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竹林已經開始交頭接耳地傳播細細巧巧的鳥語了。
賀天驕挪開枕在腦後許久的兩條胳膊,向下推推薄被,準備起身下牀。
習慣性的,他將手指按向牀榻邊的小按鈕,但是,手指觸處,空空如也。他啞然失笑地想起這裏不潛本切⒏小?br/>
出來已經兩天了,賀天驕想起他姑姑。
與姑姑的相識時間並不長。年少時他曾見過姑姑,但時間隔得太久,姑姑在他腦海中早已變成一個不具固定意義的名詞。姑姑曾給他老爸打過多次電話,但他老爸不肯理會。多年以來,每次提到他老媽時,他老爸就將矛頭指向他姑姑。直到最近他才聽説,他老媽的病本無藥可醫,不要説他姑姑,就是華佗轉世也束手無策。聽説當年為他老媽治病的就是葉大夫,現在他姑姑為他做媒的,也就是葉大夫的侄女。這給賀天驕的感覺非常不好,讓他覺得姑姑像是還債,連帶那葉大夫,也一同釋放愧疚。老爸剛與姑姑和好,賀天驕不想從中作梗,讓和美的氣氛再一次破壞,他只得選擇佯裝不知,然後逃跑。
出門在外的日子並不好受。平素習慣有人侍候,一旦孤單一人,連拖鞋放在哪個位置都不會知道。
黃明勳他們三人不肯住在這裏也是對的。
賀天驕用雙臂撐起身體,向地面上看去,果然沒瞧見拖鞋的影子,他也全然記不起昨晚洗浴後是否穿了拖鞋走到牀邊。
應該是穿了的!
賀天驕想。
他的生活一向若網在綱、有條不紊。
他揉揉因為半夢半醒而有些發澀的眼睛,將身體移向牀的右側。終於在那裏看到拖鞋,從而證實自己腦筋還在正常運轉。
穿上拖鞋他從牀尾處出溜下地。地面其實離牀榻不遠,也就是牀榻和託底的牀板相加在一起的厚度。賀天驕喜歡低調生活,所以,連牀榻都設置得很低。從嚴格的意義上講,他躺下的並不是一張真正意義的牀。
這是一張帶束腰的三屏風羅漢牀。在賀天驕的要求下,本有的四條木腿被精細地切割掉,只餘下光溜溜的牀板,赤條條地放置在地面上。現在尋常人家已見不到這種曾流傳過許多美麗故事的牀了。這種牀看似簡單,實則極為繁複。在牀的左、右兩處各有用攢接法制成的欞格,呈"【】"型,與牀頭的圍子相加,對牀榻形成三面包抄之勢,輕而易舉地將一張普通的卧具升高至藝術品的境界。賀天驕家的羅漢牀還有一處奇特,就是三面的欞格暗含了吉祥的文字。從正面的牀頭説起,欞格的筆畫正好是三"福"四"壽",兩側各為二"壽"一"福"。加起來是五"福"八"壽",令人歎為觀止。
老傢俱都有耐人品位的故事,這是賀天驕喜歡這套宅子的地方之一。滿窗的竹林和能意會的幽靜是他買下這套宅子的另一重要原因。
此刻,他抱着雙臂,感受着柔軟的睡衣帶來的暖暖温馨,靜靜地出神。
昨天遇見的小小女生,是來旅遊的嗎?
應該是!
看她對周圍景緻的留意程度,她該是第一次到這裏。
在團隊裏她像一粒珍珠,執拗地潛身於雜亂的羣體中,試圖掩飾她天然的絕代風姿。當心目中美好的理念遭到打擊時,她不顧一切地為之維護。哪怕是所有人都流露出嘲弄的神色,她也像風雨中的磐石一樣毫不動搖。
她的心是那樣的易受感動,脾氣是那樣的任性,思維是那樣的單純幼稚,以至於看到她第一眼時,無論是誰,都無法不被她感動,無法不被她震顫,無法不被她迷惑……
她小小的唇格外鮮豔。沒看出她抹了什麼唇膏,説話的樣子能讓人產生無限遐思。她的鼻子也很有個性,鼻頭有一點點上翹,再向上卻又挺拔得不可理喻。那雙眼睛更是無以描繪。説她晶亮吧,尚要加一個"特別特別",説她充滿靈性吧,尚要加一個"非常非常",説她會傳達夢幻般的誘惑吧,尚要加一個"極為極為"。一時之中,想找到一個貼切而又妥當的詞彙,竟然難上加難。
這也許就是一見鍾情!
