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圓的雨珠,像情人的眼淚,從佈滿空中的雲端,滴了下來,敲打在地面上,響起一連串浙瀝浙瀝的雨聲,悽迷的暮色,悽迷的雨聲,濃濃的籠罩窮山惡水……
在這午後的大雨中,泥濘的道路上,沒有一個人跡,恍如那些過路的行旅都因避雨而躲在客店裏。
濕濡的大路上,這時突然響起一串緩慢的銅鈴聲,鈴聲逐漸的傳來……
只見一個身着藍衫的青年牽着一匹高大的白馬,在雨中慢慢的走着,他茫然望着雲空,讓雨點滴在臉上,滴落的水珠,順着鼻尖流到嘴唇,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只覺淡然無味,像他心中鬱藏的那份感情一樣,無法分辨出那是什麼味道……
銅鈴在馬的頸子上輕輕搖曳,和着雨聲交織在一起。
這青年冒着不算小的雨,在雨中漫步,倒是有很好的興致,若非是懂得雨中樂趣的人,誰也不會在這時走出來,除非這是一個傻子,或者是正在失意的人。
雨中的他像是心情沈重,他茫然望着泥濘的路上,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這聲嘆息正和他的人一樣,同樣是那麼憂悒、淒涼……
突然,自那薄薄的嘴唇弧角上,掀起一絲蕭索而又苦澀的笑意,他落寞的笑了笑,自我解嘲似的道:“我真是個傻子,在這麼大的雨裏,竟會獨自一個人出來,讓這雨點淋在身上,而更好笑的,是我居然會突然喜歡這些飄下來的雨絲……”
那是因為這浙瀝的雨珠,太像情人的眼淚,也像是幻奇美麗的雲天,忽然失去了踏在雲絮上的仙女,而像情人似的為她哭泣——
在他心中雖然波盪起數個少女的影子,可是,另一件事卻像塊重鉛般的,壓得他氣都喘不過來,那就是父仇,還有無量宗毀滅點蒼之恨。
如今,父仇已經露出一絲蹤跡,像在那黑黝黝的夜裏,突然發現了一點燈光,這點燈光像是一絲希望,只有隨着這絲燈光摸索着前進……
然而,三天的時光很快的過去了,黑麪修羅的蹤跡始終沒有出現,連石家莊的人都沒見着一個,他焦急的等待着黑麪修羅石九公前來,以便在他身上找尋出那截袍角的來歷,可是他失望了,他不得不請歐陽空先去看看情形了。
白長虹孤獨的在雨中行走着,泥濘的黃土沾滿了他的靴子,他撩起袖子輕輕拭去臉上的雨珠,突然長嘆道:“大煙杆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可不要出事了!”
這個意念在他腦海一閃而逝,他陡地緊張起來,心中頓時掠過一道陰影,在那朗豐的臉上立時閃現出一絲陰霾,舒捲的眉毛微微向上翹着,冷煞的笑意漸漸浮出。
“哈哈哈!”
白長虹正在沉思之間,背後突然響起一連串大笑之聲,他心中一駭,不禁回頭望去,這一望使他心中駭然而顫,一時倒楞在當場。
只見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騎在自己的馬背上,這個老人什麼時候騎上馬背,何時來到自己身後,他都查覺不出來。
白長虹心神俱顫,不禁對這功力高超的老人產生一種凜懼之意,他這時一手抓着馬繮,回身站在地上,竟不知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蹄聲緩慢而逝,這個老人坐在騎背上,搖晃着身子正在打瞌睡,不時從鼻子裏傳出如雷的呼吸聲,聲浪像江潮洶湧,地面上泛起微微震動,那匹馬像是站立不穩似的,在地上搖搖擺擺的幾乎要倒了下去……
白長虹暗中駭凜,對這老人的功力更是稱奇,他在這神秘老人身上略略一瞥,不禁張口咋舌,幾乎不敢相信世間有這種事。
原來這時疾雨如珠,遍灑墜落,在他已經全身盡濕,滿頭是水,而在這老人則是滴水未沾,每當落下的雨珠快要接近這老人身上之時,便會有一股氣勁,將那落下的雨水逼得不能近身,這種奇景不僅是本身功力的表現,也是勁力與罡氣的混合功力。
那老人恍如睡着了一樣,他依然緊閉雙目,在馬上搖晃了一會,突然沉聲喝道:“老劉,你怎麼不走啦,給大老爺牽馬是你的福份,等我一高興給你討個小媳婦,那時!哈……”
白長虹冷哼一聲,道:“閣下不要再裝死了,有什麼事不妨直接説出來……”
這老人睡態如舊,嘿嘿笑道:“好,老劉,老夫平日待你不薄,你在這裏竟敢和我抬槓,是不是看雨太大了,我沒法走回去,好!算我白養了你一場,今天就再給你加一分銀子,唉!
