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大部分的時候,顧森西都會在樓道口牽着單車等着自己放學。
兩個人騎着車,慢慢地消磨掉一個個黃昏。他也和齊銘一樣,是個話不多的人。所以大部分時候,都是沉默的。或者是易遙講起今天班裏的笑話,顧森西聽完後不屑地撇撇嘴。
也會和他一起坐在操場空曠的看台上吹風。或者看他踢足球。
初夏的時候,每到傍晚都會有火燒雲。汗水打濕了T恤,灑在草地上的時候就變成了印記。
可能很多年之後再重新回來的時候,這些印記都會從地下翻湧出來,跳動在瞳孔裏,化成傷感的眼淚來。
天空滾滾而過的雲朵。
“昨天我去看過醫生了。”顧森西喝着水,沉着一張臉。
“生病了?”易遙側過頭,看着他沿着鬢角流下來的汗水遞了條毛巾過去。
“心臟不好,心跳一直有雜音,心率也不齊,搞不好活不長。”
“騙人的吧!”易遙抬起手拍他的頭,“沒事觸什麼黴頭!”
顧森西打開她的手,不耐煩地説:“沒騙你,你不信可以自己聽。”
易遙把臉貼到他的胸膛,整齊而有力的心跳聲,剛剛想抬起頭來罵人,卻突然被環繞過來的雙臂緊緊抱住無法動彈。
耳邊是他胸腔裏沉重有力的緩慢心跳。
一聲一聲地像是從天空上的世界傳遞過來。
205
學校的老校門被徹底拆除了。
連帶着那一個荒廢的水池也一起填平。
拆除那天好多的學生圍着看,因為有定向爆破,聽起來好像那麼回事。
顧森西站在遠處,對身邊的易遙説:“當初我大冬天地從水裏幫你往外撈書的時候,你有沒有一種‘非他不嫁’的感覺啊?”
易遙抬起腳踢過去,“我要吐了。”
然後就是轟隆一聲,面前高大的舊校門筆直地坍塌下來。
耳朵上是顧森西及時伸過來的手。
所以幾乎都沒有聽見爆炸是震耳欲聾的聲響。
易遙抬起手按向臉龐,輕輕地放到顧森西的手上。
樹葉在季節裏茂盛起來。
陽光被無數綠色的空間分割。光斑照耀在白襯衣的後背上來回移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