僅僅是一面,對方都沒有察覺的鐘情。明勳常説,沒有心跳異常的感覺,就不是真正的動情。
"嗨!"
賀天驕輕嘆一口氣。
人海茫茫,兩廂分手,天涯永隔,宛似夢中。想不到一路鬱郁悶悶、心中憋氣,倉皇逃離北京卻是來趕這個不悦之景。
做房地產、做傢俱、做鞋、做衣服的都時興專業化,孝感也許就是專業製造牽牛星和織女星的地方。
這是天下第一悲涼城市!前抓後撓都接不住丘比特神箭的地方!
算了!
任是怎樣怎樣地意念她,她都不會有所感應。
賀天驕推開窗,讓窗外綠竹的味道縈繞周身——讓她隨一窗的竹林鬱鬱葱葱地永遠停駐在孝感吧。
她已像七仙女一樣,翩若驚鴻地飛上九霄……
良久之後,賀天驕頹然地低下頭,從靠窗不遠的平頭案上拿過手機。
撥通黃明勳電話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意識到天色還早,他們三個人也許還在沉睡,遂又掛斷電話,想去洗浴間。但是,還沒等他將電話放到案上,電話響了。是黃明勳撥了回來。
"這麼早?"
黃明勳問。
他的聲音清清爽爽,絲毫沒有剛穿越沉睡的惺忪跡象。
"昨夜失眠。"
賀天驕説。
對朋友,他很坦白。
説話的同時,賀天驕眼前浮現出葉小蠻嬌小的身影和她因略帶焦急而顯得更加俏麗的眼睛。
"這麼巧,我也沒睡。也許是太長時間沒有在家以外的地方睡了,有些不太適應。"
黃明勳違心地説。
他不願將失眠的原因歸咎在那個女孩身上,他寧願相信這一切皆是因換了環境而造成的。
賀天驕問:"在想昨天?"
他眼前又閃現出昨天紫衣女生面對黃明勳時的狀態。
昨天的公園之行真是充滿了芳香。
黃明勳説:"你知道了?哦,天!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令我不能自已的女生,簡直就是七仙女!可惜這裏是孝感,不是北京。不然……我一定讓她死心塌地做我女友……之一。"
"呵——"的一聲賀天驕輕笑起來。
黃明勳有無數的事例使賀天驕相信,他的話百分之百正確。若是自己也有這樣的本領,賀天驕想,那個女生也許就不會消失了。
不過話又説回來,賀天驕即使有那樣的本領,他也未必會那麼做。他總認為,像他這樣的優秀男人根本不用去追女生,該是那些女生反過來追他才是。現實生活中也的確如此。連廣告界公認的第一美女徐徐不是也在主動追求他嘛?其他的女生就不要説了。説出來恐怕只比黃明勳多不比黃明勳少。
"你別笑,我説的是真的,只是——"
黃明勳的口氣開始變得有點兒虛幻。
那女生太難對付了,精靈古怪得無以復加。她到底有多大?看起來也就十八歲,應該還沒有上大學。她的每句話、每個動作都充滿極大的誘惑,像是懸掛在天上的一朵若隱若現有着玄密生命男切牽靡恢秩粲腥粑薜墓飭涼匆∷?br/>
其實,昨天他根本就不是實心實意地向她打聽路線。他早就知道賀天驕的位置。當他撥通天驕手機時,GPRS定位器已經顯示出天驕的位置。他向那女孩問路是假,搭話才是真。沒想到那女孩假模假樣地向相反方向引領他,這使他大為驚訝。他的好奇心一下膨脹到極點。
她一臉的純真,骨子裏卻又十二分的狡黠,邁着漫無目的的步子,居然還能談笑風生,這些都極大程度地刺激了他,讓他猶如探案般的想翻開謎底。
沒有社會閲歷的人終究欠些火候。
果不其然,最終她停在她無法不停止的地方。那"一吻封唇"的結局也應是她想要的。
大凡普通女孩想吻他黃明勳還不一定能如願以償呢。
不過他也沒吃虧,好歹那是一枚未被開發過的"初吻地"。
從她連頸上都佈滿的紅暈和她竭力向兩邊緊繃的嘴唇中都能感受到。
在此問題上黃明勳自認為他是當仁不讓的專家。
她到底是誰?
