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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歷經辛苦的一星期,江凱茵的工作總算是安定下來了!其問雖然劉後媽不停的找事給她做,但是她也憑着超乎常人的毅力一一解決,讓她啞口無言。

    「歡迎光臨!」江凱茵-起眼,大聲的説着。

    時間晚上七點半,在公司、也是她家附近的便利商店裏,做個活力十足的店員!在公司下午五點半下班,事情處理完畢,再從容的走到這裏,交接加準備,差下多六點開始接班。

    她值班到凌晨十二點,家裏有大妹會打理,一點也不需要她操心!她只要回家洗個澡睡覺,準備迎接忙碌的第二天即可。

    「收您一百元,找您十一元,謝謝光臨!」江凱茵燦爛的笑容讓客人都感到很窩心,總是會回以一笑,然後才踏出去。

    叮咚——

    「歡迎光臨!」在櫃-下拿東西的江凱茵,職業化的説道。

    「姊姊!」熟悉的聲音響起,讓江凱茵立刻探出頭來。

    哦喔!大妹來了!江凱茵綻開笑顏,趕緊繞出櫃-摟過女孩,兩人相互擁抱,感情十分融洽!

    「今天還好嗎?家裏沒事吧?」江凱茵疼惜的摸摸大妹的臉。

    「好得不得了!」大妹總是這麼回答,因為大姊已經夠辛苦了,家裏的小事不能再讓大姊擔心。「大姊呢?累不累?才下班就過來這裏……」

    「放心!」江凱茵彎着身,對着大妹眨眨眼,「我也是好得不得了喔!」

    呵……兩姊妹笑開了顏,又是一個摟抱,江凱茵帶着大妹走向關東煮的台子。

    「來來,關東煮在這裏。」江凱茵指向一旁的關東煮,「還有魯蛋……多拿一點,沒關係。」

    這是她跟店長好説歹説,拗來的福利。關東煮跟魯蛋這些東西,基本上盤點也沒辦法弄清楚,所以店長説他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她不要拿得太過分就好!

    還有晚上的便當、飯糰、麪包等等,那些過了今夜就要過期了,店長也是隨便她拿,愛拿多少拿多少!開玩笑,這些東西丟掉多可惜啊!有的根本沒壞,拿回家放冰箱裏還可以撐個幾天。

    不管是小蘿蔔頭的便當還是晚餐,全都可以解決呢!

    「有帶袋子來吧?」江凱茵摸摸大妹的頭,「這些拿回去好好處理,別浪費了!」

    「我知道。」大妹點點頭,「對了,姊姊,附近還有別家便利商店,我們也可以去情商拿一些快過期的便當跟食物啊!還有,附近的超市也是,我們也可以如法炮製。」

    「咦……」江凱茵眨了眨眼,露出驚訝的神色,「好哇!-盡得我真傳喔!好,我今天一下班就去跟附近的便利商店情商,超市那邊就麻煩-了!」

    「嗯!」大妹快樂的點了點頭,抱着熱騰騰的食物離開。

    家裏有大妹在,她真的非常放心,而且家裏在記帳管帳的也是大妹,總是能安然度過每一個月!現在他們連食物都能想辦法省下來,説不定改天能帶弟妹們去吃點好的……

    趁着沒有客人,江凱茵便在店裏擦擦地、抹抹玻璃窗什麼的,然後進行清點的工作,刻意讓自己忙碌以保持清醒。

    她使勁的擦着冰櫃的玻璃,讓每片玻璃看起來閃閃發亮,再靠着玻璃仔細擦拭角落的污漬……嗯……嗯……冰涼的觸感讓她舒服得想睡,眼睛不自覺的閉上,再也睜不開。

    叮咚!

    江凱茵猛然睜開眼,整個人抖了一下,腦袋瓜冷不防的撞上玻璃門。

    客人步了過來,江凱茵趕緊站起,説了句歡迎光臨,然後拿着抹布走回櫃。

    糟糕,她該不會是睡着了吧?看到客人拿着東西走近,她隨手將抹布一扔,微笑的幫客人結帳。

    不行,她得找更多事來做,要不然很容易就會再睡着的!江凱茵才這麼想着,結果客人剛走,靠着櫃-的她,眼皮又不聽使喚的往下垂……

    叮咚!

    江凱茵立即驚醒,振作起精神高喊一聲「歡迎光臨」。

    她瞥了一眼走進來的客人,使勁甩了甩腦袋,醒醒呀!再一會兒就下班了。她轉過身去,決定把所有的煙拿下來,再一個一個擺上去……咦?

