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章輸贏有兆
可見,這明貴妃可是一個深知君心的。
明言在別宛裏等來了宮裏頭傳來的消息,獨自一個人坐在書房裏,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裏不期然的浮起陳潛那一張略帶些鄙夷的臉,自己與他相遇,總是不歡而散,可又期望着與他再一次相逢,他忽然有些捨不得,這一次如果陳府就這麼倒了,那以後,自己可就太寂寞了。
月影斜在他的對面拈着一顆白子,啪的一聲放在了棋盤之上,看見明言經神有些恍惚,笑道:“公子,到你了。”
明言隨手落了一子。
月影斜一皺眉,道:“公子爺,您這一落子,可是全盤皆輸啊!”
“什麼?”明言一看,果然,原本佔優勢的黑子,轉眼之間被困死了一大片。
兩人同時默了下來,古人講求行事之前要有一個良好的預兆,看來,這次的預兆可不太好啊。
明言揮撥亂了棋子,吁了一口氣道:“一切皆已成局,任那矮銼子但怎麼蹦達,也蹦不了天去。”
黃在一旁侍候,忍不住道:“公子爺,您還是擔心那陳潛?”
明言道:“廢話!”抬頭望了望天。開始憂鬱“那小子不按常理出牌。上次被他得了個好管家。才幾天時間。他那院子裏地消息就什麼都傳不出來了。許多少銀子都沒有。他那院子裏地下人一下子變得不喜銀子了。當真奇怪。”
黃坡也點了點頭:“地確。這子運氣好。上次轉眼間就要搶了那老不死地過來。可恰巧地。就來了這麼一幫枴子。更恰巧地。這幫枴子地頭兒還和陳府有舊。”
明言道:“你也感覺有些奇怪吧?”
月影斜微微一笑:“公子爺懷那陳府公子在您地府上也安了人?”
明言點了點頭:“所以。我在別宛商量事兒啊。”
黃坡腹誹。公子爺。你不是貪愛新得地一名張姓紗女。所以才來別宛地吧?據説那名紗女還是名寡婦來地?老爺知道了。只怕又會被氣得吐血。
月影斜手撫銀杖,笑道:“公子爺的計策,旁人怎麼查覺得了?您放心,就算陳府查覺了,也會讓他們百口莫辯的的時候,一方手帕,就會要人性命。”
明言驚的望向他,桌子上面,分明擺了一方繡了陳字的錦帕。
明言放下心來,道:“月兄,你先去吧,今兒是你與她相邀好了的日子。”
月影斜點了點頭,手持銀杖向門外走去。
明言回頭望了一眼黃坡,發現黃坡有點兒躍躍欲試,知道他與自己想到了一處,便道:“我們也去,就在旁邊的茶樓等着,如果陳府得了這個消息,那矮銼子必第一個趕了過來,我等不及想看看那矮銼子的臉色了。”
黃坡鈍頭鈍腦:“那要是他不過來怎麼辦?”
明言一揮扇柄,敲了黃坡的頭一下:“那你不會派人告訴他?也顯得我們明府大方不是?”
黃坡心想,自己的公子爺是不是有些變態了件事兒本不關那陳潛什麼事,他也非得把他扯了進來為了看那陳小公子的臉色?
黃坡遲半晌還是勸了:“公子爺,您可真別男色了!”
明言聽了,心中呲呲直冒煙,輪圓了巴掌就想給他來這麼一下,幸虧他走得快步揭了門簾門外跑。
揭起的繡簾差點兒打到了跟在後面的明言臉上……
南陽巷。
如往常一樣,這條僻靜的小巷靜悄悄的只有三三兩兩的行腳商人挑了東西吆喝,吆喝了一兩聲見沒有生意繼續往前走,短暫的吆喝之後條小巷又變得寂靜無聲。
這裏周圍有幾户人家都搬了,更顯得整個小巷空曠寂寥,李公公帶着一隊十來個人守在幾間空房子其中的一間,當他今兒個在明貴妃那裏領了這個差使的時候,還有些鬧不清楚,不明白宮外的事為什麼宮內的人都摻和了進去,但經明貴妃言語隱晦的一説,李公公有些明白了,這是衝着未來的太子妃去的,李公公在宮內受了明貴妃不少的恩惠,自然會把這事兒辦妥。
當然,這件事兒,拿到證據就算了,可不能鬧大,要被上面的知道,便落了痕跡,便會起了疑心,怪明貴妃不識大體了。
李公公認為,什麼事兒,都要掌握一個火候,過火了,便真的也成了假的,假的也可能成真的。
至於後面的,造遙生事,無事生非,自有明府的人去安排,不關他什麼事。
他呆在窗户邊良久,這是一個絕佳的
視野開闊,剛好能把那家小院的一舉一動看個一清
那家小院只有三兩個僕役在裏面進進去去,他想,看來那兩位主子沒來。
又過了一會兒,一輛馬車靜靜地停在那小院的門口,馬車邊跟了兩名小廝,車上下來兩個人,一個略彎着腰,另一個身材窈窕,很明顯是個女人,兩人都蒙了面紗,向院門口走了過去。
李公公鬆了一口氣,他想起了宮裏頭熱呼着的酒,明貴妃賞給他作為對食的俏美宮女兒,心想,得早點把這差事辦完了。
但他還不能行動,因為,關鍵的人物還沒有來。
過了半個時辰,來了一頂小轎,從裏面下來一位身長玉立的少年,手提着藤條箱,走下轎。
連李公公這樣的人,見了位少年,也不禁暗地裏豎起一根大拇指,讚歎一聲:好一位俊俏人物。顏如玉,眉如遠山。他暗暗冷笑,那陳家二小姐也太不檢點了,不管因為什麼原因,與這麼一位少年見面,人人只要見了他,還不往那方面想?
