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續了七十個日子的叛變終於結束了。
由封致虛為首率領的一百八十多位好漢,再加上幫內依然對南宮幫主死忠不移的舊部合作,終於在天光大亮之後全權控制了局面。
南宮勞重新登上衞冕者寶座,心頭著實怨嘆得緊。
“天殺的,好不容易休息休出了癮頭,又被你們救出來幹這勞啥子幫主……”他唧唧噥噥地抱怨。
活像人家放他出來,其實救錯了似的。守靜坐在他的下首,偷偷對鄰座的封致虛扮個鬼臉。
兩位堂主將被制住穴道的司徒仲架進大廳,五花大縛的嬈翠也淌著滿頰珠淚跪伏在眾人面前,試圖以哀天慟地的哭號聲博取一滴滴的同情。
“幫主,您要替我作主呀!我是身不由己的,司徒仲這個惡賊使蠻強迫我,害我失了清白,從此不得不聽他的命令行事。”嬈翠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是嗎?我同情你,聽説副幫主打呼的鼾聲,即使躲到關外也聽得見。”南宮勞打了個又重又響的大呵欠。
“我還以為你的清白早在鶯燕閣就失卻了。”守靜爐之擱下一句風涼話。
封致虛低聲制止她。“別再説了。”
“為什麼?”她不服氣。
“因為落井下石是惡劣小人才有的行為。”
兩句對話雖然簡短,但座上的重要人物全聽見了,幾位瞭解南宮守靜的親友都明白,她向來討厭聽別人訓誡嘮叨,因此全等著她反唇相稽。
但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她居然摸摸鼻子不吭聲。
半晌,她才悻悻然的丟出兩個字:“好嘛。”
喲!這丫頭轉性啦?這麼乖巧?!南宮勞與三個大小老婆交換神奇無比的視線。
顯然這封致虛是管誡女兒的神奇教鞭。
“司徒仲,看在你眼光奇差無比,居然挑中一個見風轉舵的善變女人份上,我可以從輕量刑。”南宮勞打了個呵欠。
“爹,你這麼好説話。”不安分的女兒再度抗議。
封致虛按住她的手。她恢復安靜無聲的最高品質。
“嘻──”坐在封致虛另外一側的柳朝雲察覺他們的小動作,輕聲笑出來。
笑什麼?守靜瞪回去,你以為你笑得很美?騷狐狸。
南宮勞蓄意忽略堂側的暗潮洶湧,繼續發落叛徒。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陳總管?”
“在。”大廳對面的陳總管應聲起立。
“廢去司徒仲的武功,將這對姦夫淫婦給我趕下山去。至於其他協助叛亂的幫眾,念在你們一時受到司徒奸賊矇蔽,並非當真有心造反,這次老夫一律不加追究。”鷹隼似的梟眼一一掃過跪伏的幫眾。“來人呀!帶下去。”
“是。”四名嘍羅走上前將司徒仲帶開。
司徒仲從頭到尾沒出過一聲,便跟隨呼天搶地的四姨太消失在眾人眼前。
封致虛暗地欽服南宮勞的決斷。他的脾氣雖然暴躁,腦筋卻很清楚,不愧為黑道第一大幫的首腦。
舉凡反叛作亂,一旦處於被縛的命運,最重要的是企圖免罪,因此,首領只需向對方保證不追究過往的仇怨,叛軍的鬥志自然而然消失,從此歸降。
“這麼好心,虧我還千辛萬苦救他出來,討厭!”守靜兀自嘰嘰咕咕的。
清空了大堂,灶間的師傅來來回回忙碌起來,慶功的筵席在一盞茶時間便陳設妥當。
南宮勞邀請四位突擊成功的大恩人上座。
“真沒想到我這條老命居然是封大俠救回來的。”南宮勞舉杯向他敬酒。
“那也難説。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希望南宮幫主和在下終有志同道合的一天。”他的措詞相當含蓄,但言下之意表達得清清楚楚──倘若閣下拒絕將天機幫導人正途,咱們倆可就“道不同”了,日後我是否會再救你的命,或者乾脆殺了你,那也難説得很。
“自然自然,天機幫縱橫江湖十數年,確實也該換點好買賣來做做,幫務更需要招進一些正派人士來打理。”南宮勞算是允諾了他,然而話中自有另一層深意,除了話者本人之外,只怕誰也聽不出來。
守靜亮晶晶的眼眸在老爹和肉票之間搜尋,不太瞭解他們的對話潛藏著哪些玄機,但有件事情關係到她的權益問題,可非問清楚不可。
“爹,你曾經説過,逮到瘋子虛的人可以當幫主,如今我捉到他啦!你讓不讓位給我?”
