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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細説從前

    陰顯鶴全身抖顫,似失去支持自己身體的力量,全賴紀倩一雙玉手從他脅下穿過,在牀沿俯身抱着他瘦削的長軀。

    “小紀在哪裏?┅紀倩臉蛋毫無保留的貼上陰顯鶴的頭,閉上美目。

    淚水卻不住漏出眼,悽然道∶”我本不打算把過往的事告訴任何人,也沒人有興趣知道。子陵當日來問我,因我怕他是香家的人,故詐作不知。事實上小紀和小尤是我最好的姊妹,只有我們三個人能在當晚成功逃走,其他姊妹都給香家殺掉滅口/徐子陵沉聲道∶“那晚發生什麼事?”

    紀情陷進當年慘痛的回憶去,俏臉現出悲傷欲絕的神色,雙目仍是緊閉,死命抱着陰顯鶴,香唇顫抖的道∶“那天並沒有例行的訓練,管我們的惡人迫我們留在房內,忽然外面人聲鼎沸,火光處處。當時我和小紀、小尤同房,小紀最勇敢,提議立即趁機逃走,可是紀、小尤同房,小紀最勇敢,提議立即趁機逃走,可是其他妹妹都沒那膽子,我們三人只好爬窗離開。惡人果然馬上就來哩!我們躲在花園的草叢裏,聽着她們在屋內垂死前的呼救慘叫的聲音,就像在最可怕的巫夢中。

    惡人發現少了我們三個人,四處搜索,幸好此時有人破門而入,嚇得惡人四散逃命,我們趁機從後門溜走,隨人羣離開江都。不要哭!先起來坐下好嗎?"最後兩句是對陰顯鶴説的。

    徐子陵過來扶他起立,紀倩着他坐在牀沿,又為他拭淚。徐子陵從沒想過刁蠻任性的紀情有這温婉體貼的一面,心中大生憐意。

    不待陰顯鶴追問,紀倩續下去道∶"出城後我們慌不擇路的逃亡,當時只想到有哪麼遠跑哪麼遠。唉!走得我們又餓又累,幸好遇上好心人,不致餓死,直逃至襄陽才安定下來。”

    陰顯鶴一震道∶”襄陽!”終停止流個不休的眼淚。

    紀情點頭道∶“我們三個人相依為命,沒東西吃就去乞去偷。由於怕人欺負我們是女的,只好扮作男孩子。但上得山多終遇虎,有一夭作小偷時給人當場逮着,那宅子的主人是襄陽最出色的名妓,她可憐我們,開恩收我們作千女兒。”、陰顯鶴色變道∶“收你們為徒?”

    陰顯鶴色變道∶“收你們為徒?”

    紀情沒有察覺陰顯鶴的異樣,道∶“只有小紀不肯隨盈姨學藝,也幸好有盈姨作她後台,沒有人敢欺負她,後來盈姨收山嫁人,小尤和小紀留在襄陽,我則到長安碰機會,因為我曉得池生春在長安,只要有力慘死的妹妹報仇的機會。我絕不會放過。┅接着淚水狂湧,泣不成聲,嗚咽道∶“他們擄走我時,曾把我的二叔害死,二叔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到長安的目的,是瞞着小紀和小尤的。”’徐小陵明白過來,此正是香家一貫的保密手段,殺人滅口,使強擄民女的消息不會外泄,別人更無法跟查。江都兵變,香家曉得無法帶着大批女孩離開,因他們一向是楊廣的支持者,遂成為字文化及打擊的目標,為急於逃走和防泄漏行於是下毒手盡殺擄來的小女孩,殘忍不仁至極點。

    沉聲道∶“你怎會知道有池生春這個人,更曉得他在長安?”

    紀情道∶“我被擄後帶往江都關起來,曾見過他兩趟,他和手下閒談多次,曾提及長安的賭場生意,我一直記在心上。替我殺死他好嗎?算我求你們吧!”

    陰顯鶴霍地立起,斬釘截鐵的道∶“我要立即到襄陽去,小尤所在的青樓是哪一所?”

