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飄散着發,躺在一片陌生的雲枕上,懷帶一顆美麗的心情,望着窗外綻藍的天空。
才不過稍腦一宿,昨夜的風兵雨卒竟在轉眼間撤防了,而她也在風雨退守前,隨着自然變節,蜕變成為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稱刁鑽古怪的小腦袋在想什麼?”一個酣懶富磁性的音調在她耳邊響起。
她瞄了眼一頭亂髮模在胸前的英俊男人,睜着一雙清澈明亮的眼,温顏軟語地問:“你知道水乳交融的境界是什麼樣子嗎?”
常橡華悶哼應了一句,“什麼樣子?”他有點心不在焉,因為他正側躺在她身旁,霸佔她滑膩如絲的嬌軀,食指優遊在她的前胸畫下好幾道戀符。
安安靜躺五秒,知道他寫下——“餵你,女孩,知否?”後,會心一笑地説:
“是當你對我付出你的愛,卻用你的心與雙眼,默默無言地告訴我,你好愛我的時候。”
他盯着懷裏明豔無傳的女孩,旋身疼惜地將她緊緊摟住,好怕她突然在下一秒自他的臂彎間消失掉。
他以熱灼的目光飽食她秀麗的容顏,温柔地拂開她面額的髮絲,啄吻她的值,語帶憐惜地抱歉,“對不起,你一定很疼。”
安安目光明澈,如浮着霧用的兩沙潭,坦白地對他傾訴心情,“是的,但是疼得很美麗。”
常棵華挑起一眉,質疑道:“只有美麗而已?”
“好吧,”她將肩一聳。“再加上舒暢。”
“敢情安小姐當我是瓶裝可口可樂,清涼、解渴又舒暢!”
“人家不會形容嘛!”安安兩額蛇紅,不甘心被他消遣,粉拳一握,槌上他結實平滑約二頭胸肌,當成兩面皮鼓,咚咚地敲打。
他兩臂交在腦後,大方地任她敲,慢條斯理地跟着“人皮鼓”的音韻哼出三個字,“再、想、想。”
“或許……”她停了手。“説成温柔也可以。”
他不苟同,“這點矛盾得大有問題了。既然你會疼,就表示我欠温柔。”
安安不知道他在尋她開心,認真地道:“可是我就是有那種又疼又受呵護的矛盾感覺,就像……就像……”她急於尋找適合的字眼,“對了,就像豔陽天下的兩一樣,又暖又濕,又潮又熱,最後被搞怪的天候折騰到無所適從的絕境,然後……”
“然後呢?”常棣華的嘴角浮着一抹秘而不宣的笑。豔陽天下的兩!天啊!他真的是愛上了一個矛盾女孩,十二年前是,十二年後依然轉不了性。
“然後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還愛上了一個很曾閃爍其詞的裝蒜女孩。“你這叫顧左右而言他。找一個具體的字眼好不好?”
“具體的……喔,解脱,對,沒錯,解脱,就是這個字眼。”安安終於把感覺説出來了,還帶了點委屈地瞅着他。
常棣華思索她的話,好整以暇地起身,親密地將她壓在身下,晶燦的白牙一咧,開懷朗笑。“好一個妙不可言的解脱!安小姐這麼辛苦地想答案,我非得好好再嘉勉你一回不可。”
安安神醉地看着他,有一點期待地問:“你要用什麼嘉勉我?”
“再來一次高潮迭起到妙不可言的解脱,如何?”他的白牙閃閃,俊美的臉上難得泛起邪惡的笑容,比他的胞弟常棣彥還要玩世不恭。
“才不要,”她抵擋不住他這種勾魂的魅惑,試着鑽出他迷人的肉牢,抿着嘴説:“我可沒打算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死’兩次。”
他將笑容一斂,愧疚地以下巴摩擎着她的頸項。“愛着你,我有那種與天女共嬋娟的感覺,恐怕一輩子都要不夠,而你該不會覺得自己被惡魔纏上一世吧?”
