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鳳凰涅磐,浴火重生,在荊棘刺破腳板的鮮血上,那個為你舔舐傷口的少年,將會永遠守護在你的身邊……
微風吹過,我的耳邊又響起了天使占卜師如風一般的話語。
他的話是什麼意思?是給我的忠告嗎?而那個會守護在我身邊的少年更成為了我心中始終無法解開的謎團,或者,某一天,在遙遠的某一天,我會找到他……
“小茹,你在這裏呀,我找了你好幾圈了。”玩世不恭的問候伴着輕快的腳步聲,傳入了我的耳朵。
“找我什麼事?”我慢慢抬起頭,望着尹海諾那張帶着邪異笑容的面孔:他的眼眸清澈明亮,鼻樑高挺優美,閃着淡淡朱紅的薄唇不羈地向上挑起,形成了那個壞壞的玩世不恭的笑容。
“給你的!”他像變魔術似的從身後拿出一杯豆漿和幾塊黃金糕。
“幹什麼?”我忽閃着眼睛,不解地看着面前這些東西。
尹海諾淺笑着坐在我的身邊,霸道地將豆漿塞進我的手裏,壞壞地笑道:“你沒吃早飯?有什麼心事嗎?傻丫頭,不管怎麼樣,都不能和自己的胃過不去,知道嗎?!”
“你……”他怎麼知道我今天沒吃早飯,一定又是詩卉那個“叛徒”做的好事,“你去找過詩卉了?”
“別提她,一提起楊詩卉,我就想揍她!”尹海諾的臉上露出鬱悶的神情,“她居然用這個消息威脅我,還搶走了我的那份早飯!”
恩?這麼説,豆漿和黃金糕都是尹海諾剛剛買來的?
“你特地去幫我買早飯?”我不可置信地眨了幾下眼睛,或者他自己餓了,只是順便買給我而已。
“什麼買啊?!這是我老媽親手做的!”尹海諾得意地撇了撇嘴,“世上絕無僅有,獨一無二,千金也買不到!”
聽着他那誇張炫耀的話語,我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心中的不安和沮喪竟在一瞬間消失了。
是的,這幾天來,我的耳邊總是響起天使占卜師那句不清不楚的話,心情不免有些沉重。這種沉重並非來自那句話本身,而是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面對眼前的現實。
就像媽媽對我説的那樣,即使我喜歡的人並不喜歡我,那也同樣是一種美好的人生經歷,何不用一顆平靜的心去淡然地面對一切呢?只要自己不斷努力,不曾放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未來永遠都會帶給人們美好的希望。
“喂,快喝吧,放久了會變涼的!”尹海諾將豆漿托起在我的嘴邊。
我拉起嘴角,開心地望着他,足足望了一分鐘,害得他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也慢慢紅了臉。
“喂!馬小茹,你……你看什麼看?是……”他突然恢復了原狀,大咧咧地説,“嘿嘿,是不是沒見過我這麼帥的帥哥?!哎呀,不用着急嘛,我不是天天在你身邊嗎?想看的時候告訴我一聲,我保證讓你看個夠,看到你流口水為止!”
“去死吧!到我流口水的時候,你看我已經看得口水流成大海了!”我高高揚起下巴,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
“口水大海?那多好,不用將海水處理就能夠直接飲用,方便快捷!”
“啊?好惡心!”我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説不出為什麼,每次跟尹海諾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心總是被他填得滿滿的,快樂、感動、幸福一系列美好的感覺總是湧動在我的心口,他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漫不經心的舉動,放蕩不羈的言語,竟不知從何時開始變成了我心中最動人、最珍貴的旋律。
“別説了,快喝!”他今天是不準備放過我了,“還有黃金糕,你喜歡嗎?”
“恩,謝謝!”我輕輕點了點頭,鼻子有點酸酸的味道,“你呢?你怎麼辦?”
他不是説自己的早飯被詩卉搶走了嗎?不,準確的説,應該是詩卉搶走了他的一部分早餐,其實現在我眼前的豆漿和黃金糕,也是他媽媽特別為他做的早餐。
“我?我在家裏吃過了,這個……這個是我用來做……咕——”正在尹海諾費盡心思編藉口的時候,他那個不爭氣的肚子突然叫了起來。
“哈哈!又騙我?”我故意裝出生氣的樣子説,“再被我發現你敢騙我,我發誓一定不會理睬你!”
