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處陌生的山頭,放眼望去,遠山、近村、叢林和土丘全都朦朦朧朧,像是罩上了一層面紗。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兜來轉去後秦瑤才意識到—她迷路了。看來得在這鬼地方住上一晚上,待到天明才有可能找到去往汴京的路。
遠處一團熊熊燃燒的篝火讓秦瑤看到了希望,走近一看,原來是兩個勁裝打扮的江湖人,年輕一點的長的高大魁梧,敦敦實實的好象半截鐵塔,年長一點的五短身材,赤紅臉,不像是壞人,地上堆着幾壺酒和一些乾糧。
秦瑤定定神,雙手抱拳行了個禮,“兩位大哥,小女子要去汴京,不幸在此迷路,不知兩位是否可以指點一二?
他們兩個肆無忌憚的盯着秦瑤,那直勾勾的眼神讓她很不自在。
年輕人笑道:“今日天色已晚,姑娘一人上路不太安全,我們兄弟二人也是去汴京城,不如明日一早護送姑娘去如何?”
他們兩個互相使了個眼色,秦瑤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她慢慢的後退,準備隨時往山下撤退,但是稍一遲疑,手臂已被人拽住。
“你們要幹什麼?”秦瑤怒目而視,聲音卻在微微的顫抖。
年長的那個在她臉上捏了一把,順手奪去她的行囊,“呦,還是個烈性子,今日可是你自己送上門的,怨不得咱哥倆。”
秦瑤厭惡的拍掉他的手,“你們不要胡來,我……”她越是緊張,越是説不出話。
“哈哈哈哈,我們二人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撞到我們手中算你倒黴。”
秦瑤暗暗心驚,不斷的想着自救的方法,唯今之計,只有一個拖字,不知自己的運氣是否好到有人路見不平拔刀相救。
她換上一副笑臉,“兩位大哥神采飛揚,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不如讓小妹敬兩位一杯如何?”
他們相視一笑,“你這心思還想騙我們?”他們一步步的朝秦瑤逼近,而她步步後退,急的滿頭大汗,緊緊的握住拳頭,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
“放開她,”聲音雖不大,對秦瑤來説簡直猶如天籟,一白衣少年從馬上一躍而下,他的面容給人以一種剛毅的感覺,雙目炯炯有神,丰姿翩翩,衣抉飄飄,正氣凜然。
“小子,勸你不要逞強,我們兄弟二人還鮮有對手。”賊人把手指掰的“咯咯”作響,乍一看,他比那少年還整整高出了一個頭,少年單薄的身軀,讓秦瑤也不禁為他擔心。
少年並不答話,回身便是一槍,也不知道他的槍是從何使出,宛如出水蛟龍,翻滾來去。
忽的銀光一閃,槍已至面門,賊人往後倒退了約莫十來步,才險險定住了身形。他一把扯住了欲上前再度交鋒的同伴,恨恨的説了句:“我們走。”匆忙跳上馬,倉惶而逃。
少年這才得空看向被自己救下的女子,只見她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擢纖纖之素手,雪皓腕而露形,美麗不可方物。饒是少年眼淨心澄,也不禁心下一動。
“還未請教恩公尊姓大名?”秦瑤面容遍抹紅霞,如同盛開的桃花,嬌豔無比。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少年一躍縱身上馬,沒走幾步卻又折了回來,眉頭緊鎖,“這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你要在何處落腳?”
秦瑤低下眉眼,嘴巴像被打住了封條般不作聲。
少年四處瞧瞧,暗中嘆了口氣,“姑娘這是要去哪?”
“小女子要去汴京投親,一時迷失了方向,如今包裹被搶,不知如何是好。”
“翻過這這座山就是汴梁城了,我也正要去投軍,若是姑娘不嫌棄,我們可結伴同行,連夜趕路。”
秦瑤略一思忖,微微點頭,“多謝公子。”
少年翻身下馬,拉着繮繩緩慢牽到秦瑤身前,“姑娘你請上馬。”
“那你呢?”秦瑤看了看狹窄的馬背,看來並不適合兩人共乘一騎,雖然她並不介意。
“我步行即可。”果然是君子風範,決不乘人之危。
在現代還是蘇曉晴的失明女孩,基本是杜絕此類危險的活動,更無緣見識這類龐然大物,她的雙手撐在馬鞍上,遲遲不敢用力。
那高大的棗紅馬也像是是要考較她的膽識,前蹄撲動,長聲嘶鳴,嚇的本就膽戰心驚的秦瑤更是險些跌倒在地。
“追風,安靜點。”少年温柔的摟了摟馬脖子,安撫的摸着棗紅馬的鬃毛,那馬兒果然聽話了許多,歡快的搖起了尾巴,甚至還半蹲下身體。
“它有時會像孩子一樣發脾氣,”少年笑道:“姑娘莫怪,它從來沒被生人騎過。”
秦瑤好奇的學着少年的模樣,摸了摸棗紅馬的背脊,它先是不耐煩的甩了甩耳朵,再後來就索性由着秦瑤擺佈了。
“看來它很喜歡你,呵呵,”少年微笑道:“上次村裏有個人想馴服它,結果還沒近它身,就被一腳蹬了出去。”
秦瑤但笑不語,心裏還是小小得意了一把。
山路崎嶇,彎道又多,秦瑤緊緊抓着手中的繮繩,一刻也不敢鬆手。
“放輕鬆點,追風很有經驗,不會把你甩下來的,”每次過較為陡峭的山丘,少年總會細心但不經意的託上一把,讓秦瑤感激又感動。
約莫行進了半個時辰,秦瑤坐在馬背上還不覺着什麼,少年的額上已起了一層薄汗,秦瑤見狀,從懷中摸出一方繡帕,又覺的不太穩妥,稍加思索還是遞了過去。“喏,給你用。”
少年略一遲疑,伸手接過,可臉上卻覆上一層可疑的紅暈。
山野早已灰黯,天上的星辰,疏疏朗朗的閃爍着,帶着清冷的微光,窺查人間,秦瑤忽然有一種錯覺,好想就這麼一直走下去走下去,直到天涯海角,海枯石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