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另外一個倖存者
儘管於雷氣得勃然變色,但是頭腦中卻顯得異常冷靜,一下又一下地朝岸邊游去。
從他潛下水到現在,只有大概五分鐘的時間,而在少於這段時間內能把林半夏劫持走,肯定不是普通人。
於雷儘管理智上知道對方想要那桶灌裝水的慾望要強過林半夏,但是他的心仍然忍不住揪起來了。
世界末日代表着什麼?代表着無政府無法律的世界誕生了。人類在大自然面前,徹底地被打回了原形。適者生存,強者才能活下去,才能搶佔一切資源,包括女人。
於雷走上陸地,強自鎮定,仔細研究着地上的腳印。除了沒有穿鞋的林半夏和他的腳印外,只有一種腳印,腳印下方的土壤呈有規則的形狀。但是這並不屬於哪種他所見過的鞋底,思考了片刻,於雷才確認,這應該是手工編制的草鞋鞋底。
這種腳印並不多,説明來人只有一個人。
他還發現在岸邊的腳印並沒有多凌亂,看樣子林半夏應該是幾乎毫無抵抗地就被帶走了。
這説明來人有利器。
於雷的心一縮,又在地上四處看了看,發現並沒有血跡,這才暫時放下心來。
但是雖然林半夏才被帶走不到幾分鐘,可是他因為右腳骨折,走路都成困難,根本追不上對方。
於雷把從水底撈上來的乾糧用還濕着的軍大衣包住,系在身後。又從地上撿了兩個適當長度的木棍,當成枴杖,沿着腳印向前尋去。雖然離開岸邊越往上走,土壤就越來越乾燥,也很難留下腳印了,但是於雷都能注意到一點點的痕跡。例如被壓到地裏的石子,或者被折斷的樹枝等等,都是林半夏故意留下來的線索。
於雷非常想走得更快一些,但是他不便的右腳根本不配合,尤其地下還都堆滿了各種折斷的樹枝,甚至還有幾個人都不能合抱的樹幹被攔腰折斷,根本沒有能立着的樹。偶或能看到動物的屍體,於雷不禁開始想象在21日那天,這裏是怎樣一番恐怖的情景。
而更恐怖的是,在這裏居然還有人活了下來。
於雷振作精神,他不能自己就泄氣了,林半夏還在等着他救呢!他抬頭看了眼天,只見這時天空已經開始暗了下來,火紅火紅的天空變成了像血一般的暗紅色,更是越發的令人戰慄。
他想把手電筒打開,但是又怕光線會驚動對方,所以只能藉着黯淡的光線來辨認,幸虧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他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説話聲。
於雷連忙放輕放慢腳步,然後在他即將邁下一步的時候,卻發現有點不妥。
因為他往前走一步,需要用木棍往前多探一步,而他就向前探的這下,發覺地面比較鬆軟,像是下面埋了什麼東西。
陷阱嗎?於雷抬頭看了下他周圍的環境,發覺他正好站在兩棵大樹倒下之後的狹窄通道口處,而他想要向前走,定然會踩到陷阱。
於雷背後出了一身冷汗,這個陷阱雖然佈置得比較粗糙,但是現在天色很暗,若不是他因為右腳骨折必須拄着木棍當枴杖,他十有八九會中招。
他繞過一邊的樹幹,忽然發現在樹幹的盡頭,有着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這個洞口能容兩人並行進入,而好似並不是很深,因為他站在這裏,就能聽到裏面傳來的模糊的説話聲。
於雷只思考了半秒鐘,就決定試着和對方談判,畢竟他現在這種情況,就算走進去也是羊入虎口。雖然估計不會和平解決,但是憑着他能帶來更多淡水的籌碼,暫時做下交易還是可以的。
想到這裏,於雷忽然亮起手電筒,直直地往洞口裏照去。洞內就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只有兩三米深,他先是一眼看到了毫髮無傷的林半夏,鬆了口氣,之後打足了精神朝她旁邊看去。
而這一看之下,卻愣住了。
因為他沒料到,這個綁架林半夏的人,居然只是個小孩子!
