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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悲天愛媛碧玉鎖片

    公孫輸目光掃過大廳,只見地上到處擺置擔架,傷患有的站着、有的躺着、有的坐在椅子上發楞。

    他臉色一沉,反手將門旁的樞鈕按下,把石門關上,這時如雲已走了過來。

    他還未開口,公孫輸已叱道:“老夫的話,你沒有聽見是不是?”

    如雲訥訥地道:“我曾將師父的話轉告他們,叫他們在屋外空曠處等師父回來,可是太陽實在太大了,崑崙掌門人鍾先生認為對傷者不好,所以……”

    他話未説完,公孫輸已叱罵道:“混帳!你還好意思説話,連老夫的教誨你都不聽,你替我滾吧!我可不要你這個徒兒!”

    如雲嚇得臉無人色,雙膝跪了下來,道:

    “師父,你老人家原諒弟子的不是,弟子我下次再也不敢……”

    公孫輸沉下臉色道:“那還有下一次,替我滾!”

    這時一個身穿青色長衫的中年人走了過來,朝公孫輸打了個稽首,道:

    “公孫先生請了!蕭幫主請了!”

    窮神蕭無認得他正是崑崙鍾先生!

    他嘿嘿冷笑道:“我老叫化生來命賤,多勞鍾先生過問,就此謝了!”

    鍾先生笑了笑,對公孫輸道:

    “久違施主尊顏,此時冒昧前來,尚請公孫先生原諒貧道冒瀆之處!”

    公孫輸面色稍緩,道:“鍾先生久違了,不知你有何要事光臨茅舍?”

    鍾先生道:“公孫先生有所不知,此時各派掌門聚會於崑崙天池之畔,原是要追問血手天魔謀殺玄天道長之事,不料魔焰高張,血屠人魔亦聞風趕到,集宇內二魔之力,致使敝師弟玉真子及崆峒掌門烏道人飲恨驟歸道山,而四派掌門人皆受重傷,故此來請公孫先生……”

    公孫輸截斷他的話,道:

    “請鍾先生原諒這個,江湖上皆知小老兒在十二年前便已封刀歸隱,發誓不再為人醫傷治病,因此對於各位掌門人之傷,實在愛莫能助……”

    他側首道:“如雲還不給我送客?”

    如雲一聽師父不再責罵自己,連忙爬了起來,高興地道:“是!師父。”

    鍾先生不等如雲説話逐客,説道:“公孫先生,此地各派掌門人,皆是武林正派掌門,他們的生死實在關於未來武林局勢的轉變……”

    “他們是武林的基石,江湖的擘鼎,若是四位掌門人不幸逝去,則江湖上必將羣魔兢起,紛爭不休……”

    公孫輸道:“老夫也知道此事之重要性,然而老夫已經丟棄醫道十餘年,對於各位掌門之傷,敝人實在無能為力,尚祈鍾先生原諒!”

    鍾先生見到公孫輸硬是不肯,而那窮神蕭無則站在一旁,臉上浮起怪異之極的表情。

    他略一沉吟,道:“蕭幫主!你我同屬武林同道,又忝為正道宗主,尚請蕭幫主能勸告公孫先生……”

    窮神蕭無一陣怪叫道:“不敢當,我老叫化到處要飯,由叫化子組成的丐幫那當得起正道宗主之稱。何況我老叫化就算成了正道宗主,也無法説得動公孫輸這傢伙動刀子呀!”

    他轉臉向公孫輸道:“公孫老鬼,你説我講的對不對?”

    公孫輸道:“鍾先生,萬祈原諒,老夫立誓封刀,絕不能有背祖師爺之嚴訓,重又開誓動刀為人治傷……不要耽誤時間了,敢請鍾先生趁早另請高明……”

    鍾先生尚未説完,那盤坐一旁、默然沉思的大明禪師已走了過來,對公孫輸合掌一揖道:

    “阿彌陀佛,公孫施主這就錯了!”

