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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哇!這裏好漂亮,星星好多,好美。”廣真-綻開笑顏,讚歎地望著滿天星辰。

    冷寒宇倚著機車,低頭點燃香煙,望著廣真-的美麗笑顏,唇邊也勾起一抹笑。

    “我頭一次看到這麼多星星,真的好美。”廣真-輕籲口氣,眸子猶望著星辰,小臉上的笑意不減。

    今天冷寒宇載她去好多地方,全是她以前未曾去過的,每一個地方對她而言都好新奇,直到她説想看星星,他才帶她到陽明山。愈接近山頂,星星就離她愈近,而且染遍整個黑色夜幕,美不勝收。

    一下車,看著滿天星辰,她不禁開心地轉著圈子,直至自己轉得頭都快暈了,她才停下腳步。

    “小心點,別跌倒了。”吐出煙霧,他輕聲叮嚀。

    “才不會。”廣真-朝他輕輕一哼,卻又自顧呵呵笑著,“你看那顆星星好大好亮喔,還有那顆也好漂亮,還有那顆……”伸手指著星星,她不停説著,眸裏是滿滿的興奮。

    “只是看個星星,你也能開心成這樣,真容易滿足。”冷寒宇笑睇她臉上笑容。今天一整天不管到哪個地方,她臉上的笑容從未消失過,整天下來都驚呼連連的,就連個小小星辰,也能讓她開心的看起來好像獲得至寶似的。

    “因為從沒看過呀!”望著星星,她柔柔笑著,“每天不是學習如何當個名媛淑女,就是參加各種宴會。我的時間全被父母排得滿滿的,沒有一刻是自由的。”低下頭,小臉的笑染上一絲無奈。

    “你一定不敢相信,我連穿的衣服都不能自己選擇。”廣真-轉頭看向他,“每件都是飄柔的雪紡洋裝。”揚起唇瓣,她冷冷自嘲。

    聽著她的話,看著她此時的穿著,上半身是一件貼身的藍色襯衫,白色的七分褲配上一雙白色涼鞋,及腰長髮綁成馬尾,隨著她的舉動在空中劃出美麗弧度,俏麗動人。若換上雪紡洋裝,再將那頭長髮放下,柔美細緻的五宮又將是另一種風情。靠著想像,他便可猜測那份美麗。

    “可以瞭解為何你的衣服會全是雪紡洋裝。”看著她,俊顏揚起笑。

    “我討厭死雪紡洋裝了。”廣真-哼了哼,她當然明白他的意思,自己的柔弱氣質容易勾起男人的大男人心理,父母也是看上這點,才在她十六歲開始就積極為她找尋對象,好擴增廣家勢力。

    “不過你個性還跟外表差真多。”咬著煙,他淡笑著,她的外表看似嬌弱,骨子裏卻倔強直率,相符的唯有那份單純,不識人心險惡。

    “那又如何?”仰頭看著星星,即使是笑臉也掩不了眸裏的無奈,“還不是反抗不了家裏的安排,只能不停壓抑自己,順著他們的要求。”

    “你不是逃了?”冷寒宇揚了揚眸,沒錯過她語氣裏的自嘲,“至少你有勇氣反抗不是嗎?”

    “是啊,至少我現在自由了。”張開雙手,她閉上眼,深吸口氣,“自由的感覺真好。”她開心地笑了。

    “如果你被抓回去了呢?”可惜,他的話卻將她的快樂打散,“被抓到的話,想再逃可沒那麼容易。”廣家一定會將她嚴密看守。

    “被抓到呀,一定會被強迫嫁人。”伸個懶腰,她淡淡笑著,“到時可能想脱身都難了,不過至少曾自由過。”籲口長氣,她輕聲道。

    “這樣就滿足了?”冷寒宇嘲弄地看著她臉上的無奈。

    “才不,怎麼可能滿足得了。”她低聲喃語,“一旦嘗過自由,又怎肯再套上枷鎖?”