    她不由自主的看向剛走進店裏的身影,既欣長又英挺,全身上下都散發着名牌的光芒,那副自以為是的模樣化成灰她都認得!

    尹子玄在關東煮前站了足足三分鐘,跟關東煮對望了非常久,然後一支一支挑起,再一支一支放回去;接着他走到茶葉蛋前,用夾子翻了翻、撥了撥,再湊近聞了聞,接着又轉向大亨堡。

    在大亨堡那邊耗了五分鐘,手中一樣東西都沒有,看得江凱茵都不耐煩了,他是來幹嘛的?到便利商店「參觀」的嗎?

    「有錢的大爺,便利商店好象不合你的品味吧?」江凱茵用筆敲着櫃-,「閣下應該比較適合去吃五星級的消夜。」

    嗯?尹子玄愣了一下,怎麼這聲音那麼耳熟?他回過首,見到了江凱茵,先是吃了一驚,然後劃上玩味似的笑,這大概就是老祖宗説的「冤家路窄」吧!

    「江小姐!」尹子玄打着招呼,儘管嘴角掛着笑容,態度卻高傲得教江凱茵看不順眼。

    「嗨!有錢大爺!」江凱茵也回以沒好氣的笑容,「我們這兒沒什麼好吃的,你到別的地方去找吧!」

    「我的確很想吃五星級飯店的東西,但現在……十一點了。」尹子玄看了看手上那閃閃發光的金錶,「我想已經沒有餐廳是開着的了。」

    「你不是很有錢嗎?可以花錢請那些廚子為你做東西吃啊!」江凱茵滿不在乎的説道,「錢夠多,整間餐廳都可以為你亮起燈咧!」

    尹子玄略抬首,微微-起眼,然後優雅的走到櫃-邊,腰身輕倚着櫃-,側着臉盯住江凱茵不放。

    唔……江凱茵被他這麼一瞧反而有點亂了手腳,今早沒仔細瞧,如今一看,撇開這男人惡劣高傲的性格不説,他外表長得還真是亂好看一把的!他是混血兒哪!跟外國人一樣白皙的肌膚、高挺的鼻子、深邃的眸子、挺拔的身材……這種貨色真是男人中的極品,舉手投足間散發出高貴的氣息。

    奇怪,怎麼公司有這傢伙?今天見到他時,也沒看到他身上掛名牌啊!難道是公司的客户嗎?江凱茵一驚,不會真的是公司的大客户,而她犯到了他吧?

    「-好象對我有錢很有意見啊?」尹子玄挑了挑眉,笑了起來。

    「我能有什麼意見?你有錢是你命好,我有意見也沒用。」江凱茵前一秒才想着要尊敬人家,下一秒就全給忘了,「只是你別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礙眼。」

    「-這種心態不好喔!我有錢沒礙着-,-不順眼什麼?」尹子玄依舊挑着笑容,拿過櫃-邊的口香糖把玩着,「酸葡萄心理……嗯,不完全是。嫉妒?倒還有七、八分像……」

    「你管我什麼心理,我就是討厭你,看不順眼你有錢!」江凱茵嘟起了嘴,彎身趴上櫃-,想搶走尹子玄手中-着的口香糖,「放回去啦,你……」

    只見尹子玄輕鬆的-高、接住、再-高、接住,連閃都不必閃,江凱茵根本構不着他!她總不能扯着人家衣袖吧?這傢伙手腳怎麼這麼長啊?她都快爬上櫃-了……

    她索性繞了出來,一把搶過在半空中的口香糖。

    「要買什麼就買了快滾,別拿我店裏的東西玩!」江凱茵把口香糖掛回去。「我想這裏也沒適合你的啦!本店不歡迎你,你——」

    江凱茵突然愣住了,因為她拿着口香糖的手,這會兒正被尹子玄緊緊握着。

    他、他想做什麼?無緣無故握住她的手幹嘛?江凱茵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雙眼死盯着口香糖不放,腦子一片空白。

    「-的服務態度還真差。」尹子玄湊近江凱茵的耳邊,輕聲笑道:「這口香糖,我要。」

    「……喔、喔……」江凱茵微顫着手,又把掛上的口香糖拿了下來,放在櫃-上,「那、那……我幫你結帳……」

    江凱茵僵硬的轉過身去,同手同腳的走進櫃-裏……他沒事湊她那麼近做什麼,連呼出來的氣都吹到她頸子上了!

