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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凌佩竹原本就覺得這竹林裏的路都很相像,此時更是分不清楚方向,突然肩膀被用力地拍了一下。

    「救命啊!」凌佩竹差點從原地跳起來,這回是徹底腿軟了,怎麼突然出來一隻手?

    一聲乾笑傳來,聲音是挺熟悉的,「大嫂,我嚇到你了?」葉獅説完話摸了摸腦袋,早知道他就用嘴喊一聲好了。

    這不是説廢話嗎?她豈止是被嚇到,簡直是差點嚇死了,又驚出一身冷汗,凌佩竹沒好氣的看了一眼葉獅,隨後想想應該是尋自己來了,也就不好發火。不過現在就不用那麼怕了,就算再出現什麼鬼怪,還有葉獅這個大塊頭打前陣。

    「那傢伙現在如何了?」凌佩竹率先走在前面,還不時地到處看着,生怕那個什麼尉遲的再突然跳出來,那她真的要找道士收驚了,先不管什麼有緣人,現狀是人鬼殊途才對。

    「傢伙?」葉獅跟在凌佩竹的身後一頭霧水。

    怎麼就這麼呆?凌佩竹嘆了一口氣:「我是説你大哥。」

    「應該算好吧。」葉獅也不知道這麼回答對不對,反正大嫂跑走後大哥就突然坐起身來,似乎發燙更嚴重了,可是雙目倒是炯炯有神異樣神采,所以他才説挺好的。

    凌佩竹覺得葉獅的回答怪怪的,可到底是哪裏怪她還説不上來,「葉獅,我問你一件事,你老實回答我。」

    「成!」葉獅答應的很痛快,因為他覺得自己知道的事情都沒什麼好隱瞞的。

    凌佩竹開口前又看了看四周,然後張嘴剛發出一個尉遲的尉字來,就突然颳起一陣風,竹林發出喀喀的聲音,她馬上又閉緊了嘴巴。

    「我、我們回去吧。」她戳了戳葉獅的手臂,示意他帶路,因為她認不得回去的路了。

    葉獅快步就超過凌佩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要問什麼卻沒説出來,不過他倒是有話要囑咐:「大嫂,這竹林子挺奇怪的,容易迷路,下回你要是想來逛,讓大哥陪你吧。」

    凌佩竹點了點頭然後又苦笑着猛搖頭,饒了她吧,別説她沒想再來,就算是想來,若説是讓聞人舜陪,她就更加敬謝不敏了。

    當山寨兄弟們湊在一起用晚飯的時候,不久前的一幕再次出現,那就是到底聞人舜的飯菜是誰去送。

    「沒我們的事吧。」葉獅和靈兒異口同聲後又同時擺了擺手。

    凌佩竹本來是想和這些人一起吃飯,好掩蓋自己的緊張,不知道為什麼從竹林那裏回來後,她就總覺得毛骨悚然似的,是不是那個叫尉遲的還在哪裏看着自己?

    「小姐,你發什麼呆?這飯靈兒可放好了。」靈兒指了指凌佩竹的面前,然後起身就蹦跳着要走。

    等等……又是她去送飯?那靈兒做什麼?凌佩竹還沒等張口,靈兒就留下一句話:「小姐,我現在去溪邊洗衣裳。」

    「我幫你。」葉獅也起身就跟了上去。

    凌佩竹傻眼地看着一起走掉的兩個人,怎麼覺得自己越來越沒有地位了?看着面前的飯菜嘆了嘆氣,總不能餓死一個病人?沒辦法只好端起來向着聞人舜的屋子走去。

    途中經過的兄弟還特意往她端的盤子上放了好大的一隻雞腿,還冒着熱氣,凌佩竹是很想笑着説多謝的,可是看到面前的男人,只能是露出一個比哭都難看的笑容來,果然,她還是不能苟同這些人邋遢的樣子。

    「反正他昏睡的時候,也不會知道我做了什麼,幹嘛要怕?」凌佩竹站在聞人舜房門前小聲的嘟嚷,手腕都端的發酸了,沒辦法之下她用繡鞋踢開了門,進了屋子,徑自走到桌前放下了飯菜。

    抬起頭環視了一下四周,「啊……下流。」凌佩竹尖叫一聲,把手中的盤子一丟用雙手捂住眼睛發出一聲尖叫。

    為、為什麼他沒穿衣裳?裸身站在木桶裏?

