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密佈,山風急勁,大地一片灰黯,眼見一場大雷雨就會降臨。
這時,有一個身穿灰衣的中年僧人,從山道的那頭匆匆地行了過來。
他不時抬起頭來望了望濃雲轉移的天空,奔行的速度也愈來愈快,顯然,他想趁大雨未來之前,找到一個避雨的所在。
但在這條山路的附近,除了幾叢荊棘之外,放眼遠眺,全是一片連綿不絕的丘陵,紅的土壤上只有突出的巨石,連草地都很少,更別説房舍了。
所以這個中年僧人心急之下,提着袍角,竭盡全力地放勢飛奔。山風吹起了他的僧袍,使得他整個人就像騰空飛行一樣。
大約奔出了一里多路,他已連續越過了十多個小丘,換了一口真氣,急馳的身形漸漸慢了下來。
他的腳步稍緩,天空中電光乍閃,霹靂驟發,黃豆大的雨點已急灑下來,頓時把他全身淋透。
這個中年僧人臉上浮起一股莫可奈何的神色,穿着濕透了的僧衣,緩緩向前奔去。
他原先盡力奔跑,本想能避過這陣雷雨,至今既已全身濕透,反而倒不急了。
大雨傾盆而下,從他的光頭上流瀉進脖子裏,從身上滑過,給人一種舒適之極的感覺,他似乎覺得自己已跟天地融匯一起,就像一株小草,一個石塊樣,與宇宙的運行產生一種密切的關係。
他本是少林的高僧,掌門座下八大羅漢之一的伏虎羅漢,不但佛法精深,武功的造詣也很高,至今在這漫天大雨裏,心中突有所悟,頓時便想盤坐下來,以本身的智慧,領悟出這種天人合一的至理。
哪知他的身形剛剛一停,空中閃過一陣電光,照徹了四周的昏黯,他的視線所及,竟然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座山丘下似乎矗立着一座小廟。
他只看清楚了一個大概的輪廓,四周又是一黯,極目之處,仍然是千萬條水簾。
心中微微遲疑一下,使他想起了自己此行所負的任務,若非是他急於趕回少林寺,也不會走這條近路,恰好趕上這場大雨,弄得滿身濕透……
思緒就是這麼一亂,剛從心中萌起的那個感悟,便又似方才天空閃爍的電光,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想不起來了。
他暗暗地嘆了口氣,知道自己一時沒有把握住機會,以全副精神放在心智的領悟上,致使武功的進境仍然停滯在原先的境界,不能更進一步,將不曉得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再得到這個機會了。
這絲懊喪的情緒剛一泛起,他立刻便將之拂開,邁起大步,朝右側急奔而去。
剛剛奔出數丈,一道耀眼的電光閃過空際,伏虎羅漢已發現那座小廟就在前面不遠。這匆匆的一瞥,使他看到了廟前半塌的紅牆和斜飛入空的一角檐口。
他提起一口真氣,接連三個起落,越過半截斷牆,已奔上了石階。
方才他在遠處,憑着閃電的光亮,看到這座小廟頹倒的情形,已卸廟裏不會有僧侶,如今這一走近,發現山門枯朽,廟牆破毀,連地上的青石都斑駁破裂,可見已經荒廢多年了。
他抖了抖衣裳,探首向廟裏望去,只見屋頂都已洞穿了數處,雨水從漏洞流下,廟裏也找不到幾塊乾地。