“我……我只是……”尹海諾用手抓着自己的頭髮,吞吞吐吐地説,“我還不是……還……算了,以後不説就是了。”
“你真笨!”我將豆漿推到他的嘴邊,淺笑着説,“我們一起吃不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你讓我一個人吃這麼多黃金糕,想我一下子變小豬啊!”
“不錯!不錯!小肥豬才可愛呢,現在的馬小茹差遠了,嘖嘖!”
呵呵,跟他計較下去,我一定會被氣死的,還是先用食物堵住他的嘴比較好!
“你快吃吧,肯定餓壞了。”我抱歉地笑了笑,“詩卉她一定不知道你還沒吃早飯,否則她不會……”
“別提她了,你要是想我有胃口吃東西,就不要再提她,好不好?”看尹海諾的樣子,詩卉就像渾身長滿刺的刺蝟一樣,他只怕自己躲不及呢。
在學校的白玉長廊裏,在微風的吹拂下,我和尹海諾坐在一起,安安靜靜、開開心心地吃着早餐,看着他痞痞的壞壞的模樣,我突然做出了一個自己都感到驚訝的決定。
“尹海諾?”
“什麼?有什麼話你就直説!”他的嘴巴還在飛快地蠕動,看來這個傢伙真的很餓。
我專注地望着他,輕輕問道:“你説……你説想讓我…做你的女朋友……如果我現在答應的話,會不會晚呢?”
“噗!”尹海諾剛剛喝下的豆漿,一口噴了出來,“你……你説什麼?”
“好話不説第二遍!你沒聽到就算了,讓你遺憾一輩子!”其實,我是不好意思再説了,哪有女孩子主動提出做人家女朋友的?!恩,女追男也沒什麼,我最難為情的是,曾經那麼堅決地拒絕了他,現在突然頭腦一熱,口不擇言,竟説出了這麼丟人的話,連我自己都沒想到!
“小茹,我聽到了!只是……只是不敢相信……”尹海諾放下手中的豆漿,扳過我的身體,有些顫抖地問,“告訴我,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我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是!”
“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
“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這樣堅定地回答了他,眼睛裏甚至沒有一絲猶豫。
“小茹,謝謝你!今天一定是我最幸運的日子,晚上陪我去買張‘彩票’,説不定下一個百萬富翁就是我呢!”尹海諾興奮的時候,就像一個特別容易滿足的小孩子,既單純又可愛,純潔得像一個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小惡魔。
“瞧你,吃東西吃得這麼難看,真是浪費了你媽媽的一片苦心。”我一邊取笑他,一邊用手輕輕幫他擦去剛才噴到臉上的豆漿汁。
“小茹……”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力將我拉進懷裏,低沉地説,“做我的女朋友,我會好好保護你,不再讓你受到傷害……”
我將頭靠在他的肩膀,微笑着説:“恩,我相信你做得到!”
就算他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小霸王;就算他總是動不動就命令我,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就算他偶爾還會嘲笑我,戲耍我,並以此為樂趣,但在我身邊時時保護我、照顧我、帶給我歡笑和感動的那個人,又何嘗不是他呢?
也許,失去那些頑劣霸道的個性,小霸王尹海諾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完美無缺了。
2
“恩?怎麼還沒來?”我低頭看了看手錶,又在學校門口向裏面望了望稀稀落落的人影。
今天是我和尹海諾第一次正式約會,説白了,就是他死皮賴臉地非要送我回家,為此他還特意把我的好姐妹詩卉給氣跑了,唉,這個傢伙還真是讓我頭疼呢,有點後悔自己那個突然的決定了。
可不是嗎?明明約好六點半在學校門口外的梧桐樹下等,那個小霸王不知道是不是忘記了,現在都已經七點多了,還不見他的鬼影子!
“馬小茹,加油!還是等下去吧。”望着天邊漸漸消失的晚霞,我只能微笑着鼓勵自己了。
其實,我也想過自己先走,不再等他了,可這是我和尹海諾之間的第一次約會,而且,沒有見到他的人,我的心裏反而更加忐忑不安。與其在家裏擔心他,還不如干脆在這裏等他好了!
可惜,天公不作美!
