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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有血腥味的吻

    快下班的時候,樸星宇來了。“工作得怎麼樣了?”

    “挺順利的呀!”

    “你想吃什麼?我請你!”樸星宇竟然反客為主。

    “啊?可以嗎?”對著滿玻璃櫃的精美點心,我早就垂涎欲滴,只是礙於情面一直不好意思吃,現在樸星宇說要請我,自然是要大快朵頤了。

    我彎下腰看了半天,指著草莓派說:“我要這個!”說完我才看價錢牌,哇,480元一個,全場最貴!我可真是太會挑了~

    樸星宇慷慨地說:“那就來兩個吧!”說著就把錢遞過來,一點也不含糊。

    我悄悄對他說:“我還有半個小時才下班喔~”

    “沒關係,我在旁邊的快餐店等你。你努力工作,下班之後一起吃草莓派!”

    樸星宇剛走,沈依華就問:“你們兩個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呀?”

    我腦子裡快速地做著數學題:“唔~一年零十個月?”

    “是他先向你表白的嗎?”

    “我也鬧不清楚,我們老吵架,吵著吵著不知怎麼的就喜歡上他了~嘻嘻~”

    “可真讓人羨慕呢!”

    在西餅店工作的最後一個晚上,沈依華顯得心不在焉,不是找錯錢就是夾錯蛋糕,完全不像平時的她,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又是搖頭又是擺手地急急否認,只是不時地瞟一眼放在一角的一盒包裝精美的點心。我納悶了半天,她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呢?

    我正在招呼客人,沈依華卻突然風一般地捲了出門,帶著那盒點心。我一看,崔安泰正在外面走過,沈依華跑到他前面,雙手把點心盒遞過去。原來她的失魂落魄為的是這般!

    匆匆把客人應付走以後,我趕緊透過明淨的玻璃看“下半場”。兩人剛才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崔安泰從盒子裡拿出一塊蛋糕咬了一口,好像還挺滿意地點點頭。沈依華顯得有些激動,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看著這兩個高個子的人站在一起,又都長得那麼好看,實在是眼睛的一大享受!

    崔安泰拿著盒子走了,依華走回店裡來,一臉的回味和陶醉。“我給他送了生日禮物,他說很好吃~”

    “依華,你真是好樣的!”我興奮得一下抱住她。

    “怎麼辦?我高興得都快哭出來了~”依華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這個勇敢而執著的女孩子,實在讓人欽佩!

    在西餅店工作了一個星期,除了掙了點小錢,還向店裡的師傅偷師了一番,學會了如何烘焙生日蛋糕。

    星宇生日這天,我在宿舍忙了大半天,總算把一個生日蛋糕折騰了出來。我又稍微把自己打扮了一下,捧著蛋糕就過去敲他的門。他睡眼朦朧地出來開門,眼睛還半閉著,睡得糊里糊塗的樣子。

    “HAPPYBIRTHDAY!”

    “啊?”他醒了一半,但還是一臉茫然。看來是又忘了~

    “今天是你生日呀,真是個沒記性的傢伙!”

    “啊~我完全不記得了~”

    進了他房間,我把蛋糕上面的蓋子去掉,“噹噹噹當——”,蛋糕亮相!我充分發揮自己不多的一點創意細胞,把蛋糕弄成樸星宇的臉的樣子,雖然好像不大像,但起碼眼睛眉毛鼻子嘴巴都是全的~

    “這是我?”

    我點點頭,不好意思地說:“雖然費了很大功夫,但還是弄得不像~”

    “可是我很高興呢!謝謝你!”

    我把一根彩色蠟燭插在蛋糕上的樸星宇的鼻子上,它看起來就像是那個一說謊話鼻子就會長一截的小木偶。

    唱完生日歌,許過願,吹滅蠟燭,我拿起刀就要往蛋糕上切。

    “你要眼睛還是嘴巴?”

    “我吃眼睛吧!”不明就裡的人肯定以為我們是嗜血狂魔。~

    我邊切邊說:“蛋糕裡頭是草莓口味的,你應該會喜歡吧?”光顧著說,我的手指不覺沾上了一團忌廉。

    “抹布抹布~”我支著手指,四處亂轉。

    樸星宇把我的手指捉住,就往嘴裡送——

    一股奇異的電流從我的指尖擴散至全身。當我把手指抽出來時,指頭上的忌廉已經被他吮得乾乾淨淨了。

    “要吃就吃盤子裡的啦!”我甜蜜地抗議著。

    他聳聳肩:“還不是都一樣嘛!”

    “笨蛋~”

    桌上的“樸星宇”已經殘缺不全了,眼睛只有一隻,嘴巴豁了,眉毛僅剩下半條了~

    “對了,還有一個呢!”

    我從袋子裡翻出一個小盒子。“送給你的!”

    他打開一看:“哇噻!是琥珀!”

    “我只買得起小的。據說裡面的小昆蟲已經睡了三千年了,還有翅膀呢!”

