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錯誤
刑偵組火速行動,於第二日下午將趙偉年抓獲歸案。
一開始,他顯得很不知所措,問什麼都只是沉默。結果審訊到晚6點結束,什麼也沒問出來。
第二天9點,黎祖兒和另一個同事接班,繼續審問。
“這個花瓶的價值在40萬左右,已被鑑定為是真貨。請問,你一個被停職了的出租車司機,哪來的錢買這麼昂貴的古董?”
趙偉年抬起頭,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盯着黎祖兒,令她想起一種動物——蛇。奇怪,這個看似老實忠厚的男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冰冷詭異的目光?
她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悚感,繼續問道:“還有你送給岳父那幅範曾的畫,我們查過了,你是在07年9月22日那天從寶方齋以18萬的高價購買的,那筆錢又是哪來的?有人給你這筆錢,讓你開車撞死朱玳兒,是不是?”
趙偉年忽然開口:“我很渴,請給我一杯水。”
黎祖兒怔了一下,同事連忙説:“我去倒吧。”説完打開門走了出去。
黎祖兒翻了翻依舊一片空白的口供單,覺得説不出的煩躁,正在扒頭髮時,趙偉年忽然喊:“madam。”
“嗯?”她抬起頭,看見他的嘴唇像是有兩個鈎子在唇角邊鈎着一樣,慢慢的吊出一個笑容,説不出的邪惡,説不出的恐怖,“我喜歡你的嘴唇,是粉紅色的,由此可以推斷出,你的00和xx(不雅文字,符號代之)也是同樣的顏色,玩起來肯定很帶勁……”
黎祖兒睜大了眼睛,意識從腦海中突然逝去,只看的見面前的男人,嘴巴一張一合,蛇般的眼睛裏,帶着冰冷的、殘酷的笑意。
等她再回過神時,趙偉年已倒在了地上,而她的拳頭伸在半空中,審訊室的門砰的一聲開了,拿着一紙杯水的同事緊張的衝進來説:“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祖兒你……”
黎祖兒伸回自己的手,她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必再費力思考,很快便得知了答案。
因為,地上的趙偉年抬起頭,兩道鮮血從鼻孔裏涔涔流下,他笑,用一種很欠扁的噁心腔調説:“我要投訴,madam打我。”
牆壁上的掛鐘滴答滴答,整個房間裏寂靜無聲。
黎祖兒站在辦公桌前,一動不動,而桌前,衞景辭靜靜的看着她,被戲成為“面癱”的臉上,難得一見的露出幾分無力之色,最後挑了挑眉毛,説:“説吧。”
黎祖兒站着不動。
“説説看,是怎麼回事?”
她還是不動。
衞景辭站起來,繞着辦公室走了幾圈,緩緩説:“你生性嫉惡如仇、粗枝大葉、不拘小節……這些我都知道,但你絕對不是一個亂打人的警察。必定是他先出言挑釁,那麼,告訴我,他都對你説什麼了?”
他説什麼……他説的那些話難道她還能重複一遍嗎?尤其是……黎祖兒抬起睫毛看了衞景辭一眼,心中黯然,尤其是……在初戀對象面前。
她把睫毛又垂了下去。
衞景辭的目光閃爍着,“不肯説嗎?好吧,你先出去吧,等你什麼時候肯説了,隨時來敲我的門。”
黎祖兒行了個軍禮,轉身走出辦公室。
衞景辭看着她的背影,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回到座位上坐好,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這時,有人敲門,他應道:“進來。”
辦公室的門開口,進來的是赫連澈。
“怎麼樣?問出什麼了嗎?”
赫連澈搖頭:“當時在場的第三人被趙偉年以要喝水的藉口支走,所以除了他和黎祖兒本人以外,誰也不知道審訊室裏到底發生了什麼,而且確實是黎祖兒先動的手。”
衞景辭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痛了。
赫連澈想了想,説:“這事擺明了是圈套。昨天我們抓趙偉年回來時,他雖然也什麼都不説,但神色難掩惶恐,可是今天卻很鎮定,並且他的辯護律師也及時出現了,由此可見,我們抓了趙偉年這件事引起了某個人的驚慌,所以才這麼急急的要保他出去。而黎祖兒,不過是正好撞在這坎上的倒黴鬼。”
“你的意思是,朱孝先教唆趙偉年這麼做的?”
