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氣得想揍他!他想整天被他抱着啊?被旁邊的人盯着多那尷尬啊。我抓住梁允航的衣領説:“梁允航,放我下來!”
他不放開我,依舊像個小痞子一樣摟着我。
“死東西,放我下來啊!”我抓着他的衣領拉扯了起來。
“你幹嘛?”梁允航淡淡地問。
“放開我,我討厭你,你給我放開!”終於,我胡亂地在他的臉上抓了一把,留下兩道長長的指甲印。
“夏小芸,你怎麼了?”梁允航有些生氣了,把我放下來,大聲説。他用手背靠了一下側臉,在手背上印下了兩條血痕。
呃,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他臉上的傷,我急得快哭起來。可是,在旁邊同學的異樣眼神中,我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向梁允航道歉。最後,我衝着他喊了起來:“梁允航,你真討厭!以後離我遠一點!我不想看到你!”
我語無倫次的喊聲,使梁允航呆住了。他本來想抱住我,帶我去教室,可是剛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他説:“我去醫務室了。”
看着梁允航的背影,我覺得心裏憋得慌。手指甲裏還留着梁允航的血跡,望着那幾點猩紅,我覺得自己的心裏有些酸酸的疼。雖然梁允航討厭、無賴,可是他畢竟和允翔哥哥太像,傷害他,我不忍心。
我轉過身,忍着腿上的傷痛,一步一步挪向教學樓。
突然,兩隻手扶住了我。我以為是梁允航,正要喊出他的名字時,卻發現是姚雨。“姚雨……”我抱住她,在她的肩膀上哭得竭斯底裏。
“小芸,別哭了,我都看到了。”姚雨拂着我的後背,安慰我。
我們在教學樓下站了好久,我的眼淚沾濕了姚雨的肩膀,可是她始終沒有動一下。她在我耳邊説:“傻丫頭,你很喜歡梁允航吧?傷害了他,你卻哭得這麼傷心,呵呵,傻丫頭。”
我擦掉眼淚,對姚雨説:“姚雨,不是這樣的。你還記得允翔哥哥嗎?”
“和允翔哥哥有什麼聯繫啊?”
“梁允航……是允翔哥哥的孿生弟弟,他們長得一模一樣……”我説着,眼淚又掉了下來。
姚雨皺了皺眉頭説:“小芸,你喜歡的是允翔哥哥,為梁允航傷心,只是因為他和允翔哥哥長得一樣嗎?”
我點頭。
姚雨看上去顯得很難過,她撫着我説:“別説了,先去教室吧。”
整整一上午梁允航都沒有來教室,我開始有些擔心。他不是説去醫務室嗎?為什麼卻一直沒有來上課呢?
下午第一節課,梁允航才終於出現。他重新換上了黑色的衣服和褲子,側臉上貼了三道紗布。我望着他,可是他卻不看我,甚至沒有從我身邊走過,而是從另一行課桌間的通道繞到他的座位上。
下午,我心裏一直覺得不安,不斷回想早晨自己對梁允航説的是不是太重了。我明明要説的不是那些話,可是同學們奇怪的眼神里,我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為了澄清,我只好衝着梁允航大吼。
然而,當時我卻沒有考慮到,我的自尊心被彌補了,傷害卻全部轉移到了梁允航的身上。
下午的課向程結束後,姚雨碰碰我的手腕,小聲説:“小芸,你不準備向他道歉嗎?”
“不……不用……”我慌亂地説。
姚雨笑了笑,“小芸,今天一整天你都沒有仔細聽課,你在想什麼啊?”
“我……沒有啊,我……我在想……腿上的傷什麼時候才能好。”我努力搪塞。
“好吧,我不問了,我先去舞蹈教室了。你的腿受傷了,應該不用去劍道館吧。被擔心了,我待會兒就去劍術老師那裏為你請假,你乖乖待在教室裏,別到處走動。”姚雨説完就走了出去。
教室裏安靜下來,黃昏的陽關從西面灑進來,將整個教室都染成了橙紅色。
我不經意地轉過頭,望向梁允航的座位。卻沒有想到,他也正在看我,兩對眼神碰撞到了一起。我趕忙將頭轉開,用眼角的餘光看向他。而他也移開了眼神,盯着窗外飛翔的鴿子發呆。
我們就這樣安靜地坐了好久,梁允航才站起來,向教室外走。他依然沒有從我身邊經過,我眼睛的餘光裏,那個黑色的身影第一次給我的感覺是那麼落寞。
“喂……”終於,我還是先説話了。
可是,仔細一看,梁允航已經離開了教室。只剩下我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教室裏,顯得無比孤獨。
上課鈴響了,我獨自望着天邊的夕陽,有點想哭。莫名其妙想哭。
最後,我還是撐着課桌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向外挪動。
當我挪動到劍道館外的時候,估計一節課已經過去了一半時間。我聽到劍道館裏不停傳出木劍拍打的聲音,我一聽就知道是梁允航。
最後,梁允航的對手認輸了,梁允航摘下頭盔,拍拍他的肩膀,然後低着頭默默地向場邊沿走來。
那個男生微笑着問:“梁允航,你今天怎麼了?怎麼一點精神都沒有了似的?臉上的傷怎麼搞的?”