    都說“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但我沒錢買這麼貴重的東西,就用一個星期的工資買了這塊美麗的琥珀,一樣有著永恆不變的寓意呢!

    “以前我爸爸也曾送過我這種的~一直都珍藏著~”

    他一把把我的頭抱過去,以吻來答謝我。“小熙,謝謝你的深情厚意~”

    星宇,多麼希望以後你的每個生日都能有我……

    天氣一天冷似一天。在一個風和日麗的週末下午,我們相約改變一下學習環境,來到公園的草坪上看書。書包隨處散落,書本也是東一本西一本,方便手到拿來。曬著和煦的陽光,聞著青草的芳香,不一會大家就開始昏昏欲睡了。事實證明,太舒服的環境實在不適合用來刻苦學習。

    民俊稀里嘩啦地翻著雜誌,冷不丁地發出一聲歡呼:“大家注意咯——有好介紹!”

    我們捧著大大的腦袋看著他,現在對我們而言,除了學習以外的東西都可以歸為“好介紹”。樸星宇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問:“有什麼好介紹啊~”

    “你們看這廣告——漢城滑雪度假村,滑雪加雪板,兩天一夜只需一萬九千八百元!”

    “哇~好便宜啊~”絕大多數人的反應先是目瞪口呆,繼又眉笑眼開。

    獨獨崔安泰一個人卻在潑冷水:“不是旅行團來的吧?可能會被‘賣豬仔’喔~”

    沒人理他。

    民俊拿著那本雜誌揮來揮去:“那去不去啊?”

    “去——”眾口一詞,包括剛才還在扮冷靜的崔安泰。便宜面前,人心盡見。

    我轉過臉去對崔安泰說:“不要勉強啊,說不定會把你賣到非洲去的呀~”

    崔安泰縮縮鼻子,裝作不在乎地說:“我才沒勉強呢!”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們就參加下週六出發的團吧!在那住一晚,週日晚上回到漢城市中心,也不會耽誤學習。”民俊自然而然成了此次出遊活動的組織者。

    “沒錯!”“就是嘛!”大家紛紛附和他。

    “那我們現在來看看房間如何分配。漣漪今天沒來,但她應該也會去的,加上星宇、安泰、貞愛和純熙,一共六個人。這裡說房間有兩種規格,雙人房,或者是加了一張床的三人房。我呢,當然是跟漣漪住一間雙人房,你們怎麼樣你們自己來決定吧!”

    民俊這麼幹脆利落且毫不掩飾,我們四個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我挽起貞愛的手臂說:“那我跟貞愛也住一間雙人房吧!”

    樸星宇沒好氣地接著說:“換言之我就只能跟安泰咯!”

    崔安泰向我擠擠眼,不懷好意地說:“到時可別偷看我們的愛巢喲~”

    大家正打算找個大坑把他埋掉算了,免得他再說些不三不四的話來汙染我們的耳朵,他的報時手錶適時響起。他站起來拍拍屁股,說:“我要走啦!”

    “那麼早走幹嘛?”

    他擺了個POSE,扔下一句“秘密”,就神秘失蹤了。

    過了沒多久,我們也都要走了。還是回宿舍奮戰吧,下週又得玩兩天,這幾天該要多做些功課才行了。

    回去的路上,我跟樸星宇落在後面。他突然說:“其實~我比較想跟你一個房間呢~”

    “什麼?你~”我急得滿面通紅,說不出話來。

    他拍拍我的臉,笑了笑:“逗你玩的呢!就喜歡看你著急的樣子,呵呵。”

    我低著頭,羞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伸出手來牽住我的手,輕鬆地說:“待會去飯堂吃拉麵吧!”

    “嗯!”

    第二天,依然的風和日麗。我搬了張躺椅到陽臺,舒舒服服地癱在那看書。樓下有人在哼著歌,我八卦地探頭一看,崔安泰一個人自顧自笑得像個傻瓜,這傢伙又遇到什麼可樂的事情了呢~

    他一走到我宿舍門口就遭受到我的攔截:“歡迎回來啊!崔安泰同學~”

    “嗨!美女!”

    “哇噻,怎麼這麼風騷~”

    “把耳朵湊過來,告訴你個秘密!”他“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地說了一通,我不禁尖叫起來:“小狗——”

    “噓——”他伸出手來封住我的嘴。“是妹妹撿回來的,身上的毛是蜂蜜的顏色,腳尖和肚子卻是全白的,漂亮得不得了,毛茸茸的,抱在懷裡鬆鬆軟軟,我們都喊它‘HONEY’。”

    “我可以去看看它嗎?”

    “去我家?”他瞪大了雙眼。

    “我也去!”樸星宇的房門開了,他衝了出來。所謂的“隔牆有耳”,看來所言非虛。

    “到我家去不大方便,這樣吧,明天中午我把它帶到公園去,你們十二點半在公園門口等我吧!”