老夫那輩子缺了德,受你們這些下人的閒氣。”
白長虹被他弄得一楞,想這老人必是有意來戲弄自己。
他冷笑一聲,將馬繮向上一甩,那馬陡地受驚,悲鳴一聲,前蹄仰起,嚇得那個老人在馬上鬼叫不已。
這老人顫聲道:“老劉,你想謀財害命呀,我今天除了帶點零碎銀子外,那些珠寶可沒帶在身上,你可看走了眼。”
白長虹冷冷地道:“閣下少在我白某人面前裝瘋傻,我……”
這老人雙目緩緩啓開,訝異的道:“你姓白,我還以為是我那馬伕老劉呢!”
他揉了揉眼睛,朝四處一瞥,忽然哎呀一聲叫了起來,道:“不對!不對,我怎會坐在你這頭畜生身上……”
白長虹冷笑道:“你再滿嘴胡説,休怪我不客氣了!”
這老人急搖雙手,道:“白公子,你可別誤會,我只是説我怎麼會騎錯了牲口上,可並沒有罵你,白公子,你行行好,怪……”
白長虹深知眼前這個老人不太簡單,僅從對方那種逼氣施勁的功夫上,已知是個罕見的勁敵,他冷冷地喝道:“閣下是誰?”
這沉重的喝聲鏗鏘有力,震得空中嗡嗡直響?嫋嫋的餘音在空中迴盪甚久方始散去。
這神秘老人呵呵笑道:“小老兒家住關洛文爺村,你就稱我文爺爺就行了!”
白長虹心神一顫,腦中陡地閃過一個意念,忖道:“原來是關洛第一家文四爺,怪不得有這樣渾厚的功力呢,我和文家一無瓜葛,他故意找碴子是什麼意思?”
這個忖念在他腦海之中一閃而逝,冷冷地道:“閣下不在關洛逍遙,跑到南疆來居心何在?”
這文四爺呵呵笑道:“好説,好説,忘情劍客大名傳遍整個五湖四海,小老兒深覺閣下年紀輕輕便有這樣的本事,確是人世間罕見的奇才,小老兒一來技癢,二來也要看看閣下到底有幾分真才實學,能夠在一年之間闖下這樣大的名聲。”
白長虹雙眉一皺,冷煞的道:“僅是存心見識見識而已麼?”
文四爺一怔,道:“當然還有一點小事情和白公子商量商量了!”
白長虹不屑的道:“何必要跟我商量,閣下只要贏得過在下雙掌,不要説是事情好辦,就是人頭也雙手捧上!”
文四爺哈哈狂笑道:“嚴重,嚴重,白公子説得太嚴重了,小老兒這次除了代友追回一件東西之外,倒沒有和你反臉烕仇之心。”
白長虹冷笑道:“你不要多説了,有本事就從我手上拿去,沒有本事就快滾!”
