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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95章

    正文第九十一章囚牢

    話音剛落,立即就有人走上來把蘇小舞拽起來拖走。帶着她在丐幫偌大的地方左拐右拐之後,穿過一道有孩童手腕般粗細的鐵柵後,到達丐幫囚禁犯人的地方。進了柵門之後的兩排十多個牢房,個別牢房都囚了一個囚犯,顯然是關着丐幫的犯人,她還瞄到一個前日衝撞長老的小乞丐。

    蘇小舞看得心驚,原來丐幫體制這麼健全,連監牢都弄得和官府一樣。

    押着蘇小舞那人帶着她去往在下一層的地牢,經過了一道頭尾都有人把守鐵門的長階後,蘇小舞來到一道更加窄小的地道,盡頭有一個厚兩寸,緊閉着的大鐵門。守衞把門打開之後推推搡搡的把她關了進去。

    鐵門砰的一聲關上之後,蘇小舞細細的打量只有七、八平米大小的牢房,只見四面牆壁剝落得厲害,囚室內空氣充滿黴味,地上一邊鋪了一堆已經看不出原來顏色的稻草。

    整個囚室裏只有靠北面的牆壁天花板處有個碗大的通氣口,蘇小舞呆呆站了一會兒越發覺得空氣難聞得令人窒息。

    死氣沉沉的囚室沒有一盞油燈,只有牆角的那個通氣口那裏傳來一絲亮光,應該是地面上的牢房裏的油燈。

    牢門外靜悄悄一片,彷彿一道厚厚的鐵門就隔斷了所有聲音。蘇小舞站得腿都有些麻了。只好挑了一塊還算乾爽地地方坐下,開始整理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兇手必是蔡羽山無疑,也只有他才能在陸劍銘毫無防備之下,沒有任何聲響的重創他。也不對,只怕蔡羽山是用了冰神極淵才對,否則憑陸劍銘那麼深厚的武功,蔡羽山不被一劍斃命才怪。

    蘇小舞抱着頭想了一會兒,實在不得要領。她對武功的瞭解實在是膚淺得要命,根本無法想像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她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這個蔡羽山的主子絕對是夏流陽和雲星辰的主上。

    也只有那個人才應該知道她拿走了冰神極淵,她就不信九大派的內奸只有夏流陽和雲星辰兩個人。那個神秘人居然能收買到或者培養到衡山和武當兩派這麼高地負責人,難不保還有其他人也是他的屬下。

    至於為何除掉丐幫幫主陸劍銘,她拿腳趾頭想也知道是為了讓蔡羽山順利的接收丐幫。可是蔡羽山能服眾嗎?今天的事情就可以清楚的看出來。對於如何處置她的問題,到最後羣丐們聽地,還是龍驚戟的命令。

    難道,蔡羽山那個陰險小人已經有辦法除掉龍驚戟嗎?還是有萬全的把握把丐幫控制在手裏嗎?

    蘇小舞呆看着從上層牢房射進來的微弱光線,正好照在她腳邊的一塊地上,上面有些螞蟻在不停的爬來爬去。

    到底那個神秘人想要得到的是什麼?蘇小舞從來沒有仔細想過這個問題,現在事到臨頭,逼得她不得不去猜測。

    就她所知,那個人控制了衡山派的掌門、武當派大弟子和丐幫幫主的愛徒。可謂大手筆,如果不是想幹一番事業。打死她都不會相信。

    而從夏流陽在歧天谷的作為,大概是想把武林正派一網打盡。用藥物控制他們。如果肯聽話地自然好,不聽話的正好賴在玄衣教身上。全部幹掉,然後換上聽話地人。

    至於玄衣教當然最後就成為替罪羔羊……對了,記得夏流陽當時在管水涵光要一樣東西,而且這件東西還是他貼身藏放的……難道夏流陽想要得到地,就是她剛剛得到的這幅藏寶圖的另一半?

    蘇小舞抑制不住好奇,悄悄走到鐵門那裏,聽了半晌都沒有聽到一絲動靜。估計不是鐵門夠厚,就是丐幫的人都直接守在地面上的那個出口了。

    咬着下唇。蘇小舞小心翼翼地把懷中剛剛得到的那塊羊皮掏出,藉着微弱的光線端詳着。發現土黃色的羊皮上畫着密密麻麻地好像是山勢地圖。彎彎曲曲的根本不知道畫地是哪裏。她看了一陣之後辨認不出是哪裏,因為根本不知道這地圖是按照什麼比例畫的。反正還只是半塊,蘇小舞安慰自己如果有幸拿到另外一塊,肯定能猜到寶藏到底藏在哪裏。

    引起她注意的,是羊皮紙的右下角是一塊紅色篆印,按筆劃來猜的話,應該是“慕容”兩個字。

    奇怪,她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蘇小舞捧着羊皮地圖愣愣的想着。“慕容”,“魔教”,“地圖”……“慕容”?難道這個慕容玄瑟是有那個大燕族血統的家族?密謀復國?所以才聚集大量財富用於收買人力嗎?