    聞人舜皺了皺眉,他不過是睡得渾身不舒服,想起來沐浴一下,洗去黏身的汗水,誰想到還沒等他泡進木桶中,門就被人從外面踹開來,而且來人不但摔了滿地的盤子,還發出讓人刺耳的尖叫。

    「闖進別人的屋子,要叫這麼大聲嗎?」聞人舜順勢坐進木桶中,雖然他一向不拘小節,可是也不能説他喜歡曝露身子給別人看。

    「誰讓你不穿衣裳!」凌佩竹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腦子裏就是一個想法,聞人舜那個色胚居然裸着身子在她面前,「你説,你為什麼不穿衣裳?」

    聞人舜臉色一凝,沐浴所以不能穿着衣裳的道理還需要他解釋?

    「出於愧疚,你也該幫我擦擦背吧?」口風一轉,聞人舜倒是有了幾分逗弄她的心思。

    愧疚?這又從何説起?凌佩竹看着坐在木桶中背對自己的聞人舜,沒有立刻就對他的話作出回應。

    「別忘了我是如何病倒的。」如果不是她在酒醉之餘,還踹他下去冰冷的湖中,他也不會生病。

    是她踹他下湖而且還讓他救了自己,凌佩竹抿緊了唇,自知理虧,她們凌家的四姐妹什麼都可以不講,但是道理必須要講,這麼想來,的確是她欠了聞人舜一個人情。

    「可是你不也……」凌佩竹的話在嘴邊又吞了回去,聞人舜已經看光了她的身子這件事,她實在是不能當作普通的事情説出來,心一橫,不就是擦背嗎?

    別過臉走上前,伸手抓起一旁的布巾,閉上眼就向前摸去,聞人舜沒想到她真的敢走過來,便收起了戲謔在桶裏轉過身子,誰知凌佩竹的手剛好就伸過來。

    「奇怪,你的背怎麼……」驚訝的睜開眼,凌佩竹瞪着自己手貼近在他的胸口,感覺他有力的心跳,一時間忘了進退就愣在那裏,話也説了一半。

    他並沒有撥掉凌佩竹的手,倒是抬眼看着面前的小人兒,手將浸濕的發向後一撥,唇上還掛着一些水珠向兩側一抿,笑了。

    凌佩竹心口一慌,平日對着鬥嘴也就算了,聞人舜倒是從沒對自己笑的這麼好看,算起來,他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人了。

    「很好摸?」聞人舜眼中閃過一絲不敢置信,他浴桶內的身軀,居然因為她白皙的柔荑的觸碰,就出現他難以自控的情形,實在太過可笑。

    她被他的話一點,趕緊收回自己的手向後退了一步。

    聞人舜從水中突然站起,沒有衣衫遮蔽的身材居然是那麼的結實。

    「啊!」尖叫一聲,凌佩竹用手捂住雙眼,他怎麼裸着身子就站起來了。

    「你倒是對我格外在意。」他腰間圍着布巾,自然不像她想的那般是赤裸的,只是他對凌佩竹的眼神比較意外。

    「胡説,我怎麼就對你在意了?」凌佩竹轉過身去,因為顧着害羞,根本不能理直氣壯的與他鬥嘴。

    「你説沒有便沒有。」聞人舜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有些事情就是要點到為止,他並不想讓她多有誤解,「出去吧。」

    「什麼?」凌佩竹突然一怔,這人怎麼忽冷忽熱的變得這麼快?剛剛這屋子裏還讓她覺得熱的不行,此時倒是覺得一股寒意。

    「還是淩小姐更喜歡留下來觀賞在下的……」他的話説到一半戈然而止,想她也是聰明人,倒不用説的再透徹。

    他在刻意拉開兩人的關係,凌佩竹心中頓時一惱,原本她還是可以忽略心中的不快,可是聞人舜越是這樣的對待,越是讓她心中不平。

    到如今她不知道他與爹爹隱瞞了什麼,但終究是被娶進了這山寨吧?他百般冷落也就算了,每次挑起事端的都是他,最後反倒是她落得一身不是,説也説不清。

    「聞人舜,你今兒就把話説明白,為什麼我是那尉遲未過門的妻子,你卻甘心樂意娶進門?」凌佩竹的性子就是這樣,有些是説不清是不行的,若是聞人舜還是堅持只是因為那尉遲的臨死之託,那她寧願帶着着一紙休書,直接伴青燈古佛去便是了。

    聞人舜沒料到她竟然毫不避諱的轉過身來,而且緊鎖住他的目光,沒有絲毫的退縮,那份固執讓他不禁愣住,原來她也是個倔脾氣的女子,但是對她的問話沒有回答。

    況且有些話,在她嫁進錦王寨的那日早已説明了才對。

    「那翡翠鴿的事情你怎麼説?」那已經成了山寨弟兄的下酒菜的翡翠鴿,足夠換來兩邸大宅,凌佩竹想到也不免一陣心痛,而且她現在一直保持着目不斜視的目光也很辛苦,生怕目光有那麼一絲歪斜,看到不該看的。