“你當得來嗎?”南宮勞悶哼。
就是當不來才趁著這個機會提出,也好當眾推辭,免得日後老爹臨時發神經,決定把寶座讓給她,自個兒退休去當逍遙老頭子。
滿腔解釋尚未説出口,旁邊忽然飄出哧地一聲嬌笑。
“你笑什麼?”守靜被惹毛了。“你認為我當不起幫主嗎?”
柳朝雲急忙掩住櫻唇。“不不不,我臨時想到其他事情,這才笑出來,和南宮姑娘無關。”
口頭雖然回答她,眼光卻瞟向南宮勞致歉,那個老頭兒天生好色得緊,一見美女求饒,連自己姓啥名啥也忘得一乾二淨,哪會和她計較?
“不打緊,不打緊。”他奶奶的,哪來的俏娘們?他才失去一個千嬌百媚的四姨太,不知這美人兒有沒有意思遞補。
原本守靜僅是不悦而已,瞧見老爹那副垂涎兮兮的賊樣,心頭登時惱了。
“老闆娘,我爹已經有三個老婆了,你若想勾引男人,趁早改變主意吧!”她直通通地搶白。
“靜兒!”
“守靜。”
幾聲呼喝響自同桌親人的口中,當然也包括封致虛。
“也好,”柳朝雲也不曉得怎麼回事,今晚格外喜歡撩撥她。“我換個年紀相當的男子好了。封公子,不知您對小女子的觀感如何?”
什麼?不害臊!居然當著幾十個人的面誘惑瘋子虛,好歹這傢伙和她是一道的,風騷老闆娘這等做法擺明了和她過不去。
“你這個──”
“住口!”封致虛提聲喝止她。“別再説了。”
再傻的人也看得出柳朝雲逗她好趣的意味。
偏偏當局者迷,守靜姑娘看不出來。
“好啊!你就懂得偏袒她。”她跳起來,由於用力過猛,連石凳子也推翻了。“風騷老闆娘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這樣替她説話?”
“你再胡鬧下去就出醜了。”他可是好心提醒她。
但人家仍是不領情。
“是,我只會出醜,害你丟臉。既然我説什麼都不對,她説什麼都對,那我走好了,你們儘管去慢慢聯絡感情吧!”
她一連串丟下話後,轉頭奔出大廳。
“守靜。”封致虛想拉她回來,卻被南宮勞阻住。
“我去就好。”他心頭暗樂,這下子可確定得一清二楚,女兒確實對封致虛有意思,而封致虛既如此關切她的舉動,顯然心裏同樣有情。既然如此,他肩上的重擔可以安心放下了。
“對,由南宮幫主去。”柳朝雲湊過來低語。“我不耐煩看你們拖拖拉拉下去,只好下一劑猛藥,至於該如何收尾,就看南宮老爺的本事了。”
她掩唇而笑,眼波流媚,南宮勞當場又看呆了。
封致虛又是擔心,又是好笑。
依目前的情況來推斷,南宮守靜顯然被陷害定了。誰教她平時不懂得廣結善緣,唉!
※※※
死人,壞人,居然不出來追她,隨他去給那隻狐狸精欺騙,心喪人亡最好!
她憤恨的扯斷一截草根,死命地揉捏,幻想這是封致虛的脖子。
“幹嘛一個人坐在野地裏想心事?”身後突然響起老爹有點吵又不會太吵的問聲。
“沒事。”她悶悶的。像老爹這種不解風情、只重色慾的男人,粗大的神經當然無法體會出女孩兒家的心事。
“在想那個姓封的小子?”南宮勞蹲在獨生女旁邊,下巴撐在雙手上,一臉百無聊賴的樣子。
“臭美,誰想他?”她向來嘴硬。
“是嗎?不過我對這個女婿倒是滿意極了,你再不加把勁,人家可讓其他女人搶走羅!”他稍稍刺激女兒一下。
守靜沉默半晌。
“反正他遲早要走的,即使沒被其他女人搶走,他也不會留下來。”她輕輕招出來。
“這是他告訴你的?”
“嗯。”
“而你決定乖乖聽憑他的意思?”
“否則我還能如何?把他的腿打斷,讓他走不了?”她沒好氣地回嘴。
“唉!女兒呀女兒,我真為你感到羞愧,聽天由命可不是南宮家人應有的態度。”他搖頭嘆氣。“你可知道老爹當初如何拐到你孃的?”
