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凌霄閣內。
「主——主子?」
太陽乍現的剎那,凌霄閣內也進出一聲驚叫。
「別吵……」牀榻上,華元樸傭懶地翻了個身,同時也將長臂往前一伸。
瞪着那無巧不巧就壓在自己胸脯上的粗臂,路曉香又驚叫了,只見她紅着一張小臉,七手八腳的想要撐起那粗臂,沒料到那粗臂竟如此沈重,無論她怎麼推、怎麼撐都移不開,甚至連她想往一旁翻滾都動彈不得。
眼見時間不斷流逝,粗臂依舊橫隔在她的胸脯上,路曉香整張臉紅得幾乎可以滴出血來。
「主、主、主子,您快醒醒,您……您又睡錯房了啦。」短短的一段話,話語卻説得支離破碎。凝望着那近到不能再近的俊容,她幾乎得大力大力的喘氣,才能夠呼吸。
她真不敢相信主子竟然又睡到了她的牀上?而她,也竟然又毫無知覺的與主子睡了一夜……這事要是傳了出去,人家會怎麼想?
「什麼又睡錯房了?要是沒什麼要緊事,就讓我多睡會兒,你自己找些事情做吧。」黑眸微微睜開了兩條細縫,可很快又合上。
「有!有要緊事!絕對是要緊事!主子您快睜開眼。」盯着那又合上的黑眸,路曉香再也顧不得其他,大聲地喊了起來。
「到底是什麼事,瞧你喊……曉香,你沒事跑到我牀上來做啥?」黑眸終於如人所願地睜開,不過卻是帶着玩味的目光。
「曉、曉香才沒有,這是曉香的牀!」咬着下唇,此刻,路曉香的雙頰比秋日的楓葉還要火紅。
「咦,還真的呢!看來我又走錯廂房了……唉,近來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不但身子愈來愈虛弱,連自己的廂房也會認錯,竟然跑到你房裏來了?」
「曉、曉香沒怪您,只是您……您可不可以先讓曉香起身?」望着那依舊橫貼在胸脯上的粗臂,路曉香羞得連嘴唇都顫抖了。
順着秀眸注視的方向望去,華元樸輕咦一聲,接着連忙將手縮回,並起身。
「糟糕,我竟然把你當作枕頭了?沒壓傷你吧?」
「沒有。」幾乎是粗臂抽回的瞬間,路曉香也跳着自牀榻上坐了起來。
她抱着軟被,幾乎不敢看向那前一秒還跟她同牀共枕的男人。
「曉香,我又嚇到你了是不是?我真是該死!」發現她的沈默,華元樸歉疚地坐在牀畔,不敢靠近。
路曉香聽見華元樸懊惱地咒罵自己,自然不可能置之不理。
「曉、曉香沒怪您,請您千萬別這麼咒自己。」
「你怎麼可能不怪我?這可是事關你的名節啊,前夜雖然還可以説是意外,可沒想到昨夜我竟然又……總之,我就是該死!」
華元樸一聲聲的自我詛咒嚇壞了路曉香,此刻她再也顧不得心裏的羞怯,連忙伸手捂住那豐潤的嘴唇,不讓他再説出折壽的話。
「請您不要説這種話,曉香只是有點不適應醒來就看到身邊有人,所以才會忍不住聲音大了點,可曉香一點也沒有怪您的意思,真的!」
大掌緩緩拉下嘴上的小手,可依舊懊惱着。「你怎麼可能會不介意?你可是個雲英未嫁的姑娘,我這樣……是糟蹋你了啊!」
「曉香不在乎。」雖然心裏還是羞怯着,然而路曉香發現自己真的不在乎,因為對她做這種事的人是他,所以她真的一點也不在乎。
「難道你不覺得討厭?」
「討厭?曉香不覺得啊……」小頭顱誠實地搖了搖,除了羞怯、慌亂之外,她的心裏真的一點討厭也沒有。
「可一般姑娘要是被不喜歡的男人碰了,都會覺得討厭的。」黑眸深處有某種陰謀在凝聚。
「呃……」聞言,路曉香立刻一愣。
對啊,一般姑娘要是被不喜歡的男子碰了,都會覺得討厭的,可她怎麼會一點討厭的感覺也沒有呢?莫非……她喜歡主子?