伏虎羅漢緩步行了進去,藉着從屋頂破洞裏漏下來的微光,看到了神龕已七歪八倒、破敗零落的神像,微微地嘆了口氣,走過去把還是完整的神像扶了起來擺好,又合掌祈禱了一會兒,這才轉身走到角落的一塊乾地上坐了下來。
雨聲嘩啦嘩啦下個不停,看這個情形,可能幾個時辰裏,雨都不會停住,伏虎羅漢圓明全身透濕,覺得有些不舒服,於是他又站了起來,準備找點燃火之物起個火堆烘烘衣服。
他的運氣總算不錯,在殿後的一間屋裏,發現堆着的幾捆乾柴和一個破灶。
以前住在這裏的僧人,不知什麼原因離此而去,灶屋裏還留着半缸糙米,不過那些糙米也都生黴了。
伏虎羅漢找了半天,總算找到了一個裂口的瓦罐,他抱了一捆柴回到了神殿上,費了半盞茶的工夫,生起了一堆火,然後洗淨瓦罐,盛了一罐水架在火上,這才盤膝坐了下來。
他脱去了外袍,順手放在旁邊的柴堆上,準備吃完乾糧之後,再來烘乾衣裳,因為他昨晚投宿臨汝鎮,今天五更便起程趕路,除了在鎮上吃了幾個饅頭,直到現在,一直都沒吃東西,也感覺有些餓了。
他伸手在懷裏掏出油紙包的乾糧,望着洞開的山門外那有似密網樣的雨簾,自言自語道:“現在大概已經是未時了……”
這句話剛一出口,他只見雨簾裏突然出現一條人影,朝小廟奔了過來。
由於那人身穿一襲白衣,以致伏虎羅漢圓明這麼鋭利的眼力,也都沒有趁早發現,等他看清楚那是一個女人時,她已奔上了廟前的石階。
那個白衣女子用衣袖遮着頭在雨裏行走,她一踏上石階,嬌呼了一聲,垂下雙袖,甩動了一下。
圓明大師看得真切,只見她全身上下都淋得透濕,白色的羅衣緊貼在身上,還在不住地淌水。
他的視線在她的身上一閃而過,立即便轉移開去,趕緊把脱下的外衣,又穿了起來。
敢情那個白衣女子,不但年紀很輕,並且長得非常美麗,娟秀的臉龐上沾濡着雨水,有似出水白蓮樣,使人看了禁不住浮起一股憐愛的感情。
尤其她與眾不同的是,她根本沒有在胸前束扎布巾,只穿了一件綠色的兜肚,由於衣衫透濕,貼在身上,她那豐隆的前胸,也就更加突出地浮現出來。
此刻若是換了一個別人,看到這種情景,只怕心神動搖,眼目暈迷,眼珠子都會跳出來了。
然而圓明大師到底是佛門高弟,他在一瞥之下,立刻便轉身過去,甚而把脱下的衣衫,又穿了回去。
那個白衣少女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又用手抹了一把臉,這才發現廟裏已經燃起一堆火,有一箇中年僧人坐在那兒烤火。
她的臉上浮起一絲微笑,嘴裏卻陡地發出一聲驚叫,趕緊用雙手抱住胸前。
圓明大師一聽驚叫之聲,自然而然地回過頭去,當他看到那白衣少女滿臉驚悸之色,雙手抱緊胸部的慌張情景,趕緊又轉過頭來。
他立了起來,乾咳一聲道:“這位姑娘,外面風雨交加,你全身都已濕透,小心着涼,還是請入內烤火……”
説話之時,他已帶着那包乾糧轉身向裏面行去。
在這荒郊野外,一個少女為了避雨來到這兒,他雖是空門弟子,也得避避嫌疑。
所以他只好把大殿讓出來,給那少女避雨烤火,自己準備到灶間去另外再生起一堆火。
哪知他剛行出數步,卻已聽得那個白衣少女嬌聲道:“這位大師請留步。”
圓明大師腳步一頓,道:“女施主尚有什麼吩咐?”
白衣少女緩緩走進廟裏,目光在殿裏一閃,道:“師父,你便是廟裏的住持?”
圓明大師沒有回頭,不過他從那少女的語氣裏,可以聽出她似是非常詫異。
他搖搖頭道:“貧僧亦是避雨來此!”