    「這邊的口香糖,我全要了。」尹子玄淡淡的瞥了一眼便當區,「還有剩下的便當,也幫我裝起來吧!」

    江凱茵倏地睜大雙眼——便當?口香糖他愛拿多少都沒關係,怎麼可以打到便當的主意!她看看所剩無幾的便當,再看看面前那老神在在、始終掛着笑臉的尹子玄。

    「先生,你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吧?何必包這種東西回去呢?」江凱茵露出僵硬的笑臉,「更何況那些都要過期了,我想不需要吧?」

    「我要買。」三個字的肯定句,尹子玄毫不拖泥帶水。

    「買了做什麼?那一定不合你口味的,更何況説不定都已經壞掉啦!」不行,那是她要帶回家的糧食啊!

    「反正我就是要買就對了,買來丟掉我也高興。」尹子玄竟然在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劃上天真燦爛的笑容!

    唔……江凱茵雙拳越握越緊,這傢伙……擺明是要跟她作對嗎?等一下弟妹們就會一起來幫忙搬運食物了,而這男人卻要把他們賴以維生的糧食買去丟掉?

    「如果……如果你嫌錢多的話,可以做點別的事啊!」江凱茵儘可能壓抑滿腔怒火,「捐點錢給弱勢團體,或是……」

    她話還沒説完,尹子玄已把剩下的五個便當搬到櫃-上,他根本不想吃這些便當,純粹只是玩玩這位江小姐而已,如果她對他有錢有意見,那麼這種舉動想必會讓她氣得七竅生煙。

    呵!想到就覺得有趣。

    「我自己拿來了,結帳吧!」尹子玄還是笑吟吟的,「真是……我第一次買東西還要自己去拿……」

    「先生!這裏是便利商店!便利商店!不是什麼高級餐館,你買東西當然要自己拿啊!」這傢伙什麼邏輯啊?誰到便利商店買東西是叫店員拿的?

    江凱茵氣呼呼的把架上的口香糖全數拿下來,扔上櫃-,然後一個一個開始結帳,邊結帳邊瞄着那些便當。她絕下讓他拿走,絕不!

    「一共是六百八十二元。」江凱茵念着。

    「嗯?便當還沒算進去。」尹子玄指指便當。

    江凱茵看着尹子玄,用力做個深呼吸,勉強勾起笑容,「先生,既然那些便當你是要買去丟掉的,那是否願意留給需要它的人呢?這樣你既不需要花錢,又可以幫叻別人。」

    「我不知道……買東西還有這麼多限制?」尹子玄終於察覺到,江凱茵對那些便當的執着了。「請-結帳吧!我想走了。」

    「這不是限制的問題,是你根本沒道理買這些快要過期的便當!」江凱茵嚷嚷起來,「又不是要吃、也不是要幹嘛,你純粹……只是買來丟?好玩嗎?」

    「我只是要證明我真的很有錢。」尹子女湊近她的鼻尖,淡淡説着,「或許這還不足以證明啊……」

    尹子玄説完,竟然沉思起來。他在想着,要怎麼做,才能真正證明自己非常有錢,有錢到可以不在乎花費呢?

    江凱茵呆若木雞的看着他,這男人腦子有問題嗎?要證明自己有錢有很多很多方法,犯不着特地到小小的便利商店來展現給她看吧?

    「我受夠了,你有完沒完啊?要表現自己有錢請去別的地方,在便利商店裏展現個鬼啊!」她啪的就把便當移到另外一邊去,「六百八十二元,快啦!」

    「糟糕,我的表現欲只在-面前有效,怎麼辦?」尹子女笑着説,把便當又移回來,「幫我結帳吧!」

    「你——」江凱茵簡直怒不可遏,這傢伙分明是衝着她來的!

    他就是要激她是吧?江凱茵轉過身去,背對着尹子玄,深呼吸、再深呼吸……人呢!一定要心平氣和,才是待客之道喔!

    「這便當是我的。」在她轉回身時,沒頭沒腦的扔出這麼一句。

    「上面沒寫名字。」尹子玄還仔細端詳這些便當一眼,他愛看江凱茵乍青乍白的臉色。

    「這些是要丟掉的,不勞你再花錢買,本店一過十二點就會丟棄這些便當。」她轉過頭,牆上的時鐘正指着十一點五十九分,「還有一分鐘,基於維護消費者的權益,恕本店無法販賣這些便當!」

    江凱茵笑咪咪的把一疊便當握住,就想要拖進櫃-裏,尹子玄飛快的按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行動。