這下可把文四爺氣壞了,他在關洛道上素以大力稱雄,江湖上誰不敬他一聲文四爺,受盡天下羣雄的敬仰,哪知白長虹年少氣盛,居然不把他放在眼裏,文四爺嘿嘿一陣冷笑,身形輕輕一飄,像棉絮般的落在地上。
文四爺嘿嘿兩聲,道:“狂妄的小東西,你是找死!”
他右臂一抬,自掌心之中陡地湧出一股氣勁,白長虹身形一擰,飄退五步,雖然他退得極快,也不禁被那強勁的掌勁推得身形不穩。
文四爺哈哈笑道:“怪不得破天會栽在你的手裏呢,還真有兩下子!”
白長虹冷哼道:“你這老渾蛋,也不看看我白長虹是什麼人,憑着你的幾手三腳貓功夫也妄想替黑麪修羅出頭!”
文四爺冷冷地道:“石九公和老夫最稱莫逆,你欺負了石家莊,就等於欺負了我文四爺,今天我若不給你一點顏色……”
白長虹聞言怒叱一聲,反手掣出懸於腰際的射日神劍,輕輕一抖,空中閃出六個劍花,冷寒的劍氣彌布空際,那六個劍花一顫而逝,居然使文四爺大生凜異。
文四爺啊了一聲道:“好劍,想不到射日神劍在你手上出現!”
白長虹冷笑道:“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現在你更不會想到我要取你的性命,在我手裏,我不容許有人從我劍下逃生!”
文四爺冷冷地道:“老夫在洛水曾連着會過南七北六,一十三省英雄豪傑,可從沒有看見像你這樣大言不慚的小子,我出道至今沒遇過敵手,但願你的手上功夫比你嘴上功夫還要強上數倍,免得我倆真正交手,使我大失所望!”
白長虹不屑的道:“事實如何馬上就可證明,我要出手了!”
他深吸口氣,豐朗的臉上陡地罩上一層寒霜,白長虹斜馭長劍,凝重的舒出,劍上寒光一顫,撩空湧出。
文四爺在江湖上會過無數高手,可從沒見過一個施劍的人會有這樣磅礴的氣勢,僅從對方馭劍的神態上,已知對方年齡雖輕,卻已有一代宗主之風,他暗暗大駭,等那寒冷的劍光撩出,急忙錯身向側旁躍去。
文四爺乘着身形一躍之勢,曲身一招“深冰探底”,一股渾厚的勁力自雙袖之中抖出,逼得白長虹身子一緩。
白長虹斜馭長劍,低哼一聲道:“你接我這招‘八龍回日’看看!”
空中劍影大閃,蓬蓬的劍氣流灩泛起。
在劍影顫動裏,白長虹大喝一聲,長劍斜斜劈去,如影隨形而至。
文四爺冷汗涔涔滾落,深長的吐出一口氣,聚集全身的勁力,運聚於雙掌之上,疾快的朝劍刃上拍去。
白長虹冷笑道:“你這是找死!”
他深得劍道之神髓,已達隨心所欲的地步,劍刃斜斜一轉,在空中划起一道大弧,反往文四爺舒出的手腕之處削去。
文四爺料不到白長虹劍技如此神妙,這時欲避已經不及,在刻不容緩的情形下,他低喝一聲,右足突然撩出,踢向白長虹的小腹,居然是一種拚命的打法。
白長虹身形倒退,劍刃直劈對方的左臂。
陡地,場外傳來一聲大笑,道:“四爺,我來助你!”
一蓬濕淋淋的泥土混合着二塊碎石疾射而來,白長虹在驟然一見之下,還以為是霸道無倫的暗器,他身形急旋,在揮劍劈出之間,在空中輕輕一閃,人已脱出這蓬泥石的範圍之外。
“呃!”
文四爺雖然僥倖未死,臂上卻讓鋒利的劍刃劃破一道口子,他低呃一聲,撫着左臂駭顫而退。
他痛苦的哼了一聲,道:“白長虹,你好狠!”