白衣少女道:“哦!這就是了,怪不得奴家每次經過這兒都沒看見有人,怎麼這一次……”
她的話聲一頓,道:“師父,你要到哪裏去?”
圓明大師道:“後面尚有一間灶房,貧僧準備到那兒避雨!”
“啊!”白衣少女輕呼一聲道:“師父,這如何使得?火堆是你生起的,為了我……”
“這個無妨,”圓明大師道:“貧僧到灶房去再生個火便是,好在裏面還有乾柴。”
白衣少女道:“師父,你這樣做,奴家心裏不安,還是請你留在這兒一起烤火!”
她沒等圓明大師説話,又道:“師父,你是出家人,這兒又是觀音廟,奴家非常放心,何況奴家一人在此,若是再遇到人闖了進來,奴家如何是好?”
圓明大師低聲宣了個佛號道:“阿彌陀佛,女施主説得極是,貧僧失慮了。”
他轉過身來,只見那白衣少女拉直了羅衣,不像剛才一進廟時衣衫緊貼身上的狼狽樣了。
他走到火旁邊,道:“女施主,你請坐吧,火裏貧僧還燒了一罐水,等到水開了,貧僧衝點茶給你喝,也好驅驅寒!”
白衣少女在柴堆上坐了下來,微一襝衽道:“謝謝師父了。”
她那姣美的臉龐映着跳躍不定的火光,如同敷上一層胭脂似的,格外動人,但是圓明大師在盤膝坐下之後,一直沒有多望她一眼,彷彿她根本不存在。
白衣少女默默地解開了髮髻,讓長長的黑髮披散下來,然後跟擰衣服一樣,把頭髮裏的水擰出來。
她用那雙白皙的小手抖動着長髮,不時偷偷地用眼睛瞟着圓明大師,當她見到他解開油紙包,露出裏面包的饅頭小菜時,突然問道:“師父,你還沒吃午飯?”
圓明大師應了一聲,道:“貧僧急於趕路,直到現在才……”
“師父!”白衣少女道:“你是要到嵩山去?”
圓明大師嗯了一聲,眼中露出警惕之色。
白衣少女繼續道:“奴家一看師父你,便知道是得道的高僧,這遠近數百里,除了嵩山少林寺之外,別的地方……”
她説到這裏,見到圓明大師眼中射出爍亮的光芒,不由微微一愣,道:“師父,有什麼不對嗎?”
圓明大師看不出來這個天真無邪,美如天仙的白衣少女會不會武功,眼神一斂,合掌道:“阿彌陀佛,多謝女施主的誇獎。”
白衣少女似乎有些受驚,點了點頭,沒有説話。
圓明大師看到她那變幻的神色,暗忖:“這個女子雖然看似天真,但是從她的言語之間可以看出絕非村野之人,會不會跟貧僧在前兩天遇見的那些神秘客是同一個來路?我得要小心點才是!”
意念電閃而過,他面色和藹地問道:“女施主,你就住在附近?”
“嗯!”白衣少女道:“奴家就住在前面的羅村,那裏大半都是姓羅的,可是我卻姓史。”
圓明大師道:“哦!”
白衣少女解釋道:“我叫史憐珠,家父在汝州城裏做生意,我是跟外婆住在一起,昨天我到表哥家去玩,結果他……”
她的臉上一紅,道:“奴家一氣之下,就一個人跑回家了,沒想到遇上這陣大雨!”
圓明大師頷首道:“哦!原來是這樣!”
他説到這裏,罐裏的水發出一陣嵫嵫聲響,已經溢了出來。
史憐珠驚呼道:“啊!水開了。”
她伸出手去,要把瓦罐拿開,卻被水氣燙了一下,又趕緊把手縮了回來。
圓明大師把瓦罐從火堆裏拿了出來,關切地問道:“史姑娘,你的手沒燙到吧?”
史憐珠羞怯地一笑道:“還好!”
