏行學長在替雪妮拿書包!”
“是啊,真的好羨慕她哦!我上次還看宏行學長在下雨天裏,跟她共乘一把透明雨傘呢,他們看上去真的好相配哦!”
“你不是喜歡宏行學長嗎?”
“我有這個機會嗎?”
我低着頭,每次聽到些這樣的話我都會有種莫名其妙的心虛,連我自己都搞不懂,我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
“學姐,這次文化祭,你們美術社要參加義賣的畫……畫好了嗎?”
文學社的社長羅娟站在不遠處,抱着一本書微笑着問我!她是個蠻可愛的女生,胖胖的臉,戴着副大大的黑眼鏡,有一個可愛的外號,叫“機器貓一號”!
我衝着“機器貓一號”頷首微笑:“這兩天還沒有什麼靈感,待會兒我去美術室試試吧!”
“機器貓”笑着説:“這次義賣的費用都會捐於慈善事業,所以我們才這麼努力地邀請學姐,因為學姐的畫,一直都是我們美術社的驕傲呢!”
“謝謝!”我笑着,雖然一直知道自己在畫畫方面有些天份,但是面對這樣的誇獎,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放學後,宏行去了學生會。他是學生會會長,總有忙不完的事情,而我則去了畫室。
坐在畫室,面對空白的畫板,我一臉為難。
頭痛,毫無靈感,拿着畫筆半天都想不出應該畫什麼好。手腕懸在半空中都麻痛起來了,腦中忽然閃過一道……
就在我想捕捉到這束靈感時,忽然有人突然驚喜地叫嚷道:“看吶,是宏行學長唉!”
女生們頓時興奮起來,這一喊,也很成功地打斷了我的思路。
與此同時,大家都拋棄了畫板看向了窗外,離得遠的,乾脆丟下畫筆跑到窗邊去。我轉過臉去,只見一向成熟穩重的宏行,居然穿着運動球服在操場上踢足球。
宏行居然在踢足球?可是根據我對他的瞭解,他並不是一個運動細胞旺盛的人呀!
身邊一個女生驚訝地問出了我的心聲:“宏行學長為什麼會在球場上?他不是很少踢球的嗎?”
有人解釋説:“因為要跟州立英華中學打比賽,人數不夠。作為學生會會長的宏行學長,當然要第一個加入啦!”
我釋然,看着身邊的女生在窗邊,大叫着:“宏行學長,宏行學長!”
每次看小説,最討厭的就是形容男生的時候,要用“陽長灑在他的身上”來襯托男生的瀟灑或陽光。每每看到那樣的比喻和形容我就想吐,膩得就像一口氣吃了一百二十串糖葫蘆!
可是,當陽光真的灑在樓下的宏行身上,他在那些女生的尖叫中,仰起腦袋時……
我不得不承認,陽光灑在他的身上,類似於温玉的反光落入眼中,陽光而又舒服!
“雪妮,走吧,我們下去給宏行學長加油啊!”小田不由分説地拉起我去給宏行加油,拼命地往樓下跑,我幾乎要摔倒。
“小田!”我驚呼,“慢一點,我要摔倒了!”
真不明白,她為什麼這樣子的激動。
小田一臉惶恐,忙跟我道歉,我笑了笑,無奈地嘆了口氣,理了理自己的頭髮,任由她拉着跑到球場。
等我們來到球場時,宏行那一球正好踢到球門的門框上,球沒進,反彈了回來!
缺乏運動細胞的宏行,果然……還是差強人意!我捂着嘴輕笑出聲。
守門員小聰過來撿球時看到我們,不由笑道:“如果對方水平都像學長這樣,就算我摔倒,都不用擔心球會從我身後進去!”小聰笑嘻嘻揚起了手,衝我和小田揮手。
小聰一臉燦爛地笑着,對走過來的宏行道:“宏行學長,雖然你的運動細胞不發達,不過我還是好羨慕你哦,每天都有雪妮這樣的大美女跟在你身邊,你們走到哪裏都是我們學校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啊!