    她的聲音雖小,卻全數落人他耳底,眸子略為閃爍,薄唇噙著笑,不再多問,只是沉默。

    “奇怪,你怎會突然問我這些?”廣真-睨了他一眼,“該不會在開心我吧?”眨了眨眼,她佯裝訝異。

    “你説呢?”冷寒宇也沒反駁,俊眸與她相互凝視,風輕拂,天上星辰閃爍,兩人間突然一陣寂靜。

    廣真-率先別過臉,不自在的笑了笑,“算了吧,你不冷嘲熱諷,我就偷笑了。”她皺皺俏鼻,卻止不住心口的怦然跳動,他的眼神好炙人,似乎要將人吸人般,讓她莫名緊張起來。

    “是嗎?”冷寒宇斂下黑眸,看著指尖的煙已燃至盡頭,把煙捻熄,再低頭點了一根。

    “不想那麼多了。”閉上眼,廣真-深吸口氣,大聲對自己道。“反正我現在是自由的。站在星空下,有微風吹拂,現在的我很快樂。”睜開眼,清麗小臉漾起甜笑。

    “快樂極了。”她快樂的轉著圈子,輕輕笑著,“你看,我在星空下旋轉。”像個小孩,小臉滿溢純真。

    “別拐著了。”眸子緊看著她,隨著她銀鈐般的笑聲飄入耳際,俊顏上的笑也隨之變深。

    “才不會。”她呵呵笑著,自信的朝他一哼,誰知話才方落,腳尖不意卡到石子,整個人一個踉艙,就要往前倒去——

    “啊——”廣真-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雙手不停揮動,想要維持住平衡。

    “笨蛋。”見她腳步踉艙,冷寒宇低聲一笑,大步上前,伸手一攬,將快跌落草地的她穩穩攬進懷裏。

    突然被人擁住,廣真-不禁一愣,屬於男人的麝香氣息飄人鼻內,還帶著淡淡的煙單味,她眨了眨眼,發現他的懷抱好温暖,而屬於他的氣息則圍繞著她。

    “怎麼?呆了?”見她遲遲沒有動靜,冷寒宇低下頭,俊眉微揚,不解地看著她。

    “沒。”廣真-倏地回過神,臉兒一紅,趕忙跳離他的懷抱,“謝、謝謝。”她倉皇一笑,水眸不敢看向她。

    “呵,你臉好紅。”看見紼紅的小臉,冷寒宇笑了,低沉的笑聲傳人她耳際,使她原本就紼紅的小臉頓時染得更紅。

    “要、要你管。”廣真-羞窘地瞪了他一眼,小嘴微噘,卻在看到他指上的煙時眸光一陣停滯。“欽,抽煙的感覺怎樣?”她好奇地問著,眼眸眨呀眨,表情好不可愛。

    “試不就知道了。”俊顏揚著笑,隱約帶著一絲惡意,將手上的煙遞給她,“用力一吸,試試看。”

    “喔。”廣真-接過煙,聽他的話,將煙放進小嘴,用力一吸——

    “咳咳咳——”一股刺鼻的味道,嗆得她猛咳,眼淚直掉,小臉通紅。

    “哈哈——”看著她的狼狽樣,冷寒宇不禁大笑出聲,絲毫不會因為自己是始作俑者而感到愧疚。

    “你……咳咳……什麼……咳……鬼玩意……”廣真-邊掉淚邊咳著,將手上的煙用力丟向他,聽見他的笑,再怎麼蠢也知道自己被捉弄了。

    可惡,這臭男人。

    廣真-忿忿瞪著他,猶不停咳著,連眸子都紅起來了,“你……咳咳……過分!”舉起小手,她用力捶向他。

    “哈!”冷寒宇笑著閃過她的拳頭,“誰叫你笨,不會抽還愛嘗試。”俊眸睨著她,然後跑開。

    “你!”止住咳聲,廣真-順口氣,舉起小手,不停追著他,發誓一定要打他一拳以泄憤。

    “別跑!”可惡,不打到他,她就不姓廣,“你別閃!”可惡,明明就快打到他,卻又被他閃過。

    “小心,別又拐到腳。”冷寒宇輕鬆倒退,靈敏的閃著她的拳頭,一邊涼涼説著話。

    “可惡,才不——啊——”話還沒説完,腳尖立即卡到坑洞,頓時整個人往前傾去。

    “看吧。”冷寒宇順勢接住她。

    “哼!”廣真-用力推開他,忿忿別開小臉。

    臭男人,她不理他了啦!