“未必是朱孝先本人,有可能是律師出的餿主意,讓他製造混亂以得到足夠多的時間去準備。”赫連澈説到這裏,眼神里露出幾分擔憂,“趙偉年請的律師是唐笑,我們都知道他有多麼難對付,黎祖兒這次恐怕……她還是不肯説出當時的真相麼?”
衞景辭揉眉:“她要肯説我就不用這麼頭疼了。也不知道那個趙偉年跟她説了些什麼,惹她這麼生氣。”
“估計是很難以言齒的話吧。別看她平時像個傻大姐大大咧咧的,其實很害羞。”
衞景辭眼中有了笑意,“哦,看不出你還挺了解她的嘛。”
赫連澈立刻繃緊了臉,面無表情的説:“觀察他人和分析他們的性格一向是我的長項。”
“總之,如果唐笑逮住了這個把柄不放的話,我們都會很麻煩……”衞景辭説到這裏,第n次去揉眉心,“恐怕,我得找理由給她放個假避避風頭了。”
赫連澈抿着唇,猶豫了很久,但終於還是提了出來:“不是正好要外派一個人去紐約進修嗎?”
衞景辭猛然抬起頭,仔仔細細的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我沒有開玩笑。”
“專業警務英語、全路面駕駛技能、5秒鐘拔槍速射還有手槍分解、應變急救等考試,先不説黎祖兒能不能通過,你明明知道,這個名額我本來是準備留給你的。”
漂亮的紅唇抿成了一線,赫連澈長密如蝶翼的眉睫下,眼眸沉沉,“我對紐約毫無好感,對這個名額也全無興趣。”
“真的?”
“像我這樣的天才,無論在哪都能發光的。而我熱愛祖國,我要留在母親懷裏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衞景辭緊繃的臉因這一句話而轟然倒塌,一邊眼角抽搐,一邊拿起桌上的文件夾朝他劈頭拋去,“天才?等你先把這個案子破完再説吧!”
赫連澈接住,打開來,正是空白的推薦表格。他忍不住彎唇一笑。這個笑容落在衞景辭眼中,卻是深深一嘆:“希望你不會為今天的決定後悔。”
赫連澈的回答是自信滿滿的四個字:“絕對不會。”
於是,黎祖兒被以進修為名而外派避風頭的事就這麼的定了下來。彼時的他們都不會知道,就是因為這麼一個突如其來的意外決定,令得彼此的人生起了巨大的、幾乎可稱之為改變終生的變化。並讓這個驕傲倔強的天才少年,在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深深懊惱。
懊惱他犯下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21、紐約
“紐約?”
“紐約。”
“我?”
“你。”
辦公室裏,發懵的下屬與冷峻的上司彼此對視了將近十分鐘,下屬雖然站的筆直一動不動,但眼圈卻慢慢的紅了起來,貓一樣的眼睛裏也泛起了依稀水光。
衞景辭的眉心開始突突的跳,預感到了不祥:“你……”
沒等他話説完,黎祖兒已嗚哇一聲哭了起來:“不要啊,長官,人家英語很差又愛吃辣討厭漢堡蛋糕可樂愛喝中國綠茶而且還不會自己洗衣服做飯讓我一個人去那不是等於放任我自生自滅麼,長官……”
衞景辭啪的合上手裏的文件夾,冷冷説:“去紐約,或者去檢察院喝咖啡,自己選一樣。”
黎祖兒立刻閉上了嘴巴。
“還有什麼問題嗎?”