    難道夏流陽和雲星辰的主上就是玄衣教失蹤已久的教主大人嗎?不對,這樣也説不通啊?教主大人為何管自己的屬下要東西?還搞失蹤?

    而且慕容玄瑟五年前究竟是怎麼死的?武林大會上發生了什麼?這塊藏寶圖為何又在丐幫前任幫主手裏?看來陸劍銘也是接任幫主之位也沒有多久。而龍驚戟為何能當上副幫主,大抵上因為的還是他那逝去的師父之前就是幫主的原因吧……也怪不得蔡羽山的聲望沒有龍驚戟高。

    蘇小舞翻來覆去看着手中的羊皮紙,再也沒有發現,終於死了心的放回懷中。另外半塊藏寶圖,恐怕就是在水涵光手裏,或者是那個消失的玄衣教現任教主手裏。或者,就是在那個神秘人手裏。

    不過,她為什麼有心思在考慮尋寶的事情啊?蘇小舞鬱悶的敲了敲頭,她該考慮如何解決現在已經被指認為兇手的這件棘手事。

    如果龍驚戟能來聽她解釋就好了。蘇小舞也不管身後的稻草堆有多髒,嘆了口氣就向後躺去,頓時塵土飛揚。

    咳了半天,蘇小舞失望的閉上眼睛。這個時候龍驚戟應該是安撫幫內眾人,又要打足精神和蔡羽山爭權奪勢,估計兩個人要等到大局差不多定了之後才能想起來她的存在。

    估計下次見到他們,不管是誰,都會把她當成新官上任的犧牲品。蔡羽山估計是巴不得把她滅口,而龍驚戟則會迫於壓力。或許,他心裏也在認定她就是殺人兇手。

    好煩啊……蘇小舞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不管了,先休息。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不過她今天過得還真精彩……

    正文第九十二章峯迴路轉

    蘇小舞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正在坐雲霄飛車。

    對,就是那種上上下下失重超重交替的強烈感覺。再三確定自己並不是做夢之後,蘇小舞馬上睜開眼睛,發現夜色之中,她被一個人橫抱在懷中。而那個人正在用絕頂輕功沿着屋頂上下飛奔中。

    蘇小舞神經已經完全被訓練得比較遲鈍了,現在除了她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回到了現代的家裏這件事會把她嚇一跳外,其他的事?哼,她發現自己都可以木然對待。

    抬起眼,蘇小舞在月色下可以清楚地看到現在抱着她的這個男人面上敷了一塊黑巾,擋住了他的口鼻部分。一身黑衣勁裝,一副月黑風高殺人夜外出的標準打扮。

    呃,她是不是可以認為她已經被人救了?而且她大概不會毫無知覺的被人救走,八成是這位大俠點了她的睡穴。

    不過能在那種地牢裏,這樣毫髮無傷的把她救出來,而且身後又沒有追兵的跡象,可見這位大俠武功已經到了一定境界。

    “你醒了?”這位大俠應該是感受到了蘇小舞的目光,顯然是很驚訝她能這麼快就醒來,一雙亮若星辰的眼眸略帶意外地低頭向她看來。

    蘇小舞輕顰娥眉,她怎麼聽這個聲音有些熟悉。又仔細朝他瞧去,發現由於他低頭,肩上露出了一角物事。正是一把木劍。

    “皇甫非墨?”蘇小舞看了又看,終於確定地説道:“你是皇甫非墨!”

    那人沒有被遮住的雙眼漾出笑意,黑巾下傳來一聲輕笑,道:“是我。沒看出來,笨女人你記性還蠻好的。”

    蘇小舞面上出現幾條黑線,這皇甫少俠出現的也太晚了吧。如果不是因為他,可能九大派圍剿歧天谷都不會這麼快的發生。好吧,她承認她是遷怒。皇甫非墨的事件只不過是導火索而已。不是因為這件事,那個神秘人也會用其他事件來挑起爭端的。

    不過,問題是他這麼積極的來救她出來,為地什麼啊?而且時機出現的這麼巧,蘇小舞因為屢屢被人陷害,已經習慣遇到一件事的時候多在腦子裏轉幾個圈。不過。效果不是很大罷了,她想破頭了也想不出來為什麼。

