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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秘密跟蹤

    1坑人的辣椒愛好

    不能不説,即使在太陽學校和月光中學的建校史上,武逍遙都會以"最富有的學生"留下一筆記錄。小到塞耳朵眼兒裏玩的MP3,大到上下翻飛的遙控飛機,武逍遙都是第一個把它們帶進太陽學校的。更為誇張的是,還在他上五年級時,書包裏就同時裝着超薄的摩托羅拉V3型手機和有連續攝像功能的諾基亞8810手機。要知道,那兩款手機當時還沒上市,正在試驗階段。每到課間時分,他總是大模大樣地把藍牙耳機掛在耳朵上,虛張聲勢地跟老爸講上一陣話,引來很多羨慕的眼光。同學們都不太瞭解武逍遙,因為他太耀眼了。太耀眼的學生一般讓人畏懼。所以,武逍遙除了李玉和蕭見洪之外,再沒有其他的知心朋友了。

    對於武逍遙的招搖,武逍遙的老爸並不贊成。他是純粹的生意人,而且還是老實本分的生意人。他不懂得欺詐,也不懂得暴利,只知道努力做好一件事,肯定能得到相應的回報。在生活上面,他無所追求。不宴請重要客人的時候,寧願在家裏喝清粥吃小菜,也不願意去豪華的飯店;不去會見重要客人的時候,寧願走路也不願意坐在豪華的奔馳轎車裏面。可是這一切,都讓武逍遙覺得特別憋屈。同學都知道他家世顯赫,怎麼能讓人覺得他小家子氣呢。所以,他常常向老爸要錢要東西,還要他派車接送他上下學。當然,這一切經常被他老爸拒絕,但總也有一兩次被滿足的時候。在這種跟老爸的常年拉鋸戰中,武逍遙淬鍊成一個能沉得住氣的孩子。這種沉得住氣還帶給武逍遙多副外在面孔。這其中有李逍遙式的,有鳴人①式的,還有紅孩兒式的等等等等。他的朋友最常見的是李逍遙式和鳴人式的,很少見過他的其他面孔。

    武逍遙最愛去的地方是網吧。武逍遙家裏原先有全套的上網設備,可老爸看他每天沉迷網上,便把設備撤走,剝奪了他上網的權利。那些痴迷網絡的孩子絕沒有感覺到,上網就像吃辣椒一樣。辣椒吃多了嘴邊會起泡。武逍遙已經上癮了,每天不泡在辣椒罐裏,渾身就癢得起泡。在肯德基裏吃飽喝足之後,武逍遙揣着離裳還給他的錢,打輛車直接奔他常去的"小小網吧"。在車上他拿出手機,想跟李玉打個電話,但最終他還是忍住了。他想省下這點電話費,雖然只有幾毛錢。①鳴人:《火影忍者》中的主人公。

    那個"小小網吧"是一個"小寸頭"開的。明知道有文件規定不允許未成年人進入網吧,就掛羊頭賣狗肉地管自己的網吧叫網絡學習工作室。進入"小小網吧"就跟去迷宮差不多。它原本是一間大雜院中的幾間平房,因為離門口較遠,所以"小寸頭"就在大雜院中砌出一個單獨的走廊。既要躲避院子當中的大棗樹,又要繞過別人的房子,所以,這走廊就砌得七扭八歪的,走在裏面會暈頭轉向。"小寸頭"正在最裏面的一間屋調試機器,見到武逍遙進來後,他一邊強裝出笑臉一邊仔細端詳武逍遙的面部表情。在他的思維中,武逍遙畢竟出身豪門,不會欠他幾百元的上網費。不過,"小寸頭"有時也想不通,武逍遙為什麼不能先給他上網費。他做的是小本生意,幾百元夠他小兒子喝兩個月的牛奶。不像武逍遙,幾百元剛夠買他身上一條牛仔褲。