臉龐因為髒兮兮的而看不清面目,身上還穿着破破爛爛的衣褲,隱約可以辨認那是某個學校的校服。從他那瘦小的身形看來,大概也就不超過十二歲。
“你……”於雷想好的詞,一句都沒用上,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沒想到這個孩子立刻閃身到林半夏身前,張開他那雙細瘦的手臂,脆聲嚷道:“不許你把林姐姐搶走!是我先發現她的!我還要讓她做我老婆呢!”
於雷被雷得都快渡劫了,哪裏跑出來這麼一個小祖宗啊?這小男孩説的話還帶有地方口音,他費了很大勁才聽懂。他當然還注意到,這個男孩子手裏拿着的是一把農用柴刀,怪不得林半夏會毫不抵抗地和他走。
林半夏無奈地從小男孩後面探出頭,比着手勢,讓他小心點。
小心?於雷心情變得非常的輕鬆,把手裏的木棍靠在石頭上,朝小男孩挑釁地勾了勾手指道:“小弟弟,對不起,你的林姐姐是我先發現的,是不是要有個先來後到啊?”
“大叔,我要是不給呢?”小男孩刻意加重了大叔兩個字的語氣,讓於雷更加哭笑不得。
“別鬧了,對了,我叫於雷,你叫什麼名字?”於雷拄着木棍,説着就想走進山洞,卻沒曾想這個男孩看到他行動不便之後,二話不説就把那把柴刀輪了起來,朝他的頭劈來。
林半夏再也忍不住了,驚呼出聲。
於雷聽到風聲疾響,就知道事情有變,他不驚不慌地把手指間夾着的手電筒往對方的眼前一照,強烈的燈光讓小男孩反射性地閉上了眼睛。於雷就是趁這個空檔,隨意朝對方的腳掄起木棍,很輕鬆地就把小男孩掃翻在地。
並且在小男孩倒地之前,於雷還怕他手中的柴刀砍傷自己,用手刀敲了他的手腕一下,輕易地就把柴刀的所有權搶了過來。
而這時林半夏的聲音才剛剛喊了一半,就已經發現形勢大逆轉,生生地把剩下的聲音斷在當場,為了保留體力。
於雷滿意地檢查着手中新收穫的利器,頓時覺得,他現在砍樹蓋個房子,應該不成問題。
第十八章他們
一場鬧劇就像林半夏中斷的驚呼聲一般,嘎然而止。
之後,天便真正地暗了下來。
於雷在洞裏負責看着小男孩,而林半夏則走到洞口撿些樹枝回來。在小男孩驚訝的目光中,於雷掏出了他的ZIPPO打火機,很快地燃起了一個火堆。
三個人都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跳動的火堆,好一陣都沒有説話。
火是中國五行之中的一個元素,也是人類的圖騰之一,有火就有温暖,就有希望,至少可以讓人在內心凝聚力量。
林半夏把潮濕的軍大衣用樹枝支起來放到火的旁邊烤着,而自己則因為只穿着內衣凍得直哆嗦。
於雷嘆了口氣,此時也就不再避諱什麼男女有別,直接就把她拉進自己懷裏,兩人擁抱着互相取暖。
“你……你們……”小男孩期期艾艾地盯着他們説不出話來。
“小屁孩懂什麼?你還穿着毛衣呢!別告訴我你也很冷。”於雷沒好氣地説道。那把柴刀就放在他的手邊,被人用刀砍的滋味可不怎麼好受,而且是二話不説就向他砍來,所以連帶着他對這個小男孩的印象也不是特別好。
“於雷,他是以為我是你的奴隸……一照面就拿着刀讓我跟他走,他説的話又快又急,我也聽不大清,沒辦法就和他走的。”林半夏輕咳了一聲,拍了拍於雷的胸膛,阻止他生氣。
“奴隸?”於雷差點噴血,這小不點哪裏來的這種念頭?
“那個,我們上岸的時候,腰間不是連着一條緞帶嗎?他以為是你綁着我。不過我有解釋啊,他怎麼都不肯相信。”林半夏也覺得非常的奇怪,但是因為這孩子説話有口音,她聽起來就很費勁,更別説解釋了。
於雷挑了挑眉,有點受打擊地説道:“喂,當時是你遊在前面,還拽我上岸的,如果按照他的理論,豈不是我才是你的奴隸?”
林半夏吃吃地悶笑,“説不定事情的真相確實是如此哦!”
