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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莫莫所賜,很久都沒有想起過的人一連幾天出現在夢裏,舒昀醒來的時候不禁氣場低迷。其實她已經快要想不起裴成雲的樣子了,所以夢境裏盡是模糊大致的輪廓,甚至偶爾幾個近景的形象竟會被另一個男人所取代。
周子衡。
想到這個人,無所事事的舒昀突然衝動了一下,連牙也沒顧上刷,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她很少主動找他,所以電話裏的聲音聽起來有淡淡的訝異。她説:“我昨晚夢到你。”
“哦?”周子衡笑了一聲:“真難得。”
她接下去説:“不過,我夢見的只是你的樣子,其實那個人並不是你。”
電話那頭安靜了片刻,很快便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説,我只是個代替品?”
“算是吧。”窗外陽光明媚,她突然就覺得心情好轉起來了。
周子衡不説話。
她笑嘻嘻地問:“聽到這個消息,有沒有影響到你?”
“不會。”身後門內是一屋子等待開晨會的人,站在會議室外的男人極有風度地回應:“即便如此,這仍是我的榮幸。”
“那好吧。”舒昀站在陽台上,對着清新冷冽的空氣深深地吸了一口,嘴邊呼出大團白氣:“你先忙,不打擾了。”
“怎麼,難得早上打電話來,只是為了告訴我這件事?”周子衡截住了她。其實他的聲音十分平靜,可她還是隱約聽出一絲笑意。
於是彷彿不自覺地,她也跟着心情愉悦地笑:“否則還能有什麼事?”
“晚上一起吃飯。”他説。
她想了想:“好,六點我去你家。”這是慣例。
然而對方卻不置可否,只是簡單明瞭的吩咐:“下午等我電話。”
結果到了傍晚時分,舒昀剛剛走到自家樓下,便只見一輛頗為熟悉的轎車停在路邊。
她有點吃驚地看着那個高大俊挺的男人從車裏出來大步流星地走到自己面前,然後下一刻就以乾脆利落的手法將她塞進了副駕座。
“……你怎麼這麼野蠻?”她揉着胳膊,忍不住怒目而視。
周子衡卻無動於衷,只是淡淡地瞟去一眼:“只怕我的動作稍慢一點,你會不肯合作上車。”
她愣了愣,才指出事實:“明明是你犯規了。”
“什麼規矩,誰定的?”薄薄的唇角動了動,似乎帶着輕淺的笑意,周子衡慢悠悠地説:“放輕鬆一點,好不好?偶爾坐我的車一兩次,並不會讓人聯想到我們有特殊關係。”
他蠻不在乎的態度讓她有些鄙夷,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小心駛得萬年船。”
其實車子早已啓動,她現在是騎虎難下,説再多無非也只是發泄而已。果然,她越是生氣,他似乎就越幸災樂禍,純粹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幹嘛?”她不禁氣鼓鼓地問,車內熱烘烘的暖氣將一雙眼眸醺得亮晶晶,彷彿折射出暮色裏五光十色的流彩。
前方正好是紅燈,數列長龍般的車陣陸續停下來。周子衡一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伸出去,指尖觸到她的臉,在不易察覺地停頓了一下之後,他忽然捏了捏她,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最近是不是長胖了?”
“什麼?”她疑惑地眨眨眼睛,顯然還沒搞清是怎麼一回事。
結果他卻已經若無其事地收回手,看着前方説:“沒事。”
其實除去在牀上的時間,他和她之間極少有這樣親暱自然的舉動。而他剛才竟然控制不住自己,只是覺得她説話時樣子可愛,於是頭一次不帶任何□色彩的,下意識地便想要去伸手觸碰她。
恰好她的臉近在咫尺,由於剛剛上車,被暖氣吹出隱約的紅暈來,浮現在吹彈可破的皮膚上,此刻就猶如一隻半熟的蜜桃,由裏到外都彷彿散發出誘人的甜美氣息。
可是動作做到一半,他從她的眼睛裏看到自己的倒影,這才像是突然被驚醒一般——他從沒有過這樣的衝動,更加從未做出過這樣的舉動,無論是對哪個女人。
然而今天,他卻像是中了邪。
他在暗自心驚詫異的同時,不得不做些別的來掩飾。所以,他選擇象徵性地捏住她的臉頰,然後隨便説了句話將自己最原始的意圖矇混過去。
其實她不胖,一點也不胖,前一陣子興許工作太忙了,整張臉更是瘦得彷彿只剩下一雙大眼睛,叫他看了沒來由的不舒服,心想,好歹也是他周子衡的女人,她怎麼就能把自己弄得這樣可憐?
然而,車上的這一幕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周子衡向來都是控制現場氣氛的高手,因此在舒昀疑惑漸生之前,他又換了個輕鬆愉快的話題,剛才剎那間的衝動恰如旁邊車道一閃而過的車燈,來得快,消失得也快。
晚餐是在外面吃的,一間新開張的會所。
儘管舒昀對於這樣的安排很不滿意,但還是不得不承認,似乎只要周子衡願意,他便可以將事情做到盡善盡美。至少今晚的包廂訂得十分隱蔽,用餐期間除了一位固定的服務生替他們服務之外,中途並沒有再碰見其他人。
彷彿瞭解她的心思,吃過飯後周子衡問:“這樣的晚餐沒有讓你為難吧?”
她看着他的表情,分不清他是真心詢問還是故意調侃,於是索性裝傻,只是點點頭説:“菜的味道還不錯。”
他在她旁邊淡淡一笑,停了一下突然告訴她:“今天是我生日。”
她聞言吃驚:“真的嗎?”
其實他也吃驚,幹嘛跟她説這個?但還是點頭。
“怎麼不早説呢,”她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懊惱,“我都沒有準備禮物。”
説話間,兩人已經回到住處。周子衡在沙發裏坐下,一副十足悠閒慵懶的表情:“我允許你補送。”
她站在原地想了想,忽地璀然一笑,三兩步走過去跨坐在他的身上,嘴唇蜻蜓點水般地落在他的唇上。
“就這樣?”他挑了挑眉,眼裏傳遞出懷疑的訊息。
她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暫時就這麼多。”
“真小氣。”
“因為實在想不出你需要什麼。”
“你通常會送什麼生日禮物給男性朋友?”
她仍舊坐在他的腿上,面不改色地撒了個謊:“我從沒送過禮物給異性。”
他果然不相信,大手圈上她的腰,微一用力,隱隱帶着脅迫的意味,狹長黑亮的眼睛裏卻浮動着輕笑:“真的?”
“騙你幹嘛。”她抿了抿嘴角,反問:“你今天收到多少份禮物?”
“一份都沒有。”
她笑起來:“難道你的那些女朋友們也都像我一樣小氣?”
“你不是小氣。”他看她一眼,嘴唇貼在她的頸脖邊,嗓音微沉着半真半假的説:“你只是不屑於討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