梁允航的頭髮上還在滴水,他沒有回答男生的問題,微微抬頭,眼神正好與我的眼神對。
他扔掉木劍和頭盔,走到我身邊,轉過身去,背對着我。他……他背對着我是什麼意思?用行動暗示我,不想再理我了嗎?
“喂,夏小芸,幫個忙,解開鎧甲上的繩子。”他説。
呃,我還以為他不理我了呢,原來只是叫我幫忙。呵呵,我多慮了。我拉掉他背後的鎧甲細繩,小聲説:“對不起啊。”
“什麼?”他回過頭問。
我支吾了好久,才説:“對不起啊。”
他摘下鎧甲,放到旁邊的椅子上,然後坐到另一把椅子上對我説:“夏小芸,該説對不起的人是我。我不該打扮成章允翔的樣子——卻其實,我知道,我就是我,永遠無法將自己裝扮成你心裏的章允翔,是嗎?對不起,章允翔已經死了,我不該讓你傷心。”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梁允航的話,讓我不知道自己來劍道館究竟是為了什麼了。
“我……我先回教室了。”我説。
“腿上還有傷,不要到處跑。”梁允航説着站起來想要過來扶我,可是馬上又坐了下去。他歪着嘴角笑了一下,似乎在嘲笑他自己對我的關心。
“我知道了。”我慢慢地從劍道館裏走出來,走了不遠就沒有力氣了,只好在草坪中央,望着天空發呆。
下課後,梁允航經過草坪,卻只是看了我一下就走開了。
看着他越來越遠的背影,我有些難過。那個老是纏着我的煩人蟲,突然之間變得這麼冷漠,讓我有些無法適應呢。
幾分鐘後,姚雨跑到我身邊,急得滿頭大汗,她用怪罪的語氣説:“小芸,你這丫頭,叫你待在教室裏別到處走,怎麼不聽話呢?我到處找你,還以為你丟了呢。”
“我沒事……姚雨,謝謝你。”
“好朋友之間……不許説謝。”姚雨向我伸出手,把我拉了起來。
晚自習課間的時候,姚雨看了看坐在角落裏發呆的梁允航然後問我:“小芸,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喜歡梁允航嗎?”
“我……我怎麼可能喜歡他呢。”我趕忙擺頭。
“你確定,你喜歡的只是允翔哥哥?而沒有絲毫喜歡這個和允翔哥哥長得一模一樣的男生?”
呃,我覺得姚雨好八卦哦。我點頭,説:“你不覺得梁允航很邪惡嗎?自從我們認識他以來,一直倒黴不斷。而且,梁允航喜歡欺負女孩子,很討厭,不做作業,學習很差,我才不會喜歡這樣的男生呢。”
“哦。”姚雨笑了起來,“對了,你向他道歉了嗎?”
“下午在劍道館……哦,沒,沒有。”我的心亂得像一團麻,連我自己在回答什麼都不知道了。
“死鴨子嘴硬。”姚雨微笑着説,“你和梁允航把關係鬧得這麼僵,晚上放學誰送你回家啊?”
“我自己回家。”我堅定地説。不過,想到晚上的公交車會很擠,我的腦袋就發麻。要是在車上被別人碰到傷口,估計會把我痛暈過去。唉,我好可憐啊!
一轉眼就到了放學的時間,面對着樓梯上大堆向下湧去的學生,我嚇得靠在陽台上不敢走了。555555,神啊,您就派個天使來帶我回家吧,要是我也學這些同學一樣去擠,估計還沒擠到樓下我的小命就玩了。
神啊,給我派來一個帥氣的天使吧。
“夏小芸,怎麼還站在這裏呢?”班長大人那柔和的聲音響了起來。
哇嗎,我的天使!我感激地望向班長,並且第一次發現我們的班長大人還是蠻帥的,嘿嘿。總之,比梁允航那個惡魔好!我一邊在心裏感謝英明的神,一邊對班長説:“班長啊,我的腿受傷了,害怕在樓梯上擠到傷口。”
班長點了點頭,同情地望着我,“好吧,那你就等到人少了再下去吧……喂,那個誰,等等我。”
我眼睜睜地看着班長擠進了喧鬧的人潮中,欲哭無淚。死班長,臭班長,哼,我才不承認你是我們班的班長呢!