他們兩人成功地逃出險境,又衣食暫時無憂,難免心情放鬆的下來,可以開開玩笑了。
“對了,以後我們怎麼辦?”林半夏窩在於雷的懷裏,覺得無限的甜蜜,雖然旁邊有個電燈泡存在。
“這裏這麼多樹木,建個木屋應該不成問題吧?不過就是經不起風吹雨打,看起來還是山洞最為保險。”於雷上下打量着這個山洞,大概只有三米深,但是高能有四米,很寬廣的一個山洞,不知道是不是以前被熊用來當成冬眠的地方。
“撲哧!那我們豈不是成了山頂洞人?”林半夏比較無語。
“有可能哦!可惜我們現在有衣服,否則你套上動物的皮毛當裙子,肯定很好看。”於雷立刻開始幻想林半夏穿動物毛皮的模樣,還真是不錯。
“唉,我以前看的小説,都是主人公穿越回古代。我看着他們就覺得辛苦了,現在我們可好,直接被打回原始社會。”林半夏嘆了口氣,一想着以後的生活,再想想以前的生活,頓時覺得難以接受。
“沒啥,我們又不是需要自己來發明這些現代化的東西,只是要想辦法怎麼使他們恢復原來的效用而已。例如這個,”於雷説罷拿起他的那個ZIPPO打火機,“如果我沒撿到它,那它可能就永遠沒有用處了。”
林半夏經他的安慰,心情好了許多。最起碼不用真正的從零開始就好。
而那個小男生聽着他們的對話,則一臉意外地看着他們兩人,就算他再遲鈍,都不會認為他們之間是奴役與被奴役的關係了。
於雷從地上扔給他一塊壓縮乾糧,“餓了吧?這是壓縮乾糧,就着水喝了吧。也不知道你小子怎麼在這裏活下來的,真是難為你了。”既然誤會解除,他也沒必要和他一直僵持着,更何況這個小男孩確實是獨立在山林間生活了這麼多天,他着實地從心底裏佩服。
如果換了是沒遇到林半夏的他,恐怕他早就死了。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林半夏把身邊的灌裝水也推了過去。
小男生也不客氣,直接把灌裝水舉起來往嘴裏倒,喝了幾大口之後才滿足地道:“我叫唐諾……”
於雷皺眉看了看他身上的校服,“21日那天是星期五吧?你是怎麼活下來的?你怎麼沒上學?”
唐諾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個,我那天下午逃學了。本來和朋友們約好了去探尋地下溶洞的。所以帶着刀和一些吃喝的東西。結果那幫傢伙剛走了幾步就推説各種藉口回去了,我一直在溶洞裏走到大概晚上六七點鐘,正打算往回走的時候,發大水了……”
於雷靜靜地聽着,但是他懷裏的林半夏卻已經忍不住從他懷裏坐了起來,追問道:“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地下的水位很奇怪,本來我走的是上層溶洞,但是我突然發現地下的水位迅速下降,甚至都露出了水底,雖然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我卻知道肯定不會是好事。”唐諾細細地回憶着那天晚上的事情。
“嗯,海水迅速的褪落,這是海嘯的預兆。而褪落之後,往往幾分鐘後巨大的海嘯就來臨了。這次的海嘯太過於巨大,也許地下水也會如此。”於雷點了點頭,“請繼續説。”
“我是跟着洞裏面的蝙蝠走的,我媽媽曾經和我説過,若是有危險的時候,就跟着動物走,因為動物的感覺向來都很靈敏。後來水位激增,但是我已經走到最高的溶洞那裏,就沒有淹到。”唐諾打開壓縮乾糧的包裝,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啊!這個也恁難吃了,怎麼像是我吃的那本歷史書一樣難吃啊?”
於雷和林半夏相對苦笑。這壓縮乾糧的難吃程度確實和紙有得一拼,所以他們在吃了幾日之後,再吃到那塊德芙巧克力時,會失控成那種樣子。
“不過,這壓縮乾糧和灌裝水……你們……你們不是他們嗎?”
於雷和林半夏一呆,什麼他們?