“你沒提過。”不過她此刻也欠缺聽故事的興趣。
“想當年你爹在台州幹了一筆大買賣,途中相中一户人家的大姑娘長得好,索性擄了回來。結果她成天哭哭啼啼的,老嚷著要回家,老子不耐煩了,乾脆來個霸王硬上弓,而那個姑娘嚐到甜頭,從此以後既罷哭也不鬧,死心塌地的跟著我啦!”他得意洋洋地敍述自己年輕時代的豔史。
“那個大姑娘就是我娘?”
“是啦!”
她仔細考慮一遍,突然搖頭。“不行,即使封致虛綁起一隻手臂,我也打不過他,怎麼可能對他霸王硬上弓?”
“那你就盤算一個温柔多情的方法失身給他啊!”説起男女之戰,娶過四個老婆的南宮勞可謂高手中的高手。“一旦你的清白送給他,老爹肯定強迫他向你負責,即使他仍然要走,你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跟著他去,沒人敢説你半句閒話,何樂而不為?”
好像滿有道理的!
“不愧是我南宮守靜的老爹,果然‘繼承’了和我同等程度的小聰明。”她開心地拍著父親肩膀。“我這就去想法子讓他上當。爹,明兒一早等我的好消息。”
鬱悶難解的心情一掃而空,她蹦蹦跳跳的準備失身去也。
天下沒見過這種自願犧牲的娘兒們,也虧他南宮勞生得出來。
嘿嘿嘿,太好了,他只等著明早去抓姦,到時候……哈哈──
封致虛,教你躲不了。天機幫的下任幫主非你莫屬!
※※※
當封致虛跨入自己的住房時,他考慮過任何可能發生的情況,包括有刺客啦、南宮勞拒絕輕易讓他脱身,埋伏在他房裏等著狂飲第二巡啦……等等,但他萬萬沒能預料到,眼前會有這等場景發生。
一桶水,煙氣騰騰,猶自泛著玫瑰花露的馨芳。一個人,浸在水桶裏,弧型優俏的小腿肚伸展出水面,正在搓小腳丫子。
這丫頭幹啥溜進他房裏洗澡?
守靜佯裝沒注意他推門進來,逕自裝出一臉渾然忘我的神情。
説話呀!白痴,還不趕快狂叫一聲,激情勃發地摟著她上牀去。接下來的劇情應該如此發生,她的下一步計畫才能演得下去──這是她向幫內最放浪的小丫鬟學來的技巧。
等了一會兒,仍然沒反應。
好,算你有耐性。她吹掉黏在鼻頭的玫瑰花瓣,微偏著螓首,瞅過去一記柔媚賽過春水的秋波。
封致虛可又胡塗了。她的眼睛好像有問題,否則幹嘛歪著眼皮、扭著眉毛瞪別人。八成是被她娘強迫洗澡,肚皮裏醖釀著通天怨氣,正等著替死鬼自動送上門捱罵。
嗯,越想越有道理,誰都曉得守靜最怨恨洗澡的,如果能讓她兩年才洗一次,她鐵定會眉開眼笑。至於現在,他最好保持睿智的沉默。
過了好半天,他仍然沒反應,這下子入浴的美人可就舉得腿痠了。
“你把門關起來好不好?”她從浴桶裏跳起來,指著他鼻子大罵。“冷風一陣一陣地灌進來,你有穿衣服,我可沒有耶!你以為本小姐天生銅骨鐵皮呀?”
爆發了,幸好他剛才選擇明智的保護自己。
“對……對不起。”他的聲帶被酒液浸潤得含含糊糊,踉蹌的腳步跌撞進房裏,已經有些摸不清方向。
守靜懊惱極了,明明答應過爹要保持心平氣又和,如此才能成得了大事,結果講沒三句話,她又發飆了。
穩住!穩住!
“封大哥,你看我在幹什麼?”她重新坐回温水裏,提高粉嫩白馥的玉臂,頑皮的水珠順著雪膚滑溜下來。
“喲──”他眨了眨醉眼,總算注意到了。“你終於肯洗澡了。也好,洗個澡身子才會清爽一點,希望你繼續培養其他健康的好習慣。”他摸索著邁向牀鋪,除掉鞋襪,咕咚倒向薰軟舒爽的被褥。“洗完澡後,自己把水桶抬出去,我先睡了──記得別弄濕地板。”
他的大腦同步處於説話和睡眠狀態,語聲一歇,均勻的鼾聲接續著唏哩呼嚕的節奏。
這男人簡直完全具備了豬類動物應有的天性!
