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可是他偏偏不接電話。
她一遍又一遍地撥他的號碼,但都是沒有迴音,只是在午後來了位自稱是護工的人,就是眼前這位胖大嬸,説是葉昊寧請來負責照看她的,直到她出院為止。
言下之意,他是不會再出現了。
而肖穎後來終於弄清楚了,葉昊寧上午之所以會及明趕來醫院,完全是因為她向醫生報了他的手機號碼。
據説是在120救護車上,醫護人員詢問緊急聯繫人時,是她親口唸出葉昊寧的名字和那串數字,然後便又再度暈了過去。
可是,偏偏關於那些細節,她如今全都記不得了,甚至不記得自己曾經短暫地清醒過。
所以,聽到醫生轉述的時候,連她自己都覺得意外,因為當時並不知道葉昊寧恰好就在B市,如今看來,一切竟然都如此湊巧。
兩天後陳耀轉出加護病房,而肖穎也可以順利出院,她只是右臂上有輕微挫傷和骨裂,這幾天被護工照顧的極好,補血生肌壯骨的湯水輪番伺候着,最後醫生格外恩准她搬回家休養。
她找到醫生道別,結果醫生笑道:“明天我們還是會再見面的吧,你朋友不是還在這裏?”
她微微一怔,也不禁笑起來:“對啊。”又説,“這幾天真是太謝謝你們了。”
“不必客氣,這本來就是我們的職責。”醫生一邊送她出去一邊開玩笑,“不過真看不出來,你個子不大,力氣倒是不小,那天一支鎮定劑打下去我差點都要懷疑它根本沒有用。”
“你當時該不會還想給我再來第二支吧?”
“幾乎。”
“幸好。”肖穎站在大門口的台階上微微笑道,“那天是我太激動了,不好意思。”
醫生稍稍正色道:”其實那也是正常反應,當至親至愛的人遇到生命危險,如果還能保持冷靜,那才是瞎扯。“”是啊。“肖穎一手按着被風撩起的髮絲,點頭應着,若有感悟。
回到家才發現屋子裏有了一些變化,明明那樣細微,但還是一開門便注意到,原本立在客廳東北角的那隻黑色行李箱不見了!
她着實愣住,丟下鑰匙和包,連鞋也顧不上脱,將不大的公寓裏裏外外地搜了個遍,可是半個人影都沒有。
一切維持原樣,什麼都沒動過,只是少了屬於葉昊寧的箱子。
右手還沒好利索,肖穎只得一隻手從亂糟糟的包裏費力翻出手機來,打電話過去,照例是長久枯燥的等待音。
這年月,別人早都用上彩鈴絢鈴了,就只有葉灝寧的還是一如既往的單調,和他這人平時的表現完全不相配。
最後是移動那個呆板的女聲,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中英文來回循環,倒是不厭其煩。
其實肖穎也已經被磨得沒脾氣了,尤其是這兩天,她一有空就撥打他的電話,簡直近乎變態的騷擾。
她想,有本事你就永遠不要接,我一直打,打到你電池耗光為止!這樣想的時候,頗有一種惡意報復的快感。
最後還是因為有其他線路插進來,改變策略,將電話撥到辦公室去,這回只響了兩聲便有人接起來,果然是葉昊寧專署秘書的一貫精幹作風。
秘書説:“葉總正在開會。”
“哦,所以才不接電話?”她彷彿自言自語,也聽不出什麼情緒,“難道連續開了好幾天嗎?24小時都不間斷?”
秘書顯然因為她的莫名語氣而微微怔住,但過了一會,仍舊聲音温和地説:“葉總因為昨天才出差回來,最近公司事情比較多。”她很聰明地省略掉了出差的地點,畢竟有葉太在B市,他卻還是訂了酒店,這是多麼可疑的一件事。
明知道這些都不是理由,然而肖穎還是沒再多説什麼,只是交代:“等會議結束後,請你讓他一定要回電話給我。”
“好的”
像是不放心,她又加了句:“就説我有非常重要的事。”
“好的,葉太太。”
一直等到傍晚,葉昊寧才終於打過來問:“什麼事?”