    蘇小舞陷入沉默,任憑皇甫非墨帶着她穿街過巷,反正她什麼都做不了。

    直到不久後,他停下,把她放下地,扶着她坐在一塊大石頭之上。

    蘇小舞回過神,才驚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郊外,四周盡是樹木,一輪圓月斜斜掛在枝頭。當空照下,把地上的樹影拉得好長。樹林裏靜悄悄的。只有偶爾夜風吹過樹間帶起的嗚咽聲。

    “你是來殺我地吧?為了雲星辰報仇?”蘇小舞揚起俏臉,語帶慘然説道。現在世人皆認為她是妖女、是壞人、是兇手。如果皇甫非墨也這麼認為。她倒是一點都不驚奇。三人成虎,流言説多了也會變成真的,只是時間問題。

    蘇小舞微微苦笑,她倒是有點感受到水涵光的無奈。當所有人都認為你是壞蛋的時候,往往解釋已經不起任何作用了。也難怪玄衣教等人也不解釋,如果沒有那時候的契機,他們的解釋能有人聽進去嗎?

    皇甫非墨露在外面的那雙晶亮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傾過身。伸出手撫平了她眉間的皺褶,輕聲道:“怎麼會?我是專門去救你的。笨女人。難道任你被那個丐幫當成祭品殺掉?”他地聲音裏帶着嘆息,像是微風輕拂過面頰般的温柔。

    蘇小舞呆愣地看着他,被他的舉動和言語震得神經斷線了好久,才期期艾艾地開口道:“什……什麼?”這和她剛才預想的完全不一樣,怎麼忽然就形勢大逆轉?

    皇甫非墨鬆開手,看到蘇小舞呆愣的表情,有趣的笑了起來,解釋道:“在下已經知道雲星辰的真實身份了,還有歧天谷到底發生了什麼,在下也瞭解到了。所以害怕你有失,聽説你在洛陽,就日夜兼程的趕來了。”他彷彿知道蘇小舞一時不能接受事實,所以體貼的把語速放慢,耐心地解釋着。

    蘇小舞心頭一鬆,不知為何就這麼輕易的接受了皇甫非墨地説詞。也不多問話,她此時才有閒情逸致抬起頭打量站在她面前的皇甫非墨,只見他面覆黑巾,又是揹着月光,只能看到他露在外面地一雙亮若星辰的眼睛。長髮鬆鬆的系在耳後,有些額髮散在臉頰邊,可以看出他飄逸不羈的性格。一身黑衣修長整潔,即使是把她從那間令人作嘔的牢房裏救出來,那身黑衣上也點塵未沾。低頭反觀她一身月牙白的男裝,由於今晚的精彩經歷,一塊灰塵一塊血跡,真是狼狽到極點。

    “那,小舞還真是謝謝皇甫少俠了。”蘇小舞低垂下頭,感激的説道,心裏卻在想她被救出來的後果。唉,她現在估計是罪名已經坐實了,真真成了逃犯一名。

    皇甫非墨忽然探過手來摸了摸她的頭頂,安慰道:“不用擔心,我會幫你的。”

    蘇小舞身體不由自主的一顫。自從懂事之後,再也沒有人像摸小狗這樣的摸她的頭頂,雖然感到對方的動作有些突兀,但是飽受委屈的心不知道為何非常渴望有個人來這樣的安慰她。

    她一路走來,可有人這樣對她?蘇小舞不禁鼻子一酸,想起自己在江湖中小心翼翼的過往,一句話都説不出口了。

    “嘿嘿,笨女人,看來我不幫你根本不行啊!虧你當初説得那麼輕鬆……”

    蘇小舞頭頂上傳來一句低喃聲,可是正在費力制止淚珠從眼眶滑落的她根本沒有心思聽清楚對方在説什麼。

    五分鐘過後……

    “喂,你摸夠了吧!”蘇小舞實在忍不住出聲問道,這人是不是神遊去了?把她的頭當扶手了?

    皇甫非墨聞言尷尬的收回手,乾咳了幾下説道:“呃,不好意思,手感比較好。”

    蘇小舞無語,抬起頭來略帶不滿地看着他。這人説話不要這麼曖昧不行啊?他們才第二次見面好不好?有很熟嗎?

    “你們在幹什麼?”一個輕柔的女聲從不遠處的樹林裏傳來。

    蘇小舞和皇甫非墨循聲望去,只見一身嫩黃長裙的傅晚歌滿臉驚訝的看着他們兩人。

    我XXOO!原來這裏才不是什麼郊外,而是白天來過的布衣山莊南苑——武林第一美人傅晚歌家裏的後花園!