白長虹冷冷一笑,目光緩緩投落在身旁那個頭戴瓜皮小帽、嘴上留着二撇黑髯的漢子,他目中寒光一湧,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殺機。
那漢子心中一寒,沒有料到對方目中所射出來的神光竟是那麼冷寒。
白長虹冷冷地道:“閣下是哪方高人?”
這漢子哈哈笑道:“不敢,區區姓查……”
白長虹不屑的道:“原來是金蛟堡主,在下倒失敬了。”
金蛟堡主查勝雄嘿嘿笑道:“金蛟堡遠避南疆,在江湖上素無爭雄逞霸之意,可是近來有人傳言,閣下這次遠涉南疆,除了要恢復點蒼之外,還要將我南疆數百英雄驅逐出去,像閣下這種壯舉與豪語,在南疆尚是初見,在下查勝雄身為南疆一份子,自是要看看什麼樣的人有這樣的本事!”
白長虹哦了一聲,道:“有這等事?”
他不知這流言謠傳是怎麼來的,但從查勝雄那種堅決的口吻上判斷,絕不像是捕風捉影,隨口胡説,而金蛟堡在江湖上也是響噹噹的獨成一派,以查勝雄在武林的身份與地位更不會輕易相信他人之言。
白長虹百思不解,一時陷於沉思之中。
白長虹暗暗一嘆,疾快忖思道:“這是怎麼一回事,自己才回南疆便有這種事情發生,難道是有人故意中傷,要聯合南疆英雄趕我出去!”
金蛟堡主查勝雄見白長虹沉思不語,不禁冷笑道:“閣下是否有這種事情……”
白長虹目中寒光一閃,冷冷地道:“我不知道。”
金蛟堡主查勝雄一怔,道:“你自己的事怎會不知道,白長虹,你自己不是小孩子,絕不會幼稚的連自己所做的事情都會忘掉,攔劫石家莊黑麪修羅石九公的車子,是你在南疆第一件案子,也是你給南疆各派一個顏色看,這些事情……”
“住口!”
白長虹冷喝道:“你是在教訓我麼?”
金蛟堡主查勝雄臉上現出一陣激動之色,道:“我查勝雄在江湖上雖是不足輕重之人,可是南疆是我出生的地方,為了整個南疆,我願和閣下首先動手!”
白長虹冷冷地道:“閣下當真是快人快語,我們手下分高明!”
他對這突然發生的事不知該如何處理,不禁將腦海中紊亂的思緒通通拋擲出去,斜運長劍,凝重的望着金蛟堡堡主查勝雄,準備以平生所學,首先鬥鬥南疆金蛟堡。
“慢着!”
文四爺寒着臉,冷煞的走了過來,道:“白長虹,你真有稱雄南疆之心?”
白長虹一怔,道:“我忘情劍身為點蒼弟子,迴歸南疆,並無不是之處,你這話不是問得太奇怪了……”
文四爺嘿嘿笑道:“這麼説閣下是承認了?”
白長虹長長的吁了口氣,只覺心中有股沈鬱的悶氣,難以發泄出來。
他冷煞的一笑,沒有表情的道:“我在南疆除了和無量宗派有着不解的深仇大恨外,與其他各派毫無糾葛可言,點蒼派復派之事只是早晚之事,我不願因為點蒼之事而牽涉這麼多門派在裏面……”
在他娓娓説來,只望文四爺和金蛟堡主查勝雄能夠知難而退,不要信從流傳謠言妄生事故,用心可謂良苦。
但在文四爺和查勝雄聽來,非但不相信這衷心之言,反而誤會白長虹這是緩衝之計,是想拖延時間。
金蛟堡堡主查勝雄嘿嘿乾笑兩聲,道:“點蒼開派之日,恐怕就是我們各家倒楣之時!”
白長虹怔了一怔,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金蛟堡堡主查勝雄冷笑道:“我説的句句是實,閣下的肚子裏相信比本堡主還要明白!”
白長虹哈哈笑道:“這麼説閣下是非動手不可了!”