李公公仔看地去,道了聲可惜,原來這少年手拄了一根枴杖,腿略有些拖地。
那少帶了小廝進了那院子。
李公知道,只等他發出信號了,而且知道,他的信號,是由他身邊的那小廝發出來的。
又過了十來分鐘的樣子,那小廝走出口,在門框上一拍,又走了進去。
李公公忙一揮手,帶人從:壁房間裏出來,直衝向那小院之中。
一絲一毫的攔阻都沒有,進入那院子裏很順利。
當他用暗勁震開那間緊閉的房門的時候,那少年正端坐在桌前,而那位蒙着面的女子,正親手為他沏茶,茶香嫋嫋,滿屋清香。
不出所料,那位病人,並沒有在屋內,可能被那少年支開了。
兩人詫異的轉過面來,望着這羣不速之客。
李公公看見那少年對他眨了一下眼。
他沒弄明白什麼意思。
於是按自己安排好的來,皺眉道:“陳二小姐,原本接這個任務的時候,渣家還不相信,卻想不到,真在這裏見到了你?”
他以為會看見那蒙面女子一臉蒼白,額頭或許冒汗,抖得如風中柳絮,世家閨秀被人發現在民居之中私會男人,不管那男人是什麼,都會身敗名裂,更別説入宮為妃了,卻想不到那女人眼內露了茫然之色,不知所措:“公公説什麼?”
李公公嘆了一口氣,老樹皮般的臉皺了起來,很遺憾的樣子:“二小姐還是揭開面紗吧,不用老奴親自動手,你既做得出這樣的事來,早就沒把皇家的顏面放在眼裏。”
李公公帶人站在門裏,把房門堵住了,外面的人進不來,所以外面有一人尖利聲音高聲大叫:“讓讓,讓讓,讓我進去。”
李公公詫異地回頭,看見一位身穿青衫,頭戴小帽的面如冠玉的矮銼子從門口擠了進來,手裏提了好大一壺茶,直冒熱氣。
李公公心裏頭忽然有點兒慌,感覺那人不像個小廝,沒有會以為小廝見了一大幫陌生人堵在門口,會這麼慎定自若的,再説了,小廝提茶壺也不會像他這麼大呼小叫的。
李公公再望向那女子,那女子很聽話,當真把頭上戴的面紗摘了下來,當真面若桃李,豔如彩霞,眼波流光……只可惜,不是陳府二小姐。
李公公沉默無語,半晌才問:“你們是誰?”
那矮銼子沮喪的道:“你又是誰?不會是我娘派來的吧?”
李公公在腹中暗罵了句粗口,你祖宗派來的!
當然,他臉上沒表現出來,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坐在桌前一臉茫然的少年。
李公公換了一臉和顏悦色:“您是?”
矮銼子向他拱了拱手:“在下陳府陳潛,請問您是?”
李公公只好胡亂道:“在下宮裏頭來的,只因為有人報説,這裏有人在藏污納垢,因而不得不領命來查探一番。”
陳潛把手裏的茶壺放下,甩了甩手:“想不到提壺茶也這麼費勁兒……什麼,你剛剛問起了我那二姐姐?”
李公公尷尬不能言語,知道今兒個的事沒辦成,還很有可能被人家反咬一口,誣衊未來的天家人,這可也是一項很大的罪名,於是吱唔起來:“很可能那殺千刀的報錯了信兒了。”
坐在桌子邊的少年倏地站起身來,怒道:“你們胡説什麼?陳府的大家閨秀怎麼可能在這裏?”
第七十一章暗下計
潛望了他一眼,他站起來的那一瞬間,舉止行為如高潔,臉上不自主的露出逼人的氣勢,但這個人,當真如此嗎?初進屋的時候,陳潛並未讓他發現自己,只一個人偷偷躲在暗處,因此,很清楚的看見他帶來的小廝在門外兩巴掌拍了一拍。
李公公卻暗自思量,聽宮裏頭的人傳的消息,這少年只不過是一位沒入奴籍的人而已,被人當成了棋子,倒不如把他捉了去,也好做個人證,今天沒見到陳家二小姐,不代表以前她沒在這裏過。
陳潛眼見着李公公眼神閃爍,略一思量,就明白了他心中的想法,不由在心底苦笑,今天當真要殺人了嗎?而且殺的人,是他?這位滿身有暗香隱動的少年?
他想起初遇他之時,他坐在芙蓉樹下,一襲青衫,醉眼朦朧,滿眼繁花落盡,曲終人散,只可惜,這樣的一個人,卻只是人家手裏的棄子而已。
他讓自己陷入了一個怎樣的境地?
陳潛知道,林嬤就躲在暗處,只要自己打了手勢,一枚毒針就會刺入他的身體,任誰都查覺不出。這如朗月一般的少年,就會像敗絮一般的倒下。
殺人總是容易,可救人就容易了。
更何況是人家的眼皮子底下?
李公揮了揮手,他手下的人向月影斜逼了過去,陳潛明白,自己不能再猶豫了,可他的心為什麼彷彿如刀剮過一般?
