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這一生,我都不曾這麼丟人過,天阿,賜一個男人來救救我吧?”娃娃此時欲哭無淚,拼命想掙扎起身,可膝蓋真的好痛,不聽使喚。
她求救的看向台下欣賞表演的同事們,可從眾人瘋狂的掌聲來看,他們已經完全以為這是本年度最有創意的出場方式了,她只能很無力的在心底吶喊,拜託,拎拎清好不好,誰家出場創意會這麼爛,難道你們眼睛都脱窗了麼?
很快追燈再次發現一個深色身影,只見郎赫遠從容不迫的在舞台幕布後走出,站在娃娃身邊,銀灰色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半側臉都隱藏在光影裏,晦暗不明。他單臂用力一拉,娃娃就像木偶一樣輕輕撞進他的懷裏,他的手還一直兜着她裙後的開衩處,掩蓋所有春光外泄的可能。
郎赫遠的視線淡然掃過台下眾人熱切而期盼的眼神,明瞭的他突然心情愉快抱着娃娃站起身,璀璨燈光下,他站在麥克風架面前,用沉穩的聲調對台下已經傻眼的播放工作人員説:“這首歌,由我和總辦的楊小姐同唱,麻煩你,音樂再重來一次好嗎?”
之前還有些喧鬧的會場剎那間一片寂靜,所有舞台的燈光瞬間關閉,只剩下一縷銀色光霧籠罩台上的兩個人。即:被郎赫遠摟在懷裏驚恐萬分的楊娃娃小朋友,和摟着楊娃娃神色鎮定自如淡淡微笑的郎赫遠大叔。
大叔,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但你不帶這麼迫害債務人的,這一首歌唱下來,她一世英明將會就此毀於一旦,娃娃想到這裏悲憤萬分,大老闆,就為了7850塊修車費,您老真豁出去了……
娃娃無奈想着,只想把兩人緋聞程度降到最低,於是在他懷裏拼命掙扎了兩下,沒有太大反應,身子被郎赫遠抱的實在太緊,裙子也被他用手抓住了下襬沒有多餘空間,所以娃娃只好用高跟鞋尖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狠狠踢了一下郎赫遠的腿肚子,提醒他。
這下您該明白吧,大老闆,您要是現在鬆手,咱倆最多還是眾人口中的緋聞男女,您再晚一會兒鬆手,咱倆在他們嘴中就是未婚夫妻了……大叔,你要明察阿……
只是娃娃實在沒有任何舞台經驗,更不知道台上人的每一個細小動作台下的觀眾都能事無鉅細一覽無餘,只見她站在郎赫遠懷中居然還能拿腳尖去磨蹭他的褲子來挑逗,尤其是郎赫遠從架子上拿下麥克風,低下頭淡淡看了眼不安分的她還説了一句:“乖,好好唱。”……
台下頓時一片譁然,眼鏡,假牙,水杯跌碎了一地。
這是08年度最大緋聞,這是華昊創建以來最大的緋聞,沒有任何緋聞能與之披靡,它簡直創造了郎赫遠緋聞的先河,一個娃娃小秘書被郎總含情脈脈説乖的緋聞開始四處奔走,肆意流竄……
娃娃的腦子在音樂響起的時候已經完全罷工,除了保持還在郎赫遠懷裏的姿勢外,其他根本什麼都做不了。倒是郎赫遠唇邊扯起一抹略帶壞意的笑容,轉瞬即逝,恰到好處的拿捏好時間,輕聲開唱:
日夜為你着迷時刻為你掛慮思念是不留餘地,
已是曾經滄海即使百般煎熬終究覺得你最好……
當時選用這首歌是因為娃娃低沉的嗓音以及五音丟失三音的特質,如今此情此景再由郎赫遠唱起這首歌,簡直是在員工坐席上再響起晴空霹靂,製造了更大的緋聞。
慘了,慘了,沒想到打了一輩子雁,居然被雁啄了眼,聽了一輩子的緋聞,居然被緋聞纏上了身……報應阿,報應!娃娃聽到員工席上的譁然後,想立即緊閉雙眼不願面對現實。
可郎赫遠居然在此時將麥克風送到她的嘴邊,娃娃甚至還能感覺到他温熱的手在自己身後裙襬那裏按下的力道,他是在示意讓她接着唱嗎?