粉唇微張,一抹驚呼自內心而發,瞪着眼前那張俊容,許多答案瞬間在心中浮現——
難怪她會害怕要離開主子!
難怪她一點也不希望主子成親!
難怪當她想到主子也許有一天會將她遺忘時,她竟然會難過得想哭!
原來……她根本就是喜歡上主子了!
不……不可能的,她怎麼可以喜歡主子?她只是個婢女啊,可是那些心痛是怎麼回事?那些難過又是怎麼回事?她根本騙不了自己,她根本是喜歡……不!她根本是愛上主子了啊!
秀眸圓瞠,路曉香驚駭得臉都白了。
「曉香,你怎麼了?怎麼都不説話?你果然討厭我了是不是?」故意漠視小臉上的蒼白,華元樸沮喪地嘆了口氣,放開小手,起身作勢就要離開牀畔。
「主子!」回握住那正要離她而去的大掌,她一臉緊張羞愧地望着眼前的俊容。
她愛上主子了,她愛上主子了!
她明明只是個婢女,明明只是個出身低微的普通人,可她卻愛上主子了?枉費她還説過要一輩子跟着主子報恩,結果現在全成了不知羞恥的情意……
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不知不覺間她就……
怎麼辦,她該跟主子懺悔麼?可這事能讓主子曉得麼?如果主子曉得的話,會不會就會討厭她了?
「曉香,你想跟我説什麼?」華元樸又重新坐回牀畔,他一臉笑意,彷彿正期待她所要説的話。
「曉香……」喘了一口氣,路曉香用力地甩掉腦海裏的想法。
不!她絕不能讓主子知道她的心意,她才不要讓主子討厭她!
她故作鎮定地擠出一抹笑。「曉香是想時間也差不多了,想請問主子要不要用膳了?」
看着小臉上那顫抖的笑容,黑眸裏瞬間閃過一絲心疼,不過卻還是配合地搖了搖頭。
「不了,我看我的身子可能是真的出了問題,早膳稍晚再用,你還是幫我去找位大夫過來吧。」
「大夫?」為了掩飾心情,路曉香的腦袋一時之間無法轉過來。
「是啊,總不能繼續這樣下去吧?連續兩日都這樣讓你受到驚嚇,我真的很過意不去,所以你還是去幫我找大夫過來吧。」
望着那寫滿懊惱的俊容,路曉香多想開口告訴他別在意,然而此刻的她早巳無暇顧及其他。
明白自己的心意後,要她自自然然的面對主子實在好睏難。
如今光是撐住臉上的笑容就讓她費盡了心力,所以如果她再和主子待在同一問房裏,一定會露出馬腳的。
「是,那曉香這就去幫您請大夫。」語畢,她幾乎是用奔的下了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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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廊上,一抹粉嫩的身影正快速地奔跑着。
每遇上一個轉角,她就會停下腳步問路,待得到答案後,她就會邁開腳步繼續奔跑。
聽其他人説,華府的大門在南方,出了大門後,往右直走約莫百來步就會有一間醫館,醫館裏的大夫姓葉,醫術高超……
「前方的姑娘且慢!」
長廊上,忽然傳來一聲叫喚,路曉香腳步一頓,本能的轉身。
望着眼前個頭不高的中年男子,路曉香露出困惑的表情。「您是?」
「我是華府新來的奴僕,不小心迷了路,懇請姑娘幫我指點迷津。」中年男子長相憨厚普通,並無任何不同,可那雙眼卻與那張臉有些不搭,過分靈活。
「啊?可是曉香也是新來的,對這兒也不太熟呢!」
「是麼?」男子露出一抹微笑。
「曉香急着找大夫,您要不要問……」粉唇本想多説些什麼,可下一秒,一片黑暗卻驀地籠罩而來,嬌小的身子一軟,竟直直地跌入男子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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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元樸發怒了!