    紀倩一把扯着他衣袖,悽然道∶“先給我殺掉池生紀倩一把扯着他衣袖,悽然道∶“先給我殺掉池生春,我陪你到襄陽去。我不理什麼香家、池家,只要把他碎屍萬段便成。”

    看她梨花帶雨的悲痛樣兒。誰能不心中惻然。

    徐子陵道∶“我們先冷靜下來,從詳計議如何?”

    陰顯鶴低頭望向紀情,道∶“我一定會為你殺死池生春,小姐可以放心。”

    紀情仍不肯放開抓緊他衣袖的手,以另一手舉袖拭淚道∶“早知你是好人哩!”

    陰顯鶴回覆冷靜,重新在紀情旁坐下,向徐子陵道,“子陵有什麼提議?”

    徐子陵道∶“大家目標一致,就是要池生春這喪盡天良的人得到該得的報應,問題在我要把池生春所屬的罪惡家族連根拔起,池生春只是其中之一。”

    紀情求助似的往陰顯鶴瞧去,後者點頭道∶“子陵説得對。池生春的家族為避開我們的圍剿追殺,極有可能到長安來避難,更希望能成功的在此樹立勢力和關係,池生春為此大展拳腳,強購上林苑。’!

    徐子陵道∶”池生春此時可能該知身份或已泄漏,所以處在高度戒備的情況下,十二個時辰由高手保護不在話下,殺他並不容易,一旦打草驚蛇,對我們全盤計劃非常不利。我有一個提議,明早倩小姐與顯鶴趕往襄陽找小尤和小紀,再赴彭梁,我們可在梁都會合。待對陽找小尤和小紀,再赴彭梁,我們可在梁都會合。待對付香家的計劃部署妥當,倩小姐可回長安親眼目睹香家的煙消瓦解。”

    紀倩目光移向陰顯鶴,這孤獨的劍客朝她肯定的點頭。

    紀倩呆望他好半晌,直至陰顯鶴被她望得好生尷尬,點頭答道∶“好吧!你們想出來的該比情兒想的更妥當。”

    徐子陵心中湧起曼妙的感覺,一些神奇的事正在陰顯鶴和紀情間醖釀發生;可能是建基在他們過往慘痛的經歷上,使他們能在短暫時間內產生互信和了解,也可能出在男女間的緣份和沒有道理可言的吸引力上,使這兩個性格通異的人再沒有分隔的距離。

    紀情從不肯相信任何人,對陰顯鶴顯然例外。

    明顯鶴道∶“要走不如立即走。”

    徐子陵明白他的心情,道∶“情小姐最好在眾目睽睽下公然離城,回來時比較方便些,我會送你們一程/紀情探手抓着陰顯鶴的手臂,柔聲道∶“蝶公子好好休息,倩兒去向青姨交待,收拾行裝,待會再來陪你們説話兒.小紀是個很可愛和堅強的女孩子哩!我和小尤都很聽她的話。”

    説曇向徐子陵施禮嫋嫋婷婷的去了。

    兩人你眼望我眼。

    兩人你眼望我眼。

    徐子陵綻出笑意,道∶“現在可放心哩!很快你可和令妹團聚,還有什麼比這結局更美滿的。懸賞尋人那一招是行不通的,因為曉得令妹所在的兩個人都在唐軍的勢力圍下。”

    陰顯鶴嘆道∶“由現在到抵達襄陽,我的日子會渡日如年般難過。”

    徐子陵長身而起,笑道∶“恰恰相反,時間會飛快流逝,這叫快活不知時日過才對。”

    説畢笑着去了。

    寇仲目送宋缺南歸的大船順流遠去,前後尚有護航的四艘船艦和過千宋家精鋭。

    從此刻始,他寇仲成為少帥聯軍的最高領袖,重擔子全落到他肩頭上。

    身旁的宋魯道∶“我們回去吧!”

    寇仲沉聲道∶”攻扛江都的情況如何?”

    宋魯道∶“法亮成功攻陷毗陵,我着他不要輕舉妄動,江都終是大都會,防禦力強,只宜孤立待其糧缺兵變,不宜強行攻打。”

    寇仲同意道∶”魯叔的謹慎是對的,説到底揚州可算是我的家鄉,李子通只是外人,他怎鬥得過我這地頭算是我的家鄉,李子通只是外人,他怎鬥得過我這地頭蟲。唉!有沒有致致的音信?”