    武逍遙的臉上平靜如常。他答應今天還清所有的上網費,他這個樣子……正在"小寸頭"猶豫之際,武逍遙從書包裏拿出幾張100元鈔票,遞給他。

    武逍遙説:"數清楚,別説我少給你了!""小寸頭"笑得更厲害了。這次的笑,他絕不是裝出來的。"小寸頭"一張一張地摸着鈔票上的盲文,足足摸了3遍。"小寸頭"的眼珠轉了轉,忽然露出驚詫的神色。武逍遙問:"怎麼了?500,一分不少!""小寸頭"説:"你……你是欠我500。可是還有100塊的利息呢!"武逍遙驚訝地説:"什麼?不到1年就100塊錢的利息?""小寸頭"指着他腦門:"你也知道你欠我快1年了?這麼長時間,怎麼能不給利息呢?分期付款買房子都要給銀行利息,而且銀行還要拿那套房子做抵押,我都沒要你抵押的東西,只象徵性地少收你點利息,你知足吧!"武逍遙的身後突然閃出一個腦袋來,是李玉。

    李玉插話説:"敢向逍遙收利息?你吃豹子膽了吧!支起你的驢耳朵聽好了,工商税務都跟逍遙他爸熟,他要是回家跟他爸説一聲,你這網吧就得關門!""小寸頭"的倔脾氣上來了,將錢塞進兜裏才説話:"他爸是天王老子也不行!我正想跟他爸講理呢,那麼有錢,幹嗎欠我這點小賬啊?工商和税務的來就來,他們也不能攔着我收賬啊!我這是網絡學習工作室,到這兒來學習了,就要掏錢。欠債還錢,這是天理!"武逍遙越聽越氣,他沒想到"小寸頭"的心這麼黑。他來的時候滿心歡喜,以為能把多日的擔心抹平。

    沒想到事情出了岔子,碰上這麼個蠻不講理的黑心老闆。武逍遙説:"我沒欠過你的錢!咱倆説好的,玩到1年的時候付賬。怎麼能叫我欠你的呢?""小寸頭"着急之下連説話都變成東北腔了:"咋的?沒給錢不叫欠錢啊?咋的你這樣兒倒像是我欠你的?我欠你的我給你得了!我全給你得了!我把這網吧都給你得了!我把我整個人都給你得了……"武逍遙也急了,説:"什麼叫你給我啊!你這兜裏的500塊就是我的!你看看那錢上面還有我畫的字兒呢!"説着,武逍遙就去摸"小寸頭"的口袋。"小寸頭"向後躲着,他一隻手握住武逍遙的手,一隻手按住口袋。兩人不像是在搶錢,倒像是在跟敵人奪炸藥包引爆器。

    武逍遙的鐵桿哥們兒李玉也加入進來。就這樣,三個人撕扯着、扭抓着,像三根炸過火的天津大麻花,擰在一起,分不開了。忽然,咣的一聲巨響,把三個人都嚇了一跳。緊接着是噼啪的聲音,有東西一點一點地碎掉了。很多在外屋上網的學生跑過來,看到武逍遙的腳邊散落着許多碎玻璃和一個空架子。原來是一台顯示器掉在地上,玻璃摔沒了,架子也摔變形了。李玉火氣難消地跳過去,衝着碎顯示器的破框子就一腳,狠狠地説:"破玩意兒!連你也敢嚇唬我!"李玉説完話後走到武逍遙身邊。他想叫武逍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卻發現武逍遙蹲下身子,抱着頭,在那裏痛苦地晃着腦袋。這可是武逍遙從沒有過的舉動!李玉有些不知所措。那一邊,"小寸頭"也有了反常之舉。他的動作跟武逍遙一樣,也蹲下去了,不過他蹲下去的是一條腿,另一條腿跪在了地上。他兩隻手倒沒像武逍遙那樣抱着腦袋,而是去抱剛剛被李玉踢過的顯示器,號啕大哭起來。

    那哭聲抑揚頓挫,絲毫不像在哀悼顯示器,倒像是失去了親生孩子一樣。李玉大聲地向他吼:"喂,不就是一破顯示器嗎?逍遙賠你就是!買個新的不過也就1500塊!"像是被按動按鈕一樣,"小寸頭"馬上停止哭。接口説:"那好,那就讓他賠!他今天就得賠!"騰的一下,武逍遙站起身子,走到"小寸頭"面前。兩個人對視着,好像都要從對方的眼睛裏找出能真正解決這件事的辦法。許久之後,"小寸頭"將眼神移開了。這是因為"小寸頭"的眼睛逐漸被一種可怕的東西侵襲了,那種可怕的東西來自於武逍遙的內心世界。這孩子的眼睛冷到讓人打寒戰!見"小寸頭"不再跟他對視了,武逍遙蹺起腳尖鈎了鈎顯示器,看到上面的牌子。是Sony牌的。武逍遙説:"我賠你!但今天不行!你要給我點時間,我的信用卡丟了。