在天色越來越暗的時候,一滴滴細小的雨密密麻麻地落了下來。下點小雨降降温也不錯,只要不變成大雨,我還是很樂於接受的,畢竟身上沒帶雨傘,下起大雨來是一件很不方便的事情哦。
“尹海諾,你到底怎麼回事?不會出了什麼事吧。”站在高大茂盛的梧桐樹下,我無聊地自言自語,希望那個熟悉的身影能夠早些出現。
好在這棵梧桐樹夠高大,夠繁茂,在小雨沙沙的時候,我還能夠安然避雨。可是,仁慈的主就像故意和我作對一樣,明明知道我沒有帶雨傘,偏偏讓牛毛般的小雨變成了黃豆般的大雨,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來一場瓢潑暴雨呢。
我該怎麼辦?如果大暴雨降臨,我是肯定無法在這個梧桐樹下安身立命的,渾身濕透還是小事,萬一被雷公爺爺和電母奶奶“相中”,一下子將我這個馬家第三十六代的寶貝傳人變成“黑椒肉乾”,那可會讓我們馬家英明的列祖列宗挨個吐血的!
冰冷的雨點噼裏啪啦地打在我的身上,我只好不斷往梧桐樹上靠,可樹始終是不能移動的,再茂盛的枝葉也會被雨水打透,不是嗎?
沒辦法,我已經盡力在保護自己了,但還是被無情的雨水打濕了大部分衣衫。
“尹海諾,你這個傢伙……”
雨滴抽打着我的腿、我的手、我的臉、我的頭髮……伴隨着陣陣清冷的風,我不禁打了個寒戰,全身瑟瑟發抖起來。
秋雨果然還是有些涼的,沁入心脾有種刺骨的感覺。
我不是害怕這樣的寒冷,而是害怕這樣的黑暗,天黑壓壓的,沒有一絲光亮,只有冰冷的雨點連續不斷地襲擊着我的全身,耳邊吹過冷風呼嘯的聲音和雨點劈啪的聲音……
我開始害怕了,整個人緊緊瑟縮在梧桐樹下,蹲在地上,只看見眼前流淌過來的渾濁雨水……
為什麼?我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從答應與尹海諾約會開始,我就堅定地一直在等待着他,心裏甚至連一絲一毫的動搖都沒有!偶爾一閃而過的動搖,那不過是安慰自己的玩笑罷了,在我的心底,竟然,竟然只想在這裏等他,一直等下去,無論遇到怎樣的情況,都會一直等下去,直到他的出現……
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發現自己的頭頂不再有雨點散落,彷彿有種熟悉的氣息瀰漫在我的周圍……
慢慢地睜開眼睛,愣愣地抬起頭,我終於看到了那雙一直在心中期盼的眼睛……
“你,你可來了……”一剎那,我只覺得自己的喉嚨收緊,鼻子發酸,眼圈迅速變紅,什麼話都説不出了。
尹海諾黑着一張臉,臉上的表情比吃了臭豆腐還要臭上幾百倍。他輕輕將我從地面上拉起來,只用一隻大手就把我摟進他的懷裏,手指深深插入我的髮絲中,濕漉漉的髮絲,冰冷的髮絲,由於他的那隻手而變得温暖起來。
他的胸口好暖,帶着熾熱的温度,一股股暖流從他的身體傳到了我的心口……彷彿外面的風雨突然變得脆弱無力了,我只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和温暖,風聲雨聲雷電聲都逐漸離我遠去了。
“馬小茹,你是傻的?!”擺出一張臭臉的傢伙居然在我的耳邊大聲咆哮。
我從他的胸口抬頭,怔怔地望着他:“我怎麼傻了?”
“你……你不傻,你是白痴、是笨蛋,是天下第一的大笨蛋!”
尹海諾的手指在我的髮絲中揉捏着,黝黑明亮的眼睛噴射出兩團莫名痛苦的火焰,他再次將我的頭壓回到他的胸口,什麼都沒有説,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緊我。
“你的手累嗎?我來拿傘,好不好?”靠在他的胸口,我低聲問道。
“不用!”剛説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馬上推我離開他的懷抱,着急地説,“喂,快把你的衣服脱下來!”
呃?他説什麼?臭小子他讓我脱衣服?!有沒有搞錯啊,讓我在他面前脱衣服?!他腦袋有水啊!