肖穎當時幾乎已經歪在牀上睡着了,被鈴聲驚出一層薄汗,一時反應不過來。
葉昊寧又問:“你不是説有非常重要的事嗎?”
“果然還是李秘書的辦事效率高啊。‘她爬起來冷哼一聲,”我起碼打了幾十個電話給你,為什麼你都不接?“”難道你所謂重要的事情,就是質問我?“”當然不是!“其實她也忘了,自己這幾天執著地撥着同一個號碼的初衷到底是為什麼。
聽筒突然安靜下來,只聽見一陣細微的聲音,她問:”你在幹嗎?“
葉昊寧似乎冷笑:”和你有關嗎?“
:是你把行李箱拿走的?”
“那又怎麼樣?”
她忽然沉默下來,受傷的右手手指輕輕釦住牀單。
葉昊寧卻終於在下一刻發了怒,只聽見電話那頭哐啷一陣悶響,也不知道他順手揮落了什麼東西,只是抖然提高了聲音,字字犀利,卻又愈發沉冷:“不是你説要我將東西拿走嗎?不是你發短信説要我考慮離婚?現在一次又一次地打電話又是為了什麼?你放心,文書協議我會盡快準備好,財產方面也不會虧待你,”稍一停頓,他才彷彿無限嘲諷地説,“你到時候只需要、籤個字,就可以徹底解脱了。”
被握得發燙的手機一路往下滑,掉在牀沿順勢翻滾着跌落下去,‘啪“的一聲摔在地板上。
沒有碎。
這個以堅固聞名的牌子,這樣低矮的高度,當然摔不碎。
可是坐在牀上的人卻覺得身體裏某個地方正在慢慢龜裂開來,因為手指的用力,尚未痊癒的手臂仍有一絲疼痛,很明顯,彷彿沿着血管經絡迅速傳遞蔓延至全身,讓她幾乎分不清究竟是那裏在痛,又是那裏痛的更深一些。
陳耀這幾天一直住在醫院裏,雖説是單人病房,但因為幾乎天天都會有人前來探視,所以十分熱鬧。
肖穎每回去看他,總能碰見一些熟悉或不熟悉的人,有的是過去的同學,有的則是陳耀現在的同事,大家陪着病牀上的他説説笑笑,她有時反倒插不上話,不免覺得有些彆扭,好象自己待在那兒是多餘的。
後來似乎陳耀也發現了,便趁着周圍沒人的時候説:”你的傷也才放好,不用天天這樣跑來跑去的。’又笑:“是怕我悶嗎?其實不會,你看每天都來這麼多人,醫生護士都快提意見了。‘”是呀。”肖穎低着頭,專心致志地削着蘋果,“誰叫你人緣好呢。我只擔心他們太吵,會影響你休息。‘
陳耀的嘴角彷彿向上彎得更加厲害,看着她仍是笑:”那兒有那麼弱,其實我已經好得差不多,或許下週就可以出院。’
“你別逞能,多住一陣把,徹底好了再説。”她將削好的蘋果遞給他,起身去洗手,洗完手出來之後卻見他拿着蘋果,正自垂着視線出神。
其實他是真的恢復得很不錯,面色已經不像最初時那樣蒼白憔悴,琥珀色的眼睛裏也有了光彩,她只看着只覺得終於能夠安下心來。
那日的生死一線,彷彿已經變得無比遙遠,那樣的噩夢,她只希望這輩子都不要再經歷第二回。
她慢慢走到牀邊,身體遮住了窗外的光線,在他的臉上劃過一道曖昧不明的陰影,他抬起眼睛,忽然問:“小穎,你最近是不是不開心?”
“沒有啊。”可是事實上她卻有點恍惚,因為突然發覺陳耀與葉昊寧在這一點上非常像,似乎都極為敏鋭,可以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又或者真如葉昊寧所説,她的臉上藏不住任何東西。
見她不承認,陳耀卻不肯輕易作罷,又問:葉昊寧來了嗎?
肖穎下意識便説了實話:“沒有”
陳耀不由皺眉:“你受傷,他都沒過來照顧?”