安安知道他誤會她的意思,嬌腮緋紅地説:“不是那個,而是……”“我需要清洗一下。”
他聞言雙目瞟上紅蕊般的落印,緊緊盯着她,睫毛一瞬也不瞬,深邃眸光裏不熄的火苗似乎在瞬間復燃。
安安被他看得羞紅,熱血從小臉一路直往腳底板竄。
“等我一下。”常棣華説完,起身躍下牀,睡袍披上身後往盥洗室走去,不到一分鐘,帶了一條半温的毛巾挨近她身邊。
她知道他打着什麼主意後,驚恐地伸手想搶過毛巾。
“太好了,你既然已覺得自己懂得人情世故,何不假裝你讓牙醫師看牙?”常棣華哄着。
她的牙醫師沒他帥得如此讓人臉紅心跳,當然,更不可能衣衫不整、袒胸露腹地幫人看牙。“你的比方很不妥當,如果我‘那裏’真的長了一副牙,也絕對是獠牙,敵人一旦入侵,要全身而退可難了。”她伸手跟他討毛巾。
這回他就是不依她,也不動氣,對她綻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就像絞肉機是嗎?”
“沒錯,還會是電動的。”安安鼻子一皺,掀被遮住趴着的玉體,只肯留一小片滑溜溜的肩頭給他垂涎。
“那麼你就假裝是一隻下熱水滾過的熟螃蟹好了。”他又建議。
“螃蟹?怎麼又扯上螃蟹了?”安安回眸,疑惑地睨他一眼。
“註定要被我這個饗客大快朵頤一頓。”常棣華説完將被子一掀,大手輕溜上她圓翹堅挺的粉臀,灼熱的唇赤柱同時發動攻勢,從她的腰椎處一路往下吻,不顧她連連抗議,趁她翹起身子時,將她的玉體扳正,以毛巾温柔且體貼地清抗她純真的印記。
他一邊檢視,一邊給她保證,“看起來還好,沒我想像中的糟。”
安安全身僵得像一草木乃伊,呼吸都快停止了,她以為男女間交往最親密時,也不過是做愛交歡時的那幾段,沒想到,這樣隔着一層毛巾任地撫觸。注視,卻比做愛更親密百倍。
尤其他一臉擔憂、小心怕弄痛她的模樣,讓她猛覺得自己是一塊無價之寶。
想到這點,安安情不自禁地發顫,赫然發現原本慰藉她刺疼傷處的毛巾已被他修長迷魂似的手所取代,一股曼妙的美好感覺在他純熟的誘引與纏綿的織網下,慢慢地溜竄湧出,往她的慾望泉源集中,不過片刻,銷魂的無力感驅散了所有的不適,即刻氾濫開來,她嬌柔的身子無法自拔她隨着他親密的接觸而抑揚。
他那雙膜拜的眼眸讓她無法思考,只能落入他的温柔之翼下,晶燦的淚眼,無助地望着他,以眼神對他傾訴愛的頌讚。
他解去睡袍,小心翼翼地與安安再次結合為一體,怕弄疼她,還刻意收斂狂奔的衝動。
她不願他有任何保留,她要他撤盡一切理性的粉飾,與她共同攀赴温情仙鄉,正式成為柏拉圖的叛徒。
迷醉地縫縐過後,安安倚着常棣華汗水淋漓的熱體,滿足地聞着他獨特迷人的男性氣息。她像一隻夏日懶貓,伸展着四肢,發出一聲輕嘆,捲縮進他結實壯碩的臂彎裏。十二年來第二回,她不必依賴眼罩,甜熟地沉睡進一個有御風百合的真實世界。這次,他不會再不告而別。
向晚時分,安安靠坐在常棣華的胸前,看着一對白鷺鸞在沼澤地翱翔覓食,放心地任由船家將小船從八里渡船口搖搖晃晃地向彼岸的渡船口推進。下了船,他們沒去談海,反而就近找了一處地方落坐,靜靜觀景聊天。
“為什麼喜歡上我?”她問。
“不為什麼。看對眼,覺得心上舒服,後來,一次又一次地期盼見到你,到最後就像古人説的,一日不見如三秋兮那麼難熬。”
“當初又是怎麼注意到我的?”安安又問。
“好像是……”常棣華沉緬着,一副尋思模樣。“當初在火車上,有一個坐在我身旁的清秀不佳人打算起身讓位給一個剛上車的老太太,誰知她好心歸好心,沒想到是個粗心的人,起身離座時,重不奔啷的書包一甩,像鉛錘似地掃中我的下巴,叫我登對頭昏眼花,眼裏星星與小鳥齊飛旋轉。
而那個女孩小巧秀麗的臉卻紅得跟西王母娘娘的蟠桃一般,讓我猛然覺得被你的書包撞得有理。我想我大概就是在當下那一秒墜入情網,對你一見傾心吧!此後,我愛上了搭車的感覺。”
安安記得那一次,因為真的是很臭,他當時還捂着下巴頰把她輕壓回坐位,改讓出自己的位子給老太太,然後不發一語地拾着袋子避走到另一節車廂。她當年曾試圖忘卻這段較難為情的記憶,沒想到卻是他開始注意她的起緣,而這個起緣恰好發生在她跟着他和季韻賢到醫院後一天的事。
“看來我們還真該感謝那個老太太了。”
“可不是。”常棣華自我解嘲,“還有你的書包。”
安安紅了臉。“棣華,我想再問你幾件事。”
他沒應,反而一副陶然的模樣。“我喜歡聽你喚我的名字,像海潮一般,很酥很軟很感性。”
她語堅意定的問着,“好是不好?”
