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園裏,除了守衞的腳步聲,靜得聽不見一點聲響。提着手電簡的守衞腳步才剛準備離去,一個黑影從牆邊竄了出來,一個落俐的手刀劈昏了他。
使手刀的女子抽起守衞腰間的鑰匙,跟着又跳到牆邊的大樹上。
因為白川慎的關係,白天她可以自由地在園裏走動,趁機觀察這裏的環境。
要過這座綠林園,除了一個大部分人員進出的大門外,還有幾個隱密的小門。但是若要從小門逃走,又必須先通過圍着整座園的圍牆。圍牆有三道,每道圍牆定時都會有守衞巡邏,這樣層層的關卡,難怪難有閒雜人等可以進出。
而且,每個守衞腰間都戴了串鑰匙,到底哪個才是真正佩帶小門鑰匙的人呢?所以,她也只能碰運氣地打昏每個見到的守衞。
樹上的女子嘆了口氣,今晚的月光還算明亮,不過能不能出去也得靠上天保佑7,。
女子一提氣,從樹上漂亮地跳攀到圍牆上,滿意地笑了笑。才剛站穩腳步,準備從圍牆邊跳下時,不知從哪飛來一顆石頭直中她的膝蓋,讓她狠狠地從高處落下來,摔得她眼冒金星。一串光束又突然照在她臉上,使她一時看不清楚來人。
「一個殺手任務失敗,還想逃跑?這樣不太好吧!更何況-的主人不會對-的成績不滿意嗎?」拿着小型手電簡的男子笑出聲。
白川慎?
適應了光線,女子終於看清楚來人,她撇過頭,對白川慎臉上的那副得意,沉默不作回應。
「我是説過給-一個月的期限,期限內-可以試着逃跑。不過我是-的任務,-怎麼連試都沒試就急着要跑?未免也太不給我面子了!」
女子終於回過頭,狠瞪他一眼。「你就這麼想死嗎?」
「還是-對我動了心,下不了手?」白川慎忍不住捉弄她。
女子説不出話,不禁一陣氣悶,恨不得撕爛他那張嘴。
「不想承認就算了。不過,-的逃跑技巧實在不太高明……好啦,別瞪我,我也累一整天了。回去吧!」
話完,他伸手將她扶起,女子卻不領情地拍開他的手。
「別碰我,我自己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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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部醫院的長廊上,一羣人緊跟在白川慎後頭,在一堆白袍醫師中,一名神情令奠約女子特別顯眼突出。
白袍醫師裏,終於有人忍不住硬着頭皮,小聲地問白川慎:「院長,這樣好嗎?她不是……」那個殺手?
白川慎挑起一道眉。「你不相信我?」
問的人皺起了眉頭。
「我不是不相信您,是……」不相信她。
「放心吧,要是她對其他人動手,就是死路一條。」
「可是……」要是她突然對他們這些手不能挑、肩不能提,只會作研究的書呆子出手,他們才真的是死路一條吧!
「好吧。」白川慎見狀嘆了口氣,轉頭對已成為眾矢之的的女子説道:「-不用時時刻刻跟着我,去-想去的地方吧!」
女子漠不在乎地在那羣白袍醫師中來回看了一遍,看得其他人個個豎起寒毛。
她冷哼一聲,便轉頭離去。
白川慎只是笑了笑,這羣呆子難道以為她真會挾持他們嗎?她要的是他白川慎的命,她要其他的無用醫師做什麼?
女子走了不遠,白川慎的聲音又起。
「短缺的藥劑到了沒?」
「是的,今天剛到,現在他們正在藥劑室裏清點貨品。」另一名白袍醫師跟着説道。
白川慎點了點頭。「嗯,現在基層病房內有多少人?」
「還有八人,有兩個人需要您的建議。」
「那我們現在就去巡視。」
補藥劑?女子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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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部醫院,藥劑儲藏室。
「行了,貨品都齊了,今天辛苦你們了。」
一名男子豪氣地拍了拍車身。
駕駛座上的男子揮了揮手,要發動車子。「那我們走啦!」
「等會兒!」
「怎麼了?」駕駛探出頭來。
只見那名男子又繞到車後。
「沒事,只是後門沒關好罷了。」奇怪,剛剛他明明就關上了。
駕駛的男子忍不住搖搖頭,發動車子開出儲藏室,車子一路順利地開到白柱大門前停下,守衞熟練地打着招呼。
「結束啦?今天這麼快?」
「都來了好幾次了,反正需要的藥劑大概都是那幾樣,當然快啦。」
守衞點點頭,敲了敲車門。
「麻煩你開一下後門,例行檢查。」
「又要啊?」駕駛的男子嘆了口氣。
守衞聳聳肩。「沒法子,這是規定。」
後門一開,守衞拿起手電簡,光束在一堆貨物裏穿梭,過了半晌才見守衞收起手電筒,對駕駛的男子一笑。「好,沒有問題,可以走了。」
後門「嘎咿」一聲又關上,裏頭頓時一片黑暗,躲在貨物堆裏的女子這才敢放心地呼吸——
沒想到,才剛鬆了口氣,連接車前駕駛座的窗户突然被人打開來,駕駛座旁的男子抵着下巴對貨艙裏頭的女子説道:「這樣就鬆了一口氣嗎?」
女子一陣驚嚇,瞬間整個貨艙亮起,出聲的男子掀開頭上的鴨舌帽,露出那張熟悉的臉孔——
「白川慎?」女子不禁訝異。
他不是應該在巡視病房嗎?