為什麼讓人如此回味?
她來自何方?
是來旅遊的還是偶爾到公園裏遊玩?
以她駕輕就熟地將他帶到遠離理絲池的樣子,她好像對董永公園很熟悉,所以她應該是當地人。可是她的北京話講得那麼好,莫不是她在北京上的學?或是她從北京來的?她一個人到這來玩嗎?
不會!
黃明勳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
不過,無論怎樣,她都是一個比較出色的女孩。
像她這樣的女孩大多名花有主。
能讓人一見鍾情的,百分之九十九會有人愛着。她既然能打動一個男人,也能打動其他男人。
黃明勳深信,連他都能打動的女孩,一定可以打動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
為什麼還要留下百分之一呢,黃明勳想到,還有百分之一的人像賀天驕那樣A血型金牛座,有着近乎於頑固的理性。
賀天驕問:"只是什麼?"
黃明勳吞吞吐吐地説:"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遇見她。她挺招人喜歡的。"
黃明勳説的是肺腑之言。
事實上,他輾轉一夜都在想這個問題。他好想好想再見她一面,再一次吻住她那又滑嫩又會逐漸升温的香唇。
賀天驕問:"你不會真的要談戀愛吧?"
"要談戀愛?"黃明勳反問:"拜託!你認為我以前對其他女孩都不是真心?怎麼可能!我對我的每一個女朋友都是認真的!你呢?有沒有過……戀愛的感覺?"
在黃明勳的印象裏,賀天驕應該沒有戀愛經驗。從小到大他們就在一起,他和哪個女孩多説一句話,黃明勳都會知道。
賀天驕説:"有。那是一種……一分感動、二分觸動、三分蠕動、四分跳動、五分浮動、六分波動、七分心動、八分震動、九分萌動、十分激動,還有無數的蠢蠢欲動和無休無止的不能動……的感覺。"
黃明勳不可思議地對着話筒説:"你什麼時候變得能説這麼多詞,天驕?你觸電了?"
"當愛神拍你的肩膀時,就連平日沒看過詩歌的人,也會突然之間變成一個詩人。這……是柏拉圖説的。"
黃明勳拍拍腦門説:"天驕,別再讓我感受你的幽默了!我快笑死了!當愛神拍你肩膀的時候,我想我都能變成愛神了。"
"十點麻糖廠門口見。"
賀天驕説。
他還需要一點時間,用來洗浴、吃早餐、思考一下上午的談判內容,再有,還要留一點點時間,重温一下昨天與那女生對話的温馨氛圍。
"喂,醒醒醒醒!蘇——蔗!你昨晚那麼早上牀,呼呼睡了十幾個小時,還沒有睡夠嗎?現在都快十二點了,天驕和明勳一定在餐廳等我們了。快點起牀吧!"
潘安走進蘇蔗所在套間裏的睡房,掀掉他身上的毯子,然後將音響開得很大聲。
潘安睡在蘇蔗隔壁的房間內,一早叫了客房服務,在房間內用畢早餐。
明勳的房間他沒去,他知道明勳今天和天驕去麻糖廠參觀並洽談生意。他和蘇蔗都是勇於省心之人,生意交給明勳和天驕打理,他們都覺得理所應當。每一次蘇蔗的父母和他的父母教導他們,要嚮明勳及天驕學一學做生意,他倆就是不聽。他們説就願意像寄生蟲一樣依附着明勳和天驕,只要他們有養分,他們倆就能存活。
昨天的晚餐是四個人在一起用的。晚餐的質量很好,畢竟這裏是魚米之鄉的荊楚大地。但用餐時氣氛有些怪怪的,沒有平素那樣熱鬧。首先,明勳變成了啞巴,一句話也沒講,天驕不講話很正常,他潘安也沒講半個字。蘇蔗沒了説話的伴,加上他又有些飢餓,所以,狼吞虎嚥地沒騰出空閒説話。飯桌上的菜竟一掃而光,最後,服務生看到後,又超標準地加了兩道菜。
此刻,潘安整副整副的心思都留在約會上了。頭天遇到的米衣女孩已成為他的心理負擔。他是一個心裏擱不住事的人,這也是他不願做生意不願管企業的一個重要原因。他天生懦弱的性情從大學時代就阻止了他的戀愛進程,但凡來追求他的他一般看不上,而他看上的他又怯怯懦懦,總是錯過追求的機會。
他有時頗為不解,他找女朋友的標準絕對是嚴格參照黃明勳定下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但是,不知為何就是沒有成果。那"三個和尚"——他總是妒忌地稱他們為"三個和尚"——總是笑他,説他若是在清朝,連個太監恐怕都當不上——執行能力太差。