    宋魯道∶“每十天我會把有關你的消息傳往嶺南,她仍是很關心你的。”

    寇仲搖頭苦笑,道∶“回去再説,我要立即召開會議,冰封期只餘兩個月,我們要好好利用這名副其實的天賜良機。”

    徐子陵送走陰顯鶴和紀倩,從秘道潛返長安,往將軍府見李靖。

    大雪於昨夜無光前收止。天空仍是厚雲低重,長安城變成白色的世界,男女老幼均出動清理積雪,車輪輾過和馬蹄踏處污漬遍道,充盈着平常生活的繁忙氣息。

    但徐子陵的心神卻系在天下的戰爭與和平的大事上,使他感到自己和周遭的人似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裏。

    能否説動李世民,是第一道難關,接着尚有寇仲和宋缺兩關,其中牽涉到錯綜複雜的問題,稍一不慎,他的全盤大計會盡付流水。

    他從沒上閂的後院門入府,一名外貌忠厚的年輕家將在恭候他大駕,把他引進內廳。

    李靖早等得心焦,招呼他圍桌坐下,道∶“究竟是什麼一回事?我不敢向秦王把話説滿,只説你秘密來到長安,有緊要事和他商量,他答應拜見皇上後,會到這裏會你。”

    裏會你。”

    徐子陵道∶“只要秦王肯答應全力爭取帝位,我會説服寇仲全力助他取天下。”

    李靖肅容道∶“寇仲知否你來見秦王?”

    徐子陵搖頭道∶“這是我和寇仲分子後的決定。”

    李靖頹然道∶“照我看你只是白費心機,縱使你能説服秦王,而這可能性是非常低。但寇仲怎肯在這形勢下放棄一切,他如何向追隨他的手下交待?何況尚有宋缺這一關?”。

    徐子陵道∶“若我不能説服李世民,一切休提,我只好回彭梁助寇仲攻打洛陽,可是隻要李世民肯下決心,寇仲那一關我尚有信心克服,至於宋缺,我想到一個可能性,至於能否成事,只好看老天爺的心意。”

    李靖皺眉道∶“什麼可能性?”

    此時家將匆匆來報,李世民來了。

    寇仲在少帥府大堂南端台階上的帥座坐下,無名立在他左肩,接受久違了的主子温柔的觸撫。

    右邊首席是宋魯,接着是宣永、宋邦、宋爽、邴元真、麻常、跋野剛、白文原;左邊首後是虛行之,然後依次排下是“俚帥”王仲宣、陳智佛、歐陽倩、陳老謀、焦宏和王玄恕。

    其他大將,不是參與江都的圍城戰役,就是另有要務在身,故不在梁都。

    務在身,故不在梁都。

    陳留由雙龍軍出身的高佔道、牛奉義和查傑三人主持,保衞少帥國最接近唐軍的前線城池。

    寇仲完全回覆一貫的自信從容。

    虛行之首先報告道∶“劉黑闥得徐圓朗之助,戰無不克,連取數城,現正和李元吉、李神通和李藝率領的五萬唐軍對峙於河北饒陽城外,勝負未卜。”

    寇忡皺眉道∶“李小子溜到哪裏去?”

    宣永答道∶”據傳李淵不滿李世民讓少帥成功突圍返回梁都,強把他召返長安解釋。”

    寇仲嘆道∶“李小子性命危矣!”

    旋又斷然道∶“那北方再不足慮,我敢肯定李元吉非是劉大哥對手,他的大敗指日可期/宋魯道∶“我們應以何種態度面對劉黑闥?”