白川慎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這次的法子不錯,不過,-以為這樣就跑得掉,那東方總部不就一天到晚都有人都來去自如了?」話完,他指着大門前那條大樹林立的大道。
「大門前的綠蔭林道-真以為是放着好看的嗎?林道內全是數不清的紅外線,當紅外線掃過車身,裏頭就算是一隻蒼蠅在螢幕裏也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就算-過得了這關,也過不了那關的。」
更何況,早在長廊時,他就注意到她那副準備逃跑的神情了。
逃跑又失敗的女子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唆。」朝着他背過身去。
白川慎望着她的背影一笑,隨後向駕駛的男子説道:「往回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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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廣的人造庭園和水池、一片綠地和一棟傍着山丘的白色大館,從白川慎的寓所走到這居然要花上二十分鐘?
這座綠林園真是大得嚇人,在寸土寸金的上海不僅擁有如此寬廣的土地,據説連整個大上海聽其名諱都聞風喪膽,「東方集團」到底是什麼來頭?
為什麼主人非殺他不可?又為何非得派她來?
她到這裏已經妤幾天了,即使天天跟在白川慎身邊,卻依然苦無下手的機會,再加上他對自己若有似無的奇異眼光,總讓她有一種莫名的愧疚感……一個殺手居然無法對獵物下手?
坐在人造水池的石塊上,「伊」不禁望着池裏的碧綠沉思。
水池後方的假山裏,八俊中最年輕的成員——衡方昱,看着她不禁點點頭道:「嘖嘖嘖,她就是那個女殺手啊?這就難怪了……」
在他身旁的向鳴海斜眼看着他。「難怪什麼?」
衡方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笨,當然是難怪慎會一反常態啊!看來長得的確不錯嘛!小家碧玉型,是慎喜歡的那種調調。」
向鳴海雙手環胸,一副不認同的模樣。「我看不怎麼樣。」
「拜託別用你那自戀狂的審美眼光來看好嗎?」誰不知道這傢伙向來認為全世界就他最美了!哇!
「伊」聽見在自己背後的聲響,皺起了眉。
「誰?」她並不擔心這園裏會有人傷害她,一切就像白川慎所説的一樣。
「這麼久才發現我們,還敢暗殺慎那小子,-的勇氣倒是不小。」向鳴海大剌剌地,一出現就沒好氣,後頭跟着搔着腦袋瓜的衡方昱。
「伊」-起眼看着兩人,他們的身分似乎不同於他人。「你們是誰?」
向鳴海撇了撇嘴。
「能在這裏的人還會有誰?除了集團內的人外,就只有-一個外人了。」她問的什麼白痴問題!
口氣尖酸、卻有着女人般的美麗臉孔……「逾輝——向鳴海?」
聽見自己的名諱,向鳴海瞬間-起了漂亮的眸子,眼神顯得鋭利又危險。
「-怎麼知道是我?」
他身後的衡方昱似乎想起了什麼,忍不住笑着説:「拜託,鳴海,憑你老是不男不女的扮相,要人不認出你來是有點困難。」
一個殺手就算再蹩腳也記得住八俊的特徵,更何況八人裏,以向鳴海的個人特徵是最顯眼的。
「臭小子!你皮癢嗎?」向鳴海想想也對,頓時收起了危險的氣勢,轉頭先給衡方昱「不敬長輩」一個大響頭。
衡方昱摸摸自己的腦袋,隨後一副討好的模樣。
「大姊姊,那我呢?」生在重女輕男的家族裏,衡方昱對女人有着習慣性的討好笑臉。
年紀尚淺又跟着向鳴海,想必也是八俊中的一員。「挾翼——衡方昱。」
「哇!真的猜中了,好厲害!」衡方昱給了她一個熱情的鼓勵。
在他身旁的向鳴海翻了個大白眼,他都稱她「大姊姊」了,是怕人家不知道他是八俊中最年輕的一個嗎?大白痴!