可是,大,大叔,你起的那麼高,讓人家怎麼接阿,在心中哀嚎的娃娃簡直想一頭在舞台上碰死。
顯然,在數百人面前碰頭明志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期期艾艾的她被迫開口:
管不了外面風風雨雨心中唸的是你只想和你在一起
(屁,想和大老闆在一起還不如找個地方自殺比較快)
我要你看清我的決心相信我的柔情明白我給你的愛……
(大叔,你給我記住,我要是不給你咖啡杯裏下同位素鈷-60我就不是學核能的)
可是娃娃威脅的眼神太無力了,郎赫遠依然冷靜的收回麥克風接着往下唱:
一轉眼青春如夢歲月如梭不回頭而我完全付出不保留
天知道什麼時候地點原因會分手只要能愛就要愛個夠……
大叔用低沉的聲音來迷惑她已經很可恨了,可最可恨的是,他對她的態度居然還極度曖昧,敢放電電她。
渾身酥麻的娃娃不能用手來掃落胳膊上因為大叔曖昧眼神升起的雞皮疙瘩,只能咬牙死挺,正在死挺的功夫突然腦子裏靈光一現,一下將郎赫遠的詭異行為全部解釋貫通。
原來如此,大老闆一定很久沒有人示愛了,他受不了從萬人迷跌到狗不理的轉變,這種巨大的落差讓他不得不學習一些三流明星的炒作方式來提高自己在公司的八卦緋聞人氣,可這到底幹她何事阿,為什麼要拖拉她一個無辜的楊白勞下水呢!
當麥克風再次送到嘴邊,娃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哀怨的心境,竭力用最悽慘的聲音企圖呼喚郎赫遠對她無辜牽連在內的愧疚,唱道:
我要飛越春夏秋冬飛越千山萬水帶給你所有沈醉
我要天天與你相對夜夜擁你入睡夢過了盡頭也不歸
(既然你不仁就不能怪我不義,如果你要是不給我消除影響,我生死都纏着你,變成緋聞中的厲鬼我也絕對不放過你!!!)
快到結束了,再堅持一下就好,娃娃正在提醒自己,突然郎赫遠的身體向前貼在她的身體上,成熟男子的氣息和體温透過兩個人相貼的肌膚迅速渲染到娃娃的臉蛋,霎那變成番茄色。
這樣唯美的畫面,嬌媚的楊娃娃柔美的依偎在氣宇軒昂的郎赫遠身上,看上去分外養眼,於是台下起鬨的掌聲,口哨聲此起彼伏,一絲笑意劃過郎赫遠的唇邊,目光則別有深意的看向台下貴賓席的許瑞陽。
恬不知恥阿,窮兇極惡阿,陰險毒辣阿,老奸巨猾阿,煎炒烹炸阿……
最後一句算是對他諸多惡行的終結性處理方案,不算口誤!!!
我要飛越春夏秋冬飛越千山萬水守住你給我的美
我要天天與你相對夜夜擁你入睡要一生愛你千百回……
兩個人終於迎來了最後的男女大合唱,奇怪的是,娃娃失蹤多年的三音居然在此刻都找回來了,不僅沒有跑調,甚至堪稱男高女低配合的恰到好處。
至此娃娃不得不承認,人在異常憤怒的時候,音準之準那是前所未有的,可以想象那些不得不用假唱來掩蓋自己五音不全的青春歌手們如果在上台之前都能大氣一場,發揮將會多麼穩定,音準將會多麼正常,口型將會多麼逼真…
正所謂天作孽猶可行,人作孽不可活,郎赫遠脅迫楊娃娃大唱一曲《一生愛你千百回》後,華昊又迎來了新一輪的緋聞高峯,被緋聞衝昏頭腦的興奮員工們居然忘乎所有,開始鼓掌起鬨,目標直指兩人必須在台上作出點兒能滿足他們口腹之慾的事來,例如,擁抱,或者是親吻。
娃娃不得不説,距離郎赫遠上次的山西女明星緋聞實在是太久了,羣眾們早就如飢似渴了,眼下的緋聞八卦就是他們共同等待多年的甘露和佳餚,意識到眼前境況的她飛速轉過了頭,腦子裏全是古文裏那句,為五斗米折腰,可,有沒有哪位大哥告訴她一聲,五斗米到底是多少KG阿?