    正文第九十三章收留

    蘇小舞反射性地望向皇甫非墨,不知道是該解釋他們剛才到底在做什麼,還是要先解釋他們為何大半夜的不睡覺出現在人家家裏。

    “晚歌小姐,蘇小舞就拜託你了。”倒是皇甫非墨落落大方的一拱手,風度翩翩地説道。

    傅晚歌盈盈走來,從樹影裏一直走到他們面前。月光柔和的灑在她嫩黃色的長裙上,加上她絕美的容顏,真有股月下仙女的味道。

    “原來你們認識?”蘇小舞站起身,錯愕地説道。原來他帶她來到這裏並不是偶然,而是早就和傅晚歌商量好的。

    傅晚歌滿臉擔憂的看着蘇小舞狼狽的樣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陣才鬆口氣道:“是皇甫少俠今日到莊上求助的,為的就是通過布衣山莊找到你。”

    蘇小舞瞥了一眼仍然還牢牢帶着面巾的皇甫非墨,見他一點要拿下面巾的意思都沒有,只好別開目光道:“真是,謝謝皇甫少俠了。”

    皇甫非墨聞言不在意的揮揮手道:“不用謝,小舞你就在這裏避一陣吧,其他事情我想辦法幫你解決。”

    傅晚歌好像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般,也不問緣由,馬上拽住蘇小舞的雙手道:“嗯,小舞就安心住在這裏,不會有問題的。”

    蘇小舞回握傅晚歌柔若無骨的纖手,雙目卻疑惑的看向一旁的皇甫非墨。傅晚歌這麼熱情的幫她,她一點懷疑都沒有。反而皇甫非墨這麼積極,倒讓她心裏泛起疑惑。

    她和他真的是第二次見面嗎?呃,説見面好像也不盡然,第一次沒有看到他的臉,現在也只因為背光和麪巾看到了眼睛而已。

    蘇小舞剛想開口,不管禮貌不禮貌的想讓他把面巾摘下來,就聽到皇甫非墨搶先説道:“你們先休息吧,在下還有事,先走一步。”説罷朝她們兩人一施禮,瀟灑地轉身,幾個起落便消失在樹林中。

    這就走了?蘇小舞鬱悶了一下下,自己好像被矇在鼓裏的感覺真讓人難受。

    “小舞,很累了吧,先和我回去休息,不過,要把你這身衣服換下來。”傅晚歌輕笑道。

    蘇小舞拽住想帶着她往回走的傅晚歌,擔憂的問道:“晚歌姐,這樣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嗎?呃,你可能不知道小舞惹上什麼麻煩了,小舞不想連累你。”

    傅晚歌轉過身,笑着答道:“知道你惹什麼麻煩,半個時辰前情報就已經送到我爹爹手裏了。”

    “你不怕就真的是我做的?”蘇小舞愣愣的問道。今晚每個人都懷疑她,只見過一次面的傅晚歌,怎麼會這麼無條件的相信她?

    傅晚歌一臉平和的抬眼問道:“那是不是你做的呢?”

    蘇小舞連忙搖搖頭,“當然不是我做的。”

    “那不就得了?走吧。”傅晚歌甜甜一笑。

    “等下,我現在被所有人誤會,你還願意幫我?”蘇小舞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是她不想別人幫她,而是怕給人家,特別是傅晚歌帶來麻煩。收留她這麼一個“逃犯”,將要面對多大的壓力,她可以想象。

    傅晚歌盯着蘇小舞看了半晌,綻開一抹明豔動人的微笑,淡淡道:“無妨,如果有人質疑,就説是晚歌救的你。我不信布衣山莊連一個人都保不住。”聲音雖然如清風般輕柔,但是其中藴含的驕傲卻讓人不可忽視。

    蘇小舞不知道説什麼是好,看着一臉堅定不容人拒絕的傅晚歌,只好跟上她的步伐,朝林中深處走去。

    蘇小舞邊走邊驚歎,原來傅晚歌住的這個南苑居然這麼大,可以趕得上一個小型公園。由此可想而知整個布衣山莊要有多大。

    布衣山莊的莊主當年有多受宋太祖器重,也可以推想莊的勢力會有多大,怪不得傅晚歌方才會説得那麼自負。

    “小舞,”走在蘇小舞右側的傅晚歌突然出聲問道,“小舞,你和皇甫少俠關係很好嘛。”

    蘇小舞一愣,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她所指的是什麼,連忙擺手道:“不是,我才是第二次見到他。呃,説第二次也不大對,因為我現在連他長得什麼樣子都沒見過。”

    傅晚歌側過頭,好整以暇地笑道:“我又沒説什麼,小舞你好像很緊張哦!”