    公孫輸一愕,道:“這位大師是……”

    大明禪師道:“貧僧大明,忝為少林寺掌門,有事要請問施主!”

    “哦!”公孫輸想不到站在前面這三十多歲的年輕和尚,竟是武林中屢執牛耳的少林寺掌門方丈。

    他又再“哦”了一聲道:

    “原來是大明禪師,老夫失敬了,不知禪師有何事情見教?老夫又錯在何處?”

    大明禪師肅容道:“貧僧曾聞醫者父母心也,此與佛家之必具悲天憫人之胸懷相同,佛門廣大,普渡眾生,醫道濟世,拯民苦痛,施主既懷絕世的醫術,必有仁慈憐憫之胸懷,為何眼見這許多人而不施以援手,脱人苦痛?”

    公孫輸聽見這廣額豐頰、臉色蒼白的和尚侃侃而言,心中頗為讚佩,但是他依然搖頭道:

    “老夫從二十一歲開始直到十三年前止,無時無刻不是抱此信念,欲盡一已之力,拯人苦病,其時曾蒙武林朋友抬舉,就醫者日有數十,而老夫亦一一為之醫治,從不拒絕。”

    他頓了頓又道:“然而十三年前,老夫獨女罹患奇疾,雖然培植靈藥細心診治,終仍不治而亡,老夫悲慟欲絕,禁閉家中三天三夜,未進一餐飲食……”

    他的話説得如此富於情感,屋中頓時一片靜寂,除了那些已經失去知覺的人外,齊都凝神注視着他。

    公孫輸臉上泛起一絲苦笑,緩緩接道:“老夫自幼沈於醫術,一直到了四十歲方始成家,四十三歲時舍內有孕,懷胎七月便生重疾,迫得老夫無法,只好在她臨終之前,剖腹將胎兒取出,盡醫藥之力保持嬰兒之平安……”

    室內起了一陣唏噓之聲,公孫輸語聲一頓,默然片刻,方始接道:

    “禪師可以知道老夫之鐘愛此獨女之心,實較天下任何父親為甚,我雖已盡了畢生精力,但她終於不治而死……”

    大明禪師面色否然,沒有説話,窮神蕭無在公孫輸背上輕輕拍了拍,道:

    “老友,你不要説下去了!”

    公孫輸感激地望了他一眼,繼續道:

    “老夫自認一生精研醫道,精煉靈藥並輔以刀術,雙管並下,致歷來許多醫道名家無法醫治絕症,皆無法難倒老夫,老夫亦自信醫道頗有心得,然而……”

    他自嘲地笑了笑,還未説話,猛然屋外傳來一聲了亮的叫聲:

    “請問公孫輸先生在家嗎?”

    公孫輸雙眉一皺,目光掃過在場各人面上,見到他們齊都現出疑惑的表情,方始心中釋然,喚着如雲道:“你出去看看是誰來了?”

    如雲應聲出去,窮神蕭無抓了抓腦袋,叫了起來道:“這真是奇怪!你住在這山裏十多年了,平時連個鬼都沒來看你,怎麼現在卻來了這麼多人?”

    他的話中之意明白指出是崑崙鍾先生故意漏出了鬼醫公孫輸在此隱居的消息,以致突然間來了如許多人。

    鍾先生怎會聽不出他話中之意,單手一舉道:

    “無量壽佛,貧僧可沒將公孫輸先生隱居在此的消息透露出去……”

    話聲未了,如雲已手持一張大紅燙金拜帖走了進來。

    他將拜帖遞上,道:“啓稟師父,外面來的是黃河四怪和雲山七鬼由北道綠林盟主赫連鞭率領,求見師父。”

    窮神蕭無嚷道:“這些兔崽子來做什麼?”