“唉!好,你請問。”
“你是開什麼公司的?”
“股份有限公司。”他答得很順,像是料到她會在這個時候挑這個問題問。
“什麼樣的股份有限公司?”安安緊接着問。
“未上市的。”這有答跟沒答一樣。
“從上次你分析管理理念給我聽的樣子,你似乎對管理很熟。”
常棣華採取迂迴戰術,拐個彎説:“你想問我大學時主修什麼是嗎?其實我是修機械的。”
“機械?那麼…——你對車子零件的拆裝組合的知識應該是瞭然於胸了?”
“很久沒接觸那行,説了然於胸是誇張了點。”
還是不肯露出蛛絲馬跡就是了!安安面對阿水,骨碌碌的眼睛轉了一下。“我很好奇,你工作上正式的稱謂是什麼?”
常棣華斜瞄她的後腦勺一眼,打着混水摸魚的主意。“最高執行主管。”
“也就是CEO是嗎?”
“看情況,CEO是美式説法,在歐洲業界,大部份的人統稱ManagingDirector。”
“換作中國的説法,是不是就是頭兒、老闆、當家主事者及執行總裁?”
他到這時才苦着臉投降,兩手將安安圈得老緊,左搖右晃地拜託她,“好,我招認,我就是你心裏臆測的人。你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別跟我玩猜心的把戲了。”
換句話,他就是恆宇集團的負責人,也是“恆兆”那個協理口中魔高好幾丈、有辦法叫死車復活、活車暴斃的CEO!
她早該猜到的,唯欠一根靈通的筋。“所以,是你要那個協理給我一次機會,命令他接下我們公司的案子噗?”
“沒有,你是靠你自己的努力贏得合約的。”常棣華沉穩地給她答覆,“不可諱言地,我是握有那種生殺權力,但若每個案子我都事必躬親問候打點一句的話,我手下的人還要辦事嗎?你該感謝的人其實是那個協理,是他給你機會,不是我。”
“除了那個協理,我也是要感謝你的,若沒有你的幫助,我不可能通過第二次約談的。”
常棣華聽了靜不答腔,半晌後,才問:“安安,請別告訴我,你去棣園找我,是夾帶着幾絲償思的情懷。”
安安聽出他口裏的恐懼,忙解釋,“你知道不是的,我對你的感情已根深抵固到沒有任何事能夠改變。我所不瞭解的是,為什麼你刻意瞞着工作上的身份?你難道不希望我除了愛你以外,還多敬重你一些嗎?”