看着他們,「伊」想起了白川慎,那個她應該暗殺的目標,神情瞬間又冷了下來。
「説夠了嗎?説夠了就走開。」他們不是她的對象,她也沒有多殺一個人的興趣,她更不想跟白川慎有關的人打交道。
各為其主,早晚都是要廝殺的……
「喂,-這女人……」向鳴海不甘在自己的地盤裏居然被外人下逐客令,才想回嘴,又被身旁的小子給擋了去。
「大姊姊,太常生氣的話可是會老得快的。」家裏的六姊妹從小到大給了他不少「訓練」,對於女人他一向兇不起來。
坐在大石塊上的女子望着衡方昱的方向,突然皺起眉頭。
「退後。」
衡方昱一時沒有聽清楚她的呢喃,下意識又往前踏了一步。
「什麼?」
「伊」突然旋身站起,往衡方昱的身前打出一掌,向鳴海早一步擋在衡方昱的身前,朝她一個飛身踢!卻硬生生被自己的兄弟給擋了下來!
向鳴海收起腳,冷冷地看着擋在女子身前的來人。
在園裏尋找「伊」的白川慎,才剛到這裏就看見向鳴海對她出手,他有些氣憤地説:「鳴海,我不是説過把她交給我,為什麼又私下動手?」
向鳴海仍舊一臉氣憤。
「讓開!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企圖傷害其他人,她就已經破了承諾,沒有資格留下!」
「昱,鳴海説的是真的嗎?」白川慎轉向衡方昱。
衡方昱看着兩個兄弟,鳴海是為了保護自己才動手,慎似乎又對這個女人保護有加,這下説是也不好、説不是也不行……
看着昱的猶豫不語,白川慎瞭然地嘆口氣,他閉了下眼,一臉無奈。「把她交給我,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
「哼!等到下一次,恐怕就來不及了!」看白川慎如此保護一個殺手,向鳴海氣憤地拂袖而去。
白川慎對兄弟有着滿心的愧疚,握緊了拳頭,滿腔憤怒地抓着「伊」的手腕。「-跟我走!」打破自己的承諾,就要付出代價!
看着白川慎和向鳴海都氣呼呼的離開,身為事件主角的衡方昱嘆了口氣——所以他説女人難搞嘛!
沒了新鮮事便想離開的衡方昱,突然感到鞋底一陣黏滑,往腳下一看,一隻青蛙不知何時從水池跳上岸,結果硬生生被他踩扁了!
剛剛,她是為了救那隻青蛙,才出手的嗎?
完了,這下誤會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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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打破-的承諾?-以為-的身手能傷得了昱,更藉此要脅我們嗎?」白川慎憤怒至極。
「我從來就沒有承諾過你什麼。」被帶進地下室內的「伊」,一雙手被銬在身後的柱子上,眼神仍然倔強冰冷。
白川慎一聽,自嘲地笑了笑。
「是嗎?那就是我笨得居然給-這樣的機會-放心,這種機會不會再有了。」
「伊」撇過頭,一點也不在意他的威脅,更不在意如今又非自由身的自己。
「看着我。」白川慎強扯住她的下頷。「我説,看着我!」眼神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只要-説-不會傷害園內的其他人,我就願意再相信-一次。」
她咬緊了牙根,不願喊痛,對白川慎的話更是諷刺一笑。
「相信一個殺手?該説你笨,還是天真?」
白川慎默默地看着她好半晌,突地鬆開了手,神情變得冷漠。「那麼-就待在這裏餓個幾天,到時就知道我是天真還是笨!」她説得對,他何必對她如比寬容?一個殺手就該有殺手的待遇!
她,絕不可能是他温柔善良的恩心!
話説完,白川慎便轉身離去,留下一室的幽暗和被銬在此處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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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幾天了?
被關在幽暗的地下室,見不着一絲光線,不知黑夜也不知白天,黑暗中的時間漫長得嚇人、漫長得像一場無邊的夢魘。
不行!她得回去、得活着回去。
「他」還在等自己,等自己完成任務,從此以後他們就能與黑暗告別,重回有陽光的地方,不再有血腥、不再有殺戮,只有他們倆相依為命。
他好嗎?在那個地方,其他人有好好照顧他嗎?他有好好吃飯嗎?
為了他,她自願雙手沾滿血腥;為了他,她可以連命都不要,只求他平安。
她時時刻刻都放不下的心頭肉,想得她心都要碎了……
黑暗裏,女子落下了一滴晶瑩。
淚光中,似乎看見地下室的門被開啓,緩緩出現一道暈黃燈光,來的那個人,是——
女子還來不及看清,多日未進食的虛弱身子已經撐不住,緩緩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