黎祖兒連忙搖頭。
衞景辭朝門做了個手勢,“ok,out。”
黎祖兒灰溜溜的走出了他的辦公室,低着頭走進洗手間,選了最裏面一格的馬桶,坐着開始回想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先是趙偉年的突然出言挑釁,接着自己就被投訴了,再來上司找她談話,讓她去紐約……
要換了別人恐怕是求之不得的機會,於她而言卻是苦不堪言。一個離開水煮魚盆盆蝦麻辣豆腐辣椒醬油就無法生存的人,怎麼吃的下牛排奶酪麪包漢堡啊,嗚……
正在牆壁上鬱悶的畫圈圈時,聽見外面響起了腳步聲,接着是放水聲,一個女人説:“喂,聽説了嗎?全市唯一一個進修名額給了黎祖兒呢。”
被突然點名,黎祖兒一下子豎起了耳朵。
“誒?”另一個聲音驚乍,“不可能吧?怎麼輪的到她啊?本來不是説那名額是給澈少爺的嗎?單sir也認可的。”
聽到“澈少爺”三個字,黎祖兒懂了,外面的女人是赫連澈的粉絲。而她口中的單sir,自然就是局長大人單畢翁了。
“聽説是澈少爺去找衞sir,自動要求把這個名額讓給黎祖兒的。”
門外一片驚訝聲,門內一雙瞪的圓滾滾的詫異眼睛。
“為什麼呀?”
是啊,她也很想知道,為什麼啊?
“因為黎祖兒不是被犯人投訴了嗎,而且那個犯人很牛,竟然找了唐笑當他的辯護律師,我們都知道唐笑那個人黑的都能説成白的,死的都能説成活的。上頭肯定是為了庇護黎祖兒,所以找個藉口把她送出去避下風頭唄。”
“那也不用澈少爺把那麼寶貴的名額相讓吧?”
“這就不清楚了……”
一個女聲遲疑的開口:“會不會是……澈喜歡……黎祖兒?”
黎祖兒還沒來的及震驚,外面一幫女人就已先喊了起來:“怎麼可能?澈寶寶怎麼可能喜歡那個老女人?年紀都一大把了,就愛裝嫩發嗲,説話老吖吖吖的,把自個兒真當17、8歲的少女了,她哪點配的上澈寶寶?”
黎祖兒畫圈的手指起了一陣顫抖,大腦衝血之下,立刻不顧後果的拉開門衝了出去:“你胡説!我才不是那樣子的!”
外面的人目瞪口呆。
而其中一個拿着粉撲正在補妝的,怎麼看怎麼眼熟,猛然想起,她不就是那天那個向赫連澈告白但被拒絕的女警嗎?黎祖兒瞪着她,大聲説道:“你憑什麼為了抬高赫連澈就貶低我?告訴你們,你們當他是寶,老孃當他是草,還是根爛草!什麼裝嫩發嗲,用活潑的口吻説話有錯嗎?永遠保持開朗的心情有錯嗎?起碼我從來不梳糰子頭裝可愛……”
梳糰子頭的女警頓時捂住了自己的頭髮。
“畫藍紫色的眼影耍嫵媚……”
畫藍紫色眼影的女警連忙遮住自己的眼皮。
“塗黑色的指甲油扮酷……”
塗黑指甲油的女警立刻藏起了自己的手。
“我清清白白、乾乾淨淨,勤奮努力,活的開心,我哪裏不如人了,憑什麼讓你們這樣子糟踐,説三道四?三八!”重重的哼了一聲,黎祖兒推開她們,甩門走出去。
她越想越生氣,越想越不甘,進了刑偵組的大辦公室後,看見赫連澈正在打電話,當即大步走過去,停在他桌前。
“所以?嗯……好的,查到什麼的話請馬上傳真給我,謝謝。”赫連澈放下電話,瞥她一眼,悠悠的説了句,“哦,踩到尾巴了啊……”
被踩到尾巴的貓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一呆,“呃?什麼?”
赫連澈笑笑:“沒什麼。找我有事?”