小田也連連點頭:“就是啊,妮妮!真羨慕你,能夠成為像宏行學長那麼棒的人的女朋友!”
宏行看着我,又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多説什麼。拉過小聰,又跑回了球場。
我望着操場上跑動帶球的宏行,那種異樣的感覺又湧上了心頭。
女朋友?
可是,我跟宏行真的是男女朋友嗎?
我和宏行青梅竹馬,他一向成熟穩重,小時候我們一起過馬路牽牽手,但是長大後,他並沒有對我説過喜歡我啊。再等上了高中,他當上學生會的會長之後,每次跟他説話,總有人把他叫出去,每次我都只是看着他被一羣人圍住。
他總有忙不完的事情,我和他在一起最多的時間就是守在教室裏,等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再看他滿臉歉意地走過來,拿着文案的手撐在門框上,對我温温地笑着:“雪妮,讓你久等了!”然後我們一前一後地走出校園,沿路,依舊會聽到一些羨慕的聲音:
“看,那是我們的會長和我們的校花藍雪妮!”
“他們看上去真的像天造地設的一對呢!”
我忽然不想再呆在這了,扔下在一旁歡呼加油的小田,我悄悄離開。
這些不開心的事我並沒有繼續想太久,這個困擾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既然解決不了,索性不去多想。
倒是關於義賣的畫的構思一直縈繞在我心頭。
“到底要畫些什麼才好呢?”
我想着“機器貓一號”拜託我畫的畫。
第二天的烹飪課,就連到了烹飪室,我還在想着這個問題!
一陣煙氣燃起……
小田誇張地大叫:“天啊妮妮,這已經是你燒燬的第四個烤爐了!”
我六神無主,傻傻看着這個被稱為“烤爐”的卻像電磁場一樣滋滋作響。
小田一陣驚叫後,所有人都尖叫起來。
慌亂中我捧着絕緣體的水盆跑到水池,想都不想一盆水潑到了烤爐上。烤爐滋滋作響時,藍色的電波像海草一樣在水面上滋滋作響,我的本意是想把冒起來的火星澆滅的,但是,天哪!我忘記了,水是導電的。
當我意識到我做了什麼時,那些帶着藍色電波的水已經流到旁邊洗菜池裏去了。
只見我旁邊負責洗菜的那個小組的隊員,每個人都叭在水池邊兩腮都直晃動,翻着白眼,像跳殭屍舞似的抽搐,並像螃蟹吐泡般嗚嚕嚕的怪叫,我看着她們的身體被藍光打得一顛一顫,嚇得簡直連呼吸都忘掉了。
好在終於有人反應過來,跑去撥下插頭,我看到了站在池旁監督洗菜的老師的頭髮,彷彿黑色的意大利粉般根根豎起!哦不!更像魷魚須。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吃魷魚了。
老師一臉黑線,瞪大了眼睛,大聲的叫嚷着:“藍雪妮!”
更多的人的頭頂冒着白煙!更多的人一起大聲音地叫着:
“藍、雪、妮——!”當天晚上我跟媽媽説我不想再在喬治萊特繼續唸書了。
媽媽深吸了一口氣:“雪妮……你知道媽為什麼會花那麼多的錢讓你去喬治萊特?”
“為什麼?”我低着頭悶悶地問。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手捂着胸口,好像是在為我如此糊塗、如此不解人心的表現失望透頂,嘆口氣,又説得如此語重心長:“你和宏行從小青梅竹馬……”我媽悠悠地緩口氣,一字一句地説:“你世伯和世母都很喜歡你。”
這個我知道,從小到大,每次我去宏行家,阿姨和叔叔都非常地喜歡我,總是拉着我的手,雪妮雪妮地叫個不停。親熱得很。
“但是,這和我非要呆在喬治萊特有什麼關係?”