    公孫輸接過拜帖,看了一下道:“他們此次在崑崙道上設下七道埋伏,企圖攔截血手天魔顧明遠,結果顧大俠擊斃三十餘人傷了十八人,連闖七關上了崑崙……”

    他的目光在各派掌門人臉上掃過,只見他們齊都泛起驚懍的神情,就連那喜怒不形於色的大明禪師,亦是湧出凜然敬佩的表情。

    他暗歎一聲,忖道:“血手天魔顧明遠就算如此死去,他在江湖中的名聲也將永遠流傳下來……若是我這次能將他死中救活,那未來的武林將不知是一個什麼局面,而我也不知道將會獲得怎樣的隆譽……這份隆譽縱然在武林中永垂不朽,但依然不能彌補我心頭的空虛與孤寂……”

    他正在忖思之際,窮神蕭無道:“那麼他們來此是想求你醫治傷勢的了?”

    公孫輸頷首道:“不錯,他們正是要老夫動手治傷。”

    他略一沉吟道:“只是老夫不明白他們為何知道老夫隱居此處?”説着,目光凝注在鍾先生面上。

    窮神蕭無接過拜帖,看了一眼,道:

    “這個老叫化知道,他們同行之中有那漠南趙氏兄弟在內,那漠南趙氏兄弟最善於追蹤躡跡探訪消息,怪不得把你的老巢打聽得清清楚楚!”

    鍾先生正想出言辯解,一聽窮神蕭無如此解釋,鬆了口氣道:

    “公孫先生,為了武林未來大勢,尚請先生能夠慨為各派掌門人療傷,至於那赫連鞭,貧道等即可將他打發……”

    “不!”公孫輸道:

    “他們亦是要求老夫醫傷的,老夫既有難言苦衷,也該讓他們曉得。”

    他揮了揮手,道:“如雲,喚他們進來!”

    如雲應聲出去,一會便帶進來十幾個人。

    那些人有的斷腿、有的缺手,由受輕傷之人用擔架抬着,狼狽不堪走了進來。

    當頭的一個老者身穿褐色長袍,背插尉遲雙鞭,一臉灰色絡腮鬍子,形象兇猛威嚴,正是北道綠林盟主奪魂神鞭赫連鞭。

    他一進門,敞笑道:“公孫先生……”

    笑聲未完,他的目光已瞥見室內擠滿了人,立即話聲一頓,面露驚異之色,腳下不再前進。

    公孫輸抱拳道:“赫盟主請進!”

    赫連鞭此時也已看清楚室內之人全是六大門派的掌門及弟子,臉上顯露出厭惡的神色,道:“如果公孫先生有所不便,在下可在外面等候……”

    要知武林黑白兩道分野極清,那些自命正派的弟子,是怎樣也瞧不起這些綠林大盜的,而這些黑道人物平時也素不往來,甚而雙方還結有仇怨,纏殺不休……

    所以赫連鞭一見室內盡是各派掌門及弟子,才説出這番話來。

    公孫輸笑道:“青蓮白藕同是一家,武林中黑白兩道固然平時不相聞問,甚而結有仇怨,但是今日在老夫山居之中,便應舍卻各人恩怨,赫連盟主,請他們進來吧!”

    赫連鞭抱拳道:“多謝公孫先生!”

    他轉首吩咐那些綠林好漢抬着傷者陸續進入屋內。

    而那些六大門派的弟子也都自動往屋角靠攏去,空下一些地方讓他們擺擔架。

    這樣一來,這間寬廣二丈許的石屋裏,頓時擠滿了人。

    公孫輸問道:“赫盟主此來……”

    赫連鞭接口道:“在下此來正是有求於先生……”他話聲微頓接道:

    “這些兄弟係為了攔阻血手天魔顧明遠,所以身受重傷……”

    他話未説完,一聲冷嗤聲傳出,道:

    “活該,誰叫他們自不量力,竟然冀圖攔下血手天魔,也不看看自己是多重!”