黃明勳的"三大紀律"其實很容易遵守,就是以下這些:
1.一切交往憑良心——明勳説,如果你只想讓她做異性朋友,那就用普通的異性朋友方式交往;如果你想讓她做你太太,那就用做老公的方式交往;
2.不拿女友一針一線——明勳説,可以拿她的吻,拿她的情,最重要的是拿到她的心;
3.嚴禁和有夫之婦接觸——明勳説,當她們忘記自己身份的時候,你不要忘記。和武則天接觸只會落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他的"八項注意"則比較難,若是在執行中出現問題,也就是出在這八大條裏:
1.不和她過夜——明勳説,有什麼事不能白天、非要夜裏做呢?過一夜即使什麼都沒做,也會被人懷疑,沒必要給自己和她找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2.不要強暴她——明勳説,你可以強迫她做任何事,就是不能強暴她,因為那樣會進監獄,而且還被別人看不起;
3.不為她傷朋友——明勳説,好的女孩有的是,而朋友卻不是遍地有;
4.不要計算付出——明勳説,這將是一組令人辛酸的數字。如果哪一天你在計算了,除了説明你已深陷其中和已經虧本之外,其他的什麼也不能説明;
5.不給她承諾——承諾是一件有分量的東西。不論對異性還是同性,一旦承諾就必須兑現。而世間的事萬千變化,有些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一旦承諾而無法兑現,你就會淪入到騙子的陣營中;
6.不交往愛慕虛榮的她——若她看中的是財勢,説不定哪天她就會投入另一個比你更有財勢的男人懷抱。因為即使是比爾?蓋茨也不能保證他永遠坐在世界首富的位置,所以儘量在她面前裝得窮一些;
7.多多向她借東西,而且,借了就不要還——如果哪一天分手了,你想挽回的話,還可以用那些東西做藉口。當然,如果你不想挽回的話,還可以假裝不經意地拿出向別的女孩炫耀;
8.不追求沒人追的她——一個非常優秀的她沒有別人追、就等着你?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一定要追求眾人都追的她。這不僅説明她很出色,追到手了更能證明出你的出色。另外還有一點,就是追求這樣的女孩格外刺激。
前三條潘安認為操作起來沒什麼問題,難就難在後五條,那委實是一個實踐過多次的人才可以隨心所欲拿捏得好的,而潘安不是。他也總期待自己能有實踐的機會,可是,上天卻對他眷顧不多。
昨天出現的米衣女孩,樣貌確實合了他的心意。雖然所有的思想家都不提倡以貌取人,但是,無法迴避的是,所有的思想家也都很喜歡樣貌合他們意的異性。而大凡異性"第一見",首先觀察的都是樣貌,其次才是其他。
當然,品格非常重要,它在兩個人交往中起着決定作用,也即是什麼品格的人會選擇與什麼品格的人交往。但是,"鍾情"大多是在"一見"之後,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此刻,那個米衣身影正在潘安眼前晃來晃去,晃得他六神無主。
睡房裏音樂分貝大得直衝雲霄,連台子上的紋紙燈罩都跟着顫動。
潘安隨着音樂有節奏地在房間裏來回地踱着步,心裏像有一隻小松鼠竄過來竄過去,無論如何也安靜不下來。
蘇蔗悶悶地説:"不要吵好不好?我還困着呢!"
潘安小聲地説:"別睡了,我有重要的事和你商量。"
蘇蔗勉強將眼睛睜開,看向潘安。
潘安用的是懇求的語氣,讓蘇蔗聽了不忍拒絕。
有時蘇蔗覺得潘安就像一個女人,或者一個孩子,總是不斷地需求他人的幫助。
蘇蔗無奈地問:"説吧!是不是今天約會的事情?"
潘安答:"是啊!你説,要是那女孩不來該怎麼辦?要是另外那女孩來了該怎麼辦?要是她倆都來了該怎麼辦?"