眼看郎赫遠頗有滿足大家意願的想法,逃是來不及了,娃娃急需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了多少KG大米出賣的自己第一次擁抱。
娃娃對這種民生用品的價碼實在是沒有概念,對實驗室經費倒是頗有研究,如果能因為這個擁抱説服他捐助吉吉繼續原子彈研究……
似乎,好像,大概,可能,沒有這樣慷慨的資本家,更何況也不是他想捐,國家他老人家就許可的……
如能因為這個擁抱説服他入股老爸的公司呢?老爸會不會在知道是他女兒被擁抱換來的入股內幕後直接提刀殺了大老闆呢?據老媽説,老爸當年在黑道上也曾風光過……
於是娃娃在各種可能和不可能中徘徊的時候,郎赫遠沉默望向台下喧鬧無法控制的局面,始終沒有瞥娃娃一眼,他越是沉默,娃娃壓力越大,她半是哀怨半是求救的看向台下的全特助,可此時全特助正對着她微微含笑。
顯然,她沒有接收到娃娃眼神中傳遞的求救電波,正在此時,郎赫遠拿着麥克風低下頭,嘴角一揚,他放大數倍的臉嚇得娃娃頓時倒抽一口氣,完了,看來今天是羊入狼口,自己百分之百要變成羊排了……
就在娃娃認命的閉上雙眼,深呼吸一口氣,顫抖着嘴唇準備迎接狼吻的時候,郎赫遠歪過頭,戲謔的臉色頓時陰肅,低沉的聲音從麥克風傳出,讓人聽上去覺得從脊樑骨到腳後跟都冷颼颼的:“剛剛太嘈雜,我聽不清楚,誰還有要求可以單獨站起來提出。”
一句話,會場霎那鴉雀無聲。
所謂緋聞,所謂八卦,一定是在人少的時候偷偷YY,對着男主幻想自己是女主,對着女主幻想自己是男主,再不就是超脱站在二人軀殼之外,幻想自己是上帝,可真讓八卦人士站起來單挑主角,那除非是活膩了,再飢渴也不能用鴆酒砒霜來解決温飽問題,這點常識他們還是知道的。
於是郎赫遠輕易壓住了全場喧鬧,極紳士的拍拍娃娃的粉嫩小臉蛋:“醒醒,醒醒。”
娃娃偷睜開一隻眼睛瞄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郎赫遠下巴一抬:“下台,你睡這裏下個節目怎麼演?”
娃娃嚥了咽口水,再偷瞄了一眼台下,所有的華昊員工都已正襟危坐,就像看的是革命教育電影一樣,表情肅穆,眼底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很是詭異。
她聲若蚊吶,“郎總,那,你不親我了?”