“哦,不是的,他忙,前陣子不是請了護工來嗎?‘簡直越説越沒有底氣,她不禁暗自咬住舌頭,索性不再講話,只看着忽明忽暗的光影在陳耀的眼底流動。
病房裏安靜下來,她只覺得他盯住自己的眼神鋭利如有鋒芒,幾乎能將她看穿,心中不大自在,於是説:我走了。”
“好”他微一點頭,臉上神色也似乎帶了些須倦意,等她走到門口即將邁出去的時候,他才又忽然低底地説:“不要覺得歉疚,如果換作其他人,我當時也會這麼做的。”
她停下來,卻不回頭,手指搭在門把上微微顫抖。
“我的傷很快就能好,我不希望因為這件事而影響到你的生活,你明白嗎?”
“恩”因為背對着,她並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如何,只覺得心中發苦,像是十分艱難才能發出聲音,:……你放心,一切都很好?“
可是事實上,一點兒都不好。
許一心後來怒其不爭地説:‘簡直是自作孽不可活。”是呀,短信是她親手發出去的,再去追究當時是否一時頭昏腦熱似乎也沒什麼意義了。
等待的日子彷彿變得漫長,每分每秒如同無聲的煎熬。
可是,肖穎有時候甚至恍惚,因為不知道自己真正在等的究竟是什麼。是離婚協議?還是某個轉機?
接到律師的電話是一週後,通知她回C市簽字。
星期六乘飛機回去,在龐大的機體離地升空的那一剎那,某些並不太遙遠的記憶突然伴隨着轟鳴的引擎聲席捲而來。
那天的傍晚,那個人出其不意地落座在她的旁邊,旋窗外是接近地平線的如血夕陽,清冷卻又眩目,在他英俊的臉上投上一層隱隱的金光,他唇角微揚,似笑非笑地欣賞着她目瞪口呆的表情,然後一貫微涼的手掌穩穩地覆住她的手,曼聲説,坐好,要起飛了。
那一刻,她竟心旌神搖,不能自抑.
有葉昊寧在的日子,似乎永遠那樣新鮮,雖然他常惡意地耍她,可是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其實後來她一點兒也不覺得生氣,甚至偶爾樂在其中.
最初,只是將他當作自己的救贖,誰知道,他帶給她的,卻是一方真真切切的全新的天地.
這樣的結果,始料未及.
所以飛機一落地,肖穎就改了主意,並沒有急着去找律師,反而坐上的士直接回家.
到了樓下她才記起已經沒有鑰匙了,看了看時間,按理説這個點上葉昊寧正在外面花天酒地聲色犬馬.
48.
正犯愁,結果電梯開了,她不由眼睛一亮迎了上去.
鐘點工黃阿姨看見她也微微睜大眼睛在:噫,小肖,你回來了呀."
肖穎笑了笑説:"阿姨,可不可以把鑰匙借給我?我忘記帶了."
"小葉在家啊."見她似乎有些詫異,黃阿姨又説,"正病着呢,都在家裏休養了三四天了,怎麼,你還不知道?"
她心裏"咯噔"一下往下沉:"怎麼回事?"
"有點低燒不退把,具體什麼原因他沒説我也不好問.不過一開始還真把我給嚇着了,那天他出差回來,剛進門就好象站不住了,一張臉更加白得可怕,最後還是我扶着他進屋休息的."
肖穎連忙上前一步問:"那後來呢,叫了醫生沒有?醫生怎麼説?"
:哪個時候他只説太累了,睡一覺就會沒事.我看他第二天一早又上班去了,以為真沒大礙呢,誰知道沒過兩天就開始感冒發燒,現在基本都改在家裏辦公了,那位秘書小姐一天來回好幾趟地送文件."
謝謝您阿姨.肖穎立刻轉身走進電梯,在金屬門合上之前勉強笑道:"我上去看看,您先回去把>"
按下門鈴沒多久,葉昊寧的身影就出現在打開的門板後面.