金蛟堡主查勝雄堅決的道:“舍此一途,本堡主再也想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
白長虹凝重的道:“好!我就先會會南疆第一大堡查大堡主!”
他凝重的緩緩抬起射日神劍,高高指向穹空,一蓬劍芒顫吐湧出,金蛟堡堡主查勝雄神色一凜,注視着白長虹的一舉一動。
文四爺嘿嘿兩聲道:“查堡主,對付這種人還客氣什麼!”
金蛟堡堡主查勝雄一怔,頓時笑道:“極是,極是,文四爺説得不錯。”
他再也不客氣,自背上緩緩拿出一對金鋼日月輪,運勁逼於輪上,日月輪突然一轉,發出兩聲怪異的鋭響。
白長虹心中一顫,只覺心中氣血一陣浮動,那鋭利怪異的響聲,居然使他心神逐漸不寧,無法將全神意志凝注在運劍之上。
金蛟堡查勝雄身形一挫,雙輪在空中划起兩個半弧,鋭利的嘯聲顫震而起,自左右兜空劈來。
白長虹沉聲喝道:“好一對日月輪……”
他自恃神劍所至,無堅不摧,雖然金鋼日月輪是沉重兵器,也是長劍的剋星,可是白長虹神劍天下無敵,抖臂一顫,長劍疾快的揮了出去。
“叮!”
一溜火花顫閃飛出,雙方身形同時一震,各自退後兩步。
金蛟堡堡主查勝雄朝雙輪一望,頓時駭得倒吸口冶氣,只見雙輪之上,已被削破一道缺口,他對這成名的兵器愛逾性命,驟見兵器受損,不禁怒吼一聲,亡命的撲了過來。
文四爺看得雙眉一蹙,道:“查堡主,你還是靜不心來……”
金蛟堡主查勝雄怒吼道:“我非和這小子拚了不可,簡直不把我們南疆的英雄放在眼裏,你瞧,他是多麼的盛氣凌人!”
白長虹長劍一揮,冷笑道:“你心浮氣躁,更不是我的對手,查大堡主,文四爺説的不錯,一步走錯,滿盤皆輸,還是冷靜點好!”
金蛟堡堡主查勝雄一聽之下,幾乎要氣炸了肺,他在南疆英雄中,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從未受人如此奚落過,這時他急怒攻心,根本不顧一切厲害,雙輪展開,全是攻敵的招術。
白長虹存心激怒這個自視甚高的一方之主,見他存心拚命,招式雜亂無章,不禁冷笑道:
“再有三招,就是你授首濺血的時候……”
查勝雄大吼道:“三招過後,本堡主自動把命交給你了!”
攻勢凌厲,逼得白長虹身形疾晃,長劍揮起,在金蛟堡堡主查勝雄的身上挑了一劍,痛得他怒吼不已。
文四爺見金蛟堡堡主查勝雄愈來愈不行了,他悶聲不吭的向前急跨二步,揮拳向白長虹身後擊了過去。
白長虹回身一劍劈出,怒叱道:“你不要臉……”
文四爺陰沉的一笑道:“對付你這種人,並不需要任何光明手段。”
“嘿!”
金蛟堡堡主查勝雄乘着文四爺揮拳搗出之際,雙輪自左右斜擊過來,他見文四爺出手相助,精神不由一振,出手招式在沉穩中透着辛辣,比剛才那種凌厲而散亂的招式要強得多了。
白長虹身處兩大高手中間,陡覺壓力奇重,他見這兩個高手這樣無恥的聯手對付自己,不禁氣得殺機更濃,揮劍如山。
片片劍影顫出,將兩大高手圈進一片劍光裏。
這時雙方交手激烈,根本無法顧忌身外事物。
在這三大高手交手之時,自濛濛細雨之中,突然出現撐着一把小傘的姑娘,在泥濘的道路上緩緩行來。
這少女身着一套翠綠羅衫,雙眸中閃射出一股冷寒的光芒,她在這三人身前凝步不前,看了一會兒,突然搖搖頭一笑,道:“喂,你們別再打了!”