月斜忽然卻笑了,道:“我在富國住了一年有多,今天可見識到了富國人是這麼不分青紅皂白的。”
他左手揚起。掌心之中。拿着一塊瑩白玉地令牌。令牌之中。雕着一隻展翅欲飛地老鷹。
陳潛望了過去。卻發現那牌在陽光地照射之下隱有金光透出。裏面流光溢彩。卻轉瞬之間又轉為純白。可那無法仿效地異象每一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公公地臉色變了。暗中打了個手勢。讓那兩個人停止了行動。室內地光線忽明忽暗。李公公地臉也忽明忽暗。陳潛發現。老公公地腿有點兒發軟。
那是一塊什麼令牌?
李公公道:“您是?”
月影斜一揮手那塊令牌扔給了李公公。道:“自己看吧!”
李公公小心的接過那令牌,兩條腿差點兒慣性的跪了下去,好不容易站穩了,想起壽國國內的一個傳説,傳説壽國的三皇子金基雲少年之時失蹤過,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讓皇室的人找到,返回了皇宮,可是不知道出了什麼變故來之後一條腿卻略有些不便,從那以後,三皇子深入簡出,再也不參與壽國兄弟間的爭鬥,而且經常雲遊三國。
這個令牌,就是壽國皇室的標誌!壽國以鷹為護國之神,自然以鷹為貴,而這塊令牌中那暗暗流趟的金色,正是皇室才能擁有黃金之玉。
壽國與富國現在的邊交好不容易恢復到和平,李公公知道果真與壽國的三皇子發生了衝突,那麼第一個不放過自己的,恐怕是皇帝了。
李公公望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少年那卓然的氣質,一般的人怎麼會有那樣的氣勢?更何況是未入奴籍的人?
他又想起了前段時間壽國發來的文書,説三皇子來拜訪,已然到達富國境內皇帝一直叫人留意着,可一直沒有三皇子的消息看來,這三皇子早來了。
他臉色來了一個一百二十度大轉變掀下襬,一躬身下了:“老奴參見三皇子,三皇子駕凌富國,老奴代表富國皇帝陛下,恭迎三皇子。”
陳潛與其它人也只好跪下。
陳潛邊跪下邊大張着嘴,下巴差點兒一下子落在了地上,想想自己還暗起殺意,差點兒打出手勢讓林嬤嬤把他滅了,自己可真的差點成了挑起兩國民族爭端的大罪人了,他眼角掃到那少年瑩潤如玉的下巴,他忽然間鬆了一口氣,心中湧起絲絲喜悦,權叔的心與告誡得到了解答,如果他真是那位低調而不受寵的三皇子,那麼,一切皆有了解釋,因為據傳言,壽國三皇子十多歲外出遠遊,的確被人劫持過一段時間,後自己逃了出來,卻對那段時間的經歷絕口不提,正對應了權叔所説,原來他也經歷瞭如此的痛苦嗎?
但心中惑剛解,既如此,自己看見他的小廝在門邊打手勢又是怎麼回事?難道自己眼花看錯了,他的小廝不是打手勢,是閒極無聊在外面拍蚊子?
他勉強放下心中疑惑,卻升起如李公公一般的想法,只有像三皇子那樣高貴身份的人,才有這麼卓然的氣質。
他的心又不由自主的撲通起來,又記起壽國的女子地位無比的尊貴,正合自己的意,那顆心如發了芽的椿樹,乍然而開。
李公公依照富國的禮節向月影斜行禮,講完官樣話之後,才發現陳潛好長時間沒有出聲了,
向陳潛笑道:“陳公子微服招呼三皇子,老奴一定向記陳公子一功的!”
他哪裏想到,這位假小公子正心底泛着春意,暢想未來呢!
陳斌被月影斜叫去了內室歇着,現在也被人扶了出來,李公公顯然早知道陳斌的情況,見他這樣,並沒有驚訝的表情,只道:“可憐的孩子。”
陳潛知道,如果不是月影斜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今天這場大禍不知道會怎麼收場,如月光一般皎潔的少年,很有可能就被自己下令殺了,世事變化之快,莫過於此。
他知道正因為月影斜是壽國三皇子,所以,富國的人不可能再就此拿他與陳雪清做文章,就算真查出陳雪清以前來過,上頭的人也會睜一眼閉一眼,設法掩飾,同樣一個人卻由於身份不同,造成的結果相差天遠地遠。
看來,準備好的西白準備了。
陳潛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中向林嬤嬤説了聲抱歉,讓她白擄了人回來。
李公公彎腰敬的請三皇子出門,偶爾一回頭,看見那位被自己假認成陳雪清的女子在角落裏簌簌發抖,回頭對陳潛道:“陳公子,這一位想必是府裏的丫環吧?”
陳潛了搖頭:“我府裏哪有這麼美的丫環?李公公若是喜歡,不訪向人提親,娶了做外室?”
當太監娶親,並不是奇事,只不過是在宮外安個住處罷了。
李公公忙搖頭:“不用,不用奴哪能奪子所愛呢?”
説完,頗有些戀戀不捨的瞭望那絕美的女子,那女子身子抖得如風中落葉。
陳潛也遺憾:“若不是這女子名花有主了,在下送與李公公也無防。”
李公公奸沒捉着,反而惹出了個大人物,知道上頭不可能怪責自己,放下來,邊往外走邊向陳潛八卦:“這女子是誰的花兒啊?”
陳潛悄悄的湊到李公公的耳邊,神神秘秘的道:“這女子啊我跟人家打賭贏回來的,只能用三兩天,用完了還得還回去的。”
李公公回頭望了望他,見他一臉猥瑣,心想這些富貴大家的後輩兒都怎麼啦?卻笑道:“還有這種事兒?”