    赫連鞭濃眉一揚,循聲望去,只見那出聲諷刺之人正是崆峒掌門的師弟白石道人。

    在西北武林道上,白石道人是脾氣最壞、手段最辣的一個人,他與西北綠林曾結有非常深的樑子,昔年仗着一柄白石劍闖進北道綠林會盟之地,結果被赫連鞭以一手尉遲鞭擊敗,自今依然留有疤痕。

    是以他一聽赫連鞭之言,便忍不住出言諷刺。

    赫連鞭神色一變,怒道:

    “牛鼻子,你若是有了不起之處,昔年也不會在老夫鞭下求饒……”

    白石道人自師兄烏道人死後,隱隱已居於繼任崆峒掌門之位,他怎能忍受赫連鞭之譏言?

    冷哼一聲,他手按劍把,道:

    “赫連鞭,如果你不要命,貧道可以一劍送你歸天,在此嘮叨什麼?”

    赫連鞭冷笑道:“鞭下敗將還敢言勇?你也太不要臉了!”

    白石道人鏘的一聲拔出長劍,還未説話,已被一隻手將他握劍的右手抓住。

    他側目一看,只見那握住自己右手的正是崑崙新任掌門鍾先生。

    鍾棣雖是道門弟子,但他未穿道袍,未受三清戒,除了精修武功外,並未念過道經,只可算是半個道士。

    可是他一聽赫連鞭之言,也不由激起胸中的怒氣,不過因現在鬼醫公孫輸之處,他忝為一派掌門豈可不識禮數就此動武。

    正當白石道人拔出長劍時,他瞥見公孫輸雙眉一皺,面現不豫,連忙出手制止。

    鍾先生左手抓着白石道人的右手,道:

    “白石道友,在公孫先生處,請勿動武……”

    他眼中射出犀利的神光,凝注在赫連鞭面上,沉聲道:“施主如此出言侮辱我道門中人,不但是瞧不起天下道家弟子,同時也是對此間主人極不禮貌之舉……”

    赫連鞭身為北道綠林盟主,自然知道鍾棣已接崑崙掌門之位,專研武林之事,他眼見自己一時口出不遜,等於説是與天下道門之人為敵,這種大事怎能擔當得起?

    何況他此來的目的,是求公孫輸替盟下弟兄療傷的。

    所以他一聽鍾先生之言;連忙抱拳道:“在下出言魯莽,尚請鍾先生原諒!”

    公孫輸道:“赫盟主如有私怨便要解決,請勿在寒舍之中……”

    赫連鞭連忙道歉道:“請公孫先生恕在下無禮,就此請罪!”

    公孫輸道:“赫盟主此來是要老夫替貴盟下弟兄療治傷痛的吧?”

    赫連鞭道:“正是這樣,在下許多弟兄被血手天魔所傷,尚祈公孫先生一展神術,替他們……”

    公孫輸微微一笑道:“關於此事,老夫方才曾與六大門派掌門人説過,老夫早在十多前便已封刀立誓,不再替任何人治病療傷,此事天下皆知……”

    赫連鞭神色微微一變道:“這個……”

    大明禪師出言道:“公孫先生乃絕代神醫,方才你曾説過只因令媛去世,所以灰心之下封刀立誓,不再過問醫道……”

    “不是不再過問醫道!”公孫輸道:“老夫被武林朋友送上‘閻王愁’之號實感光榮,且老夫一向以能替武林朋友稍解痛苦為樂,也為自己醫道而自豪……

    然而十三年前老夫竟然使出一切力量,卻不能挽回獨女的生命,因而自覺本身醫道實在太差,於是封刀立誓,不再為人治傷……”

    大明禪師道:“公孫先生之意是假如令媛當年能治得好,那麼便不會發生這封刀立誓之舉了,是不是?”

    公孫輸頷首道:“是的!”

    大明禪師道:“這樣説來,如果令媛未死,公孫先生便可以替貧僧等治傷?”