    蘇小舞不滿的扯扯嘴,知道她方才聽到的那兩句曖昧對話,無論她怎麼解釋都不成了。只好聳聳肩嘟囔道:“好了,不解釋了。解釋等於掩飾,掩飾等於確有其事。”

    傅晚歌別有深意的朝她笑了笑,道:“到了,等我給你準備熱水沐浴下。”

    蘇小舞跟着傅晚歌走近林子裏那間二層小樓,隨後被她帶到屋後的空地劈柴,不禁覺得布衣山莊的教育方式真是少見。大小姐沒有任何一個婢女,做飯、洗衣甚至燒熱水洗澡都要自己動手。

    這在蘇小舞看來簡直是無法想象的,畢竟這是“天下第一莊”啊!但是在她親眼看到傅晚歌用華麗的武功劈柴燒水之後,開始有點相信這也許就是布衣山莊的特色吧……

    蘇小舞站在傅晚歌身邊,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陣輕風掠過。只是幾個呼吸間,她只能聽到傅晚歌收劍回鞘的聲音,再看去,面前原來的一個木墩已經變成一段段木條,整整齊齊的在地面上堆成一個金字塔。

    “這些就應該夠了,小舞,過來幫我把這些柴火搬到屋子裏吧。”傅晚歌抱起一些柴火柔聲説道,方才那些事情她經常做,一點都不知道蘇小舞臉上為何會有驚奇之色。

    蘇小舞回過神,趕緊彎下腰抱起地上剩下的木條,跟上前面的傅晚歌。開始覺得美女果然不一樣,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讓人移不開眼的魅力。

    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之後,蘇小舞換上傅晚歌為她準備的綠色長裙,乖乖的坐在銅鏡前讓傅晚歌擺弄她的長髮。傅晚歌也是頭一次給別人梳頭,興奮得幫蘇小舞換了好幾個髮髻。

    蘇小舞瞪大了雙眼,也看不清楚銅鏡裏面那個扭曲的人影究竟長得什麼樣子。

    真要命,古代的銅鏡質量真差,幸虧她沒有習慣天天照鏡子,要不然這樣下去遲早崩潰。蘇小舞放棄再看,任傅晚歌擺佈,直到快要睡着的時候才被告知終於梳好了。

    一睜開眼睛,蘇小舞就對上傅晚歌那張絕美的臉頰,呼吸一滯道:“晚歌姐,你做什麼這樣看着我?”

    傅晚歌一雙美目閃閃發亮,看着她良久之後才輕嘆道:“小舞,你女裝這麼好看,怪不得要扮成男子行走江湖呢。”

    蘇小舞聞言苦笑,別過頭對着銅鏡看了又看,只能隱約看出來梳着的只是一個精美的髮髻,她來古代也有小半年了,瀏海已經長得可以向後梳去,露出光潔的額頭。耳後順着的長髮服貼的垂在背後,其他的,拜這種落後的銅鏡所賜,就什麼都看不出來了。

    “小舞扮男裝行走江湖,是為了不讓人發現我就是蘇小舞。”蘇小舞嘆了口氣,對上傅晚歌關心的目光,唇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傅晚歌輕笑道:“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夜深了,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説。”

    蘇小舞感激的笑笑。

    正文第九十四章碧潭飄雪

    皎潔的月光旖旎地透過半開的窗,寂靜地灑落在地。微涼的夜風緩緩地吹入,帶起窗邊的簾布微微波動。窗外的牡丹正在靜夜下妖嬈地綻放,青衣盜揹着手,立在窗前靜靜地觀賞着。

    “怎麼?有消息了嗎?”聽到身後輕盈的腳步聲響起,青衣盜開口問道。

    慕容雲霓端着剛剛泡好的茶送到他手上,低垂着頭説道:“陸劍銘身亡之時,蘇小舞在場。現在丐幫上下都認為蘇小舞是兇手。”

    “然後呢?”青衣盜心不在焉地微揭茶蓋,室內立即飄散着一股清清淡淡的茶香。白瓷茶杯中的綠色茶葉片片伸展,綠幽幽地襯在杯底,而白色的苿莉花瓣朵朵漂浮在水面上,在熱氣蒸騰中茶香撲鼻而來。

    淡綠色的茶水讓青衣盜暫時忘記了正事,追問道:“這是什麼茶?怎麼是這麼清亮的顏色?”要知道此時的茶絕對沒有這樣誘人的清香和如此的顏色,而是茶飲料。有的要加糖,有的要加鹽,要加各種作料的茶。就是他也沒有見過如此的極品茶葉,無怪他臉上現出驚奇之色。