“瘋子虛!”她拔高嗓門,一家夥跳到他身上去,揪著他衣領使勁搖晃。“你給我起來,起來,起來!”
敲死他、撞死他、壓死他,最好把他搞成白痴,下半輩子供她使喚。
“什麼事?幹嘛?有刺客?”封致虛驚醒過來,勉強撐開眼皮,“你躲到我後面去,別留在這裏礙手礙腳的。刺客在哪裏?”
“在這裏。”原來喝醉的他遲鈍得緊,她發誓從此以後再也不許他和人拚酒。
“誰?你?”納罕的眼皮眨巴兩三下,每一次睜動都比上一次更沉重。“你又想……幹嘛……”
語音越來越模糊,話還沒講完,人已經“陣亡”了。
她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底下居然有如此渴睡如豬的人,她都快要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該和這樣的人綁住一輩子了。
不成!她南宮守靜向來不隨便出手,一旦出手了,必然會有所收穫。這是“做人”的原則,而今晚,絕對是一個適合“做人”的夜晚。
“哈呀──”她翻身抽出懸在牀柱上的佩劍,直指他的喉頭。“你給我醒過來!”
練武者的本能使他在受襲時產生迅速的反應,可惜酒意限制了他的行動力,他的雙眼大睜,神智在眼瞼開合之間徹底恢復清醒,喉嚨的要害卻賣給她了。
“你想做什麼?”直到此刻,他方才正視到她的外觀。
她沒穿衣服,嬌軀僅餘上、下身的褻衣小褲,絲帛滴著帶有花香的温水……該不會是被他脱掉了吧?可是他啥也不記得。剛剛好像沒有剝人家衣物的記憶,但這也難説得很,他喝醉了,難保不會下意識的剝光她,否則她沒理由兇巴巴的……
唉,他的腦袋好重,記不起來了。
“我要失身給你。”她趾高氣昂地宣佈。
當場又把他的腦袋嚇輕了。
“為什麼?”他擰緊了眉峯。
哪有人家這麼問的?
“我……呢,反正就是要,你管我。”她發揮山中惡霸的精神。
既然如此,只好陪她玩玩了。
封致虛伸出一根手指,以她皓腕上的水珠濡潤了指尖。“喏,這叫作‘濕’──”再指指她泛出雞皮疙瘩的裸胴。“那叫作‘身’,你已經‘濕身’了,用不著我幫忙。”
説完翻個身,他繼續當一隻快快樂樂的醉豬。
是這樣嗎?她輕搔著臉蛋,總覺得不太對勁。
基本上,她也不太瞭解“失(濕)身”的過程應該如何做才正確,但是好像沒這麼敷衍了事吧!一般夫妻光弄濕身體就能孕生寶寶嗎?
“喂,醒一醒,人家不是要這樣子‘濕身’!”她再度搖醒他求助。
“那你還想怎樣?”睡眠途中持續受到打擾,任何人的口氣都會與他同等惡劣。
“我想……我想……”她突然靈光一閃。“我想比照那天夜裏副幫主和嬈翠的方式失身。”
那容易。
他把背翻向她。“你用力扒幾道痕出來。”
守靜依命行事。
封致虛滿意地點點頭。“那天夜裏,嬈翠在司徒仲身上抓出好幾道血痕,你也看見啦!今天你依樣畫葫蘆,也算行完儀式了,可以讓我睡了吧?”
講解過後,他拉起棉被蓋住腦袋繼續睡。
守靜再如何不明瞭閨房之事,也曉得這個該死的男人正耍著她好玩。萬惡的子虛!
事到如今,只好拿出她的必殺絕技。
“看招!”她的纖手快捷如風,眨眼間點了他全身十八處要穴,令他動彈不得。“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已經給過你機會,可別怪小姐我使蠻硬來。”
守靜開始動手剝褪他的衣服。譁,本來以為他的體型精瘦頎長,重量應該滿輕的,結果卻不是這麼回事。
“麻煩你移動一下好嗎?”外衫壓在他身子底下,她拉不出來。
“你制住我的穴道,我怎麼動?”幸好她沒點他的啞穴。
也對,她只好本著吃苦耐勞的情操,自行動手除掉眼前的障礙物──
好啦!大功告成。下一步呢?