“你是説,還有人活下來了?而且還不止一個?”於雷覺得內心一陣激動,果然還是會有人活下來的。
唐諾的眼神變得極其冰冷,僵硬地點了點頭道:“是的,就在山的另一頭。那裏至少有五個人,而且,他們把女人,當成奴隸。”
第十九章奴隸
“奴隸?”林半夏抖了一下,忍不住向於雷靠了靠。她自然明白把女人當成奴隸是什麼意思,她再次慶幸救了自己的是於雷,否則她就真的是生不如死了。
於雷臉色變得非常嚴肅,追問道:“山的另一頭?離這裏有多遠?”
唐諾想了想,這才説道:“我走到那裏需要十幾分鍾。”
一個人正常的步行速度是一小時五千米,而他面前的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再加上這裏滿地的木樁,環境不好,他一小時能走三千米就不錯了。那麼十幾分鍾,也就是隻有幾百米遠而已。
於雷趕緊把火堆撲滅了一些,只留下很小的一撮,還用軍大衣擋住了洞口,防止火光外泄。
“還好不是白天點的火,否則光是煙,就能泄露我們在哪裏了。”於雷皺起眉,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災難過後這才幾天啊?這些人就已經喪心病狂到了這種地步?“你是説他們也喝灌裝水和吃乾糧?”
“是的,我看到過的。”唐諾點了點頭,非常確認地説道。
“那他們有沒有穿這樣的衣服?”於雷指了指正晾在火堆旁的軍大衣。
唐諾湊過頭去,仔細地看了看,“好像有點像,又有點不像……我沒近距離看過他們啦!只是有次我正好在枝葉中找吃的時候,聽到有兩個人路過説話,好像提到過他們那裏有個女人,然後什麼奴隸的……我沒敢聽全,就趕緊跑了。”
林半夏驚疑不定地問道:“於雷,你是懷疑這些人是士兵?可是怎麼可能這樣?”
“可是灌裝水和壓縮乾糧就只有基地裏有,而且據我所知,這附近有好幾個掩體,也可能會有人像我們一樣在發射井裏存活下來。”於雷用樹枝挑了挑快要熄滅的火堆,火勢又稍微旺了起來。“小子,他們有吃的喝的,你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唐諾指了指一旁的書包,嘴裏還一口口地嚥着壓縮乾糧,“我到溶洞裏探險的時候,帶了些零食麪包和乾糧的。不過前天就吃完了,我就去外面找些動物的屍體,喝水就去溶洞裏,頂上有滴水。而且昨天還下了場雨,洞內也有點積水。”
“可憐的孩子。”林半夏聽得毛骨悚然,吃生肉嗎?相比之下,她覺得她還有乾糧和淡水喝,簡直是太幸福了。
“沒事!我以前也經常上山來玩,喝血吃肉也沒啥問題。只不過如果今天沒碰到你們,我也堅持不了多久。沒想到這次的水發得這麼大。”説完這句,唐諾的小臉神色一黯,聲音低了下來,“大叔,是不是山下的村子都被淹了?”
於雷嘆道:“是的,你自己不也判斷出來了嗎?”
唐諾艱難地點了點頭,又使勁咬了一口乾糧,帶着哭腔地發誓道:“我要活下去!我必須活下去!”
林半夏想把他摟住懷裏安慰安慰,卻被他倔強地偏過頭閃過。她只好摸了摸他的頭頂,安慰道:“沒事,既然我們有三個人,那麼就比一個人活下去的希望大得多。”
唐諾瞥了對面的於雷一眼,臉上露出不同於他那個年齡的冰冷神色,“三個人,就意味着吃的東西要分成三份,喝的水要分成三份,資源也要分成三份。我不相信你們會這麼好心,養着我這個累贅。”
於雷學着他的語氣,冷冷續道:“是啊,你倒是提醒了我,可以把你作為儲備糧食嘛!”