    聞人舜的長腿一抬,邁出浴桶,一步步的走近凌佩竹,將俊顏慢慢的貼近凌佩竹,「你認為我會怎麼説?聽説凌家的四小姐卜卦甚準,不如,你卜上一卦如何?」

    看着他一步步的走來,凌佩竹沒有動,是沒有能夠動,完全被他的氣勢所震懾,這就是一個山賊頭頭還有的氣魄嗎?

    「我那些雕蟲小技自然入不了你的眼,可是我想知道些真相。」凌佩竹的眼眶不由得泛紅,不是她願意自怨自憐,原本艱難的婚事終於成了,她的心中説沒有鬆口氣是假的,她的憂心,不能想別人訴説,這些人的指指點點,她受夠了。

    可是他卻不是她該遇到的人,如此冷漠的人,在可能對她有一絲憐憫嗎?只是她卻在心裏小小的抱着寄望,想來的確可笑。

    「養在深閨的小姐,就如同一隻價值連城的鳥兒,終究不適合飛出金絲籠外。」聞人舜所答非所問,他的確有對凌佩竹有一絲絲的好感,可是那並不能改變她與自己的關係,沒有任何瓜葛,對她這種無辜的千金小姐,終究是最好的事情。

    「可是我已經飛出來了,還是被你娶進門的,不管你認與不認,我現在始終是聞人夫人,而不是尉遲夫人。」凌佩竹抬起下巴,逼近聞人舜的眸子,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你倒是看的開。」聞人舜原本以為下瞬她會落淚、會哀怨,結果卻是更有氣勢的與自己對視。

    「有什麼看不開的,倒是日後你離不開我的時候,就是你吃苦頭的時候。」凌佩竹驕傲的一轉身,大話已經撂下,現在她硬着頭皮也要撐下去。世上沒有絕對的秘密,只看她到底可以探究到哪裏,大不了再去竹林一次,就算再遇一次鬼,也好過對着聞人舜這副深沉的樣子好。

    就是她獨特的這份驕傲,讓聞人舜的目光不自覺的隨着她的身影而動,他只是平日冷漠了些,但心並不冷。

    看光了她的身子想不認帳,她凌佩竹才不吃這個虧,而且嫁都嫁了,為什麼只有她在這邊自怨自艾?

    「小姐,你不是去送飯了?」靈兒小心翼翼的靠過來,憑直覺的感覺小姐很生氣。

    「吃什麼吃,他扳着一張臉就可以飽了,還用食人間煙火?」凌佩竹坐在那裏猛灌涼茶,降火氣,她要讓自己冷靜下來。

    又鬧僵了,靈兒咧了咧嘴,這兩人莫非真是天生的八字不合?

    「連退婚我都挺過來了三次,害怕他休妻不成?我就不信他聞人舜有什麼三頭六臂。」凌佩竹的確還是在意這件事,原本對他的身份還不是那麼懷疑,可是人都是有好奇心,一點被挑起便要找到一個答案。

    「小姐?你是不是對姑爺他……」話説到一半,靈兒又不敢了,要是讓小姐再動了肝火,那就難收場了。

    「我對他如何?」凌佩竹詫異的看着靈兒,莫非還真是旁觀者清?

    「靈兒從來沒見過小姐對別人這麼在意過。」小姐根本在外面都是不怎麼與人攀談的,更別提去鬥嘴了,當然在凌府內就另當別論了,可是那畢竟是自家人,可姑爺是個娶了小姐的男人。

    「我要去竹林,若是兩個時辰沒有回來,記得去尋我,但先不要告訴任何人。」凌佩竹突然起身,手裏端了一盤桂花糕就走。

    靈兒看着小姐急急忙忙地衝出門去嚇到了,她家小姐怎麼來到這錦王寨後就性格大變了,難道嫁人後會有這麼大的迥異?

    而且,那盤子桂花糕為什麼也要一齊被端走?還有小姐剛剛沒有否認她的話,難道對姑爺是真的在意?

