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終年繚繞的山中。
有一間竹屋。
竹屋青翠鮮綠,屋邊開滿星星點點白色粉色的野花,黃綠翠羽的鳥兒在林間飛來飛去。
“要進去嗎?”竹屋外茂密的樹林裏,黃琮輕聲問玄璜。他們找尋了十一個月,才找到這裏。
此時天下初定。
皇上將皇位傳於敬陽王,暗河宮徹底自人間消亡,烈火山莊和天下無刀城亦遭到重創,江南霹靂門反而以驚人的速度在武林崛起。但隨着戰楓回到烈火山莊,情勢有了新的變化。
戰楓比以前更加可怕。他幽藍的捲髮彷彿掛滿冰霜,眼瞳冰冷陰厲,渾身上下的冰寒之氣令人窒息。在他回到烈火山莊的第一天,裔浪就神秘地消失了,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戰楓執掌下的烈火山莊勢力迅速復甦,與江南霹靂門一北一南互相對峙。
江湖,沒有永遠的平靜啊。
竹屋升起裊裊炊煙。
有輕輕的笑語從裏面傳出來。
玉自寒微笑着坐在輪椅中,望着灶台前忙活的如歌。
她的額頭滿是汗珠,臉頰紅撲撲,陽光照在她稍許凌亂的髮梢,有種金色透明的美麗。她吐吐舌頭,轉身看他:“你餓不餓?馬上就好了啊,再等一下!”
他笑着搖頭:“不餓。”説着,他對她招手,讓她來到自己身邊。如歌在他膝邊蹲下,仰起頭,關切地問:“怎樣?是身子不舒服嗎?”
那日山谷一戰,待她醒來後發現雪已消失不見,地上只餘一件雪白的衣裳。她原本想隨雪而去,但是輪椅中失去了武功、沒有了視力聽力聲音和雙腿的玉自寒使她最終留了下來。
玉自寒當時病得極重。
有無數次,她以為他再也堅持不到第二天。
然而,漸漸地,他卻好轉了起來。並且,他的眼睛、耳朵和聲音都奇蹟般地恢復了。
應該是奇蹟吧,如歌感恩地想。
玉自寒掏出一方絹帕,淡笑着擦去她額頭的汗珠:“不要太累。早飯就算不吃也沒關係的。”
如歌瞪他:“亂講!怎麼可以不吃飯!真是不知道愛惜自己身子的人!”
他輕咳一聲,微笑。
“還笑!待會兒要罰你!”她惡狠狠地瞪他。
“好。”
“罰你吃四個燒餅!”
“好。”
她想一想:“罰你跟我一起做燒餅!”
“好。”
這麼容易就答應?不好玩。“罰你唱歌給我聽!”
“……好。”
玉自寒苦笑,他唱歌很難聽的。如歌拍手大笑,就是嘛,看他為難的樣子才有趣啊。
聽到竹屋裏歡樂的笑聲。
黃琮不由得也微笑了。
玄璜轉身向樹林深處走去,低聲説:“回去吧,不要打擾他們。”
熱騰騰的燒餅出爐了!
如歌深吸一口燒餅的香氣,得意地笑:“我做的燒餅可是天下無雙哦,又香又酥,師兄你好久都沒有嚐到了呢。”
玉自寒温柔地笑:“果然好香。”
“是吧,呵呵,”她放一隻燒餅到他手中,“快趁熱吃啊。”
他低頭打量燒餅:
“不過,只是燒餅的話像是少了點什麼。”
“咦?”她一頭霧水。
他從懷裏掏出一樣硃紅的東西,捏在手指,輕輕勾描幾筆。金黃的燒餅,淡紅的霧中美人。美人如月,美人如雪,姿態嫵媚,神情卻端莊。映着金黃的底色,簡潔優美,使人忍不住看了又看。
他唇邊的笑容輕靈優美:
“丫頭,這樣燒餅才漂亮嘛。”
如歌驚疑地瞪住他:
“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