唐諾嚇得連咀嚼的動作都忘記了,呆呆地看着於雷,不知道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説的是真的。
“於雷!你嚇唬小孩子做什麼?”林半夏嬌嗔道。
於雷卻搖了搖頭,“不是嚇唬,我是在提醒他,幸虧他沒有出現在那幫人面前,如果那幫人已經有把女人視為奴隸的思想,那麼吃人也是早晚的事。”
林半夏聽得背脊發涼,吃人?她有些不敢靠近説出這種冰冷話語的於雷,卻忍不住抱着身邊的唐諾,而唐諾也被他嚇得不輕,這次毫無反抗地就被林半夏抱在懷裏。
於雷看了看一片漆黑的洞外,淡淡説道:“外面的情況比我想得稍微好一點,就是最起碼還有陸地。但是不幸的是這片土地被海水泡過了,那就是鹽鹼地,根本就會寸草不生。那就是説,這片土地上根本不能播種任何農作物,而動物又基本都被淹死,所以隨着時間的推移,那麼也就只有人是活着的動物了。”
“那……那我們該怎麼辦?”林半夏沒想到情況會如此嚴峻,不光沒有種田的可能,安全還受到威脅。
“喂,小子,你確定他們並不知道你的存在?”於雷盯着林半夏懷裏的唐諾,想從他灰黑的小臉裏看出點什麼。
“嗯,他們肯定不知道。”唐諾推開林半夏,強作堅強地説道。他也知道於雷剛剛説的話實際上是在嚇唬他,更何況有林半夏在,這大叔怎麼可能把自己當食物?
於雷指着洞外兩棵大樹之間的陷阱,平靜地説道:“我不知道你外面的陷阱是怎麼弄的,不過必須要拆掉。”
“為什麼要拆掉?”唐諾驚疑不定地問道,這些天的晚上,他都是因為外面有那個陷阱他才能睡得安穩的。不過他這麼一回想,似乎這個男人也沒有中陷阱就直接來到了山洞口處。
“因為根本沒用。”於雷嘆了口氣,耐心地給他解釋,“這麼暗的天,我還能發現那裏有山洞。若換了白天,肯定更顯眼了。而且你説的那夥人一定也在探索這片海面上的孤島,遲早會發現這個陷阱,而他們也就知道這片島上存在着其他人。更何況,你的陷阱肯定困不住一個軍人,等於白費力氣。”
唐諾把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想了片刻便要起身,“我這就去拆了。”
“倒不用這麼急,明天白天的時候弄也來得及。”於雷一伸手把他拽了回來,正好握着他瘦小的手腕,暗歎這孩子真真是太堅強了,“喏,不過你有沒有什麼沒壞的肉?拿來正好用火烤一些。”
唐諾雙眼一亮,什麼都沒説,立刻衝了出去。
林半夏坐了過來,低聲擔憂地問道:“我們怎麼辦?”
於雷摸了摸火堆旁的軍大衣,把一件已經半乾的拿下來披在林半夏身上,笑着説道:“不怕,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第二十章不對勁的正太唐諾
儘管林半夏忐忑不安,但是看到於雷臉上的笑容,還是心安了不少。
於雷豎起耳朵聽着外面的聲音,低聲説道:“這孩子説的話也不能全信,他自己在朋友們走後還一個人在溶洞探險,説明他極其的不合羣,或者是很逞能。而他並沒有聽完那兩人的談話就跑了,説明他的危機感很高,可能導致他的妄想。”
於雷説完這番話,發現林半夏滿臉的不贊同,便笑着解釋道:“如果那個場景換了是你,你是選擇隱藏在枝葉裏繼續聽下去,還是轉身跑掉?”
林半夏毫不猶豫地説道:“繼續聽,因為跑掉反而會更容易被發現。”
“嗯。但當時的具體情況我們也不知道,也不能僅僅因為這個而就説他的情報不正確。不過不管怎麼樣,我要親自去看看。”於雷淡淡道。也許是他多心,他總覺得這個小男孩哪裏有這説不出來的不對勁。所以他只能仔細地分析他説過的話。
“你……你不怕被吃掉?”林半夏期期艾艾地問道。
“汗,剛剛是騙騙小孩子的,這你也信?”於雷滿臉黑線。
“我也是騙騙你的,你也信?”林半夏沒好氣地反擊道。她確實感到心煩意亂,不知道該聽誰的。雖然於雷不説,她也知道,這種情況下,他肯定不會讓她一起去的。
於雷無語,若在他沒受傷的時候,一對五還能有得一拼,就算對方是軍人也一樣。因為對方並不知道他的存在,最多就是費點腦筋,各個擊破即可。但是他現在右腳骨折,別説五個,就連一個都很難打過。
可又不能龜縮在這裏,這座島這麼小,總有一天會碰上。最好是優先掌握主動權。
“沒事,我腿腳不便,他們也不會對我提防的。”於雷想了想,還是堅持道。
林半夏知道於雷這人雖然很好説話,但是他決定事是很難更改的。她向他的右腿看去,只見本來色彩斑斕的緞帶被磨得有些掉色了,“這個聖誕樹的樹幹使命可以結束了,明天給你用柴刀砍兩片木板吧。”
“嗯。”於雷看着跳動的火堆,輕聲應道。他知道,不管他們願不願意,在發射井裏他們度過的那段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這時洞外傳來輕盈的腳步聲,唐諾拎着一隻碩大的老鼠,笑眯眯地走了進來。
林半夏直接無語了。聖誕節的晚上,就吃老鼠度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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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老鼠肉林半夏當然沒吃,於雷卻毫無心理障礙地吃了頓好的。
而當他早上起來時,一雙嶄新的草鞋放在了他面前。
“這是……”於雷毫不懷疑這是唐諾給他的,他只是驚奇他怎麼可能這麼快的就編好了一雙?