人漸漸少了,教學樓上變得安靜了下來。
我扶着牆,小心地向樓梯下走。身後,一個腳步聲傳來。我回過頭,看到是梁允航。他面無表情地看着我,然後從樓梯另一側向下走去。哼,梁允航,你這個臭小子,是你害得我受傷的,現在連你也不管我了!
梁允航沒有再看我,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我的視野裏。
我艱難地向下挪動步子,也許是因為一天的勞累吧,現在腿上的傷更加痛了。神啊,您就這麼不可憐我啊?55555,估計等我走下教學樓得大半夜了吧。
走下一段樓梯,拐彎。突然,我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就站在這一段樓梯下。要是換了平常,我肯定鬼叫起來,然後聯想到許多小説裏出現過的鬼故事。可是現在,當我看到那個身影的時候,卻覺得心裏很温暖,鼻子有點酸。
隔着十二級階梯,梁允航抬頭望着我,不説話,表情冷漠。
剛有的感動馬上就消失了,我知道了,梁允航留下來並不是想幫助我,而是故意氣我,看我笑話,估計等我向下走幾級,他又會看也不看我繼續向樓梯下走。哼,梁允航這臭小子嗎、,一點也沒有男生氣概!
我才不會讓你看笑話呢,我要堅強!
我雙手扶牆,小步小步向下走,還故意露出滿臉的微笑。咳咳,要不是梁允航在面前,估計我現在一定會哭得很傷心呢。
我向下走了一梯,腳下沒踩穩,整個身子都失去了平衡,向前撲下去。雙手在光滑的牆上亂抓了幾把,卻沒找到支撐點。救命啊——這下肯定摔成殘廢了!
梁允航突然撲了上來,抱住了我。雖然摔進了梁允航的懷裏,可是由於摔倒時拉到了腿上的傷,我疼得終於不爭氣地哭了起來。55555最終,在我的敵人面前還是掉下了眼淚!
“你這丫頭,總是這麼好強。”梁允航淡淡地説着,把我抱起來,大步向樓梯下走去。
“去死吧你,誰要你抱啊?”我依然嘴硬。
“不要我抱?你確定?好吧,我就把你放這裏了,你還是自己走吧。”梁允航説着就要把我放下來。
這男生,太……太小氣了吧?
我趕忙哭着説:“別……別啊。”
“呵呵,女孩子啊,真無聊,老是心口不一,難道不累嗎?”
離開了學校,梁允航把歐文放上出租車,我卻不高興地説:“打車很貴的,我還是坐公交車吧。”
“我付錢!”梁允航裝作很生氣的樣子説。
嘿嘿,成功!
在車上,我問他:“喂,你不是不理我了嗎?幹嘛還要送我回家啊?”
“你以為我想啊?”他説,“早上我答應你媽媽會好好照顧你,就一定要在這一天裏面把責任盡到。沒辦法,誰叫我的是紳士呢。”
嘖嘖,他還敢自稱是紳士了。要是他都算紳士,估計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無賴了。
梁允航把我報到我家門前才停下,他放下我説:“我就不把你抱到你家了,好了,我回去了。對了,明天我就對你沒責任了,該怎麼上學你自己看着辦吧。”説完,他轉身就走。
雖然他最後一句話不好聽,但是他把我送回家,我還是覺得有些感激。我説:‘梁允航,謝謝你啊。”
他回過頭,甩甩雙臂説:“夏小芸,別説謝。不過我有一個建議給你,你該減肥了,抱得我兩隻手都快酸死了。”
我倒。
躺在牀上,望着窗外的夜空,我咧着嘴笑了起來。今天晚上,梁允航給我的感覺終於不再是無賴了,認真回想,確實有丁點像紳士。要是他一直保持近今天晚上這樣的温和沉靜還有善良,那該多好……呃,我在想什麼呢?咳,一定是被傷痛折磨得大腦神經失常了,趕快睡覺!
第二天早上,我對媽媽説:“老媽,送我上學,好嗎?”
媽媽很詫異地問我:“那個男孩子呢?”
“他……他不送我了,嘿嘿。”
“你這孩子,一定是脾氣太大,嚇得人家不敢送你上學了吧?”媽媽用手指在我額頭上點了一下。
呃,我脾氣大?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