媽又嘆了口氣:“你要知道,宏行是會繼承家業的,要嫁進他們家,一定要優秀、優秀、非常的優秀……”
“可是,我並沒有打算嫁給他呀?”我皺眉,媽媽這樣説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要我為了宏行家的經濟原因而嫁給宏行?
“丫頭你怎麼就這麼傻呢?宏行難道還不好嗎?這孩子人既聰明,模樣也長得俊秀,有責任感……更重要的是媽也看得出來宏行可是頂喜歡你的,這也幸虧你們是從小在一起玩到大的,雪妮啊,媽這也是為了你好,以後你自己就會明白了,呵呵。等你將來跟宏行結了婚,我和你爸後輩子的幸福生活也就有着落咯!”她一臉語重心長,句句都是為我好,為我着想,但我怎麼看都覺得她正在用她女兒我的幸福作為他們安穩生活的籌碼。
説到跟宏行,我自己也鬧不懂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爸爸是在宏行爸爸的公司工作的,跟宏行爸爸卻是挺好的朋友關係。也因為這樣,我跟宏行基本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宏行從小就對我很好,我也很喜歡他,但卻不是那種戀人的感覺,我一直都把他當哥哥看待的。
“可是,説不定,我會遇到別的我喜歡的人,我不愛宏行,媽媽!”
“別天真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大了還是這麼不懂事,餓着肚子哪有力氣談愛情?”
媽媽從來都不相信餓着肚子的人可以有力氣去浪漫,可是,這對我來説,也太現實了嗎?就為了有平靜安適的生活,而嫁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嗎?
我正想反駁,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我拿出來一看,屏幕顯示是宏行!我媽一看到是宏行的電話,一把搶過電話,滿臉通紅活脱脱遇見她初戀情人似的。
“喂,宏行少爺嗎?你好啊!”媽用甜得膩死人的噁心語氣温柔地問道,一臉諂媚的笑意。
拜託,媽,不要笑了,眼角的皺紋都笑得可以夾死蒼蠅了!還有,那可是我的電話。
“媽,電話還我啊!”
我要去搶,只見我媽忽高忽低的躲閃,缺乏運動細胞的她什麼時候又練過籃球了?防守動作怎麼那麼到位?
我怎麼總搶不到她的正面?她背對着我,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就是不讓我搶到電話,卻兩手握着電話,捂得死死的,再發揮她甜得膩死人的嗓音説:“宏行少爺啊,你找我家雪妮啊,剛剛送我家雪妮回來的時候,為什麼不上來坐坐呢?我們雪妮才跟你分開幾分鐘,就開始想你了啊……宏行少爺你臉紅了啊?呵呵呵,找我家雪妮啊,在在在,她就在我邊上,我把電話給她!”
看媽媽眉毛都跳舞的樣子!我心中暗自叫苦,她還誇大其詞,我哪有“分開幾分鐘就開始想他了”?真是受不了她這副樣子。
媽媽笑眯眯地把電話遞給我時,我皺着眉頭接過電話:“宏行啊,你等一下哦,我們到房間裏去説!”
我媽在一旁還是一臉高興,喜得眼角的皺紋可以夾死蟑螂!
我關上房間門的一瞬間,只聽她還在那自以為是地自由自語:“瞧瞧,都説上悄悄話了,嘻嘻,兩個人的感情真好!”
我哆嗦得打了一個冷噤,就像忽然被冰雪混合物在炎熱的天氣裏澆了一身!宏行打電話來跟我説了一些很平淡的話,無非是像平常一樣聊一些白天在學校的事情,然後問了一下我的畫進展如何。我悶悶地説沒有靈感。
電話那頭的宏行對我説加油。
掛上電話後,我便用力將它扔到了牀角,整個人倒在了牀上!我雙手抱着腦袋,身體陷在軟軟的牀裏,又突然地坐了起來。把牀上的枕頭當做沙袋打。沙袋被我打得呼呼作響。我邊打邊嚷着:
去你的淑女。
去你的禮儀。
我就想做我自己,可是,總是無法任意而為。人一但戴上了某張面具,便很難再拿下來!