    公孫輸一愕,隨即苦笑:“我那女兒已經死去十多年之久,屍骨都已經化了,怎能重生?

    禪師之言,豈非白説?”

    大明禪師沉聲道:“貧僧並非白説,而是事實如此。”

    公孫輸全身一震,囁嚅道:“事實如此……玲玲,難道她……她並沒有死……”

    大明禪師肅然道:“是的,她並沒有死,當年我曾親眼見她活着……”

    他此言一出,全屋皆驚,數十道目光齊都凝視着他!

    鍾先生心中暗忖道:“唉!他這個玩笑也開得太大了,若想要求公孫先生治傷,只能好好懇求,豈可憑空造出一個故事來騙人……”

    公孫輸道:“禪師你……你豈可欺騙老夫?”

    大明禪師神色嚴肅道地道:“貧僧忝為少林掌門,豈可出言騙人?佛門最忌貪、嗔、謊、騙,貧僧若出言欺騙施主,豈不將淪為佛門罪人?”

    公孫輸目光呆凝地望着大明禪師,只見他面上神色肅穆,不似在説謊,心裏倒也有幾分相信。

    他強抑制心頭的激動,道:“你且説説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明禪師道:“此事説來甚是湊巧,若非公孫施主提起當年曾以各種靈藥與神奇刀法替令嬡治病,貧僧也不會想起那段十三年前的舊事……”

    他話聲一頓,目光掃過屋中眾人面上,只見他們帶着疑惑迷惘的神情望向自己,似是都不相信他的話。

    他微微一笑道:“貧僧在説出十三年前往事之前,尚請問老先生一言!”

    公孫輸急道:“什麼事,禪師請問。”

    大明禪師道:“令嬡是否在入殮之時穿綠色緞衣,頸上掛著有碧玉鎖片,上面刻有玲玲週歲紀念六個小篆……”

    公孫輸臉上充滿驚喜之色,激動無比地向前行一步,抓住大明禪師的衣袖道:

    “正是這樣,那幾個字是我請名匠刻上去的,你怎麼知道?”

    窮神蕭無跟公孫輸認識有二十多年,從沒有見他如此激動過,他雖然不大相信大明禪師之言會是真的,但是他當年曾參加公孫輸葬女之喪典,曾親眼見到公孫玲玲入殮的情形。

    所以他知道大明禪師此言非虛,確實是曾眼見公孫玲玲去世,否則他不可能説得這麼逼真。

    他伸手抓住公孫輸道:

    “老友,你讓禪師把話説清楚,便知道玲玲她何以又活轉來之事……”

    公孫輸神智一清,鬆下了手,歉然道:“請禪師恕老夫一時激動,無禮相對!”

    大明禪師強笑道:

    “人之親情最為可貴,貧僧也為老施主得能重獲愛女消息而慶幸!”

    公孫輸見大明禪師面色蒼白,頭上冒出冷汗,似是説話過多,牽動傷處。

    公孫輸連忙道:“如雲,去將我的‘綠雲膏’和‘金風散’取來?”

    如雲立即應聲,到左邊的房裏去取藥了。

    大明禪師忙道:

    “貧僧這點傷,倒無大礙,但期老先生能聽完貧僧之言,速為各派道友治傷!”

    公孫輸道:

    “只要禪師能將老夫愛女尋獲,老夫絕對竭盡所能,將各位之傷治好。”

    大明禪師道:“令嬡現在苦海離亂人靳前輩門下,但貧僧卻不知道,她此刻隱居何處,故無法找到令嬡,不過……”

    他話聲未了,窮神蕭無已怪笑一聲道:

    “我知道苦海離亂人她在那裏,等會兒只要證實此事,我保證可以找到她!”

    公孫輸驚喜交集,抓住窮神蕭無的手,道:

    “老叫化,我得好好的謝謝你一番!”

    窮神蕭無:“你別謝我,只要那小子不死,我還得要謝謝你呢!”