    寇仲恭敬答道∶“魯叔明察,我們很快曉得劉大哥方面的情況。擊垮李元吉後,他定會派人來聯絡我們。

    大家兄弟,有什麼是談不妥的?我們最重要的是增加手上的籌碼,那大家合作起來會愉快點。”

    宋家和俚僚系統諸將見他如此尊敬宋魯,均現出釋然安心的神色,因為直到此刻,他們仍不明白宋缺為何忽然拋開一切的返回嶺南,心中不生疑才怪。但現在看到寇仲與宋魯融洽的情況,曉得非是寇仲和宋缺間出問題,當然放下大半心事。

    題,當然放下大半心事。

    寇仲道∶“大家是自己人,什麼事也沒有隱瞞的必要,閥主今趟匆匆趕回嶺南,是因決戰寧道奇,雖不分勝負,卻是兩敗俱傷,必須回嶺甫靜養。這消息不宜泄漏,大家心知便成。”

    這番話出籠,立即惹起鬨動,出乎他料外,非但沒有打擊士氣,反有提升之效,因為寧道奇向被譽為天下第一高人,宋缺能和他平分****,無損他成名分毫。

    應付過連串的追問後,大廳口復平靜,人人摩拳擦掌,待寇仲頒佈他統一天下的大計。

    寇仲心中陰霾一掃而空,知道眾人對他的信心不在對宋缺之下,他統一南方調兵遣將的行動,將可在少帥聯軍最巔峯的士氣狀態下進行,長江兩岸再無可與他擷抗之人。

    轉向宋魯道∶“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魯叔在後勤補給的情況如何?”

    宋魯微笑道∶“無論少帥要征伐哪一個地方,我有把握將物資源源不絕經水陸兩路送至。’~寇仲一拍扶手長笑道∶“那就成哩!我們先近後遠。

    先收拾李子通和沈法興,然後掃平輔公佑,再取襄陽。

    把蕭銑和林士宏壓制於長江之甫,以蠶食的方法孤立和削弱他們,同時全力準備北代壯舉。大家有福同享,禍則該沒我們的份兒,對嗎?”

    則該沒我們的份兒,對嗎?”

    眾將不分少帥軍或宋家班底,又或俚僚系諸將,同聲一心的轟然答應。

    李世民伸手和徐子陵握緊,嘆道∶”請讓世民對夏王的遇害,致以最深的歉疚。”

    他孤身一人入廳,隨來近衞均留在外進大堂,以行動表達他對徐子陵的信任。

    徐子陵心中暗歎,李世民容許李元吉自把自為,以竇建德的生死迫寇仲投降,是有説不出來的苦衷。可是當寇仲躍下洛陽城牆,情況再不受控制。

    李靖垂手肅立一旁。

    李世民道∶“子陵坐下再説。”向李靖打個眼色,李靖知機的退出廳外.他深悉徐子陵的為人,不會擔心李世民的安全。

    李世民牽着他到圓桌坐下,始放開手道∶“聽説梁師都的兒子從海沙幫購人大批江南火器卜而子陵懷疑此為皇兄對付我李世民的陰謀,對嗎?”

    徐子陵點頭道∶“梁師都大有可能是魔門的人,且爾文煥和喬公山曾在附近的巴東城現身,加上些許蛛絲馬跡,我的懷疑絕非捕風捉影。”

    接着把雲玉真與香玉山和海沙幫的複雜關係,解釋接着把雲玉真與香玉山和海沙幫的複雜關係,解釋一遍。

    李世民沉吟道∶“原本我不大相信,可是經子陵如此仔細分析,此事又非沒有可能。”

    然後朝他深深凝視,雙目神光大盛,道∶“子陵冒險來長安,只為此事嗎?”

    徐子陵默然片晌,始一字一字的緩緩道∶“我今趟來長安,是想問清楚世民兄的心意,究竟是坐以待斃,還是奮力還擊,為天下蒼生,為萬民的福祉,拋開一切,包括家族和父子兄弟血肉之情,讓天下在你手上統一,好好做一位愛國愛民的明君?”

    李世民雙目神光更盛,語氣卻出奇的平靜,沉聲道∶”子陵這番話,不嫌説得太遲嗎?”

    徐子陵搖頭道∶“不瞞世民兄,我沒法給你一個肯定的答案,只知盡力而為。而你和寇仲的和解,是解決中原迫在眼前的彌天大禍的唯一方法。”

    李世民雙目一眨不眨的注視着他,道∶“寇仲是否曉得此事?”

    徐子陵坦然道∶“我還未有機會和他説。”

    李世民霍地立起,往大門頭也不回的跨步走去。

    徐子陵瞧着他移遠的背影,頭皮發麻,腦海一片空白。

    李世民沉吟道∶“原本我不大相信,可是經子陵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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