    慕容雲霓淡淡回道:“這是今年新出的茶葉,峨眉山上神水閣的‘碧潭飄雪’。取的是峨眉山上最高寒處的茶葉,加上苿莉花瓣窖藏而制。取的茶葉以及花瓣都是最上上層的,所以產量稀少,市場上已經價比黃金。雲霓通過熟人,才買來一點點。聽説如果是用峨嵋派神水閣神水池的池水泡製,更是上上之選。”

    青衣盜微眯雙眼,深吸一口茶香,忍不住淺淺的呷了一口,閉上雙眼品了一陣,不禁彎起嘴角輕嘆道:“碧潭飄雪,果然是碧潭飄雪,好茶!”

    慕容雲霓恭敬地垂着頭,一言不發。

    青衣盜沉吟了一陣,問道:“沒想到峨嵋出好茶,這究竟是誰製出來的?”

    慕容雲霓淡淡地漾出笑容,仰起臉看着青衣盜,笑道:“是蘇小舞。聽説是她在峨嵋的時候製出來的第一批碧潭飄雪,公子所喝的正是她親手窖制的,正好這時出窖。”

    青衣盜略帶意外的“哦”了一聲,低頭仔細看着茶杯裏的茶葉,低聲問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慕容雲霓忍不住就着燦亮的燭火打量青衣盜。他的輪廓,在燈火下顯得格外分明,銀亮的面具反射着柔和的光。低垂的眼簾遮住了他眼裏的精光,她看不到,更加也猜不到他的心思。只好平靜地説道:“蘇小舞被關在丐幫的地牢裏,但是方才傳來的情報説,她被人救走了。”

    青衣盜正在品茶的手一頓,疑惑道:“被誰?”

    “還不知道是誰,但是雲霓收到情報,説丐幫的龍驚戟單獨出門去了一趟布衣山莊。”慕容雲霓走到桌前,把桌上的油燈挑亮了一些。

    青衣盜向後隨意靠在窗邊,開口問道:“現在丐幫上下都認為兇手是蘇小舞了嗎?”

    慕容雲霓點了點頭道:“應該是。”

    青衣盜漫不經心地微微一笑道:“當初訂好的計劃並不是這樣的。”

    慕容雲霓呼吸一滯,垂首道:“雲霓也不知道會變成這樣,是蔡羽山怪白天蘇小舞讓他出醜,而且龍驚戟不好對付,丐幫上下也不會輕易相信兇手是他,索性蔡羽山就決定讓罪名落在蘇小舞身上。”

    青衣盜低頭看着手中的茶水,一言不發,許久之後才出聲道:“做的很好。”

    慕容雲霓的心七上八下,不明白自己為何偏偏今晚端來“碧潭飄雪”的茶葉。如今見青衣盜這麼選擇,令她不禁鬆了口氣。

    “蘇小舞本來江湖名聲就差,是個禍胎,多條罪名也不奇怪。雲霓,聯繫青焰堂去解決她吧。不過不要馬上,會被人認為殺人滅口,等風頭過些天的。”青衣盜輕嘆道,惋惜的看了看手中已經微涼的茶水,半晌之後續道,“可惜,以後就喝不到這麼好的茶了。”

    慕容雲霓垂着的頭愈發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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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布衣山莊的幾天,蘇小舞一直都乖乖的呆在傅晚歌所在的南苑,不敢出去一步。畢竟她還是逃犯嘛,只能住在傅晚歌的小樓裏。

    傅晚歌的房間佈置就猶如她的性格一樣,簡單而又充滿着讓人移不開目光的韻味。蘇小舞不知道房內的劍啊書啊玉啊屏風啊都有何來歷,但是個個看上去都歷史悠久,換言之價錢不菲。

    可能是因為布衣山莊的名字,傅晚歌的衣櫥裏永遠都是布制的衣服,沒有絲綢做成的。

    不過最令蘇小舞無語的還是傅晚歌一成不變的生活作息。

    傅晚歌早上很早就起來練功,然後去給傳説中的那個布衣侯請安。回來就自己動手做飯,而這頓飯就是早飯和午飯併成的一餐。午後做雜事,或者自己和自己下棋、看書、彈琴等等。日落之後做飯吃飯睡覺,OVER。

    蘇小舞還記得當時第一天經歷這麼無趣的生活時,鬱悶的要發瘋。開始懷疑傅晚歌究竟是怎麼在這麼單調的日子中成長的,難怪性格好脾氣好。

    不過這樣和修道的尼姑有何分別?蘇小舞立刻就制止了傅晚歌的自虐生活,人家尼姑還是羣居呢,小姐什麼的也有個婢女或者閨房密友交流説話,傅晚歌這種簡直就是城市獨居的古代宅女。