    天色漸暗,凌佩竹端着一盤子糕點走在竹林裏,只是感覺悚然,她開始後悔沒有帶一串大蒜來,據説那個可以防些不乾淨的東西,但是矛盾就在於自己就是來找一個鬼。

    「尉遲,你在這裏嗎?」壯着膽子輕聲的喊了一句,她倒也沒有覺得自己會真的找到他,但是謎團一日不解開,她就看不到聞人舜的心。

    一個身影慢慢的接近的凌佩竹,帶着一種天生的温雅,一襲白衫到底,悠然開口:「凌姑娘是來尋我?」

    出現了!

    「雖然我説的話可能太冒犯,可是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你是人是鬼?」凌佩竹沒有回頭,其實她的膽子並不是特別的大,尤其是在這個看似迷宮的竹林子裏。

    「凌姑娘覺得呢?」尉遲的聲音放得輕。

    「算了,你不回答我不強求,我是來問你一些事的。」如果不是有事相求,誰要心平氣和與不知是人是鬼的傢伙閒聊?凌佩竹硬着頭皮轉過身來,將桂花糕向前一遞。

    「請我吃的?」尉遲笑了一下並不推拒,用手接過糕點的時候碰到了凌佩竹的手指。

    他的手是温熱的,他是個活生生的人!

    「你沒有死對不對?可是為什麼錦王寨的人都當你死了?」凌佩竹有些吃驚,一個大活人怎麼會躲在這裏,而且還大擺靈堂,難道元寶臘燭就那麼好吃嗎?

    「姑娘可否願意隨在下去一個地方?」

    「我會不會被賣掉?」凌佩竹聳聳肩,如果真的被賣掉,她這麼瘦應該不會很值錢。

    「不會。」尉遲一直淡定的神色開始出現改變,因為眼前的凌佩竹果然與一般的姑娘家不同。

    「那我兩個時辰之內,必須回來。」凌佩竹看了看現在天色,若是亥時之前不能回去,靈兒那時候回來尋自己,若是找不到就糟了。

    尉遲頷首繼續説:「姑娘閉先上眼,我們一會兒就到。」

    凌佩竹倒也配合,將眼睛一閉,只覺得腳突然離開地面,耳邊是急促刮過的風聲,可是又不敢睜眼去看,這就是傳説中的輕功吧?真是像在飛一般,可是想到就快能知道聞人舜的事,也值了。

    錦王寨燈火通明。

    聞人舜坐在白虎皮座上與眾人議事,看到葉獅的臉色凝重的走進來,抬手示意大家收聲。

    「大哥,靈兒説大嫂不見了。」葉獅走近後在聞人舜耳邊低語一句,原本自己答應了靈兒不説,但是想到那竹林還是頗有玄機,若是耽誤了時辰讓凌佩竹遭遇什麼不測,那才是真的糟了。

    「多久了?」聞人舜壓低了聲音,怎麼她就不能有一會兒的安份?原本以為她今日那麼氣憤的跑走,應該是會躲在屋子裏生悶氣。

    「酉時去了竹林,現在眼瞅着要亥時了。」葉獅看了看天色,心中暗暗焦急,萬一竹林裏有什麼毒蛇出沒,那一點功夫都沒有的大嫂一定躲不掉。

    「她怎麼那麼會惹麻煩。」聞人舜突然站起來,將手中的書信揣在懷裏,「你隨我去。」

    那還不是有大哥在後面收拾麻煩?葉獅也學聰明瞭些,有些話就是在心裏嘀咕就好,若是説出來,恐怕會惹得大哥黑了臉。

    「大家先散了,明日再議。」揮揮手,聞人舜身影在話音落時已經不見。

    雖然嘴上説麻煩,卻是一刻不得耽誤,足尖一點向竹林方向奔去,葉獅緊隨其後,但是臉上有些詫異,剛剛大哥的那封信看上去像是雋王府的信,莫非是出了什麼事?

    「大哥,雋王府有事?」在兩人穿梭於樹林間時,葉獅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句,這山寨的雜事交給他就可以了,大哥也是時候回去了。

    「京城有亂,雋王急召我回去。」聞人舜對葉獅倒是沒有隱瞞,只是凌佩竹是不能繼續留在錦王寨中的。

    「帶着大嫂嗎?」葉獅知道問了也是白問,可是這才半個月就要將大嫂送回凌府,未免太狠心了些,雖然也是也知道,大哥娶親純粹是因為尉遲大哥的遺言,但是有些事都不是一定的。

    聞人舜沒回答,只因為葉獅的話根本沒在他的考慮中,想到之前凌佩竹那倔強的一雙眸子,倒是心緒稍稍被擾亂了,他如果真的對凌佩竹有了什麼心思,如何對得起為自己死去的青蓮?

    原來她是聞人舜的第二房妻子!