陳潛道:“我最近運氣好,賭什麼都贏,和人家賭牌九,怔是摸了好大一副至尊牌……”
李公公掩嘴咯咯地笑了:“你們這些猴兒崽子,就喜歡玩……和誰賭的啊?”
陳潛聲音更低,更鬼樂:“李公公告訴了你,你可別同別人説道不,就是明府那明三小子,老和我過不去的那個,前些日子我不是鬧了他個狗吃屎嗎?他就掂記上我了,我們都是大家世族,也得玩得斯文點兒不是?所以們玩上了牌九,結果輸慘了……他把自己這新寵送給我玩上兩三天,這不得找個地兒不是,不可以讓我那老爹知道不是?正好這南陽巷是自家的產業,所以,我把她帶到這裏來了。”
他一邊説一邊觀察李公公的臉色,見李公公陰沉着臉沉默不語,便道:“李公公,您怎麼啦?”
李公公暗想,他奶奶的,找我出頭捉姦,自己倒和對方暗通款曲了,這是個什麼事兒?
一想不明白,他臉色則更沉,一路無話,來到了院門之外,自然與月影斜又是一通寒暄,又道得儘快報於皇上,準備迎接大典什麼的,這才帶了人回去。
陳潛彎了腰向月影斜再行禮,直了身子,這才道:“在下真是瞎了狗眼,竟把美玉當成了瓦片,以前多有得罪,請三皇子原諒。”
月影斜一聲輕笑,罵他:“你裝模作樣的幹什麼,我和你之間,哪用得這樣,什麼時候再去法華寺?”
陳潛嘆道:“原來您是月公子的身份,尚有閒情閒心,可如今一來,您哪還有時間去什麼法華寺,只怕我想見您一面,都不得啦!”
月影斜很煩惱:“就因為這樣,我才不願意讓人知道身份,我識醫術的消息也不知道怎麼傳出去的,你家的那位七託八託的求了我好多次,我才答應了下來,卻未曾想差點給她惹上了一場大禍,還好陳公子見機得快。”
陳潛點了點頭,看來,這月影斜的確是上了別人的當,被人利用做了槍把子,再加上年少時被人擄過,讓權叔認了出來,差點讓自己給滅了,他不由得一陣心驚肉跳,望着他温和的笑容,心想,他雖貴為壽國三皇子,可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才熬到現在。
自己偷偷見到的那小廝打的手勢,的確是在拍蚊子。
他從李公公的言語之中,隱隱猜出這個陰狠之極的局,很可能是明府那位佈置的,不由恨得牙直癢癢。
第七十二章暗恨
陽巷另一家民居。
當李公公帶人衝入那屋子的時候,明言正把一杯清茶倒入嘴裏,彈了彈指,黃坡立刻把茶几上的點心碟子遞了過來。
他微微一笑,纖長潔白的手指夾起一塊點心,往嘴裏放,俊逸的臉上帶了笑:“黃坡,你派人去通知那矮銼子了嗎?”
黃坡笑道:“當然派了,可是公子爺,您沒感覺您的行為有點兒多此一舉?他遲早會知道的。”
明言用扇柄敲了一下黃坡的頭:“你知道什麼,勝利的果實要馬上看到才能如飲醇酒!”
黃坡納悶了半也沒弄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又過了好一會,那院子裏有動靜,明言剛皺了一下眉頭,黃坡道:“這宮裏頭怎麼派這麼個老人過來,腳都邁不動,行動遲緩。”
明言諒人家:“人老了嘛,是有這樣那樣的毛病的,再等等,跑不了他們的。”
再過了一兒,院門口出來幾個人,其中兩個,一個皺皮老臉,一個青衣小帽,兩人言談甚歡,邊走邊聊,那青衣小帽的一回頭,黃坡看得清清楚楚,心下道,自己叫人去通知的陳府的,他的腳程怎的如此之快?這麼快就來了?
明言也看見了,茶杯失跌落了地,濺起滿地茶漬,他原本帶人等在這裏,是想趁混亂救出月影斜的,如此一來,更讓人引起宮裏頭人的懷疑在從情形上看,原本要捉拿的人卻對被捉拿的人卑躬屈膝,尊敬非常。
而讓他更加惱火地。那矮銼子也在那裏!
從第一眼看見矮銼子地時候開始。他就知道。這一切計劃只怕會如水中撈月只落得一場空。
他心情正沮喪。卻聽黃坡小心翼翼地告訴自己另一個不幸地消息:“公子爺。那位女子。您仔細看看。她是誰?”
明言望過去。站在那堆人中地唯一一名女子。雖半蒙着面紗。但他還是一眼認出她是誰。她有一雙柔若無骨地手。據説是長年在溪邊紗洗出來地因為那個地方水質不同。別地兒地女子長年如此。可能手會開裂。可那地方地溪水裏。手卻越洗越嫩。
記得當時。自己還讚不絕口地稱讚過她地手。
望着明言鐵青地臉色。黃坡同情地道:“公子爺。反正也只是別宛一名下女。您戴這綠帽子顏色還不太深。”
説完了緊的有多遠離明言多遠。
更氣人的是,當那陳潛與月影斜告別,臨上馬車之時,周圍的打量,明言老感覺他的目光彷彿透過了窗欞,瞧見了自己,那目光是得意而蔑視。
明言心道,這一下,回去可得面臨老父與宮裏頭人的雙重責難了。
明言愁眉苦臉起來,過了良久卻忽然間笑了,黃坡有些吃驚的望着自家主子,心想不是被氣瘋了吧?