    我爸也沒在家,去了國外。等我把卡補上。還有你説的利息,我一塊給你。我從不佔人家便宜,也不欺負人家!你是做小本生意的,沒法跟我這樣的人相比。不過你給我記住了,這只是你跟我之間的事,讓我老爸知道了,我擔保你一分錢都拿不到!""小寸頭"不住地點着頭。他那個破顯示器本來就修不好了,現在有人肯出新機器的錢來賠他,他打算晚上躺到牀上時,用大被子矇住頭,痛痛快快笑一場。從小小網吧出來之後,武逍遙沒有跟李玉走在一起。李玉本指望晚上跟着武逍遙到燒烤店大吃一頓,但武逍遙的心情一不好,胃口也就不好了。説不定晚上他連飯都不吃了呢!

    李玉想到這兒,趕緊找了個理由打道回府。武逍遙鬱悶地回到家裏。家裏沒人。以前老爸晚上經常在家的。這段時間他生意上遇到些麻煩,天天飛南飛北的,回家時間不固定了。武逍遙鞋也沒脱,更沒有吃飯洗澡,摘下藍牙耳機一下子仰倒在寬大的牀上。天花板上的吊燈是水晶的,垂下來許許多多透明的流蘇,在夜晚的寂靜中生硬而僵直,像一根根嚴厲的手指,紛紛戳向他。此時此刻武逍遙很想流淚,可是,他又覺得他是個男人——男兒有淚不輕彈。世上沒有走不出去的迷宮,更沒有攻不下的難關!

    天大的事情,他都可以解決!只要好好想一想,一定能想出辦法!自然而然地,武逍遙又想到她!上次丟錢就賴她!如果錢沒丟,怎麼可能欠小小網吧的上網費?不欠上網費,怎麼可能與"小寸頭"發生爭執?不發生爭執,又怎麼可能把人家的顯示器弄壞?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她!2來訪者令離裳頭大了夜色已經黑到不能再黑了。雨一在離裳家門口等了10分鐘後,終於被離裳讓進家門。他看着離裳臉上的陰晴不定,知道她正盤算怎麼才能躲避過自己的盤問。雨一輕鬆地笑笑,他想將這種笑意傳染給離裳,因為他根本沒想過當面質問她放學後的這幾個小時去做什麼了。徑直走到洗手間裏拿出一條濕毛巾,雨一又走向冰箱。離裳在一旁感到莫名其妙,只得默默地看着雨一。雨一從冰箱的冷凍抽屜裏取出幾個冰塊,放到一個塑料袋中。"有錘子嗎?"雨一這才説話。

    "我給你找找!"離裳在家沒幹過什麼活兒,根本不知道這些工具放在哪兒。她東翻西找的,把幾個抽屜都拉開了。"不用了!"雨一説完這話,拎起塑料袋就向地上摔去。嘩嘩幾下,塑料袋中的冰塊就成冰碴兒了。雨一將冰碴兒倒進濕毛巾中,不由分説地按住離裳的腦袋,就往她臉上貼。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令離裳沒辦法掙扎。她好不容易把嘴咧開一條縫,問雨一:"幹……嗎?"雨一説:"看不見臉上流淚以後的紅印嗎?明天這個樣子上學,肯定會被同學説三道四。現在外面雖然不冷,可是起風了。風吹過流眼淚的臉,臉會皺的。"離裳哽咽地望向雨一。她心中除了感動還是感動,已經不用能言語來表達了。雨一被看得有些羞澀,笑笑説:"跟我媽去美容院時,聽美容院阿姨講的。閉上眼睛吧,我幫你弄好。你要是覺得枯燥,我就給你講故事吧!"離裳乖乖地閉上眼睛,聽雨一給她講了一個"火天車"①的故①火天車:(音讀huǒtiānjū)是一套青少年玄幻系列作品的名字。該叢書作者的名字為火天車。