    大明禪師並不知道他所説的“小子”是誰,他看看這兩個老人微微一笑道:

    “兩位施主請先聽貧僧將十三年前之事説出,然後可去找靳前輩印證!”

    “記得那時貧僧剛奉家師之命到川西龍山寺找林木大師有事相詢,有一晚,經過一個村莊時,見到一座荒廟,當時貧僧便入廟歇息,欲待次日再行上路……

    那個小廟荒廢已久,貧僧就在大殿旁打掃一下,然後盤坐運功……

    就在初更剛過,貧僧氣運一周天後,忽被腳步之聲驚醒,貧僧揚目一看,只見是兩個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中年漢子。

    那其中一人身高七尺,頭戴白長帽,另一人則只有四尺長,頭大如鬥,臉上有一塊刀疤,直達耳際……”

    他把話説到這裏,那羣綠林好漢裏有人接道:

    “那是雪山二鬼!無常鬼薛定和大頭鬼劉剛哥兒倆!”

    大明禪師頷首道:“那位施主説的極是,這兩人正是雪山二鬼!”

    他笑了笑,繼續道:

    “當年貧僧見他們鬼鬼崇崇的進得廟來,立即便燃起火摺子,將背上背的一個包袱解下,為了一時好奇,貧僧便閃身到佛像之後,而他倆卻是未覺!”

    以大明禪師的武功,那下五濫的黑道毛賊,自然不會察覺他在身旁偷聽。

    大明禪師道:“當時貧僧只見他們兩人將包袱解下後,露出一個熟睡的女孩!”

    那無常鬼從懷裏掏出一個碧玉的鎖片對大頭鬼道:“二弟,這個鎖片歸你,那個娃兒我看了蠻喜歡的,就歸我吧,我就收養她作為我的女兒,將來老了也有個依靠!”

    大頭鬼搖頭道:“大哥!這塊鎖片價值不薄,還是大哥收下,小弟我倒是喜歡這小娃兒,還是把她給我吧!”

    當時貧僧見他們倆人為了誰要留下那個小女孩而爭執感到萬分的好奇,只聽他們兩人相互爭論了一陣,竟然吵了起來。

    那大頭鬼陰險得很,他大概自量不是無常鬼的對手,所以在爭吵中立即態度變軟,聲言放棄那個女孩子!

    那個無常鬼也就得意洋洋的將手中鎖片交給大頭鬼,俯身抱起熟睡中的女孩。

    誰知他剛將白包袱抱起,大頭鬼已面現獰笑,拔刀從背後殺死無常鬼!

    他慘叫一聲,那個包袱立即從他手中鬆開掉在地上,熟睡中的女孩子立即驚醒,哭了起來。

    她哭着叫道:“春姨!春姨!我要爹爹,我要爹爹!”

    他説到這裏,公孫輸已禁不住淚水奪眶而出,他忘形的叫道:

    “玲玲!為父的在此……”

    他這種父性親情的流露,滿屋的武林豪傑不但沒有笑他,反而都為他唏噓不已。

    窮神道:“唉!老友,你且聽禪師説下去……”

    公孫輸老淚縱橫,道:“我要找我的玲玲……”

    他哭聲未歇,如雲已氣急敗壞地跑了過來,道:“師父,師父,不好了!”

    公孫輸一擦眼淚道:“什麼事?”

    如雲道:“窮神伯伯帶來的那個小兄弟不見了!”

    窮神蕭無大驚失聲道:“不見了?奇怪!他怎麼會走動呢?”

    如雲道:“我把他背到我牀上去睡覺,一直都是好好的,誰知剛才我進去拿藥,卻沒有看到他,我到處找遍了,也沒見到他,同時發現我的衣裳被他穿走了……”

    窮神蕭無喃喃道:“我點了他的睡穴,他又怎能跑得了!”

    他側首道:“老鬼我去找他!”

    話聲一了,已從人羣中穿出,飛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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