我終於累得倒在了牀上!
洗完澡出來一看時間,已經不早了。
媽媽在外面叫我出去喝果汁。
通常媽媽都會讓我喝一些看上去就很有品位、很淑女的飲料,比如紅茶、咖啡、花茶之類優雅一些的東西。可是事實上,我只喜歡喝可樂,但是不管在家還是在外面,我能喝到的永遠只有紅茶、果汁、咖啡……
其實我更喜歡穿着寬寬大大的運動服,喜歡穿着一雙舊球鞋到處跑。可是,不能因為喜歡,不能因為舒適,而選擇它們。
老師曾經説過,除非你是億萬富翁和乞丐,不然,你永遠都要注意自己的儀表和品位!
我不是為了喜歡而選擇,而是因為必須選擇而去喜歡。
喝完新鮮的果汁後,我突然很想到外面走走!這次義賣的畫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也許出去走走,就可以找到很好的題材。這樣一想,便也拿定了主意,跟爸媽打了個招呼,拿起畫本出門,決定去看看海邊的夕陽,找找靈感。
這時還是黃昏,太陽還沒有完全下山。
我在海邊,遇到了一個在海灘上看着海鷗飛翔的少年。
我忽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這不是屬於他的地方!
這個少年…有着不羈的藍色眼神,像身後的大海,眼波温柔得像盤旋停頓的海鷗。不遠處,停着一輛炫得發亮的機車,而那黑衣束服的少年,站在沙灘上,手裏捧被夕陽照得流光溢彩的頭盔。
這一刻,這樣一個少年,這樣温柔的夕陽,就像整個世界都只為他一個人存在似的!
這些畫面融合在一起,營造出一種詩意般的風景線。
彷彿一道電流迅速襲轉我的全身,我迅速地翻開畫本,坐在沙難的石凳上,勾勒他的輪廓。
在我勾勒這一切的過程中,他轉過臉來,漫不經心地掃視我一眼。僅僅是一眼,我竟覺得呼吸忽然有些困難,心跳也莫名地快了起來,我頓了頓手裏的動作,衝他微微頷首。他只是微微一怔,便又轉過了腦袋!
於是,我又低下頭繼續我的畫,在這樣一片靜謐中,專心地畫着他的側臉。
我們一句話都沒有説,只是,靜靜的,靜靜的!
大海……湛藍……
白雲很飄!
精衞鳥在不懈地叼着石頭,企圖將海填平!
精衞啊!
傳説中……炎帝最愛的女兒!
因沉迷於海的湛藍,忘記歸返,被海吸引,卻被海打入最底層。
不甘心啊!
最美的海,以平靜的外表吸引她的海,居然瞬息萬變間,要了她的性命。
她是如此的痛恨,如此感到自己被海欺騙!
一股哀怨,令她化身為那隻叫“精衞”的鳥。只要活着,就叼着石頭填平它,填平它。填平……
永恆不變的憎恨,橫跨千年的痴傻!
這個男子……有着海一般寧靜的神秘!
有着令人難以抗拒的吸引。
精衞?
我心突然明白,她為什麼會流連忘返。
我勾勒着線條,筆與畫本相觸的聲音,合着海潮聲,合着精衞的叫聲……奇蹟般的,那麼合諧,那麼寧靜!
就在我合上畫本的那一剎那,他也像是感覺到了一般,騎上機車忽然離去。彷彿剛才的停留是特意留下來做我的模特。知道自己的使命完成後,便給我一個背影遠遠地離去!