    "火天車"裏的梨裳會説鳥獸之語,還能聽花草蟲吟。她有一頭飄逸的黑髮,特殊能量全聚集在髮絲上。只要她甩動髮絲,她的隊友無論有什麼傷痛,都能被她的瞬間治療術立即治好。聽到這兒,離裳興奮地睜開眼睛。她跟雨一説:"我還沒長大呢,長大了我也會瞬間治療術!那時就可以救你了!"雨一説:"算了吧,你!火天車裏的梨裳比你大不了多少。人家可不像你,一天到晚不思進取!就你這樣,怎麼當醫生啊?"離裳説:"我怎麼不思進取了?你學習比我好點就牛得找不着北啊?有一天我一定把你甩到天邊上去!到那時,你就再也不敢小看我了!説不定,你還得叫我一聲’離老師’、’離教授’呢!"總算辦完了那件事,離裳此時的心情格外爽快。她臉上露出輕鬆的表情,眼神發亮,好像真的看到自己站到講台上,台底下坐着雨一等一大班她的學生。雨一將冰毛巾使勁往她臉上按了按,説:"是,離教授!誰被你教誰一定會瘦!西山上的牛你都懶得吹了,這次改去吹孫悟空的拜把子大哥牛魔王了!你説牛魔王要被你吹死了,紅孩兒會不會來找你算賬啊?"

    離裳咯咯地樂起來了。雨一説:"嘴別動!留着那點氣見到紅孩兒再接着牛!也讓我看看,兩個小牛撞一起,誰牛得最厲害!"離裳的眼睛有些濕潤了。那麼多年了,表表哥依然沒變,他總是在自己不高興的時候哄着自己,可自己卻……離裳不好意思地問:"表表哥,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雨一説:"別把你自己看得那麼神通廣大!我怎麼可能輕易讓你把氣管插進我肚子裏來呢?我還想氣你呢!只是氣管老被你拿着,不給我!告訴我,你怎麼才會生我的氣?"離裳想了一想,説:"有一天,你不關心我了,你也不理我了,我就會生氣!而且,還是生大氣!"雨一假裝害怕,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問:"什麼叫生大氣啊?"離裳又想了想,説:"生大氣就是像火天車裏的梨裳一樣,飛起頭髮,把你的脖子給勒住……""啊?"雨一張大嘴,恐怖地問,"把我給勒死啊?"離裳説:"不是!不是!勒住你的脖子,用瞬間治療術把你的臉給整整容,整得像180歲,老得不能再老,看你還能不能再氣我!"雨一説:"最毒婦人心啊!"離裳抬起手使勁地打了他一下:"你才是最毒婦人心呢!"雨一正正臉色説:"這可不能開玩笑!我是男人!馬上就能拿身份證的男人!下次別説我是婦人,這我可不愛聽!"離裳撅起嘴哼了一下,説:"重男輕女!"雨一移開手中的毛巾,端詳了一下,説:"好了!你臉上的紅印下去了!我給你做吃的,你先在這兒複習功課吧!"説着,雨一就拿着毛巾走進廚房。離裳連忙叫他:"廚房裏沒什麼吃的了!我媽在前面樓裏的餐廳給我訂了餐,你和我一塊兒到那兒吃吧!你也累半天了!"雨一沒聽她的,自顧自走進廚房,説:"這不是有兩包方便麪嗎?我最會煮方便麪了。我再找找有沒有雞蛋!"離裳衝到廚房門口説:"我知道在哪兒!在冰箱的保鮮盒裏……"雨一舉着兩包方便麪,用身體堵住門,説:"你給我去複習功課!這是你的禁區!"離裳笑笑,説:"霸道都不會找地兒!這可是我家哎!我的地盤,我做主!"雨一一改往日的温柔和彬彬有禮,拉扯她的頭髮説:"那我是哪家的啊?中國是大家,咱們的是小家。現在你小我大,就得由我做主!去!"離裳猛地給他一拳,笑着跑開了。雨一傻傻地愣在那兒,捂着被離裳擊中的肩膀,半天沒回過神來。約摸過了一刻鐘的光景,他寬慰地露出笑容。

    她終於恢復了原來的可愛模樣!這,才是他想見到的離裳!不管什麼原因,離裳心情好了,他雨一就不用再擔心了!過幾天,他就可以回去了。回到他所在的城市,回到他喜歡的那個最最優秀的學校!雨一在鍋裏放上水,點燃煤氣……外屋的離裳果真很聽雨一的話,從書包裏取出課本,認真地朗讀起來。今天,也許是一年半以來最快樂的時光了!