“尹海諾,你是不是被雨水沖壞腦子了?”我的體温恢復不少,氣力也跟着回來了。
“我……我沒有啊?我根本沒有淋雨,哪像你這個傻瓜,全身都快濕透了!”暈!他居然一點兒都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呵呵,我倒寧願他被雨水淋透,換一個更聰明的腦子回來,免得我每次都要被他那低智商的理解能力害得哭笑不得。
“我,我是説,你為什麼讓我……讓我……脱衣服?”後面“脱衣服”三個字幾乎湮沒在我的喉嚨裏,我自己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
“喂,馬小茹,你想歪了吧?”他壞壞地笑了起來,還輕輕用手敲了敲我的額頭,“就你這‘搓衣板’身材……嘖嘖,放心吧,我對‘搓衣板’向來沒有興趣,什麼時候你‘脱貧致富’成了小肥豬,我再多看你兩眼好了。”
暈!這個該死的傢伙,竟然嘲笑我的身材!你管我是胖是瘦,我“玉面嬌嬌女”的名號可不是吹出來的,你看不上我,我還瞧不起你呢?!
3
氣死我啦!原本剛剛有些温暖的身體,現在彷彿一下子燃燒起來了。
“尹海諾,你這個‘烏鴉嘴’、‘大白痴’,既然是這樣,那我們乾脆分……”
“噓——”他猛然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巴,淺淺地笑道,“小茹,不要説氣話,知道嗎?如果我不用個激將法,你怎麼能在最短的時間裏暖和起來呢。”
嘎嘎!嘎嘎!一羣愚蠢的黑烏鴉從我頭頂飛過,最大的那隻名叫尹海諾!
“在你看來,我真的有那麼差嗎?”
他懶懶地擁住我的肩頭,無奈地搖頭説:“馬小茹啊馬小茹,能夠做我女朋友的人,可都不是簡單的人物,你説出這樣的話,不是讓我丟人嗎?”
“那你其他的女朋友是怎麼做的?!”
乍然聽到我的話,尹海諾愣住了,他眨着烏黑的眼睛,望了我很久,最後才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頭髮,低聲説:“小茹,你真的很奇怪!”
“哪裏奇怪?你快告訴我,其他女孩子是怎麼做的,那我也可以照做啊!”我相信,被雨水沖刷後換了大腦的那個人不是尹海諾,而是我馬小茹!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問出如此低能的問題,而且還是帶着甜甜的笑容問出來的!
“你……你希望我有很多個女朋友嗎?”尹海諾的臉上開始出現慣有的壞壞笑容,“如果你喜歡,那我從明天開始,一天換一個,好不好?不過你放心哦,今天我只是你一個人的男朋友,你佔了大便宜嘍!”
説着,他將傘塞到我的手裏,迅速脱下了他的那件藍色外套,裏面只有一件黑色的短裝T恤。
“快把外衣脱下來,你被雨淋了這麼久,會生病的!”他重又拿過傘,命令我説,“快點呀!我告訴你,你要是不聽話生病了,別指望我會照顧你哦!”
望着滿臉孩子氣卻異常認真的他,我只好乖乖地投降了,將幾乎被淋透的校服脱了下來。其實,我比他好多了,我裏面穿的是長袖襯衣,保暖效果肯定強過他的T恤!
他手忙腳亂地將外套穿在我的身上,那件寬大的衣衫將我裹得嚴嚴實實的,真的很温暖呢。
“你,你怎麼辦?”我輕輕皺起了眉頭。
“你傻了吧,我這樣的籃球高手還在乎這麼點兒小雨?”他淡淡地努了努嘴角,還不忘用手上的衣服幫我揉擦着頭髮,“頭髮也濕了大半了,沒把你淋成‘落湯雞’,就算你走運了。你真的是白痴啊,看到下雨還在這裏傻等,不知道自己先回家嗎?”
“沒有等到你,我怎麼能回家呢?”我嘻嘻地笑了起來,“可能是你的女朋友太多了,忙得把我忘記了吧?不過,這是我們之間的第一次約會,我不能輕易失約的,是不是?”
他放在我頭髮上的手“倏”地停住了,輕輕托起我的下巴,黝黑如深潭、明亮如星子的眼睛温柔地注視着我,他那泛着淡淡紅色的唇緩緩地靠近我的額頭,一股温熱的氣流頓時從額頭傳遍我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