正想開口勸解,卻聽明言道:“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室內本來光線就不好言再這麼一笑,看在黃坡眼裏有點兒陰風陣陣的味道縮了縮脖子,勸明言:“主子彆氣了,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下一次咱扳回來,不就得了?”
明言哈哈一笑:“這次你倒説得不錯。”
黃坡道:“主子,那位被陳府劫了去的姑娘,要不要上門要了回來?”
明言道:“你急什麼,那矮銼子不會給我送了回來?他不會趁這機會噁心我?老子最不怕的,就是噁心!”
果然,這事兒一過,陳府把那姑娘送回了別宛,還附送一張紙條:秋意滿園,秋菊送香,紅袖添香,含羞笑相語,明府美人,果然很美。
黃坡看見明言一把撕亂了那紙條,碎紙飄了滿地。
明言恨恨的道:“黃坡,不管用什麼方法,你都得找人看好了那矮銼子,我要連他一天拉幾次屎都知道!”
黃坡道:“主子,這有點兒難度,原來還可以,現在他新得了一個管家,把他那院子管得水泄不通!”停了停道,“雖則暗網有遍佈全國的關係網,可是,他那院子的高手您也是知道的!”
明言惡狠狠的道:“再不成,把父親給我的兩個高手派了去!”……
影月山莊。
這裏最幾天車水馬龍,朝廷派下了聖旨,賞賜了不少東西給壽國來的三皇子,又按照朝廷慣例送了不少侍候的宮女過來,原本清靜的地方,變得比宰相大人的府第還要熱鬧。
月影斜坐在偏廳裏,嘴角含了微笑拿銀勺舀了一勺蓮子羹入嘴,玉師傅遞了一杯茶給他,他用
漱口,才吞下,道:“玉娘,事情進行得順利,看月,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玉師傅聽他這麼一説,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仿若想起草原上青青的綠草,藍天白雲,一望無際,她道:“對啊,公子爺在這裏呆了太長的時間了。”
月影斜輕嘆了一聲,沒有出聲。
正在這裏,小丫頭過來傳話:“公子爺,明府三少來訪,遞了拜貼,正在門外等着呢!“
月影斜與玉師傅相視一笑,過了良久,月影斜才從桌上拿了一個信封道:“叫人告訴明三公子,我今兒個乏了,就不見他了,把這東西給他吧。”
等那小丫頭拿信封出去以後,玉師傅才嘆息一聲,道:“他還不知道,他對我的價值已經沒有了嗎?”
月影斜笑了笑:“富貴人家公子哥兒,總是不可一世,又以這明三少為最。”他眨了眨眼,“他算得上較為聰明的啦,只可惜,也不大氣,整天鑽於奇淫技巧,忙於撈銀子,只不過這次,彷彿魔症了一般,與那陳府公子鬥了起來,才讓我們白白撿了個便宜。”
玉師點了點,卻道:“公子爺,那陳府派來的醜丫頭,要不要別讓她過來了?”
月影斜記那丫頭有一雙極亮的眼睛,總是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遲疑半晌,才道:“她願意過來,就讓她過來吧。”
玉師傅知道自家公子的本性,對敵人雖毫不留情,可不知道為什麼,對那些處於底層的弱勢人物,總帶了一份同情,也許是因為自己的經歷吧?她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月影斜道:“玉娘,我們進行下一步了……”
玉師傅點了點,自去準備,心裏也高興,正這計劃完成了,那麼他們可以永遠的離開這裏,在碧水青山之中永遠自由的翱翔……
明言在府外等了良久,在等來了一個傳話的小丫頭,遞給自己一個大大的牛皮信封,問她什麼,卻一問三不知,他打開信封一看,原來是紫繡閣的賬本,還附有一張紙條:“明三公子如上,在下身份既已被揭穿,再也不適合為公子爺效力了,近一年來受公子多方照顧,讓月某感激不盡,月某原想在公子手下多呆些時日的,未曾想公子卻讓月某捲入了陳明兩家的紛爭之中,月某實不能芶同明三公子的做事手法,因此,只能交還紫繡閣的賬本,望公子能另找能人。”
明言冷冷的笑了,心想自己瞎了眼,把一匹狼看成了羊羔,算自己倒黴,他望了望車水馬龍的影月山莊,回頭吩咐馬車伕:“我們回府。”
回府查了紫繡閣的賬,他沒有發現什麼端倪,這一年的經營,銀子和以前相比,反而增加了不少。
黃坡見到這樣的結果,鬆了一口氣,道:“公子爺,還好這姓月的沒在裏面做手腳。”
明言搖了搖頭:“這賬,他自會做得乾乾淨淨,可沒登上賬面的東西,我們誰也不知道,也許他不是為了銀子,一個不是為了銀子的人自會有更大的圖謀,這個人,當真不簡單。”他哼了哼,心想這個人臨變轉節,轉向陳府那邊,對陳府來説,是好還是壞?
黃坡見公子爺滿臉嚴峻,一瞬間彷彿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眉宇之間自有一翻威儀,不敢像平日裏那麼與公子調笑,恭聲道:“公子爺,那我們該怎麼辦?”