肖穎不由自主地打量他,只覺得或許是穿着黑色睡袍的緣故,整個人確實顯得消瘦了一些,但是精神似乎還不錯,因為那道眼神仍舊彷彿有穿透的力度,冷冷地看着她,讓她覺得頗不自在.
於是,剛剛湧起的一點柔情暖意通通暫時退避三舍,她只楞了一下,便很自覺的地走進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換鞋.
葉昊寧隨手將門關上居高臨下地看她,微微皺眉:"協議簽好了?"
"沒有"她倒是神態自若地仰臉,卻有彷彿心虛於和他對視,於是只是盯着他的嘴唇,説:"先前也和律師談過了,我對協議內容不太滿意."
葉昊寧目光一斂,語調毫無起伏:“哦?哪裏不滿意了?”
“所有。”
他看着她半晌,才微微挑起唇角,似乎失笑,目光卻是冷的:“是指財產分配嗎?如果你覺得錢少了,可以自己重新擬一份,到時拿來給我簽字。”
他説得如此輕鬆淡然,彷彿什麼也阻礙不了離婚的進程,肖穎胸口一窒,不禁脱口而出:“我要房子和車,還有股票、”
“可以。”
她咬牙強調:“我指的可是你名下所有的房子和所有的車子!”她以為這樣就可以為難到他,誰知葉昊寧仍是那副淡漠的腔調,不動聲色地應道:“可以。”就只有那雙眼睛深得令人摸不總有些絲毫情緒。
她不禁皺起眉:“那你以後住哪兒?”
“這和你有關嗎?”
“葉昊寧,”她彷彿終於惱羞成怒,“呼”地一下站起來,“難道你這樣不惜一切,就只求能和我儘快離掉?”
“這不正如你所願?”
不是,當然不是!心底彷彿有個聲音在低喊,可是她的嘴唇動了動,卻突然説不出話來。
他再次看了她一眼,英俊的面孔神情冷淡倦怠,像是無意再作糾纏,轉身要走,誰知腳步剛動一下,身體便禁不住微微晃了晃。
他順手撐在鞋櫃上,眼角餘光卻瞥見肖穎瞬間失色的臉,那裏面似乎帶着驚慌,因為她的手也在下一刻伸了出來,觸到他的胳膊。
想必自己的臉色是真的很糟糕,所以她才會飛快地問:“你怎麼了?”
可是葉昊寧僅僅愣了一下,便毫不留情地揮開她的手,兀自閉上眼睛定了定神,然後才慢慢走進卧室裏,並順手關了門。
肖穎一個人待在原地,這才發現客廳的茶几上隨意散亂着水杯和藥袋,俯身拾起來一看,居然各式各樣用途的都有,治療感冒,退燒,補充維生素,甚至還有一包藥袋的標籤上寫滿了英文,全是專業術語,她只勉強認得其中幾個關鍵詞,猜想大約是用來提高免疫力的。
幸好葉昊寧只是關了門,還沒有小氣到再給門加上一道鎖,她乘機推開門板探頭進去,見他已經躺上牀,便走過去推推他,柔聲柔氣地問:“聽説你病了?”
他彷彿睡着了,根本沒聽見她的話,一動不動。
她等了片刻,索性將手探上他的額頭,結果才觸到一點熱度,卻被他立刻揮手擋開。
牀上那人仍舊閉着眼睛,只有眉心蹙起,似乎顯得十分不耐煩,甚至感到嫌惡,肖穎只覺得心中微痛,刻意忽略他此時的神情,只是再度將手伸出去,“讓我看看。”
這一回,葉昊寧倒是任由她試着温度,片刻之後薄唇微動:“你覺得這樣還有意思嗎?”並不像是在問她,因為聲音過於冷淡,甚至還帶着幾分譏誚。
她只裝作聽不見,耐住性子問:“吃過藥了?”
“有這閒工夫不如去寫新的協議書,”
“是感冒引起的嗎?醫生怎麼説?”
“你還有什麼條件,可以一起提出來,我都能答應你。”他終於睜開眼睛看她,一字一句卻猶如利刃,也不知將誰的心颳得更痛一些,他冷冷地説,“肖穎,我只是好奇,兩年多的時間你是怎麼忍下來的?”