“安安,這是我感情上的心結,得追溯到好幾年以前。曾有一度,我以為你我之間真是風流雲散,一別如雨了。我在家族事業有了新局面後,利用過一些女人宣泄情慾,而她們也因為我的身份與財富而投我所好。若將得意忘形的我和那些女人的交往關係細細列舉出來,無疑要污染你的耳朵。”
“總該有一兩個真心愛你的女人吧!羅織琳似乎”“安安,也許就如你所説,她是多愛我一些的,但是我們當初交往的動機已不單純,如果不是我有一點錢,她的眼光是很難在我身上久留,當然這不能怪她們,是我先該檢討自己的心態。所以,當你因為駱偉與別的女人一夜風流而分手,風流債多他不知幾十樁的我幾乎不知如何面對你。”
“還説呢!你一直叫我原諒他,我若真原諒他,那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了。”
“做人難兩全。”
“你偏做爛好人,連終身大事都當恩情來還。”想到這裏,安安真是有點怨了。
這回,不需她開口追問,常棣華主動解釋。
“安安,我與韻賢是青梅竹馬的玩伴,但從來就沒有摻雜愛情成份的。韻賢喜歡的人是玩世不恭卻善良到不分是非黑白的棣彥。無奈棣彥是個憐恤弱勢族羣的人,與其任千金小姐擺佈,他寧願追一些命薄女子,再加上開設信用合作社和農社的季伯父從棣彥的身上看到我父親的敗家特質,韻賢對他的這段暗戀始終沒有見光的一日。”
“季小姐喜歡棣彥?你那個不事生產的寶貝弟弟?”
“棣彥跟我父親一樣,雖然不擅理財,其實是有很多優點的。”
“這我知道,但我就是跟棣彥談不攏,即使他跟你長得很神似也一樣。既然季小姐的一顆心放在棣彥身上,為什麼……為什麼十二年前她懷孕時,陪她去醫院的人是你?”
“那是因為我是孩子的伯父。”
“伯父?”安安從沒想過這一節,老天,害她那一天差點哭死在十字路口上。
“是的。韻賢有天跑來告訴我,她懷孕了,孩子是棣彥的,但她不敢跟棣彥承認,因為她用父親送給她的二十歲生日禮物——一克拉鑽石項煉買通棣彥當時在酒郎打工的女友,事先將他灌醉,然後李代桃僵地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了他。”
“啊!”安安聽得目瞪口呆,沒想到像季韻賢如此的女強人,其敢做出這樣瘋狂的事!
“那時韻賢已跟我訂了婚,她希望我能跟她父親解釋,既然她有了棣彥的骨肉,自然該嫁給棣彥。但是季老可不接受這樣的邏輯,他認為韻賢肚子裏的小孩既然是常家的,那麼我們倆成親是理所當然,否則他不但不疏通我向農社提出的信用貸款案,甚至還要杯葛其他借貸出路。
“我以為他當時是真的看重我的才華,於是便點頭了,誰知老謀深算的季者突然心臟病發癱成廢人,我和韻賢的婚事就這麼擱下,我也才知道老傢伙借錢給我是不安好心的,因為他利用我的名義又多掛了好幾個人頭,融資超貸的總款數比我實防要求的,還多了三倍!”
“結果呢?”
“結果是,韻賢把整件事情壓下去,巧妙地退完她父親打算私佔的錢,然後將季家所有流動資產,盡數押寶似地對常家進行救援。我花了足足七年的時間才還清債務,但是欠她的人情可是一輩子也償不了。
“不巧,去年初,韻賢掌理的銀行出了一些投資紕漏,與她競爭龍頭的董事打着説服其他股東與別家銀行合併的算盤,想踢開韻賢這個礙事的人,進而期望通吃銀行的業務。”
“季小姐掌理哪一家銀行?”
“瑞通。”
“那不止一家了,光是遍佈全省的分行就有三十來家!”安安更愁了。“這麼棘手的事,你們結一場政治婚就有用嗎?”
“除去恆泛銀行的部份不提,光是位宇集團的管理投資部會,可自由運用的總投資額就有二十億美金之多,此外,讓我們最引以為傲的成就是我們在全球五大洲包攬了一流的管理、投資人才。
“就憑這點優勢,韻賢可以説服那些搖擺不定的遊離股東,鞏固自己的勢力,暫時紓解被人合併的危機。因為目前再多的錢也無法發揮雪中送炭的急效,只有我們發佈婚事,恆宇集團為瑞通背書表態,才有可能發揮作用。”
“所以這場婚你是執意結定了。”
“安安,韻賢並不想當我的新娘,她之所以同意,也是情非得已。如果你肯等我幾年,只要韻賢那邊的事一穩定,我會與她協議離婚,只是我目前無法給你一個時間。”
安安眉首低垂,哀傷地問:“你要我等你?”