    冷寒宇揚了揚眉,“生氣了?”他笑問。

    廣真-冷冷一哼,瞪了他一眼,不回話。

    “好吧。”冷寒宇聳了聳肩,也不勉強她。“本來想帶你去逛夜市的,既然你生氣,那就算了,回家吧。”

    “夜市?那是什麼?”果然,他的話引起她的興趣,忘了自己猶在生氣,眨著大眼,她好奇地看著他。

    “好玩的地方。”見她輕易上勾,冷寒宇不禁在心裏感到好笑,她的注意力還真容易-轉。

    “很熱鬧嗎?”側著頭,她開始想著那是什麼地方。

    “去不就知道了。”他將車上的安全帽丟給她。

    “好。”接過安全帽,廣真-重重點頭,跟在他身後,等他發動機車,出發去夜市。

    “不氣了?”發動機車,他轉過身子,笑睨著她。

    “呃。”廣真-一愣,這才想起自己還在生氣喔,“算、算了,不跟你這臭男人計較。”噘起小嘴,她拽拽一哼。

    “那不就謝謝你了。”見她拽拽的表情,冷寒宇不禁失笑。

    “不客氣。”拾起小臉,她傲然看著他,卻忍不住笑出聲,“謝謝你。”今天是她最開心的一天。

    “上車吧。”冷寒宇輕輕一笑,待她上車後,轉動油門,呼嘯而去。

    天上星光依然閃爍,照著機車上的兩人,微風輕拂,似乎在悄悄預告什麼……

    “別動,你這樣動我要怎麼畫?”廣真-拿著畫筆,不悦地看著面前的模特兒。

    “就這樣畫。”冷寒宇淡聲回答,兩手不停在鍵盤上打著字,螢幕上的數據不停浮現俊眸上,傳真機傳來沙沙聲,大手一撕,看著傳真紙上的資料,眉微擰,拿起一旁的電話撥出一個號碼。

    “這樣怎麼畫嘛!”動來動去的,她要怎麼捕捉?廣真-嘟起小嘴,低聲嘟囔。

    “討厭!”暫且放下畫筆,她環視四周,寬敞明亮的書房同樣是和式建築,而裏頭的藏書眾多,可比得上圖書館了。

    今日一早,她便拖著他,要他遵守約定當她的模特兒,而他也非常乾脆地答應。

    當兩人來到書房,她將畫具準備好,打算認真作畫時,誰知這個模特兒卻一點也不盡職,一進書房就忙著自己的事,動來動去的,害她根本沒辦法好好畫他。

    可惡,難怪他會答應的這麼乾脆。

    噘起嘴,廣真-忿忿想著,水眸不忘瞪向冷寒宇,可是這一瞪卻再也-不開眼,面前的他襯衫半扣,露出精壯的古銅色胸膛,袖子卷至手肘,好看的修長手指輕敲著桌子,俊顏冷漠、嚴謹,卻又帶著一絲深沉精明。

    這是另一面的他,不同於平常的狂野不羈,此時的他帶著一股尊貴霸氣,頓時,她明白京閻集團何以會聞名國際了。而且隨著這些日子的相處,她也漸漸瞭解他的個性,平時的他雖然浪蕩,可遇到正事卻從不隨便敷衍,反而會極快的處理好一切。

    廣真-眨了眨眼,迅速翻起另一張空白畫紙,執起畫筆,眯起美眸,精練的捕捉一切,畫筆快速的在紙上畫出一個完美輪廓,拇指抹勻紙上光影,再抬頭看著他臉上表情,一筆一畫地繪人紙上。