圓明大師望着她那純真的笑容,暗忖:“或許是我多疑了,她決不會跟那些神秘客一夥,我們在這兒遇上,只是巧合而已……”
他這次奉着命令到南陽去調查一件有關少林跟武當之間的大事,獲得極有價值的線索,這條線索足可使目前武當與少林之間的交惡關係緩和下來。
然而從他趕回少林的頭一天開始,他便遭到無數次的暗中攻擊,所幸他武功高強,機智絕倫,而那些神秘客也不願公開地將他殺死,因此他才能屢歷驚險,終而安全地到達這兒。
估計他只要再趕一天路,在明天午後之前,便可到達登封縣城,到了那裏,他便不必擔心了。
許多意念在他的心底一閃而過,他已取下了自己攜帶的銅缽,又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倒出一些茶葉,很熟練地衝泡起來。
史憐珠似乎頗為驚奇他隨身攜帶茶葉,笑問道:“師父,你很喜歡喝茶?”
圓明大師微笑道:“嗯!貧僧生平只喜歡兩樣東西,一是佛經典籍,一是品嚐茗茶,所以隨身都帶有銅缽茶葉。來,女施主,你嚐嚐看!”
他把泡好的茶,倒回一半在瓦罐裏,將自己的銅缽遞了過去。
史憐珠道了一聲謝,捧起銅缽喝了一口,讚賞道:“啊!真香。”然後將銅缽還給圓明。
圓明大師嚐了兩口,皺起眉來,史憐珠的眼中掠過一絲異采,問道:“師父,你這茶葉是哪裏買的?我有生以來從沒喝過這麼好的茶。”
圓明大師又喝了一口,似乎想到什麼,微微一笑,問道:“史姑娘,你跟山西陰家有什麼關係?”
史姑娘睜大了眼睛,詫異地問道:“大師,你在説什麼,奴家不明白。”
圓明大師道:“江湖上除了陰家的十日酥之外,沒有第二種藥物會如此霸道。”
史憐珠搖頭道:“大師父,奴家不懂你説些什麼?”
她展顏一笑,道:“濕衣穿在身上真難受,師父,我得寬寬衣!”
圓明大師還沒説話,已見她把外衣脱去,露出裏面穿的綠色肚兜和光滑的肩臂。
他根本沒有考慮什麼,只是出自本能地轉過頭去。
史憐珠解卸衣衫,就是等待這個機會,她一見圓明大師側首轉開,身軀一長,掠過火堆,素手揚處,五指有如開瓣的蘭花,朝圓明大師的背心抓去。
她的動作極快,但是圓明大師更是迅如電掣一般,在她五指拂出的一剎,盤坐的姿勢不變,已移開數尺,曲起手肘往後急撞而去。
史憐珠沒料到對方應變如此之速,她一抓落空,已見到圓明大師曲肘撞來。
那一肘來勢之快,真是她一生之罕見,但她知道這並不是少林的絕藝,而是圓明大師在迫不得已所發出的應變之招,力道的運用,一定有所不逮。
她深吸口氣,化抓為掌,迎着撞來的一肘,疾拍而下。
只聽“啪”地一聲沉響,史憐珠的掌根一麻,被對方手肘上傳來的一股大力撞得身軀震飛而起。
圓明大師那碩壯的身軀,藉着這一肘之力,倏然扭旋而起,飛身朝史憐珠撲去。
史憐珠料想不到圓明大師在服下秘製的陰家十日酥之後,還有如此威勢,花容不禁有些失色,反手一揮,十幾點銀光從指間疾射而出。
她使出銀針飛花之技,只不過想要阻擋一下對方那兇猛的來勢,給自己留下一個遊斗的機會,她估計以圓明大師的一身功力,不到半個時辰,藥性便會發作,,到那時他手足酥軟,再也無法反抗了。
圓明大師身為少林護法八大羅漢之一,不但武功高強,江湖閲歷也很豐富,他在中了暗算之後,立刻運起一股真力,把藥性壓制下去。
他深知自己一定要在最快的速度下,把史憐珠擒住,逼出十日酥的解藥,否則藥性發作之後,後果就不堪設想,除非不得已,他是不會痛下殺手。
然而這個意念剛一萌起,便見到漫空銀針疾射而來,在火光的輝映之下,銀光閃閃,簇簇相結,竟然像是一朵大花被一隻無形的手託着一樣,煞是美麗。
他的臉色微變,雙臂微一用力,碩壯的身軀陡然急墜而下。
當他的雙腳踏實在地面時,他左手一曲,右手握拳,猛地一聲大吼,直搗而去。
但聽拳風急嘯,破空湧出,那蓬銀針距離他尚有數尺之遠,已被無形的勁力悉數擊落。
拳風洶湧,有似江河傾注,霹靂橫飛,那等威猛之勢,真是罕得一見。
史憐珠面色一變,驚呼道:“百步神拳!”