    所以,蘇小舞和她聊了很多現代的事情,無法解釋的就一帶而過,權當講故事。傅晚歌也反過來告訴她一些江湖上的秘辛或者常識。蘇小舞把在小學玩的一些遊戲隨便撿了幾個教給傅晚歌,兩人都會玩的很開心。

    而蘇小舞卻有天和傅晚歌下五子棋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能憑空移動棋子,當時兩人相對無言。傅晚歌是以為蘇小舞用武功的小把戲,一笑而過。而只有蘇小舞自己知道,她當時只是想想而已,並沒有任何動作。

    之後她就又多了個秘密訓練的任務,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已經被全身改造了,逐漸往超人方向發展,蘇小舞就在傅晚歌練武或者外出的時候偷偷訓練自己的能力。不過也僅限於移動輕小的物品,或者讓一塊小石頭在一個密閉的盒子外面憑空出現在盒子裏面。

    蘇小舞不禁深切懷疑自己是不是以後要以當魔術師為生呢?魔術師蘇小舞,這稱號好像也不錯……

    這天下午,兩人在池塘邊釣魚之後,準備就地烤魚吃。傅晚歌走回屋內去拿調味料,許久都沒有回來,蘇小舞一抬頭,就看到她愣愣的站在小屋門口,低頭不知道看着什麼。

    “晚歌姐,怎麼了?”蘇小舞好奇地走過去,發現門口的台階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了一張冥幣,用一塊方方正正的小石子壓在下面,防止被風吹走。

    “這是什麼?”蘇小舞啼笑皆非的彎腰把冥幣拿起來,“這上面畫的是什麼?火焰怎麼會有青色的啊?有人惡作劇嗎?”

    傅晚歌玉容慘白,一雙杏目睜得大大的朝蘇小舞看來,艱難地開口道:“這是青焰堂的催命符。”

    正文第九十五章青焰堂

    “青焰堂?是什麼?”蘇小舞看着傅晚歌異於常日的表情,終於感到事情的嚴重性,皺眉問道。

    傅晚歌鎮定了一下,抿着薄唇説道:“是個殺手組織。收到青焰堂冥幣的人,青焰堂必然會派人在當夜三更點燃青色鬼火,勾人魂魄,絕無失手。”

    譁?這麼厲害?蘇小舞嘴唇張成O字型,驚訝的看着手中製作精美冥幣,上面畫的青色火焰栩栩如生,彷彿下一秒就能燒到她的手一般,令她不禁渾身一顫。

    一想到青焰堂來的人居然能出入布衣山莊如自家的後花園般輕鬆,又在不驚動她們的情況下放下冥幣,武功顯然是不用想。而且明擺是衝着她來的,是想殺人滅口吧!

    “呃,會不會有人弄錯了?”蘇小舞皺緊秀眉,丐幫想殺她報仇,也用不着僱職業殺手吧,她僅存一線希望地問道。

    傅晚歌輕輕搖了搖頭,一臉擔憂地看着蘇小舞,柔聲道:“應該不會吧……”

    “呵呵,也是。”蘇小舞乾笑道,也是,那麼職業的殺手,應該不會送錯冥幣預告。不過這青焰堂還真有自信,明明要去取人性命,

    “小舞,你是不知道青焰堂有多可怕。江湖上收到青焰堂的冥幣人,已經全部都不在世上了。只要肯開得起價,他們都會不計任何代價完成任務。”傅晚歌見蘇小舞好像一點都沒有危機意思。嘆了口氣説道,“傳説長江幫地幫主因為和人結怨,收到了青焰堂的冥幣,當下聚集了長江幫上下兩百多人嚴陣以待。午夜之時,青色的火焰準時燃起,來的青焰堂殺手視兩百多人為無物,只在一盞茶之間便取得長江幫幫主之命,飄然而去。更難得的是那夜除了目標物。其他人只是輕傷,據説是青焰堂的人懶得傷人性命,因為又沒有多付錢。”

    蘇小舞反倒是被她勾起了興趣,甩了甩手中的冥幣,問道:“這麼厲害?他們都是單人行動?”