“這是我放在包裏備用的,我自己編的,可能有些小,不過放鬆了帶子還是能穿的。”唐諾很鄭重地説道。他昨天就被告知,今天於雷會去和對方談判。所以今天早上二話不説,就把備用草鞋拿出來了。
“草鞋?你會編?真厲害!”林半夏驚奇地拿起那雙草鞋,她原以為這種古老的東西已經沒人穿了。
“呵呵,在家的時候也不穿的,不過爬溶洞的時候,穿草鞋是最好的,因為防滑。我怕會掉,所以才穿了一雙又帶了一雙。等我找到足夠的草之後,再給你編一雙。”唐諾聽到林半夏的誇獎,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他從沒想到過會編草鞋還是一項很了不起的事情。
於雷把左腳穿上了草鞋,右腳因為行動不便,也用不着落地,就不用穿了。
林半夏幫忙去外面找了適合的木材,用柴刀劈成了木板,幫他重新固定了一下右腳腕。還幫他找了兩根趁手的木棍。
等忙完這些之後,就已經快中午了。於雷抬頭看了看發紅的天空,還有被烏雲遮住的太陽,“我現在就去吧,再耽誤一陣,恐怕要下雨了。”
“你……你這就走了?”唐諾非常意外,尤其於雷説出的話太過於輕鬆,就好像是要出門去超市買個東西回來那樣隨便。“我可要説明白哦!若是你回不來,林姐姐就要做我老婆了哦!”
於雷沒好氣地説道:“小鬼,別用看死人的眼神來看我。半夏,若我回來的晚了,你知道去哪裏拿吃的和喝的吧?”
林半夏尚是頭一次聽於雷喚她的名字,不由得一愣,之後才像想起了什麼,低頭把氣球和打氣筒外加潛水鏡都塞進了於雷的大衣兜內。“你帶着這些吧,那些人估計都是像我們那樣活下來的,但是可能出入口不同。如果他們知道如何進入那裏,卻無法再次進去的話,這些氣球就很重要了。”
“那你們?”於雷覺得他無法拒絕她説的話,但是他更擔心的是他們。
“我又潛不下去水,這裏又不像發射井那裏,沒有我可以在水下扶着走的台階。我們這裏有好幾塊壓縮乾糧,還有一桶水,能挺很多天。而且,我們用你的打火機留着火種,就算真沒得吃,我也許能忍受吃老鼠肉。”林半夏苦笑道,“你不會讓我等到那天你還不回來吧?”
“嗯,我很快就會回來的。”於雷展顏一笑,朝遠處的唐諾叮囑道:“喂,小鬼,你是男孩子吧!記得照顧好她哦!”
“去吧去吧!”唐諾揮了揮手,沒抱啥希望地撇了撇嘴。
林半夏一直站在洞口,望着於雷一瘸一拐的背影漸漸走遠,直到看不見了,才戀戀不捨地轉過身。
“這麼喜歡他?不要緊,以後我來照顧你!”唐諾拍了拍胸膛,豪氣沖天地説道。
林半夏很認真很認真地看着他,確認了自己心中的懷疑,片刻之後輕笑出聲道:“還是我照顧你吧,小妹妹。”
唐諾拍往胸膛的手一僵,姿勢特別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