“是的,我知道這對你很不公平。”
“你要我怎麼等你?”
“安安,我無法開口要求你做出違背己意的事……”
“也就是説,你打算還人情債的心如此急切,竟然連我愛你的需要都否決掉了。
你寧可我守望門寡,也不願要求我當你的情婦?”
“安安,要撐過流言是一件辛苦的事,我不願意你吃這種苦。”
“可是就如你所説的,跟你有了實質的關係後,我無法再過着沒有你的生活。
你不能把我又推回以前的世界,因為我的世界已不再信奉對錯分明的二元論。常棣華,你把我變複雜了,可得負責到底。”
“是誰説過不會反過來告我強人所難的?”他調侃的口吻,是憐惜多於惱怒的。
“是誰説過若要兩條線相交且持平,兩方必須各有改變的?”
“我愛你,想給你一個名份。”
“你已經給了,這些日子來,你對我不求回報、不求功利的關懷態度,已告訴我實質的愛可以擊碎任何虛名幻象。”
常棣華審視着眼前這名女子,想從她眼中睨出一絲言不由衷的委屈,但是她篤定的表情,彷彿由娟秀玲瓏的紫苑幻化為堅忍的紫藤,他忍不住輕嘆一句,“安安,才幾個月,你變了。”
安安俏皮地頂了他一句,“真的嗎?很好,全仰賴常先生這些日子的照顧,讓不懂人情世故的我,變得有人情味些。”
“還有夢夢喳喳迷迷糊糊似的女人味,”他柔情似水的吻着安安,補上一句,“懂得揪住我的心。”
“你的心,藏在那麼廠的胸襟下,豈容我揪得住?我是信了你、服了你,從以前那個翻看無政府主義叛逆思想的青年,到現在改走救濟中小企業的土地公,你真是愈老愈懂得耍帥的藝術。”
“安安,那也是因為愛着你,讓我想變成一個更好的人的原故。”
“原來我是世界大同的指標!”安安忍不住取笑他。
常棣華瞪了她一眼。“誰管世界大不大同!沒有你的日子,老實説,有一點像人民公社,看着你只對駱偉一人好,我就不相信‘兼愛’論。”
提到駱偉,她眼裏布上一絲陰影,惆悵滿懷。此時河面飄起一層迷濛的薄霧,沁涼得叫她直往他温厚的懷裏縮,算是告訴他,不論逢晴遇雨,今生只想與他廝守。
那一夜,常像華帶着安安溜回棣園,兩人像偷嚐禁果的小孩。在他房裏挨着,不過他們什麼也沒做,什麼也不想,只是靜躺在古雅的紅眠牀上,品味被愛擁抱的感覺。
怎知,翌晨天都還沒亮時,常棣思闖進常棣華的房間,大燈一捻,嚷着一句話,“哥!怎麼辦!我叫不醒奶奶!你趕快……”當她掀開被子,看見安安躺在大哥的懷裏,她突然又尖叫出來,“啊……常棣彥,快來啊!你老婆睡錯牀了!”聲音尖鋭得連窗儒都開始震顫着。
常棣彥一邊套着褲子,一邊跳進哥哥的房間,睡眼惺鬆的問:“常棣思,大清早的,嗓門放那麼粗,你是在叫死人啊!”
“對!就是叫你這個死人,未來老婆上錯人家的牀了,你還睡得跟只無能的熊貓一樣!”
常棣彥這時才將目光調到雖已清醒,仍匿進常棣華懷裏的安安身上,慢條斯理的道:“這又不是第一次了。
“你無所謂,交價了有手段的女人,但是你要大哥怎麼去面對韻賢姐?”這話擺明衝着安安來。
常棣彥機伶地瞥到常棣華瞬時轉怒的面容,趕忙一把抓住快歇斯底里的妹妹,往門外推,“這裏好歹是棣華的房間,你不請自如已是理虧在先,想討伐棣華和安安,也該等他們穿戴好後再開炮。”
常棣華翻開棉被,扶着衣衫完整的安安起身,拉着她往外走。“要對我宣戰,等我看過奶奶後再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