    「江小姐,-剛剛廢話這麼多,就是為了要拖延時間?」尹子玄挑高了眉,「還是説,-對這些便當特別有興趣?」

    「當然,因為這、是、我、的!」江凱茵用力一扯,硬是把便當搶了去,放在懷裏緊緊護着,「快點付帳!閃人!」

    叮咚兩聲,一個男孩子走了進來,江凱茵沒跟他打招呼,因為他是大夜班的工讀;男孩見櫃-的氣氛有些劍拔弩張,連忙湊上前關切。

    「沒事沒事,你快去換衣服,交接!」江凱茵嚷嚷着,一雙眼依舊與尹子玄四目相對。

    男孩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不過還是乖乖的到後頭去準備。

    「糟糕啊……」尹子玄搖了搖頭,「我這個人有個怪癖,越是得不到的東西,我就越想要呢!」

    唔……江凱茵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喊着不對勁,這個人長得俊美歸俊美,但是腦子跟行事作風全部都有問題!這人根本有病好不好?哪有一個有錢人在便利商店跟店員搶便當的!

    「明天早點來買,就會有。」説着,江凱茵就準備把便當給收進櫃-裏了。「而且像你這麼有錢,不需要為這種過期便當執着。」

    「這已經不是便當的問題了,而是個人尊嚴的問題。」尹子玄打定主意,非得買下那些便當不可,「我沒有得不到的東西,就算是過期便當也一樣。」

    江凱茵瞪大雙眼,瞧出笑容收斂一點的尹子玄,眼裏不再帶有一開始的善意。等等……大爺,這只是便當、便當好嗎?沒有必要為了這些東西對她怎麼樣吧?

    更何況,便當跟尊嚴有什麼關係?

    「凱茵?」男孩走了出來,發現兩人依舊僵持不下。

    「這位先生,怎麼了嗎?」

    「哦!你來的正好,我要買剩下的便當,可你們這位小姐就是不賣給我。」尹子玄端出彬彬有禮的模樣,跟男孩解釋着,「我也已經説了,不管這些便當是否壞掉,我都非買不可。」

    「呃……喔……」男孩摸了摸頭,心想他還真是怪人一個,「凱茵,便當給客人啊!」

    「不行!你知道他為什麼要買這些便當嗎?」江凱茵死抱着便當下放,「他只是要證明自己很有錢而已!為了跟我挑釁!」

    「咦?」挑釁?話説到哪兒去了,一個客人好端端的怎麼會找凱茵的麻煩呢?「-在説什麼啊?客人要買,就給他吧!」

    「不要!他買走是要丟掉的!」江凱茵叫了起來,「對他來説只是好玩,可是對我來説呢?這些便當有多重要他知道嗎?」

    哦……這些便當很重要!尹子玄輕輕哦了聲,這便當之重要性,終於在……尹子玄看了一下時鐘,在十五分鐘後有了點眉目。

    「但是他是客人啊!」男孩年紀小歸小,但客人至上的道理他是懂的,「只要是客人要的東西,我們就得賣!」

    「但這些是我家的救命食物,對他來説卻是垃圾,為什麼我要把好好的食物浪費掉!」江凱茵嘶吼起來,今天是十三號星期五嗎?全世界都跟她作對?

    男孩撇了嘴,冷不防的搶過江凱茵手上的便當,面對有理説不清的女人,他也懶得説那麼多!

    尹子玄挑了眉,看着頻頻向他道歉的男孩,還有一旁慘白臉色的江凱茵。

    她家裏的救命食物?這話説得真誇張啊!但是,她的臉色怎麼變得那麼難看,還一臉快哭出來的模樣?尹子玄偷瞄着江凱茵,發現她的眼眶中滾滿淚水。

    等等,便當,就只是開玩笑而已……

    「便當——」自動門的叮咚聲完全掩蓋不過來人的叫聲。

    只見五個小孩站在自動門那兒,最大的是兩個女孩,其它是三個小男孩,差不多都只有六、七歲而已,他們仰高着頭,看着櫃-邊緣尚未裝袋的便當。

    「先生,請問要買袋子嗎?」男孩親切的問着。

    「呃,好……」尹子玄隨口應了聲,看着那羣小孩。

    「便當便當!」有個男孩哭叫了起來,「姊姊!便當沒了!沒了!要被拿走了!」

    「噓!別吵!」他身後的女孩把他抱了起來,「那是客人買的,不要吵。」

    唔……五個人,不!再加櫃-裏那一個,六雙眼睛直盯着男孩手中的便當不放,別説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就連口水好象都快把他淹死了!這是怎麼回事?這便當特別好吃嗎?