    離裳邊唸書邊想。廚房裏,雨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鍋。他是煮過3次方便麪,但那是太久以前的事兒了,所以他不敢有半點馬虎。水終於燒開了……正當離裳的眼睛跟書本上的字勾得很緊很緊時,電話鈴忽然響了。離裳習慣性地顫抖了一下身子。每當媽媽不在的時候,電話鈴總會響起。都是那可惡的武逍遙打來的。這次,會不會又是他?應該不會!欠他的錢剛才都還完了,他還找她幹嗎?可是,不是他又會是誰呢?不可能是媽媽!媽媽每天早晨給她打電話,一來是叫早,二來是關心她!雨一從廚房裏伸出半拉腦袋,大聲地問:"電話響了,你怎麼不接啊?

    "離裳心裏更害怕了。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決不能讓雨一知道。所以,她趕快説:"不知道是誰打的!我媽不讓我接!"雨一從廚房裏走出來,説:"那我替你接!"離裳扔下書本就去抓雨一的衣角:"我媽説了不讓接!連我媽的話你都敢不聽?"雨一笑了,説:"真沒看出來啊,你還這麼聽你媽的話!好了,不接就不接!"離裳的手鬆開雨一。雨一向廚房轉身的時候,忽然像陀螺一樣打了個旋,他伸手抓向電話。嘴裏還説:"我還是接一個吧!""不要!"離裳奮力撲向他,力氣大得竟然將雨一的身體撞向牆邊。雨一哎喲一聲捂住肩膀。離裳的神色此時完全可以用"急如風火"來形容:"你幹嗎那麼不聽話,表表哥!

    是不是我媽不在,你就欺負我啊!"雨一齜牙咧嘴地説:"你看我疼得這樣,誰相信是我欺負你啊!看你着急的樣兒,好像這電話裏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什麼不可告人啦?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啦?你既然不相信我,從今以後就不要理我啦!"説着説着,離裳真的生氣了。

    雨一連忙將課本放到她手中,説:"小心眼兒!再看一遍就默寫吧!我不招你了……"這時,鍋裏的水已經燒得只剩下一個硬幣那麼薄了。雨一忙着加水、把方便麪袋撕開、把調料包剪開……離裳硬生生地將眼睛固定在課文上,好像只要這樣,就能將剛才那個恐怖的電話忘掉。可是,就在她死死地驗證這個方法時,意外又發生了。像那個膽戰心驚、昏過去了的夜晚一樣,門又有人在使勁地敲了。離裳急促地喘着氣,看向廚房。她很後悔剛才沒在表表哥進廚房之後,把門關上。總不能再對他説,媽媽不在家的時候,不讓給別人開門了吧!門上有"貓眼",他肯定會看一看的。為了不發出半點聲響,離裳按住椅子悄悄站起身,躡手躡腳地向廚房走去。廚房的門是向裏開的,她要伸手進去攥住門把手才能將門拉上。

    離裳的眼睛盯着不停發出聲響的門,將手伸進廚房。還沒等她摸到門,她的手已經被另一隻手捉住。雨一笑吟吟地站到廚房門口看她。雨一問:"你又害怕了吧?別那麼膽小,誰敲門也不用怕,這兒有我呢!"離裳嚇得臉一下煞白。她連連擺手,怕雨一的聲音驚動門外的人。雨一拽拽她的頭髮,説:"你的膽兒也太小了!為了給你壯膽,我今天拉着你一起去開門。管他是誰呢,咱都不怕!"沒其他的辦法了,離裳只得猛勁把雨一向廚房裏推。

    她説:"我覺得是哪個同學來找我了,不能讓他們看到你!"雨一嘻嘻地笑了:"這個理由還真能説服我!"離裳説:"那你躲在這裏別出聲啊!我不叫你你不能出來!"雨一無奈地點點頭。離裳剛要拉上門,忽然又想起不妥。廚房的門離門口太近,萬一雨一聽到她和武逍遙的對話……武逍遙的嗓門有時候比喇叭還大!離裳將雨一拉出廚房,説:"你還是藏到櫃子裏!"接着,不由分説地將雨一推進寬大的壁櫃。在走向門口的時候,離裳已經打定主意,不讓武逍遙進門。有什麼話就在門外説,況且,她和他之間已沒瓜葛。拉開門後,離裳張大了嘴巴。還沒等她叫出名字來,雨一已經從壁櫃的門縫後看到來人。離裳輕輕拍了一下腦門,埋怨自己的弱智。門外站的是寶怡。同來的還有她媽。喊了一聲阿姨後,離裳將寶怡和寶怡的老媽讓到客廳。