    凌佩竹震驚之餘,卻聽到尉遲接下來的話,第一房夫人在三年前就已經香消玉殞了,是因為替聞人舜擋去了幾十支毒箭,當場斃命。

    「怎、怎麼會?」凌佩竹用手挎住驚訝張大的嘴巴,這種血腥的事情她是想都不曾想過的,心愛的女子慘死在自己的面前,即使聞人舜再過冷漠,也會很傷心吧?

    「想那青蓮是京城最絕色的女子,琴棋書畫都是為人驚歎,又是雋王的掌上明珠,而舜則是當時的震遠將軍,青蓮獨獨傾心於舜,於是雋王請旨賜婚,殊不知得寵的十皇子卻在太后處略施計謀,讓皇上下旨讓青蓮挑選吉日與十皇子完婚,但是青蓮在當夜便與舜拜了天地成了夫妻,名言就算是死,也要做聞人家的人。」尉遲給凌佩竹倒了一杯清酒,風兒輕掠,落下一片花葉飄在酒上,輕輕漾開一圈水紋。

    「那十皇子真是可惡,怎麼能強橫的奪人所愛?」忿忿不平的語氣,卻是抒發不出她的憤怒,想到皇家權勢壓人,就覺得心口像被石頭壓着一般。

    但是聞人舜曾是震遠將軍這件事,她的確是驚訝了,如果不是遇到尉遲,也許這些都將是永遠深藏於地下的秘密。

    「凌姑娘應該是個不畏權勢的人,可是雋王畢竟只是王爺,與皇上雖為同母兄弟,卻不是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沒有萬全的良策,只有忍痛將愛女青蓮送去十皇子的府邸。」

    「聞人舜呢?他一定會去搶回青蓮吧?」凌佩竹聽的是驚心動魄,她可以想到青蓮當時是抱着什麼樣哀傷的心情。

    「你覺得舜會去?」尉遲的故事停了,看着眼前的凌佩竹,她是不是可以看到聞人舜冷漠面龐下的真心。

    「雖然他整日黑着臉,又喜歡欺侮人,可是他是個好人。」凌佩竹不知道尉遲為什麼會突然反問自己,所以實話實説。

    「你很不一般,談着青蓮,你並沒有絲毫醋意。」

    「我只是個凡人,可是有些事理我都明白,對聞人舜來説我不過是替娶進門的一個女人,而青蓮是他心愛的女人,兩者這麼大的區別,就算我有醋意也不值得一提。」嘴巴是這麼説,可是如果她不以為意,又為什麼會心裏那麼酸澀。

    尉遲笑了,笑的別有深意。

    「舜去救青蓮了,原本想捨棄一切遠走高飛,但是十皇子卻勒令弓箭手將舜就地正法,毒箭齊發,青蓮捨去了自己的命只求保全舜,十皇子為了看到舜痛苦,便將青蓮的屍首強行帶走留下他的性命;而舜則被雋王隱了身份藏了起來,我與舜師出同門,所以一起成了這錦王寨。」話到此,故事幾乎也告了一段落,尉遲要説的重點也差不多到了。

    「那你呢?為什麼假死?」這個是她最疑惑的事情,搞不清楚她會吃不下睡不好。

    「凌姑娘,在下現在説的話你毋需懷疑,你原本就該是舜的妻,那代表有緣人的瑪瑙串原本就是舜,是師父十年前雲遊時替他定下你這門親事,那瑪瑙串是師父囑咐我先替之保管,説是舜與青蓮還有一段姻緣,只可惜點到為止。誰料到真被師父説中,兩人已是陰陽相隔,但是舜生性倔強,始終忘不掉青蓮,我想他也不會接受這串代表有緣人的瑪瑙串。」尉遲將這段原委交代出來,這件事現在只有他知曉,師父雲遊又有七年不見人了。

    「那我爹用翡翠鴿送來的信是怎麼回事?」凌佩竹突然想到這件事,不然她想不到老爹有什麼理由給聞人舜飛鴿傳書。

    「只是與舜作些簡單的交代,而且驕傲的説你那第四次婚約的新郎倌是被他拒婚的,還有你那沐浴的池子,如果沒有凌老爺,怎麼能做出的呢?」尉遲笑了,這件事更讓他覺得聞人舜對凌佩竹,絕對有心。

    「你連那池子的事都知道?」凌佩竹一驚,這人該不是每到晚上就潛回山寨裏?「等等,如果你剛剛説的都是真的,那聞人舜豈不就是我的有緣人?」

    那她不就是嫁對人了?凌佩竹這一會兒已經驚訝不下數次,果然秘密的背後還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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