氣壓太低,彷彿連空氣都變得稀薄,肖穎深深呼吸,卻還是抵不住胸口窒息般的疼痛,最後只得捏緊拳頭直起身:“我也好奇,為什麼偏偏是你救了陳耀。”
他只怔了下,便冷笑出聲:“怎麼,你要感激我嗎?”翻身慢慢坐起來,眉梢眼角盡是嘲諷的意味。
見她咬着嘴唇一言不發,葉昊寧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睛,突然伸出手去緊緊攥住她的手腕。
其實他的手心還是涼,但她卻一動不動,甚至連掙扎一下都沒有,就這樣任由他在下一刻猛地用力,整個人重心不穩地跌坐在他身側的牀鋪上。
“他對你來説很重要對不對?”那樣温熱的氣息盡數拂過肖穎的頸邊,她卻似乎忘了躲閃,“那麼我救了他,你難道不該有所表示?”
“你想要我怎麼樣?”
她突然轉過頭,直視着這雙近在咫尺的眼睛,那裏頭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只有在她話音落下的那一剎那,彷彿有極微弱的光亮猝然閃過,但很快便又暗淡下來。
結果葉昊寧只是靜默了一會兒,突然退開身子低低一笑,其實那雙眼睛裏又哪有分毫笑意:“不要信口開河,我要的,你給得了嗎?”
然後不再理她,就連目光都越發的冷淡。
舊的離婚協議被惡意的否決掉,已經作廢,而新的又暫時沒有草擬好,所以肖穎理所當然地住下來。
所幸家裏的房間多,這一次她竟也不跟葉昊寧爭牀睡,只是在幾個偏卧和客房之間來回輪換,最後終於找到一張比較舒適、軟硬適中的牀,與B市公寓裏那張很像,躺上去,好歹能夠睡個安穩覺。
鐘點工每天都會過來,除去打掃衞生之外,甚至不知從何時起,也一併包下了洗衣煮飯的活。
肖穎初時還覺得不太習慣,於是便跟進廚房説:“我來吧。”
結果倒被那位阿姨推出來:“你去陪小葉,反正之幾天一直都是我在做,沒事。”
陪他?恐怕他現在連一個正眼都吝嗇給她。
阿姨又是一副笑得很滿足的樣子:“而且他也喜歡我燒的菜。”一看就知道,一顆心早就被葉昊寧給收買了。
對此肖穎毫不意外,因為他就是這樣,似乎只要他願意,就能輕而易取地老少通吃。
倒是幾天之後,鐘點工阿姨開始好奇了:“小肖,你最近都不用上班嗎?”
當時飯菜剛剛擺上桌,公司裏的秘書也才報着大摞文件離開不久,葉昊宇從書房裏走出來,正好聽見這句話,所以肖穎的動作微一停頓,才面色自若地拖開餐桌千的椅子説:“嗯,請了假。”
阿姨説:“真好。外國人開的公司是不是比較寬鬆?我小兒子在國有銀行工作,別説請兩天假簡直比登天還難了,平時甚至經常需要加班加點的,太辛苦。”
肖穎笑了笑:“各有利弊吧。況且,我也是有特殊情況。”
這時候葉昊宇也已經在她隔壁的位子上坐下來,卻自始自終斂着眸光,彷彿對她們的對話充耳不聞,徑自喝了半碗湯,又隨便吃了兩口方才便擱下碗筷。
正在整理流理台的阿姨立刻從廚房裏探出頭來,手上還拿着沾了洗潔精的抹布,看着他問:“不吃了?"
葉昊宇點了點頭:“嗯,飽了。”其實是因為上午吊了藥水,有點影響食慾。
眼見他又走回書房裏去,阿姨衝肖穎嘆氣道:“這幾天他都是這樣吧,吃得太少了,這可怎麼行?”
肖穎也在心裏暗暗皺眉,這會兒只好硬着頭皮,在母性大發的鐘點工阿姨慈祥又和藹的注視下,推開椅子跟去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