明言道:“他既在富國潛了這麼久,自然有他的目地,現在我們只有靜觀其變了。”
黃坡喃喃的道:“可人家是壽國的三皇子,依我看,公子爺……”
明言冷笑了一聲,沒有説話……
紫竹閣閣主月影斜就是壽國那位低調的三皇子的事,轉瞬之間傳遍了富國豪門大閥,讓富國不少有未出嫁的女子的家庭,打起了小算盤,眾所周知,壽國的女子地位是極尊貴的,女兒嫁了過去,絕對不會吃虧,更何況,月影斜是一位皇子!就算嫁了過去,長年見不到女兒,再跟據富國的邦交律法,凡嫁外族者,朝廷可都有補貼銀子,再加上壽國的聘禮,那可得賺取多少銀子,任一家三世都用不完。
所以,原本清靜的影月山莊,這消息一傳出,馬上變得車水馬龍,每天有不少朝廷官員來訪,雖然還不至於把女兒帶着上門,但那精工描繪的女子繡像自是成疊成疊的送了上來。
第七十三章心思活
潛化身於紫依來到山莊的時候,排了好長時間的對進去,結果,她只好從後門悄悄的入了院子。
一入院子,發現這裏的景觀與以前大不相同,裏面增加了不少貴氣的東西,連池塘裏的金魚都不是原來那些瘦裏巴幾的了,換上了五彩斑斕一看就是出身不凡的。
可紫依總感覺這地方反而沒有了原來的清靜優雅。
而院子裏的丫環們也增加了許多生面孔,看來是宮裏頭派人過來了,紫依在這裏混得亂熟了的,也被人説了兩句,要她別隨便亂走。
紫依原本想到月影斜的院子裏偷偷的瞧瞧他的,想不到他那院子已經不比往常,丫環多了很多,大部分是自己不認識的,才到院門口,就被人堵了回來,紫依只好打道回府,去了玉師傅的院子。
在玉師傅那裏,:然又被説了一通,説她這麼長時間不來,功也沒練,眼見着又越來越練回去了。
紫依卻有些心不在焉,心想,:己與月影斜現在處於兩道平行線上,永遠也交不了叉,如果再不採取行動,很可能他這道線就和別人交叉了,當她得知月影斜是壽國的三皇子金基雲的時候,那心思就不由自主的活躍了起來,她想,也許這是一個機會,可以讓她擺脱不男不女的身份,可以擺脱大家族的複雜的關係。
可首先,得讓他的心中有自己才行啊!
她現在有兩個身份,一個是陳潛,一是紫依,都上不了枱面,除非那人瞎了,再加上室內烏黑烏黑的,才可能憑聲音看上她。
她頗有點兒後事把自己弄這麼醜幹嘛?
由美變醜容易。由醜變美就了。可不弄這麼醜。被人與陳潛聯繫起來。怎麼辦?
越想越惆悵。看在玉師傅眼裏。就是一幅滿腹心思地小女兒家正思春地模樣。可實際上。她地確也在思春。
玉師傅也有點兒失神。教她功夫地時候心不在焉眼神之中略有憂色。
所以兩個人都心不在焉。各自想着自己地心事。
玉師傅手裏頭拿了一柄軟劍。平日裏紫依在一旁練功也會在另一邊舞劍地。可今天卻把那劍在拿在手裏。坐在椅子上。拭着劍鋒聲不出。
過了一會兒。有一名小丫頭走了進來。向玉師傅稟告:“徐州來人了。”
玉師傅讓紫依自己練着,急急的走了出去。
紫依心中奇怪,問那小丫頭:“什麼事兒,非得玉師傅出馬不可?”
那小丫頭道:“徐州的送了藥材來了一次都是玉師傅去挑的,可不能馬虎了。”
紫依心中一動,想起那月影斜那一晚發病的樣子,問她:“是醫月公子病的嗎?”
小丫頭搖了搖頭,道:“這些事兒哪是我們下人能理的。”説罷走了出去。
紫依討了個沒趣,知道這些下人個一向把自己當了個笑話的,便也沒感覺有什麼不適而思量起來,何不趁此機會拉近與月影斜的關係?如果自己能在他的病症上幫得了他既而感動於他,再既而……
紫依扯着左臉上那塊大傷疤笑了。
她想件事兒,看來得武師傅出馬才能套得出來了……
回府之後,紫依在小房間裏換了身衣服,轉了風度翩翩的陳潛出來,一出門口,就見到林嬤嬤的老身影在樹後一閃,心中不由得感動,他知道,如果不是林嬤嬤幫自己守住這個門,自己能如此順利的變身?不知道為什麼,對於林嬤嬤這位老人,他的心中總有莫名的親切感,她像保護小雞的母雞一般的護着自己,甚至於比自己的母親更甚。
她是否一生都未享受天倫之樂,所以,把那種應該有的感情全部投射在了自己身上呢?
在去武師傅的院子的途中,要路過黃氏的院子,陳潛原想靜靜的就走了過去了,説實在的,他對陳昇這位弟弟實在不敢恭維,不太願意見到他。
正在花園小徑上走着,卻未曾想,從黃氏的院子裏一下子竄出一個人,穿着花團錦繡的衣服,狼狽不堪,一下子躲到了陳潛的身後,大聲的道:“孃親,你不能打我!”
陳潛再望過去,卻見黃氏左手提了根雞毛條子,右手提了裙襬,氣急敗壞的帶了幾個健僕追了出來,見了陳潛,便道:“潛哥兒,你幫我攔住他,替姨娘管教管教你這弟弟,他什麼女人不好找,居然找了個窯姐兒,還想娶了回來!如果被老祖宗知道,還不氣昏了!”
陳昇躲在陳潛身後,分辯道:“孃親,她不是
,她還是個清倌呢,我怎麼就不能娶了?我喜歡她
陳潛暗暗讚歎,心想這陳昇平日裏見了自己的孃親,彷彿老鼠見了貓一般,今天倒硬氣了起來?