興師問罪的某人總算想起自己的來意,連忙説:“那個紐約的……”剛説了五個字,赫連澈就豎起食指噓了一聲,繼而起身説:“走吧。”
黎祖兒只得跟着他走出辦公室,進了走廊盡頭的一個審訊犯人用的小隔間內,赫連澈拉開百葉窗,然後沐浴在明亮的陽光中,背靠着窗台看着她,作了個please的手勢,意思就是“你可以説話了”。
俗話説興師問罪這活也講究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被連着打斷兩次的黎祖兒深吸口氣,再開口時,聲音已疲軟了許多:“去紐約進修的那個名額,是不是你讓給我的?”
赫連澈聞言撲哧一笑,“原來是為這件事……”
黎祖兒緊盯着他,“是不是你讓給我的?”
“請注意你的用詞,是我不要,然後頭兒派給了你,而不是我直接‘讓’給你。”
好啊,果然是這個傢伙!黎祖兒憤怒,“有區別嗎?”
“當然。也就是説,你是被考慮名單中的第二位,因為第一位的我拒絕了,所以順延給了你。這一切,都是出於上頭的決定,是縱向的命令,而不是橫向的轉讓。”
黎祖兒被他繞暈,只好咬着牙説:“你為什麼不要?”
“別開玩笑了。”赫連澈用一種刻意輕浮的聲音,攤着手説,“好難得才又等到夏天,正是該吃龍蝦的季節了,紅頭龍蝦、麻辣龍蝦、乾煸龍蝦、木桶醬龍蝦、葱烤龍蝦、七味龍蝦、醬骨龍蝦、盱眙龍蝦……怎麼做都好吃啊。”
他每説一樣,黎祖兒就垂涎一分,説到最後,更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赫連澈彈了記手指,説出殺手鐧,“更何況還有荔枝。”
最後一根稻草壓垮駱駝,黎祖兒頓時抓狂:“啊啊啊啊,我也要留在國內,我不要去紐約不要去啊不要去啊啊啊啊……”
赫連澈衝她微微一笑,彎起桃花眼角,“沒辦法,誰叫你出手毆打嫌疑人呢?”
黎祖兒撲地啜泣。
“不過三個月培訓期,很快的,拍拍自由女神照,逛逛百老匯,買買打折包,現在去還能碰到拜倫公園一年一度的仲夏電影節,每個週一晚上可以去享受一下站在廣場看露天電影的感覺。”
聽他這麼一説,好象也還有可取之處。黎祖兒站起來,平復了一下情緒想,算了,反正去已成定局,哭也無濟於事,還是想開點吧。不過,有件事還是一定要追究的:“我們以後保持距離吧。”
赫連澈揚了揚眉毛。
“你不知道,就因為這個名額的緣故,外面都在傳……”
“什麼?”
“傳我和你……”實在不好意思重複那樣的話,黎祖兒扒着頭髮,儘量避重就輕,“總之就是緋聞啦!”説完後,臉好象燒了起來,不敢去看對方是何反應,誰知等了半天,都沒動靜,她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只見赫連澈靠在窗台上,陽光從他身後照進來,他的臉在陰影中看不真切。
有點……過於沉默了啊……
正當她為這樣的異樣而心跳加快時,他忽然抬頭,目光炯炯的盯着她,左唇一勾,熟悉的刻薄笑意頓時顯現:“我説,她們是不是太抬舉你了?”
果然……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黎祖兒鬱悶的用腳尖踢着地板,“呸,你以為我樂意跟你扯在一起?明明都已經有喜歡了的人了……話説回來,你上次説有喜歡的人了,是誰呀?我認識嗎?”
美少年的回答很不客氣:“關你什麼事?”
“你早點公開,就不會連累無辜的人比如我了啊。其實跟你扯上緋聞也就算了,為什麼輿論一邊倒的貶低我呢?好象我是病腐細菌一樣,真是太過分了……”黎祖兒絮叨了半天,還是戰勝不了好奇心,再次問道,“喂,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赫連澈涼涼的掃她一眼,乾脆連回答也懶得回答了。
“漂亮嗎?”他不捧場,黎祖兒就開始自我發揮,“唔,像你這麼眼高於頂的人,肯喜歡人家,那必定是非常漂亮了……”
“是個醜八怪!”八卦對象沒好氣的插話。
黎祖兒吃了一驚,“哇,那真是有點意外耶……不過也好了,美女就應該嫁醜男,帥哥呢,要娶灰姑娘,這樣才能基因互補、生態平衡嘛。那麼性格呢?不是説長像不好性格彌補嘛,她肯定很温柔賢淑吧?”