    “嗯,他們都是每次活動都是派一個人。以至於很久之前江湖上都認為青焰堂只是一個殺手青焰而已。直到後來有一次他們接下一個大任務,那次一共出動了六個人,所以江湖上才知道有青焰堂這麼一個組織存在。”傅晚歌面上現出回憶的神色。

    蘇小舞兩眼放光,原來她居然驚動了這麼強悍地組織,“那這個青焰堂應該很難聯繫才對,看來想要殺我的這個人還蠻看得起我的啊。”

    “晚歌也是聽説,具體渠道不清楚。不過聽爹爹説過,江湖上因為青焰堂喪命的人不計其數,所以他們行事也向來小心,不是信得過的人基本上不接任務。”傅晚歌臉上愁雲密佈。六神無主。

    蘇小舞眨了眨眼睛,轉過身坐在台階上。仰頭望着天上的雲彩出神。是誰這麼大費周章地殺她?應該就是那個幕後的神秘人吧,殺了她。就死無對證了,那些事情正好蓋棺定論。

    不過,那個皇甫少俠究竟這幾天都去做了什麼?當時走的時候不是説得好好的,要幫她嗎?怎麼連個動靜都沒有?

    蘇小舞知道自己在無端的遷怒他人,但是就抑制不住自己會這麼想。

    傅晚歌也陪着她坐在台階上,緊咬下唇,肅容道:“小舞,別怕。我去求爹爹,定會護你周全。”

    蘇小舞連忙拉住馬上就要起身的傅晚歌。嘆道:“晚歌姐,不用去了,你已經為了小舞做了很多事,我都不知道怎麼還你這個人情。”

    傅晚歌急得直皺眉,嗔道:“誰要你還啊!你還真不把晚歌當成姐妹!”

    蘇小舞微微一笑道:“求他老人家做什麼?難道你我二人還對付不了青焰堂的一個人?”青色的火焰啊,她還真想見見。

    再説了,她就不信布衣侯真是什麼都不知道。這片傅晚歌獨居的南苑林園,看似除了她們倆別無一人,可是她可以敏感的感覺到有人窺探地眼神,所以她基本上訓練自己能力的時候,都呆在小屋內。

    既然那個布衣侯肯定會知道,何必讓傅晚歌去求他?蘇小舞唇邊露出一抹算計地笑容,傾過身在傅晚歌耳邊悄聲説道。

    傅晚歌凝神注意聽着,花容從焦急漸漸轉為驚訝,最後還面帶笑容。

    ——————————

    布衣山莊西苑的花園當中有座三層小樓,沿苑內小湖而建,和廊道相連,高低有致,渾然成為一體。午後地陽光已經有些刺目,照射在西苑的小樓屋頂上,精緻的磚瓦反射陽光,眩人眼目。軒嶽無心觀看美景,加快腳步朝小樓走去。

    踏入樓內二層的觀湖廳,軒嶽對着屏風後隱約可見的人影單膝跪在地上,沉聲道:“侯爺,小姐收到青焰堂的冥幣了。”

    屏風後一直不斷的落棋聲停了下來,“青焰堂?呵呵,看來這個蘇小舞惹到的人來頭不小啊!”一個略帶意外地聲音傳來。

    軒嶽略抬起頭,看着窗外映進來的湖光水影分外晃眼,屏風上勾勒出來布衣侯地一個輪廓。他知道布衣侯話還沒説完,靜靜的等着。

    “軒嶽,晚歌什麼反應?”布衣侯放下手中的棋譜,用棋子敲打着棋盤,沉吟片刻之後問道。

    “回侯爺,本來小姐是想來找您的,結果被蘇小姐勸了下來。”軒嶽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哦?”布衣侯疑惑的問了一句,緊接着哈哈大笑,顯然很是開心,“晚歌最近改變甚多,大概都是受這個蘇小舞影響。哼!連京城都推辭不去了!老夫怎麼説都無用!”説到最後聲音轉冷,顯然是非常不滿。

    軒嶽趕緊低下頭,沉聲道:“侯爺,請不要怪罪小姐。”

    布衣侯擺擺手嘆道:“無妨,今日老夫收到楚王妃的回信,覺得愧對人家罷了。唉,果然當年做錯了決定。”

    軒嶽等了很久,都不見布衣侯再説話,只好主動開口問道:“侯爺,今夜需不需要在南苑加強守衞?”

    布衣侯略一思考,搖頭道:“不用了,既然那個蘇小舞胸有成竹,老夫又何必壞了她的興致?”説罷笑着續道,“你要是擔心,就在旁邊盯着吧。呵呵,老夫不叮囑你也會去的吧!”

    軒嶽低頭應是。

    “啪!”

    屏風後的落棋聲再次傳來,軒嶽慢慢起身退了出去,隱約聽到布衣侯喃喃自語的聲音傳來:“三劫啊……居然是少見的三劫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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