"不來就不來吧,有什麼稀奇的!不就一女的嘛!來了你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房間的鑰匙你又不是沒有,要帶她去玩去吃飯還是回房間,那還不由着你?要是那紫衣女孩來了你就讓她帶你去找那女孩啊,要是你擔心她倆都來你一個人應付不了,這更好説了!那我就跟你去,咱們倆一人一個。"
"啊,那可不行,那可不行!你太魯莽了。你去了萬一將她嚇跑怎麼辦?"
蘇蔗説:"喂,不是你求我幫你約她的時候了?你這沒良心的傢伙!人家是過河拆橋,你倒好,河還沒過呢就打算拆橋!"
蘇蔗"啪"的一聲按停音響的開關,光着腳從牀上蹦到地上,噔噔走到衣櫃處,翻找衣服。
潘安跟在他身後,説:"不是的!你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我怎麼敢拆你這座橋呢?我是在想,如果能請到明勳出馬,那結果就不一樣了。你説是不是?"
蘇蔗停下手,回過頭看潘安。他説:"嗯,這是一個好主意!可是明勳這傢伙要是存有私心雜念……"
"在背後説我壞話?真不夠哥們!"
黃明勳剛巧踩着蘇蔗的話尾進門。
一同進來的還有賀天驕,他們剛從麻糖廠回來。
和麻糖廠的談判很順利,雙方只談了一個多小時就將事情定下來。
賀天驕進門後沒有理會蘇蔗和潘安,直接到客廳冰櫃裏取冰水。
潘安説:"不是的,明勳!你也知道,我和昨天那女孩約好了。但我怕她不來。或者萬一另外那女孩來了怎麼辦?蘇蔗説他要替我去,可我想讓你替我去。然後蘇蔗他就説你會存私心雜念……"
潘安一五一十的,他在黃明勳面前向來沒有假話。
"小心眼!"黃明勳看着正穿衣服的蘇蔗説:"你喜歡那穿紫衣衣服的女孩嗎?可我看她對你好像沒什麼興趣。不過如果你喜歡,我可以幫你追到手。我才懶得在這種地方找女朋友呢!"
"拜託,老兄!我可沒你那麼花心,見一個愛一個!她喜歡你,看你的眼神都直勾勾的,誰沒看出來啊?我只是對哥們比較仗義,潘安有求我當然要必應。"
賀天驕突然説:"我要出去——"
他喝下口水,將一串鑰匙遞給黃明勳,説:"咱們兩人的印章在我家雕花繡櫃最左邊的抽屜裏,你去取。"
黃明勳沒有伸手接過鑰匙,他搞不明白賀天驕為何下午不與他一同去籤協議。
黃明勳説:"你的家,還是你去取吧。"
賀天驕説:"送你了。你的家!"
説完,賀天驕悶着頭走出去。
他離去時的腳步有些沉重,背影也有些落寞,好似有什麼憂愁籠罩着他。
屋裏餘下的三個人面面相覷。那個家是天驕最喜歡的,他怎麼可能這樣隨意地送掉呢?哪怕他送的人是明勳。這也太違反常理了!
連當天算上,孝感他們四個人僅來了兩天,天驕在這裏沒有親戚也沒有故交,他去哪裏了?又去找誰了呢?
潘安自言自語道:"天驕這是怎麼了?"
黃明勳説:"失戀了,我想他是失戀了。"
天驕的異常讓黃明勳想起早上他們倆之間的通話。
天驕的事業成功,生活也很完美,能出問題的地方也就是感情了。可是還沒有看到他談戀愛,他又怎麼可能失戀了呢?
從昨晚到今天上午,天驕都是怪怪的。
不管他了,自己的煩惱還沒有排解呢!
黃明勳想。昨天吻過的女孩像七仙女一樣,在他面前無緣無故地轉了一圈,徹頭徹尾地迷惑上他,然後,就以眨眼間的速度飛向天外。一想到此,黃明勳就黯然傷神。
黃明勳説:"晚上我不能替你去約會了,潘安。我想睡個午覺,我很困。下午我還要去籤協議。女孩什麼時候都可以追,正事不能耽誤。"
邊説着黃明勳邊和潘安蘇蔗一同出門。他們要去餐廳吃飯,午餐時間早就到了。
潘安説:"你忘記拿鑰匙了吧?天驕家的鑰匙。不對……應該是你家的鑰匙。天驕將別墅送給你了,那裏就是你家了。"
黃明勳説:"不用了,吃過飯我還要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