    寶怡還沒坐下就嚷嚷起來:"叫了那麼半天,你在這屋裏嘀咕什麼呢,也不開門!""嘀咕?"離裳趕緊否認,"我沒嘀咕啊!噢,你聽到的聲音是電視裏的。我剛開着電視呢!"離裳的解釋充分顯示了她的心虛,這讓雨一在櫃子裏捂着嘴偷樂了一下。寶怡不相信地看看她,説:"不會吧!我怎麼聽到雨一的聲音了?"説着,寶怡向離裳的桌子上看去。

    離裳的桌子上擺着兩瓶可樂。那是剛才雨一在樓下等她時買的。快喝完的是雨一的,還沒有開蓋的是離裳的。離裳慌亂地拿過可樂遞給寶怡,可看到寶怡的媽媽時,她又將可樂半道轉遞給寶怡的老媽:"阿姨您喝!就這一瓶了!那瓶……那瓶我剛才喝了!"寶怡的老媽微笑着接過可樂,但沒喝,放在茶几上,説:"離裳啊,你媽又出差了?你一個人在家你媽也真放得下心!這年頭壞人隨時都可能出現,你可要小心啊!你看,寶怡這麼晚要來還你東西,我就放心不下,跟着來了!"説話間,寶怡的老媽眼珠子像偵探一樣在屋內來回掃視。離裳説:"謝謝您,阿姨!"離裳看向寶怡的神色有些詫異,"寶怡,我有東西落你那兒嗎?"寶怡從本里取出一張折了兩折的畫紙,遞給離裳。

    "3班同學都拿着這畫笑呢!我路過他們班門口時,聽他們在笑話你畫得很差!他們班王立説,這畫是從你書包裏掉出來的。你跑得太急了,他沒叫住你!我向他們要了過來。一開始他們不給,我説要找老師他們才給我。你的東西必須要還給你。雖然他們説你畫得不好,但我想你肯定很喜歡。畢竟這是你親手畫的,對嗎?"離裳的臉色變得比剛才更煞白了。這畫就是雨一的,被她藏進書包裏。不知道怎麼會掉出來了。幸虧幸虧,雨一的名字被自己早早給撕下了!要不然……寶怡的老媽在旁邊插話:"我們家寶怡是個急性子!我讓她明天早上給你帶學校去她都不幹,偏要晚上給你送來。她説你丟了畫一定很着急,也許一晚上都睡不着覺。我覺得你和她都應該多花點心思在學習上!你説你,梨子,以前學習那麼好,怎麼就變差了呢?跑到我家寶寶後面了?唉!這也不能怪你,又要學習,又要照顧自己的生活,還沒有爸爸,你那個媽媽啊,要我説,太不稱職了……"寶怡的老媽開始數落起離裳的老媽來。離裳趁着她嘮叨之際,偏過頭望向身後的壁櫃。其實離裳的心思一直在壁櫃那兒。她既怕壁櫃裏的雨一被寶怡她們發現,又怕雨一在壁櫃裏悶着。這一望之下離裳大吃一驚。壁櫃的門開了。雨一正在跟她揮手比畫着什麼。

    她連忙把臉轉向寶怡的老媽,假裝認真地聽訓,還像模像樣地點着頭。在身後,她卻使勁地搖擺着手,讓雨一在壁櫃中藏好身。寶怡的老媽還在繼續嘮叨:"梨子啊,你記住阿姨的話,學習第一,其他的都不重要。像這種畫,留着到假期去畫。浪費那麼多時間在這上面,一點用處都沒有!你看你媽,當初要像我一樣好好學習呢,就能當上個醫生而絕非護士,是不是啊?"離裳看到寶怡的老媽低頭看那幅畫,連忙又用最快的速度轉頭查看雨一。雨一不僅沒縮進壁櫃裏,還大有要闖出來的樣子。他一手按着壁櫃的門,一手向離裳亂晃。離裳嚇得用手緊緊地按住心口,生怕自己會喊出什麼。"怎麼了,梨子?"寶怡的老媽擔心地觀察着她的臉,問,"你家是不是……我剛才看到壁櫃的門裏好像伸出一隻手……""啊?老媽!你可不要嚇唬我!"寶怡先大叫起來。"沒,沒,沒……阿姨!壁櫃裏面什麼都沒有。您,您一定是看錯了!"離裳快速地擋住去壁櫃的路。"我是真的擔心你!就你一個人在家,危險很容易找上你!"寶怡的老媽説。"媽!您就別再嚇梨子了!她晚上會做噩夢的!"寶怡説。"好了好了,我不説了。梨子啊,早點睡,把門鎖好!"寶怡的老媽從沙發上站起身了。