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盛怒的一羣下人全嚇壞了,一個個抱頭鼠竄的自凌霄閣內逃了出來。
而就在這混亂的場面中,五日不曾出過凌霄閣的華元樸正怒氣衝衝地跨過門檻,對着眼前的一羣人大罵。
「飯桶!通通都是飯桶!不過就是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找不到?通通給我回去重新找過!」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一旁的迴廊上,華克裘腳步匆忙地跑了過來。「有人來説你正在生氣,而且氣得不輕,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大伯!」一看見華克裘,華元樸立刻迎了上去。「大伯,曉香不見了,你可有見到她?」
「曉香?是不是你帶回來的那個丫頭?」華克裘氣息有些下穩,一手還抹着額上的汗。
「對,就是她!今早她替我出門找大夫後就沒再回來,如今已經三個時辰過去了,我派人到處找她都找不到,你有沒有見到她?」華元樸很是緊張。
「我一早就到坊裏了,怎麼會看到那丫頭。」一頓,安慰道:「你也別太擔心,可能是她對府裏的路不熟,不小心在哪裏迷了路,你再派人在府裏找找,或許馬上就可以找到她了。」
「已經找過了,府裏外頭都派人找過了,整整找了一個時辰,可就是沒有她的消息。」
「那你可有問過下人?府里人口多,總有人看見過她吧?」
「是有幾個人看過,不過當時曉香同他們問完路之後就離開了,大家各忙各的,也沒注意太多,沒有人曉得她往哪裏去了。」説話的同時,華元樸的眼神還在四周搜尋着,任誰都看得出此刻他的心情有多麼的焦急,華克裘自然也不例外。
只見他目光微閃,嘴角似乎有一抹笑意在瞬間隱沒。
「那門房那頭問過了沒?若那丫頭出了府,門房總該有印象的。」
「門房?」華元樸微地一愣。「該死的,我竟然沒想到!」
懊惱地皺起眉頭,他快速抓住身邊經過的奴僕,厲聲吩咐他快點到門房那頭問話。
「元樸啊,你就別操心了,只要是沒出府,那人肯定還在府裏,屆時只要再多派幾個人在府裏找一找,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但願如此。」鎖死的眉頭並沒有因為這些話而鬆開。
為了等待消息,華元樸不安的在凌霄閣門前走來踱去,一雙眼不時朝長廊那邊望去,一副期盼等待好消息的模樣。
然而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始終沒有人回報佳音,就在華元樸要失去耐心的時候,原本被派去向門房問話的奴僕氣喘吁吁地奔了回來。
「少……少爺!」
「怎麼了?是不是有曉香的消息了?」華元樸喜出望外地抓住該名奴僕的前襟。
「不、不是的,而是……信!」該名奴僕上氣不接下氣地交出一封信。
「信?」劍眉又狠狠皺起。「我是讓你去問門房曉香的下落,你拿信給我做什麼?你——」
「元樸你冷靜一點,或許這封信跟曉香有關,下人才會急着將信拿給你,你何不先看看這封信的內容再做定論?」華克裘連忙出聲建議。
「這……好吧。」看了華克裘一眼,華元樸這才勉為其難地拆開手中的信。
潔白的信紙上沒有太多的字,只有簡單的幾行字——
你要的人正在我的手中,若不想失去她,今晚子時,落霞河畔,單獨拿華家銀礦和絢銀坊的所有權狀以及讓渡書來換。
若是報官,就等着收屍吧!