陳潛知道像他這樣的大家族,如果真讓一位青樓女子入了門,便會成為整個富國上層的笑柄,更何況,這陳昇尚未娶親?
陳潛勸道:“弟弟,這就是你不對了,你不為三娘想想,也要為你自己想想,這種事情,怎麼做得?”
陳昇鬆了陳潛的手:“大哥,我還以為你會幫我的,青葉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子,我怎麼就不能娶了?”
黃氏在一旁急直跳腳,揮了雞毛撣子就衝了上來,陳潛一個沒拉住,就聽見背後啪啪兩聲,陳昇在自己身後哇哇大叫。
黃氏邊打邊道:“你個小畜生,知道什麼?這樣的家,也是那種女人也能進的?沒的要老祖宗親自開了口,要你釘死了人家,才得善終?”
陳潛聽氏的話,嚇了一跳,伸手拉住了黃氏,問她:“三娘,你説什麼?”
黃氏正氣得發昏,被陳潛一問,才知自己失了口,眼中露出慌色,道:“公子爺,沒什麼,沒什麼……”
陳昇被打得直腳,大聲嚷嚷:“青葉怎麼同那個女人,那女人是花魁,一點朱唇萬人嘗,老祖宗當然得管着,青葉只不過是個擔茶遞水的青倌兒!”
黃氏一聽,氣得圍着陳潛追着陳昇:“你知道什麼,老祖宗的眼內怎麼會容得進沙子?凡與那地方沾上一點關係的,莫不被打殺了!你想害人家姑娘,孃親還怕這院子裏整天陰風陣陣呢!”
;潛聽了半天,總算聽出個前後來,看來老祖宗對青樓女子非常憎恨,有前車之鑑,幾年之前,自家的老爹為了三妻之中還加上一妻,瞧上了一名姓柳的花魁,想娶入了府,卻未曾想被老祖宗逼得將那花魁處理了?
陳潛聽到黃氏説了兩個字,‘釘死’,直感覺寒風由花叢柳樹間吹了過來。
陳潛一把抓住了黃氏的雞毛撣子,勸道:“三娘,這園子里人來人往的,您這一打下去,只怕會立刻有人稟告了老祖宗了,未的要老祖宗擔心!”
黃氏是一個暴躁的性子,這一不管不顧的嚷嚷起來,説了許多不該説的話,被陳潛一提醒,心中也有幾分害怕,忙叫幾名健僕扯了陳昇,往自家的院子裏走。
陳潛心想,黃氏看來也是一位有頭腦的,陳昇惹的這場大禍只怕早有人報了老祖宗了,她為了表明自己的立場,才會追打陳昇,只不過口不擇言,連不該説的都説了出來。
陳潛捏了捏手心,手心裏被陳昇趁機塞進了一個紙團子,他走到避人處,才把那紙團子打開,那紙團子裏寫了一個地址,陳潛暗暗皺了皺眉頭,心想自己這弟弟還真把自己當成了救火隊員?
他無可奈何的叫了阿元,坐了馬車,出了陳府,來到這個民家小院。
小院子的門打開了,一個小丫頭走了出來,有一張驚慌失措的臉,瞧了瞧門外,見陳潛臉上帶了微笑,略略定了定神,問道:“這位公子爺是?”
陳潛見這小丫頭眼波流轉,與平日裏陳府的丫頭大不相同,自有三分風流,見了自己,神色雖慌,可自然而然的眼角眉梢都帶了股媚意,便知道這小丫頭只怕是經過專門訓練的,明白自己找對了地方,便問:“請問青葉姑娘在嗎?我是陳昇公子派來接她的。”
那小丫頭驚慌之色稍斂,向陳潛福了福,喜道:“我家小姐正等着陳公子派的人呢。”
陳潛見她神色不好,便問:“怎麼,有人來打擾青葉姑娘嗎?”
那小丫頭嘆了口氣:“公子爺不知道了,這兩天總有莫名的人藉着由頭來敲門,嚇得小姐連菜都不讓我們上街買了,如果畢公子還不派人來,我們真不知怎麼辦才好。”
陳昇在外面尋花問柳,用了個假名,姓畢,因而小丫頭叫他畢公子。
陳潛心中一緊,難道青葉藏在這裏的消息傳了出去了?
走到二門外面,從屏風內轉出一個女子,盈盈的向陳潛行了一禮,道:“小女青葉,有勞公子了。”
陳潛見那青葉反而明眸如水,清清靜靜,沒有小丫頭的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風流之態,比許多小家碧玉還有大家閨秀之氣,不由得吃了一驚,心想,煙花之地,也會出這樣的女子嗎?
當真是致命的誘惑啊。
第七十四章青葉
潛道:“青葉姑娘,在下受畢公子所託,前來問問青什麼需求沒有,隔了兩天,在下找到了新住處,可能就要請青葉姑娘去新處住了,姑娘可有什麼要轉告畢公子的沒有?”
青葉臉色微微一紅,眼中有愁色,那小丫頭走過去扶了青葉姑娘:“公子,就請您早點準備地方搬家,這地方實在是沒有辦法住了。”
陳潛點了點頭,道:“我是畢公子的好友,畢公子託我的照顧你……”
青葉急道:“畢公子怎麼啦?”