    離裳為了掩飾焦急的神色,將畫紙抓在手裏,連連謝過寶怡和寶怡的媽媽,送她們出門。走到門口時,寶怡的老媽忽然站住,又向屋內走來。她抽了抽鼻子,問:"梨子,什麼東西糊了吧?"離裳這才想起廚房裏火上還坐着鍋呢。她馬上衝進廚房。鍋已刺刺地冒出濃煙,鍋底正發出咔吧咔吧的聲音,那顏色紅得就像已經着了火似的……離裳想將鍋端下來,可是她忘記鍋太燙了,一不小心,不僅把鍋摔到地上,還燙傷了手。還是寶怡她媽經驗老到,她拉開離裳,也沒理會掉在地上的鍋,而是將天然氣的總閥門擰緊了。送走寶怡和寶怡的老媽,離裳拉開門返回屋。她一邊噓着紅腫的手,一邊向壁櫃門那兒巡視雨一。雨一早進廚房了,在那兒收拾呢。見到離裳進來,雨一趕緊站起身來,拉過她的手,為她塗上獾油。離裳委屈地哭了。雨一説:"我跟你比畫,是説廚房還煮着方便麪,你就是白內障加青光眼!我真拿你沒辦法,腦子有時比豬八戒他二姨還慢!"離裳為了不讓雨一着急,忍住淚,努力放鬆口氣説:"豬八戒他二姨是誰啊?我怎麼沒聽過?"

    雨一説:"我也不知道她是誰!但我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她是怎麼死的?"雨一説:"笨死的!"離裳又哭了。她説:"人家這麼疼,你還逗人家!"雨一忙説:"我再不逗你,你就會像豬八戒他三姨一樣。你知道他三姨是怎麼死的嗎?是落淚落死的!"離裳揮起受傷的手使勁打他:"你還説!你還説!"雨一沒再閃躲,而是挺了胸膛讓她打。雨一説:"我的身體你可以隨便打,只是別把你的手打壞了。今天你還有默寫沒寫呢。方便麪也吃不成了,我下樓去給你買吃的吧!"臨出門時,雨一想起還沒拿錢。他去拿書包,看到茶几上的畫紙。雨一剛想拿起來,就被旁邊的離裳搶到手裏。離裳説:"不能看!我……我餓了,你打算餓死我啊!我雖然不知道豬八戒他二姨和三姨是怎麼死的,但我知道他四姨是餓死的!"説實話,雨一特想將畫紙奪到手裏看看。在壁櫃裏他悄悄打開門時,隱隱約約已經看到寶怡送來的畫特像他畫的。不過,他強忍住了。因為真相有時會像一把利劍,在刺傷別人的同時,也把自己刺傷。這是他老爸講的道理。那時他還小,現在他終於理解了。決定放棄知道真相後,雨一拿了錢下樓。

    有一家大排檔在離裳家不遠處。雨一到那兒點了兩份炒米飯和兩份魚塊。等待的時候,他看到寶怡和她老媽從隔壁的超市走出來。她媽拎着一大袋食品,邊走邊跟寶怡説話。寶怡她媽説:"梨子家剛才絕對有其他人。廚房裏的台子上有兩個方便麪空袋。你媽是當記者的,記者最講究觀察力了。這點你要跟老媽學。"寶怡説:"肯定是雨一!我敢保證,我剛聽到的聲音就是雨一的。明天我就告訴老師!"兩個人邊説話邊走過去。雨一就隱身在桌子後面。這下完了,明天劉老師鐵定要找他了。因為今天劉老師讓他下課後到辦公室,他就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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