    “一言為定!”

    我跟樸星宇在公園門口站了還不到兩分鐘,崔安泰就跑過來了,手裡牽著一根繩子,繩子那頭是一頭活蹦亂跳的小狗。

    HONEY長得嬌小玲瓏,卻活潑好動,一雙機靈的眼睛專注地看著面前兩個陌生人,還“汪汪”叫兩聲以示友好。

    “讓我抱抱!”小HONEY在我懷裡拱呀拱,小鼻子這裡嗅嗅,那裡聞聞,像是在找吃的。

    “HONEY!”崔安泰邊喊便把一根狗骨頭扔出去,它一看有吃的,“噌”一下就從我懷裡竄到地上,叼著骨頭有滋有味地啃起來,還不時“哼哼”幾聲,好像在告訴我們:“好好吃啊!”我一下一下摸著它身上的毛,真是油光水滑,滑不溜手,讓我愛不釋手。

    啃完骨頭,崔安泰給它餵了點水,它伸出小舌頭“嘖嘖”地起勁喝著。這可愛的小狗,連喝水都那麼香!

    吃飽喝足,小HONEY心滿意足地趴在草地上,曬著暖暖的太陽,眼睛半睜半閉,不一會就睡著了。

    它的睡相可愛得不得了,連樸星宇都忍不住趴在地上親了它的小嘴一口~

    呵呵,我竟然還有點吃醋呢,吃一條小狗的醋~

    第二天中午放學後,我專門去了一趟超市,給小HONEY買了一袋骨頭,專門還挑了巧克力味道的。我喜歡吃巧克力,小HONEY大概跟我是英雄所見略同吧~

    四處尋找崔安泰不獲,直到離上課只剩十五分鐘,才在校內一隱蔽的花圃裡發現了他的蹤跡。他正躺在樹蔭下睡大覺,日光透過樹葉在他臉上和身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再不起來就得遲到了!我喊了他一聲,他沒應,也不知道聽沒聽到。

    我抱著狗骨頭走過去:“給小HONEY的禮物……”

    一段短得不能再短的路,我的腳尖竟然還踢到了裸露出地表的樹根,身體一下子失去平衡,“哎呀”一聲,就無法控制地往前倒去。我在半空中看到崔安泰驚恐地睜開眼睛,可是我已經無法阻止自己的跌勢了——

    落地的時候,我整個砸在崔安泰身上,而且……而且我的嘴唇竟然恰恰印在他的嘴上……

    吻到了……

    有血腥味的吻……

    他的眼睛瞪得像牛眼。我捂著嘴巴從他身上跳起來,說了聲“對不起”就沒命地跑開了。

    手上沾著血,嘴唇磕破了……

    我腦子裡亂得如同一團麻,怎麼辦?

    跑到教學樓前,樸星宇剛好揹著書包來上課。他喊了我一聲,一手把我扯住了。

    “你怎麼了?”

    看著他關切的目光,我心裡竟有承受不住的刺痛感。

    “嘴唇怎麼破了?”他驚訝地看著我的嘴唇,伸出手指想要觸碰一下。

    我條件反射地用力把他推開:“不要!”

    “純熙,你?”我的反常行為讓他十分錯愕。

    “對不起!”我扭頭就跑,不知怎麼的,我覺得我實在沒辦法面對他。

    心好痛~星宇,對不起~

    放學回到宿舍,我呆呆地看著鏡中的自己那腫起的嘴唇。

    我為什麼要避開星宇呢?他一定會誤會的吧?

    我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讓他煩惱呢?

    我為什麼要跌倒呢?

    我竟然跟另一個男生接吻!

    我越想越生自己的氣,忍不住抬起手來在自己身上亂砸一通,也不覺得疼。我死了倒好!

    門突然開了,我停住了手腳。星宇走進來,手裡拿著兩個飯盒。

    “豬扒飯,雞扒飯,你想吃哪一個?”

    我的肚子“咕嚕”響了一聲,聲音大得樸星宇都忍不住笑了。光顧著生氣,竟然忘掉吃飯了!

    “我想吃雞扒~”

    “在你這邊一起吃吧!”

    我們相對坐著,開始狼吞虎嚥起來。把肚子安慰好了以後,我的煩惱又浮出水面了。偷偷看看星宇,他在安靜地喝著水,臉上看不出什麼異樣。

    “星宇……”

    他輕輕放下杯子,眼睛專注地看著我:“你儘管說吧!我會好好聽你講的。”眼神中盡是關愛和溫柔。

    “星宇,對不起……我好喜歡你……”

    星宇被感動了,側過臉來就要吻我。而我竟然又把他擋回去了——連我也鬧不清楚自己是哪根神經出了問題~

    他馬上跳起來說:“我回去了!”

    門“砰”地一聲關上了,震天動地的。我幾乎可以肯定,我已經把星宇給惹惱了。

    可是,我說不出口啊……他對我這麼重要,我怕……

    好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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