「如何?信上寫了些什麼?」一旁的華克裘忙問。
華元樸沒有回答,只是面色鐵青地交出信紙,而華克裘在接過信紙看了之後,卻是臉色大變。
「什麼!究竟是何方狂徒敢做這種事?元樸,這事你絕對不能答應!」
華元樸依舊沈默。
「元樸,你聽到了沒?這事你絕對不能答應!華家銀礦和絢銀坊可是你爹胼手胝足打拚出來的,你絕對不能為了一個女人將你爹的心血拱手讓人,你知不知道!」
「大伯,你説的我都曉得,可是曉香如今落在別人的手中……」黑眸沈痛的閉上。
「不過是一個丫頭而已,你又何必……」
「曉香不是普通丫頭!她是我深愛的女人,是獨一無二的,難不成銀礦和絢銀坊比一條人命更為重要?」
「人命固然重要,可你要想一想,銀礦和絢銀坊可都是你爹的心血,你要真的答應這事,那礦場裏的礦夫怎麼辦?坊裏做事的人怎麼辦?人家都是辛苦人哪!你要他們往後怎麼養家活口?」華克裘苦口婆心地勸道。
「如今我顧不了這麼多了。」
「你!」華克裘氣結。
「那些人往後的生活我會另外安排,總之我心意已決,今夜我會單獨赴約,大伯你絕對不許報宮,曉得麼?」
「不報宮怎麼可以?要是那是個陷阱怎麼辦?不成!我這就去宮衙請縣太爺暗中派幾個人保護着你,權狀沒了就算了,不過你可是四弟唯一的血脈,説什麼都不許出事。」説着説着,華克裘就忙着往長廊的方向走去。
「大伯!」大手抓住那離去的人,急道:「信上寫着不許報官,否則曉香會沒命的!」
「你就只會擔心那丫頭,那你有沒有替自己和其他人想過?」華克裘動怒了。
「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有個萬一,我和你其他兩位伯父會怎樣?府裏的大大小小會怎樣?虧你適才還説會為礦夫和坊裏的人安排往後的生活,我看根本都是屁話!為了那丫頭,你根本就是瘋了!」
「對!我是瘋了!我現在滿腦子想的就只有她究竟落在誰的手裏、會不會被人折磨,有沒有生命危險!我恨不得此刻就是子時,我恨不得馬上將權狀和讓渡書全交出去!」
「你——」
「大伯,我這一輩子從來沒求過你什麼,可我現在求你,求你千萬別報官,也別將這事泄漏出去,我不能讓曉香有生命危險,我拜託你了……」華元樸一臉乞求地看着華克裘。
「唉,你這不是為難我麼?」
「我不是為難大伯,而是希望你真心為我着想,我拜託你了!」
「你……」看着那張固執的俊容,華克裘無奈地嘆了好幾口氣。「也罷,一切都隨你了,這事我不管了。」
「大伯,謝謝你了。」
「唉,莫怪人説情字傷人,真的是……」
搖搖頭,華克襄又嘆了好幾口氣,接着才轉身囑咐一旁給信的奴僕,要他別將事情泄漏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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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子時未到,天邊一弧弦月。
距離落霞河畔約莫百來尺的樹林間一片暗黑,淒涼的鳴啼聲隱隱在其間迴盪,此時,一抹燈影晃過,風中,竟隱約傳來人的交談聲。
「這女人該怎麼處置?」指着馬車裏那猶是昏迷不醒的路曉香,中年男子低聲問着眼前執着油燈的三個人。
「留着,待人來後,一手交人、一手交貨。」
「交什麼貨?」
「這你管不着,你只管照我們的囑咐行事便成,無須過問太多。」
「我也不想問太多,不過擄人勒索這事可是大罪,我總要弄清楚一些事,否則要是你們口中所説的那個人私底下報了官,那我豈不是吃不完兜着走?」
華克裘冷冷一笑。「這你放心,那人絕對不敢報官的。」
「哼!待會兒出面的又不是你們,我怎麼曉得你們是不是誆我?」
「你放心,屆時我們也會與你一塊。」
「真的?」
「沒錯,我們會躲在這輛馬車裏,待時間一到,你就將馬車駛到落霞河畔,然後再將這丫頭抬出車外,拿刀架着那丫頭的頸子,待人一抵達,你無須多言,只管叫那人將東西拿到馬車後頭。」
「就那個時候放人麼?」中年男子問。
「當然不是,咱們得先確定東西對不對,東西若對,咱們會出個聲,到時你一將人放手就立刻坐上馬車,將馬車駛離落霞河畔。」
「若東西不對呢?」
「不可能不對的,那人救人心切,一定會帶真的東西過來。」
