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澤誠回到家的時候其實也不算太晚,他連外套也沒脱,三步並兩步往左手那間走廊走去。恰好碰到保姆帶了門,看見他,小聲説了句:“她剛睡下。”他點點頭,悄聲走進去。
屋子有些黑,但是屋頂上貼着很多瑩光的圖案,星星,月亮,一亮一亮的,總算還借給他一些光線,看得清女兒的小臉。他慢慢的靠近,正要替她理理額髮,小姑娘忽然張開了眼睛,奶聲奶氣的説:“爸爸,爸爸,抱抱。”
那雙眼睛不知是像自己還是洛遙,黑白分明,還淡淡的透着琥珀色,每次都能毫不費力的望進他心底。
展澤誠一把抱起她,又隨手拿柔軟的毛毯裹了裹她,輕聲問:“想爸爸了沒有”
這個世界上能對展澤誠的話無動於衷的人,屈指可數,她的媽媽曾經在三年的時間將他當做空氣,現在的……女兒,則在他懷裏翻了翻身,大約是惱怒於他將自己吵醒,在他胸口留下一道蜿蜒的口水。
回到卧室的時候白洛瑤還沒睡,靠在牀邊看雜誌。聽見他回來,亦只是懶懶抬了眉眼,隨即又把臉遮在了雜誌後邊。他只以為她是困了,也沒在意,洗了澡出來,見她還沒睡,不由笑起來:“什麼雜誌這麼好看?”
洛瑤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笑:“喏,給你看。”
封頁上是自己的照片,領口的地方被黃線畫了一個小圈,明顯的粉色唇印。並排的則是一個他不認識的女人,地點是在……昨晚的宴會上。
牀燈在展澤誠的臉頰上投上淺淺的陰影,線條利落,他的表情不見有多大的變化,只微微抬了眉峯:“你介意?”
“沒有。”洛瑤搖了搖頭,終於決定躺下去睡覺,順手將被子拉到了肩膀上。
他卻笑了,伸手拉住她,有些蠻橫的説:“不許睡。説……到底介意麼?”薄唇擦過她的肩胛,嗅到一股杏仁的香味。
洛瑤的身子僵硬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坐起來,微微眯了眯眼睛説:“我沒在生這個的氣。不過拜託你,下次不要再出這種新聞了行不行?我上班會被同事盤問得很頭大。”
“還有,拜託你想想女兒……”
展澤誠怔了怔,一時間沒説話,只是將雜誌扔在了地上,然後伸手將燈關了。
漆黑之中,他的手覆上她的腰側,掌心温熱,而她的肌膚柔膩。
“你冤枉我……”他淡淡的説,不顧她的掙扎,將手勁收緊。
“沒有……”洛瑤的身體動了動,良久,又説,“什麼?”
“昨天下午,你拋下我一個人,去幹什麼了?”
“我……”洛瑤張了張嘴,有些心虛。
半個月前就説好了陪他去那個慈善宴的。白洛瑤坐在化妝台前,心不在焉的半仰着臉,化妝師細緻的在替她塗唇彩。
過了一會兒,手機響了。她抱歉的打斷化妝師:“我去接個電話。”
坐得太久了,於是去陽台上透透氣。掛了電話回來,發現展澤誠已經過來了,半倚着門口看着自己。
她想了想,對化妝師説:“麻煩你先出去一下好麼?”
她穿着月湖綠的大V領長裙禮服,頭髮還沒打理好,隨便的落在肩上。展澤誠覺得很美,可又有些不滿她胸口露出的大片肌膚和幾乎一覽無遺的精巧鎖骨。
“展澤誠……”洛遙軟軟的叫他,踮起腳尖去吻他,“我很想你。”
外出了一個星期才回來,展澤誠很受寵若驚此刻她的主動。氣息立刻紊亂起來,他摟着她的腰,幾乎把半她抱起來。
“不去那個宴會了好不好……我很想你……”
不去那個宴會……是去哪裏?此刻展澤誠大腦裏一片空白,並沒有多想,更多的似乎是一種甜蜜旖旎的氣息,於是輾轉吻着她的唇,下意識的點點頭。
美人計……白洛遙很得逞般笑了笑,推開他,力道沒掌握好,嘴唇往下一滑,在他領子的地方停了一停。
“是你説我可以不去的哦。”她退開幾步,狡黠的笑,去摘耳環和項鍊。
他才反應過來:“你去哪了?”
“剛才接到電話,説是城西的地鐵工程那裏挖出了一座古墓。市裏要求我們過去看看。”
“週末難道就你一個人有空”展澤誠這句話並沒有出口,因為白洛遙已經衝他笑,搶着説:“哎,其實這不怪我。這個工程不是你們在做麼?你們週末加班啊,連累到我了啊。”
助理探進頭來:“展先生,時間到了。”
他無奈的搖搖頭,轉頭吩咐説:“讓司機送你去。”
洛瑤已經換了衣服出來,衝他擺手説:“知道了。”
唇邊的温存還在,人已經離去如風了,剩下他一個人,對助手頷首:“走吧。”
而此刻,素來穩重的助手……目光停留在他領子上數秒之久,終於回過神説:“哦,好的。”
“記起來了?”他擁着她問,似乎有些不甘心。
“嗯。”洛瑤像個孩子一樣翻身,用自己的拳頭抵着他胸口説,“可是不管……這種新聞,我就是不喜歡。”
“好。”他温和的笑,無限優容的去親吻她的頸,“這就去給馬勝打電話……”
“你瘋了,人家不要休息的麼……這麼晚了……”洛瑤去拽他的手,十指扣住。
展澤誠將臉埋在她的髮絲間,笑:“你對誰都那麼體貼,除了……”
她並沒有讓他將這句話説完整,只是“體貼”的將自己的唇送了過去。
於是他便將那句話改了:“可是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