話聲雖然不高,卻使場中之人清晰的聽進耳中,清脆的話聲悦耳中透着清麗,竟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
金蛟堡主和文四爺這時已殺紅了眼,欲想罷手退回,卻被白長虹的長劍纏住,急得大吼數聲,拚力支撐。
這少女雙肩一聳,幽幽地道:“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連姑娘的話都不聽了!”
她輕輕拂理了一下額前飄亂的髮絲,冷冷地道:“查勝雄,你怎麼和文四爺兩人打他一個?”
金蛟堡堡主查勝雄和文四爺雖然無法分神去看看這個少女是誰,但從她那種直呼其名的口吻上,可知這個少女也不是個簡單人物,兩人幾乎是同一心思,各攻一招,逼退白長虹一步,雙雙跳出圈外。
白長虹斜舉長劍,冷冷地道:“二位怎麼不打了?”
金蛟堡堡主查勝雄喘息幾聲,厲喝道:“機會多得很,你等着!”
那少女緩緩走到三人中間,格格笑道:“是啊!機會太多了,又何必急在一時!”
只見她蓮步輕移,臉上透出一股秀媚之色,一絲微笑掛在嘴角上,髮髻微蓬,眉角含笑,在清麗中又含有俏豔,白長虹神色一楞,竟被這少女的容貌所吸引。
金蛟堡堡主查勝雄和文四爺一見是她,臉上立時流露出敬畏之態,連忙恭身一禮,同聲道:“西門姑娘!”
西門雪冷冷地道:“你們兩人對付一個,不怕給南疆丟人麼!”
金蛟堡主查勝雄臉上通紅,吶吶的道:“這……”
文四爺卻哈哈笑道:“老夫是關洛人氏,與你們南疆沒有關係!”
西門雪冷笑道:“關洛英雄就是以多為勝,羣起聯攻麼!”
“這……”文四爺一呆,一時也無話可説。
白長虹斜睨了查勝雄和文四爺一眼,道:“欺世盜名之輩,大多是厚顏無恥!”
西門雪秀眉一皺,橫了白長虹一眼,冷冷地道:“我責備他們,並不是幫助你,這事是我們南疆各家的事,你還是少説幾句,多説了當心自找沒趣!”
白長虹一楞,沒有想到這個少女喜怒之間,全不依常規。
他倔強高傲,豈會輕易受一個少女約束,冷哼一聲,不屑的道:“我並不需要你的幫助,你還是滾開!”
西門雪神色大變,叱道:“好狂的東西,我們沉沙谷不問江湖是非,可是對付你這種目中無人的狂徒,也不能再袖手事外。”
金蛟堡堡主查勝雄心中一喜,道:“西門姑娘,本堡主代表南疆數百英雄向姑娘致敬,老夫並願追隨姑娘身後,和忘情劍客一較長短!”
西門雪冷冷地道:“這倒不敢當,只是點蒼派驅逐南疆羣雄的事,已不是一家的事情,各派如果再不聯合一起,整個南疆恐怕要落在點蒼派手中!”
她目光一瞥白長虹,冷冷地道:“你以一人之力,要與南疆數百英雄為敵,恐怕人手太單薄了,目前江湖上點蒼弟子死散無蹤,點蒼要想復派可能化為泡影!”
白長虹冷笑道:“點蒼派永遠不會在江湖上除名,哪怕是再大的壓力,也壓制不了點蒼在南疆的地位。”
西門雪不屑的道:“點蒼在南疆還有什麼地位可言,連點蒼山都已不屬於你們,這在你們已是齊天大恥,虧你還能説得出口!”
“住嘴!”
白長虹怒喝道:“點蒼雖毀人猶存,我白長虹要發揚點蒼精神,在南疆要成為天南一角共尊點蒼……”
“唉!”
西門雪幽幽的一嘆,道:“這麼説你真要和南疆羣雄爭一長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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