不容她多加考慮,她那窈窕的身軀急旋而起,雙手揮劃,斜斜往外一揚。
説也奇怪,圓明大師發出的百步神拳,那等強勁威猛的拳力,竟然被她這美妙的一劃一揚,拉動了轉變方向,斜斜朝右攻去。
“嘭”地一聲巨響,牆崩土裂,泥飛灰揚,那堵廟壁已被這股強猛的拳力擊倒,屋頂上格格一陣聲響,落下了無數的碎土瓦片。
圓明大師駭然色變,脱口道:“引龍手,你是樂家的……”
史憐珠在施出那手奧秘的功夫之後,面色也是大變,彷彿犯了什麼大錯似的,全身一震,嬌叱聲裏,飛身急撲過來,指掌平飛,連發七招,招招都是奧秘之極的殺手,顯然要置對方於死地。
這時圓明大師卻好似有什麼顧忌,眼見對方急攻而來,反而採取守勢,竭盡一身之能,化解那一輪強攻。
史憐珠出手毒辣,招式奇奧,根本沒有顧忌對方已是相讓,下手奇重,硬想在數招之內殺死對方。
若非圓明大師精通少林十種絕藝,再加上內力深厚,經驗豐富,等不到體內的十日酥藥力發作,便將死於對方素手之下。
轉眼之間,史憐珠發出的七招已完,她的攻勢—頓,換了口真氣,又準備再度出手。
就在她身形稍挫之際,圓明大師眼放精光,沉喝道:“史姑娘,請住手。”
他單掌架在胸前,撤身後退五步,凝目注視着史憐珠,沉聲道:“史姑娘,你跟中原樂家是什麼關係?”
史憐珠冷笑道:“我可不認得什麼樂家不樂家!”
圓明大師道:“那麼你是川西唐門的弟子了?”
史憐珠不屑地道:“川西唐門又算得了什麼!”
圓明大師聽她這麼一説,深為駭異,不知史憐珠到底是什麼來歷。
敢情她方才在水裏所下的十日酥,乃是扛湖上以醫術及火器著名的山西陰家獨傳之藥物。
至於她所使出的銀針飛花之技,則是以毒藥暗器成名武林達數十年的四川唐門的絕技。
那四川唐門的暗器功夫,獨步武林,一向都是不傳外人,因此圓明大師懷疑史憐珠根本不姓史,而是姓唐。
但是等他看到了史憐珠使出名震武林的“引龍手”之後,他又不知道史憐珠到底是誰了。
因為這“引龍手”絕技,乃是當年武林第一奇人仁心聖劍樂無極的獨門絕藝。
樂無極在五十年前,以九招“仁心劍”和“引龍手”絕藝,配合着“天機七巧步”,行走江湖,博得赫赫威名,聲望還在九大門派之上,受着天下武林之共欽,無論黑白兩道的高手,一提起他來,都是敬佩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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