    「大姊大姊!便當!」另一個男孩也嚷了起來。

    江凱茵深呼吸一口氣,嚥下淚水,抹了抹臉頰,然後脱掉紅色的工作服。她跟男孩説了幾句話,然後走出櫃-,抱起朝她衝過來的男孩。

    「別哭別哭!今天沒有了,明天還是會有嘛!」江凱茵親了親男孩的臉頰,「大妹,-跟小妹拿籃子,去把麪包都裝起來,然後帶他們出去等我。」

    兩個較大的女孩聽了,便拿出身上的袋子,把架上的麪包全收進塑料袋裏,接着江凱茵放下手中的男孩,讓他們一行五人先出去。

    「別哭別哭,今天店裏的生意特別好,所以便當賣完啦!」女孩們拉着男孩的小手。「可是我們有面包喔!」

    「那明天會有便當嗎?」男孩們噙着淚,異口同聲的問着。

    「不知道……説不定會有呢!」姊姊們笑着響應。

    江凱茵看着弟妹們的身影,突然又叫住他們。

    「-們帶他們回家去,十二點了,太晚了。」江凱茵走上前去,對着大妹交代,「我去附近的便利商店看看,説不定他們會有剩的。」

    「姊姊……太晚了!」大妹擔憂的説着,「我們來就是要接-一起回去,人多比較有照應。」

    「都是小孩子,人再多,有心人也不怕。」江凱茵笑着搖頭,卻倍感窩心,「我不會有事的啦!劫財嘛!我身無分文,劫色就更別提了!」

    「不行!」三胞胎又拉了拉江凱茵的褲管,「我們要保護大姊!」

    「乖……」江凱茵露出慈愛的笑容,蹲了下來,「你們跟小姊姊們回家,大姊姊要去找便當喔!」

    「那我們跟-一起去。」

    「不可以,小孩子去了,便當就會消失。」江凱茵眨了個眼,各親了三個小傢伙一下,「快回去,乖。」

    幾個小孩就在兩個女孩的帶領下離去,江凱茵掠過始終未曾離去的尹子玄,到後頭去做最後的盤點工作,然後若無其事的跟男孩做了交接;當她離開便利商店,看見了站在外頭欣長的身影。

    她迅速的右轉快步離去。

    「江小姐!」尹子玄的腳比誰都長,一下就追上她。

    「我不需要同情。」江凱茵止住了腳步,回過身子,「只是希望你知道,不是人人都像你這麼有錢有勢,世界上需要錢的人多得是,至少我們全家就靠着那些過期的便當、那些你只是買來扔掉的便當過活!」

    尹子玄沒有説話,他長這麼大,還真沒瞧見過這麼需要過期便當的人們!他右手提着袋子,裏面是他因好玩而買下的便當,但是剛剛那些孩子們渴求的眼神,卻教他覺得愧疚異常。

    愧疚哪!他尹子玄何時愧疚過?

    尹子玄把便當微微提起,想把它交給江凱茵,換回那些孩子的笑容。

    「這些便當的命運註定是丟掉。」江凱茵冷冷的瞪着尹子玄,「就算你硬塞給我,我也是丟掉,一口都不會吃!」

    「江小姐……接受道歉嗎?」尹子玄誠懇的説。

    「不接受道歉,更不接受施捨。」江凱茵回過身,對着尹子玄比了箇中指,「你最好去死!」

    夜裏的咒罵,因夜深人靜而顯得特別響亮,更震撼人心。

    尹子玄站在那兒,目送着江凱茵奔離的背影。他到底做了什麼啊?為了惡作劇,卻犯下如此的過錯,不僅傷害了一個女人的自尊,還毀了一羣孩子的笑容?

    一切只因為,他想對江凱茵證明自己很有錢?

    尹子玄一手插入口袋,緩步朝自己的敞篷跑車走去,幾隻流浪狗在他的車輪邊轉着,他突然想起今早江凱茵所説的話——就算他不想吃,總可以給外頭可憐的流浪狗吃吧?

    尹子玄走近狗兒,或許是身形過於高大,狗兒連連後退,一臉戒備的看着他。這可真有趣,連狗都拿這種態度對他,他今天是怎麼了?成了惹人厭的傢伙?

    尹子玄第一次彎下身子,把手中的便當一一打開,放到了地上,狗兒一嗅到飯菜香,立即搖着尾巴衝上來開始爭食。

    每一隻狗兒都吃得津津有味的,看得出餓了好一陣子,只見-們拚命搖着尾巴,吃到一半還會抬起頭來望望尹子玄,像是想表達些什麼似的。

    如果……他不惡作劇的拿走這些便當,那五個孩子也會這麼看着他嗎?是否可以換得他們的笑顏,取代那令他看了難受的淚水?

    哎呀!他是不是太幼稚了點呢?尹子玄緊抿着唇,煞有其事的思忖好一會兒。

    同一家公司嘛!遲早會再相遇的,江凱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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