赫連澈居然一本正經的回答:“不但長的難看,性格更加惡劣,是個笨蛋暫且不説,還小心眼壞脾氣很虛榮神經質不孝順又貪吃什麼家務都不會,做事情永遠的感性大於理性……”
黎祖兒睜大眼睛,“這麼差勁還有人要?”
“是啊,除了我,不會有人要她了。”不知道為什麼,赫連澈説完這句話後忽然顯得很煩躁,唰的拉下窗簾,打開門一臉不悦的走了。
留下黎祖兒無比震撼的想了半天,惋惜説:“人,果然不會事事都完美啊,真想不到,原來赫連澈這麼可憐吖……”
糟了,又吖了!
7月10號,黎祖兒在機場與眾人告別。
同事這邊,衞景辭和赫連澈雙雙到場。冰山上司依舊一幅千年不變的面癱臉,説道:“雖然説你與名額要求的條件相差很多,但既然挑中了你,你到了紐約代表的就是中國警方,爭氣點,別給我們丟臉。”
黎祖兒拼命點頭。
黎母連忙將女兒拖到一邊小聲説:“是不是就是他?”
“什麼他?”
“那個穿黑衣服的男孩子,是不是就是上次送你回家的那位同事啊?”
黎祖兒扭頭看了一眼,赫連澈穿着黑色緊身背心,露着兩條理肌分明、毫無贅肉的漂亮胳膊,脖子上還裝飾性的圍着條紅色粗毛線編織的三角圍巾。她在心裏暗説了句騷包,然後看着老媽回答:“是。現在你看清楚了,人家有女朋友了,別再肖想了。”
黎母果然失望,用看着最後一件特價打折品被別人搶走了的哀怨眼神看着赫連澈半天,最後嘆了口氣説:“那算了。你去美國找個老外我也不反對,這樣基因好,生的混血兒寶寶會漂亮……”
黎祖兒趕緊拖着行李箱轉身走向檢票口,再聽下去她肯定要被氣死,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呼喚:“喂。”
她回頭,兩人隔着十餘米的距離目光遙遙相對。陽光從機場巨大的落地窗外照進來,將赫連澈的眉發薰染出黛青色的柔光,得天獨厚的容貌裏,有着莫測高深的深邃。
他抬手,將一樣東西丟過來,黎祖兒連忙接住,定睛一看,是個包紮的很精緻的禮品盒。她頓時心中一喜,沒想到這個平日裏對她毫無敬意的後輩居然會送離別的禮物給她,當即露出個大大的笑容,燦爛地朝他揮了揮手,然後繼續登機。
衞景辭靠近赫連澈,低聲問:“你送了什麼給她?把她高興成那個樣子?”
赫連澈揚唇一笑,回答了兩個字:“炸彈。”
十分鐘後,坐在機艙裏的黎祖兒放好包包,脱掉外套,對着那個盒子看了半天,然後動手開始拆絲帶。
當她興致勃勃滿懷期待的打開盒蓋時,一個東西突然跳出來,不偏不倚的砸在她的鼻子上,身旁一個七歲左右的小男孩頓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連忙扯着他媽媽的袖子説:“媽媽快看!這個姐姐好笨哦……”
黎祖兒捂住鼻子,驚怒地看着那樣東西,居然是一隻拳頭大小的白色史努比布偶。
於是……
所謂的炸彈在她腦中爆炸了……
她一個揮手就想把這盒子丟掉,結果盒子裏另有樣東西滑出來,落到她的膝蓋上,竟是一瓶辣椒醬。
黎祖兒怔怔地看着那瓶辣椒醬,忘記了原來想做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