看着三人穩操勝算的模樣,中年男子眼光微閃,忽然大笑了起來。「你們真不愧是華府的人,果然老謀深算!」
華克裘等三人瞬間變了臉。
「你怎麼會曉得咱們是華府的人?」
「哈哈!不僅如此,我還曉得你們威脅的人就是你們的侄兒——華元樸,而這女人則是他心愛的姑娘,為了得到華家銀礦和絢銀坊,你們三人密謀計劃以這姑娘做為要脅,逼迫華元樸簽下讓渡書,並設下圈套讓華元樸於今夜子時拿着權狀以及讓渡書來換人!」中年男子繼續道。
「你……你究竟是誰?是誰告訴你這些事的!」中年男子的一席話嚇壞了華克裘一行人,只見三人立刻往後退了三步,並警戒地朝四周張望着。
「誰告訴我的重要麼?如今人證物證都在,加上你們三人適才已將所有的犯罪計劃明確地説給縣太爺聽了,罪證確鑿,你們就俯首認罪吧!」
説話的同時,中年男子飛快地來到馬車上將路曉香抱起,而就在這一瞬間,原本靜謐的林子裏忽然起了一股騷動。
十數條人影忽地自四周暗處蜂擁而至,霎時,鳥兒振翅離樹,蝙蝠亂竄尖鳴,樹林問一片混亂,華克裘三人見苗頭不對,拔腿就想逃,未料卻一頭撞進一堵堅硬的人牆,當下反彈跌地。
「若不是本官親耳聽見,本官真不敢相信爾等三人會做出此等事!華克裘,華克圖,華克樹,你們可知罪?」
火把的光芒照亮了暗黑的樹林,同時也將華克裘等三人照得無所遁形。
燈火圍聚處,一名身穿宮服的中年男子站在人羣的中央,正目光冷厲地瞪着他們。
「縣、縣太爺?」望着上頭那一點也不陌生,甚至平時就有來往的人,華克裘等三人幾乎傻了眼。
「不就是本官麼?」撫着長髯,縣太爺一臉嚴肅。「一個時辰前,有人來密告時,我本來還不信你們會做出這種事,沒料到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縣太爺,我、我們可以解釋的。」華克裘最先恢復鎮定。
「解釋也沒用了,適才本官在樹林後方將你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這裏的人都是人證,而物證則是那名姑娘,你們為了圖謀親侄兒的家產,竟然做出擄人勒索這等事,實在令本官心寒。」
「不是的,咱們是被人陷害的,是被陷害的!」華克樹厲聲大喊了起來,然而卻喚回縣太爺的一個搖頭嘆息。
「來人哪,將此三人拿下,回到宮衙後,馬上論罪!」
「是!」一行人齊聲大喝。
「不!放開我們,我們真的是被冤枉的!是那個人!是那個人將咱們騙到這裏,這一切都是他設計的!縣太爺你快看看他!」華克圖奮力掙扎,一雙眼也憤恨地瞪着馬車邊那正笑得一臉奸邪的中年男子。
「華克圖,那人正是向本官密告之人,若不是他,恐怕本官還看不穿你的真面目呢。」搖了搖頭,縣太爺不再搭理三人的嘶吼,直接下了個手勢,讓手下的人將三人全都帶走。
待林子總算又恢復一點靜謐後,縣太爺才又開口。
「華公子,你想給這三人判什麼罪呢?」
一抹高大的人影自大樹後現身。「你是縣太爺,我朝律法你最清楚,你秉公處理吧。」
「秉公處理是麼?呵呵,那本官明白你的意思了。」
燈火下,黑眸波瀾下興,只是回頭淡淡地朝馬車邊的中年男子吩咐:「福伯,麻煩你送縣太爺回官衙。」
「少爺呀,難得老奴回春了,您就不能喊聲福叔麼?」氣呼呼的將手中的路曉香交到華元樸的手上,該名中年男子立刻一把撕開臉上的假面皮。
在火把的照耀下,一張佈滿皺紋的老臉赫然現形。
「唉呀!這麪皮做得好真哪!老先生,你可真是不簡單!」縣太爺一臉驚奇。
「哈哈,好説好説,好歹老夫也曾在江湖上紅了幾年,這點雕蟲小技根本不算什麼。」
「哦?聽起來老先生應該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了?不曉得老先生可否能與本官分享分享當年的威風事?本官雖是出身仕旅,不過對江湖俠亡總有一些嚮往。」
「那有什麼問題,咱們一邊走一邊説,想當年……」
隨着那狂傲笑聲的遠去,華元樸則是抱着路曉香朝相反的方向走向馬車。
此時火光皆已離他遠去,然而他的內心深處卻依舊綻放着一把光明、温暖的火把。
低着頭,他看着那睡得猶如嬰孩般香甜的睡容,一抹深情的微笑輕輕地染上了他的臉龐。
果然還是這種天真無邪的表情適合他的香傻蛋,今日的風風雨雨就當作是場夢吧,待她醒來,夢也結束了。
一切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