她記得司徒仲似乎壓在嬈翠上頭。好,她也依樣畫葫蘆吧。
可是他笨重的體軀彷佛擺明了與她作對似的,她既無法舉起他壓覆在自己身上,又鑽不進他的身體底下,封致虛乖乖任她擺佈,也不吭聲,當然更別奢望他施與援手。
“你又胖又重!”她忍不住指責他。
“我胖?”封致虛叫屈。“我這種體型還叫胖,那令尊怎麼辦?”臉上還掛著幸災樂禍的表情。
辛勞了大半夜所付出的體力、智計,混雜著滿腔的挫折、委屈,終於撥酵成一場無可收拾的山洪。
“你欺負我,你欺負我……”她淌著成串的淚水捶他肚皮。
奇了,從頭到尾都是她在“欺負”他,這會兒居然反咬他一口。
“我哪裏欺負你了?”他實在頭痛。罷了,總得弄清楚她的意圖才好辦事。“乖乖,先別哭,告訴我你今晚究竟想做什麼?”
“我已經説過了,人家要失身給你嘛……”他根本沒把她的意願聽進去。
“為什麼?”
“因為……”她頓了一頓,訥訥的回口:“因為你要離開了。”
“哦?”離開和失身竟然可以畫上等號?!他真是服了她。
“爹爹説,唯有失身於你,才能將你絆住,讓你走不開。”紅霞飛上她的嬌顏。
封致虛審視她赦紅的容色,含羞帶怯的咕噥,心裏自然有了譜──想來南宮姑娘今晚存著示愛的心來著。
“讓我走不開又如何?”他撐著身體坐起來,只等她自己説出口。
守靜自動偎向他的身畔,一如以往的習慣動作。“我也不知道,反正……人家就是希望你留下來別走,你是爹爹的救命恩人,他絕對不會砍你的頭,你留在天機幫很安全的。”
“我知道。”封致虛湊近她的蘋果臉,淺淺印上一吻。“我還有一些瑣碎雜事尚未處理完,總得出去做個了結,才能回來找你呀!”
“真的?”原來他打算再回來接她,那就好。虧她勞動了大半夜,好歹也算有功而返。
不過,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她狐疑地端詳他,試圖找出怪異的原因出自於何處。
這一刻,封致虛渴望把她的眼睛蒙起來。
她真以為他是鐵打的,完全不動心?竟然用毫無忌諱的眼光觀察他。
她袒著粉光細緻的香肩,渾身肌膚彷佛由新磨的小麥粉揉搓而成,散發著勾入神魄的馨芳,而最令人動心的,卻是她的清新和不經意。她完全不瞭解此時此刻的自己,看進男子眼中,有著怎生的誘惑性。
他暗暗吸口長氣,拉起棉被覆住自己漸漸失去控制的下身。
就是這個動作!守靜猛地想起來。
“你明明被我制住穴道了!”她呼喊得宏大響亮,甚至誇張地翻身坐到他大腿上,俏鼻頂住他的鼻尖。“不可能,不可能,原來你一直能動。你又騙我!”
要命!他滿腔熱火差點沒當場焚發。
“下去。”他竭力把持喉頭的平穩度。
“為什麼?我才不要聽你的,你這個大騙子!”白馥馥的小拳頭擰捏他的胸肌。
她想害他噴鼻血嗎?
“再不下去你真的會失身。”他乾脆把醜話先説出口,省得待會兒又有人指責他欺負。
“失……?”她維持了片刻的茫然。半晌,現實的情境方才流回心海。
多曖昧,她居然騎在人家大腿上,而且兩人都衣不蔽體。她還算勉強及格,起碼基本衣物仍然套在原位;他可就下流了,全身脱得赤條條的,只靠一牀被子掩護重要部位。
“你……不要臉,沒穿衣服。”她火速跳離禁區。
封致虛啼笑皆非。她還好意思罵他不要臉,究竟是誰害他沒衣服可穿的?
“慢著。”迅疾如蛟龍的手臂探伸而出,扣住她的脈門。
受到反彈的作用力,守靜跌回他身上,赤裸的肌膚相碰,迸發出瞬間焚燒的高熱。
她輕吸一口氣,驀然感覺棉被下的體膚比以往硬實火燙十倍。
“你可知道女孩兒家通常是如何失身的?”他啓齒,兩人的臉頰相距不逾一寸。
她搖搖頭,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我教你。”
黑壓壓的暗影當著她的面欺覆下來,她的體內隱伏過躲避不及的慌亂,和喜願得償的甜蜜,畢竟獻身於他本來就是她今夜前來的目的。
她該如何配合他才好?
茫惑的思緒,漸漸因升高的體温而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