    頓時,書房恢復寂靜,除了打字聲、畫筆在紙上發出的沙沙聲,兩人均不再開口。微風藉著窗户,輕柔拂人書房,漾著一股悠然氣息。

    久久,廣真-才抬起頭,轉了轉僵硬的頸子,看著已完成一半的畫,滿意地一笑,接下來再修飾一番、繪上顏色,就大功告成了。

    端起一旁已涼的龍井,她揚眸望著面前的男人,他依然忙碌。

    廣真-輕啜著茶,微澀的口戚讓她微擰起眉,吐了吐舌,放下茶杯,她動手將畫具收好,將自己的東西搬回竹居,好一會,才又回到書房,

    冷寒宇一直忙碌著,似乎完全沒察覺她的動作,可能連她的存在也忘了也不一定。

    廣真-側首想著,美麗的玉足,輕輕踩在微涼的木板上,看著書櫃,拿出一本散文詩集,落坐在柔軟的椅墊上,再為自己泡壺龍井,邊喝著茶,邊看著詩集。

    翻了幾頁,她覺得眼皮漸漸酸澀,輕輕打個呵欠,看了冷寒宇一眼,見他仍在忙,揉了揉眼,倦困地眨著眼。

    閉一下眼好了,讓眼睛休息一下。

    想著想著,眼眸也緩緩合上,書本落於膝上,過不久便沉沉睡去。

    她放下的長髮因風而飄,睡著的小臉帶著一股誘人的純真,讓人忍不住想採擷。

    冷寒宇抬起頭,動了動頸子,確定工作告一段落了,才吁了口氣,轉頭看到的即是這樣的美景。

    他的俊眸緊盯著她,“-兒?”站起身,他緩緩走向她,語氣輕柔。

    廣真-沒有反應,只是輕吟一聲。

    “這樣也能睡。”冷寒宇笑睇著她,伸手拂去她頰邊髮絲。但髮絲雖拂去,指尖卻依然在頰上徘徊。

    “唔。”感覺到頰邊的温柔,廣真-輕哼一聲,像貓似的,摩蹭那股温暖,唇邊的笑揚得更深了。

    “呵。”見她這副模樣,冷寒宇不禁低聲笑了,突然,她的臉快從右方垂落,他趕緊伸手捧住。

    “嗯。”蹭了蹭他的大手,廣真-毫無所覺。

    怎麼這樣?

    冷寒宇失笑地看著她的睡顏,小臉就枕在他的手上,若他一放手,她搞不好會扭到頸子。

    搖頭笑了笑,沒法子,他只得移個身子。坐到她旁邊,大手摟住她的

    “唔。”廣真-擰起眉,不悦地低哼一聲。

    以為她要醒了,冷寒宇鬆開手,誰知她只是調個姿勢,讓自己能睡得更舒服。

    冷寒宇淡淡一笑,大手輕撫著她柔軟的黑髮,眸子掠過一抹深沉,頓時深幽的俊眸更顯深邃。

    “少爺。”管叔來到書房,恭謹的彎下身,看到面前的情景,臉上的表情無一絲變化,彷佛這是極平常的事。

    “嗯?”冷寒宇揚起眸,淡然望向他。

    “方才夫人從日本來電,她要您回日本一趟。”放低聲音,管叔輕聲道。

    “什麼事?”突然要他回日本,為什麼?

    “呃。”管叔略為遲疑。

    “嗯?”冷寒宇看著管叔,俊眸微眯,一抹精明掠過,薄唇頓時勾起笑意,“不會又是一場相親宴吧?”他可沒忘記他這母親一直急著要他結婚。

    管叔沒有回答,卻已默認他的話。

    “就説我沒空。”斂下眸子,看著膝上沉睡的小臉,冷寒宇輕聲道,語氣淡然。

    “可是夫人……”管叔一臉為難,夫人的固執可不下於少爺,少爺要不回去,夫人一定會一天一通電話催促,還會向老爺哭訴,到時事情可會愈鬧愈大。

    “無所謂,隨她去鬧。”冷寒宇淡淡一笑,自己的老媽是什麼個性,他比誰都清楚。

    “是。”管叔明瞭地點頭,卻猶站在原地。

    “還有事?”冷寒宇揚眸看向他。

    “近來少爺身邊可能會有危險,還請您當心。”擰起灰白眉毛,管叔臉色凝重。

    “發生什麼事了?”冷寒宇臉色末變,俊顏反而勾起一抹興味。

    “昨晚景煞逃獄了。”管叔凝重的道出這件事,“當年是少爺您親自送他入獄的,他一定會來找您麻煩的。”

    當年景煞是青龍幫的幫主,行事狡詐不擇手段,還處處找閻門的麻煩,因此冷寒宇一舉滅了青龍幫,還將景煞送人獄,讓他在獄裏度過一生。

    “是嗎?”斂下眸,冷寒宇冷聲笑了。

    “少爺,當初您該把他殺了。”管叔皺起眉,“現在他一逃出獄,一定會來找您麻煩,他在暗,您在明,這對您不利。”

    “無所謂。”俊顏淨是漫不經心,可隱約有一抹嗜血光芒自眸裏閃過,“反正最近的日子也蠻無聊的,剛好當作調劑。”

    “可是屬下怕……”管叔看向廣真。

    冷寒宇也看向膝上人兒,“他最好有種這麼做。”他的眼眸瞬間閃過一抹陰鷥。

    “放心,我會處理的。”合上眸,表示話題到此結束。

    “是、”明白少爺的意思,管叔悄聲退下。

    大手輕拂著膝上的烏髮,俊眸悄然睜開,看著面前的純淨睡顏,他不發一語,面無表情,令人不知他正在策畫何事。

    微風依然輕拂,空氣中卻隱約帶著一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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