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中南目送兩人遠去,俯下身子,在任自凝屍身旁仔細察看了一陣。然後緩緩搖頭,嘆息着站起身來。他又望望雲寄桑和方慧汀去的方向,看看地上的任自凝,開始憂心忡忡地踱起步來。
一個輕巧的腳步聲自林中響起。“誰?”他警惕地大聲喝問道。“是我呀,顧先生麼?自凝和你在一起嗎?”一個嬌柔動聽的女子聲音道。
“任夫人!”顧中南驚道,忽然想起什麼,大聲道:“任夫人,請先別過來。”“怎麼?難不成顧先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麼?那樣的話,小盈倒更要見識一下了。”隨着盈盈的笑語,容小盈打着一把青色的紙傘,自林內緩步而出。顧中南黯然嘆息了一聲。
容小盈眯起眼笑望了他一眼,然後目光落在地上。笑容凝結,手一鬆,青色的紙傘翩然落地。“自凝……”她輕喚一聲,身子一晃,便暈倒在地。
顧中南心中暗暗叫苦,不禁有些埋怨將他留在此處的雲寄桑來。
“雲大哥,我們是去哪裏啊?”方慧汀隨着雲寄桑向前飛奔,一邊氣喘吁吁地問道。
“還記得那腳印麼?那腳印是在任幫主受到襲擊時所站的方位的側面!”
“那又怎麼樣?”
“也就是説,那不是兇手的腳印!”
“什麼?”方慧汀一頓,停了下來。
“那是另一個人的腳印!也就是説,當時還有另一個人在場,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雲寄桑臉色蒼白地道。
“不會武功的女子?”方慧汀喃喃道。
“不錯,最有可能在這附近出沒的不會武功的女子只有一人,那就是啞妹!”雲寄桑大聲道。“我們快走!”方慧汀再不多話,領先向前奔去。無須雲寄桑提醒,她深深地知道對不會武功的啞妹來説,無意中看到兇手的相貌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
現在離得最近的就是任自凝夫妻住的沁梅居了。他們推想,啞妹在目擊真兇殺人後,最大的可能就是就近找人。可當兩人進入沁梅居內,卻發現裏面靜靜地,空無一人。雲寄桑的額頭不禁冒出了細細的冷汗。
“雲大哥,”方慧汀在樓上叫道,“現在最近的就是西南方向的一座屋子了……”她的話音未落,雲寄桑已經向那個方向奔去。
還未見到建築,雲寄桑已聽見前面有女子的慘呼聲。那聲音遲鈍而沙啞,正是聾啞人特有的嗓音。“住手!”急怒下雲寄桑大喝一聲,將輕功提至極限,如一道疾電掠過數十丈的空間,奔向發出聲音的地方。
霧氣中一個矇矓的影子一閃,消失不見。啞妹倒在地上,嘴角有鮮血汩汩流出。
雲寄桑上前扶起她,將真氣源源不斷地輸入她嬌小的身子。啞妹睜開雙眼,向他無力地一笑。雲寄桑知道她心脈已斷,再也無法相救了。
這時,方慧汀也已奔了過來,見到這樣的情形,頓時呆了。然後“啊”的一聲哭出聲來。
“啞妹,啞妹……”雲寄桑輕聲呼喚着,右手不停地打出手勢,“是誰襲擊你?兇手是誰?”啞妹淒涼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然後又綻放出一個燦爛的微笑。她的右手握成拳形,拇指食指扣成一個圓圈,緩緩向前一遞。“啞妹!”雲寄桑的目光中露出濃濃的悲哀。隨着他的這聲呼喚,啞妹的手重重地垂了下去。
淚水滾滾流過方慧汀清秀的臉龐,她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熊熊的怒火:“雲大哥,那個手勢是什麼意思?你告訴我,你告訴我誰是兇手?”
雲寄桑沒有回答,眼望着遠方,目光中是無盡的沉鬱。
遠處,隱隱地傳來人聲,胡靖庵帶着其他人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