陳潛嘆了一口氣,看她惶急的樣子,想要試試她,便道:“青葉姑娘,你也知道,畢公子家世不凡,現在他家裏的人知道了你的事,自是不答應的,畢公子為了保護你,才叫了我過來。”
他想了一想,再:“我聽畢公子提到過,怕你遭到柳姑娘的遭遇……”
青葉一聽柳姑娘,臉色忽:變得煞白,喃喃的道:“怎麼會?我怎麼能同柳姐姐相比?”
陳潛奇道:“青姑娘認識柳姑娘?”
青葉苦苦的一笑:“小女在柳姑娘呆了十年,一身的技藝都來自柳姑娘,自柳姑娘去世之後,才掛牌賣藝的。”
陳潛暗暗生。心想陳怎麼好找不找。找了個與柳姑娘有關地人?
他作好奇地樣子:“青葉姑娘。聽説那柳姑娘當年可是名滿京城地花魁。怎麼就無端端地去世了呢?”
青葉臉_逾白:“小女怎地知道。小女當只不過是柳姑娘身邊一名下女而已。”
陳潛見她地神色。知道她極可能隱瞞了什麼。便輕聲道:“在下孟浪了。不該問姑娘這些地。只不過畢兄被他地孃親打罵。言語之間提到了柳姑娘色恨恨地……”
青葉手裏拿着一方手帕絞着指關節變得發白。倏地站起身來。問陳潛:“你告訴我。畢公子是否本不姓畢?姓……陳?”
陳潛心中暗贊這真是位聰慧地女子微微地點了點頭。
青葉一下子癱到了坐位上,喃喃的道:“我怎麼會如此……,怎會走上柳姐姐的老路?”
陳潛道:“青葉姑娘不用怕,有萬大的事兒,有公子爺,有我呢!”
青葉了無生氣:“你知道什麼?就算他的父親都無可奈何,何況是他,我原本還以為遇見一個良人,可誰知,卻入了死地!”
陳潛見她嚇成這樣,也感奇怪想,陳昇娶不了她自走了罷了,何必嚇成這個樣子?被誰嚇的?
陳潛笑着寬慰她:“青葉姑娘何必如此驚慌?畢兄對你是真心的要不然也不會託了我來接你。”
青葉聲音忽然尖利起來,道:“姓陳的有一個是好的,沒一個是真心的,我知道他是誰,京城第一府,陳府的,那個地方出來的人,怎麼會有好的?”
她的面容原本文秀美麗的,説這番話的時候,卻變得有些猙獰,不由小心的問:“青葉姑娘,你怎麼如此想?以陳兄世家身份,你跟了他,自然是好的。”
青葉冷冷的笑了,目光望向遠處:“只怕到時候,我想脱身,也不得了!”
陳潛沉默良久,終問道:“青葉姑娘,你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為柳姑娘嗎?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要你這麼想畢兄?”
青葉道:“你別叫他畢兄,他姓陳!陳府的人全像他這樣藏頭藏尾,當年那個人也是這樣!可憐的柳姐姐,為了他,生生的被釘……!”
她話説了一半,就不再説了,眼神之中卻露出冷冷的光,陳潛發現,自她知道陳昇真實姓名之後,彷彿變了一個人,甚至於有點兒憎恨他,如果她知道陳昇原本姓陳,想必她根本不會讓陳昇為她贖身!
陳潛勸道:“青葉姑娘,其實畢兄,啊,不,陳兄對姑娘倒是一片真心的,要不然也不會為了姑娘你和家裏人吵了起來,姑娘放心……”
青葉搖了搖頭,眼中有絕望的神色:“他有真心有什麼用?陳府掌權的又不是他?他既然沒那個能力,為什麼招惹了我?”
陳潛深感奇怪,難道陳府當真對她來説便是猛虎野獸,要吞了她不成?讓她這麼害怕?
他小心的問:“青葉姑娘,既然你當年是柳姑娘的下女,可知道當年柳姑娘發生了什麼事?就在下得知,柳姑娘當年從良,後不幸未入門就重病死了的。”
青葉冷冷的道:“什麼重病死!怪只怪她選了一個薄倖之人,一個小小的傷風,就要了她的命!”
青葉憤憤然的説完這些話,又道:“凡請您轉告陳公子,我這裏,他不必再來了,他的贖身銀子,我自會想辦法籌了還給他!”
陳潛見她板着臉,擺出送客的姿態,倒不好再糾纏下去,只得告辭了出來。
回府之後,就拜託權叔派人前去調查八年前京城花魁柳問蘭當年是怎麼死的,權叔接了這個任務
躇未動,陳潛問他怎麼啦?
權叔遲疑了半晌,才道:“公子爺,您能否別叫我出府?”
陳潛不以為然,道:“你還記着你拐了壽國三皇子的事?可人家並未追究,這就説明你很可能認錯了人!”
陳潛知道自上次權叔認出月影斜少年時被他拐過,事後卻得知月影斜是壽國三皇子,他始終處於忐忑不安之中。
權叔道:“可他那雙眼睛,我始終認得的,而且他的容貌十多年未變過,我怎麼會認錯?”
陳潛道:“就算是就是那名被你拐過的少年,但據你所説,你被他從族長之位趕了下來,這事兒也就過了,你還怕他什麼?”
權叔這才領了命,前去調柳問蘭的死因。
望着權叔略老態的身影,陳潛心想,月影斜當真良善當年給他侮辱的人僅趕下了族長之位罷了,並未取他的性命,只不過讓他嚐嚐當年他人所受的苦,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經過這件事一打擾潛忘了要師傅去找玉師傅打聽一下月影斜到底身患何症的事兒了,此時一想起,便起了身武師傅的屋子走去。
陳潛現在已經完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