我有些失神,很想知道他的名字,可是,手伸了伸,只碰到冰冷的空氣。
也許是被這莫名的情緒感染,在背起畫板回去的路上,我忽然想起很多事情來。
我還記得我到喬治萊特報到的那一天,我國中的好友小婷對我説:“真的好羨慕你啊!能上首屈一指的喬治萊特,那裏的人可都是上流社會的富家子女。以後你就可以不用像我們一樣,每天在學校門口吃便當了。”
除了苦笑我還能説什麼呢?如果不是宏行的父母資助,我根本沒有辦法這麼“幸運”。外表看來,在喬治萊特上學應該是很多人羨慕的,但是,在這樣的環境裏,哭不能大聲地哭,笑也不能大聲地笑。
一想到這裏……我心裏就很鬱悶。
第二天早上,宏行又來接我。坐着宏行的車,經過海灘時,我又看到那個銀髮的男生了……
雖然只是一閃而過,驚鴻一瞥中,心裏卻泛起了一陣漣漪!
“怎麼了?”宏行發現了我扭轉過去的腦袋!
他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我!
我笑着,很淡然地説:“沒什麼!只是,覺得那個男生很奇怪,居然……有一頭銀白色的頭髮!”
這個對白聽上去很耳熟。
宏行笑着:“前幾天見到他時,你也説過同樣的話呀!”
我怔然,隨後,馬上笑道:“是啊,我怎麼這麼健忘呢?”一天的課很快就上完了!
下午,我來到畫室!畫室裏的畫板架邊已站滿了人!
大家的畫板上或多或少勾勒出石膏像的輪廓!
我經過他們後,來到自己的畫板邊上,專心致致地畫着我的東西。一個小時後,我的畫板上,勾勒出一幅絕美的畫境:
一個有着銀白色頭髮和藍色不羈眼神的少年,站在沙灘上……
聽到我的輕籲,死黨小田拿着畫筆,湊過脖子來,看到我的畫頓時驚訝得張大了嘴!
“妮妮,你在畫……畫翼敬風?”她竟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你認識他?”我很是詫異!這是我在海邊邂逅的銀髮男子。偶然的遇見,偶然而已!
沒有想到小田一嚷,很多人都看了過來!嘴裏嘖嘖着:
“沒錯,是翼敬風!”
“是他呢,很容易,只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翼敬風很有名嗎?我一臉疑惑地看着她們!看着她們對我的畫板評頭論足,指指點點!
“真的是翼敬風!雖然只是側面,但也一眼看出就是他……”小田説。
小田拿着筆,指着那畫上的少年:“我當然認識,除了他,還有誰會把頭髮染成銀白色?”她接着又道:“他可是州立英華有名的花花公子,你深居簡出的,怎麼會認識這個惡魔?”
我第一次聽到有人形容另一個人是惡魔!
一旁圍觀的人也都好奇地問道:“是啊是啊,你怎麼認識他的?”
“我……?”我訕笑……“只是偶爾一次在海灘的時候,看到這個場景,覺得意境很好,便一時興起畫了下來!”
“原來是這樣子啊!”她們説着,竟都不約而同地鬆下一口氣!
“他……很有名嗎?”我不解地將頭轉向她們。
“當然!”她們一聽我有興趣知道他的事情,便都你一言我一語地評論起來。
“這人可是極有名的花花公子呢,我朋友就是他第三十二號女朋友!”
“我朋友的朋友是她第三十號女朋友!”
“我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也是他前任女朋友!”
“我們學校的安妮就是他的第四十號女朋友!”
“他三十八號女朋友是誰?”
“三八啊?誰知道?”
女生們興高采烈的議論着,完全不把同畫室的男生們放在眼裏。
我的心裏卻泛過一抹淡淡的酸澀,這個人……真的有這麼花心嗎?
“不管怎麼樣,這個男的,有多遠離多遠,就當他是一病毒,不能招惹的那種!”小田的嗓門本來就大,現在這麼一喊,畫室的其他人紛紛側目,腦袋轉向小田時,臉上分明寫着“住嘴,你打擾到別人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