郎赫遠已經習慣她的反應速度,和時不時爆出驚人之語,所以在她説這話的時候,麥克風已經背到身後,也就是説,此時這句話只有他和她能聽得到。
“你很渴望?”郎赫遠唇邊突現笑意,眼底的顏色驟然加深,目光也變得奇怪起來。
“這個,當然,不。”娃娃瞅了瞅舞台的出口,暗自計算自己在五秒內跑過去的可能。太可怕了,郎總的眼神好奇怪,感覺有點像有點像狼外婆……
音樂適時響起,郎赫遠的視線瞬間收回,再回頭時,已經是往日淡漠疏離的表情,沉聲説:“如果你希望和我聯唱下首,我不介意。”
娃娃趕緊搖頭,而後在郎赫遠紳士的護擁下緩緩走下舞台,直到他們的身影全部消失,舞台下才敢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太,太有範兒了……
如果有星探來開發郎總的話一定包賺不賠,當然,這位星探一定要受打擊力度強,還要忍受他時不時的怪異舉動,例如眼下:
娃娃剛走下舞台,郎赫遠的手臂立即像是被電了一樣,離開她的腰部,手中緊緊攥着的裙襬也立即放下,全特助默然站上來,郎赫遠脱下西服低頭為娃娃圍在腰上,娃娃太瘦小,西服圍了一圈圍不住,郎赫遠只能用袖子打了一個活結,而後一言不發的離開。
娃娃不能理解他的動作,更不能理解的是大老闆為什麼要給她的裙子加上西服圍裙,雖然該西服大面積朝後,但不改變它淪為圍裙的悲慘命運。
全特助拿來她的衣服,娃娃換下禮服和郎赫遠的西裝遞給她,全特助拿着西裝看看又笑笑:“這個還是楊小姐自己還給郎總吧。”
拜託,她還欠他7850塊,如果再加上這西裝的熨燙費,她就要破產了,本來指望讓全特助走總辦來報銷的,看來,也沒指望了……
娃娃癟着嘴把西裝收到懷裏,頗有自知之明沒去參加前台抽獎,節目獎金肯定是拿不到了,撲到在地這種節目如果都能拿到獎,會天怒人怨的,天打雷劈的。大老闆讓她不登台就能得到十萬塊,可她一失足成千古恨,錢也飛了。人已經這麼倒大黴了,還能摸到液晶電視嗎,所以那個也別指望了。
於是娃娃老老實實的把公交卡掏出來,準備趁十點末車之前爭取能趕最後一班車。
酒店裏温度太高,出門時頓覺寒風凜冽,娃娃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明明很多的獎品就在眼前晃,卻沒有一個能屬於自己,背後就是燈火通明的大酒店,她卻只能蹲在特8車站前撿個樹枝蹲在地上胡亂畫着。
如果那筆獎金她能拿到就好了,她有急用的……
手機突然震動,她像受驚的兔子般跳起來,手機上閃爍的號碼並不熟悉,她膽戰心驚的接通,小聲問了一句:“喂……”
“你綁架我的西裝去哪裏了?”郎赫遠的聲音在電話裏聽上去很不悦。
娃娃一看自己胳膊上搭着的的西服,頓時很囧,她想為自己的行為辯解:“其實,我是想拿去讓我媽給郎總熨燙一下……”
“贖金多少?”
“呃?”娃娃被郎赫遠接下來的話弄糊塗了,她似乎不是要做綁架西服這麼有高難度的犯罪活動……
“今晚我省了一筆十萬塊,當西服的贖金如何?”郎赫遠的聲音有點悶,似乎用手在遮掩自己的聲音。
娃娃聽到這裏有種想要暈倒的衝動,難怪現在犯罪率這麼高,都是你們這羣資本家縱容的結果,一件西服而已,居然也不討價還價就給十萬塊贖金?你説,他們不綁架你的綁架誰的去?
早知道大老闆這麼上道,她以後還要綁架他的咖啡杯,綁架他的金筆,綁架他的文件,未來發財致富奔小康就靠大老闆了,娃娃雙眼突然迸發出一串串金閃閃的元寶,並在頭頂繞起圈來。
“還有,我手裏有今晚的一等獎,抽獎的時候,我幫你抓了一台液晶電視……”
“……”
“總辦提前評選出今晚最佳節目,你還獲得了一等獎,兩萬獎金怎麼給你?”
“……”
“怎麼不説話?”郎赫遠不悦的問。
娃娃張開嘴,嘎巴了兩下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太刺激嫋,有點暫時不能適應,不過郎總放心,這點錢我還是能承受住的,不至於暈過去……”
“哦,我把東西給你帶過去,不過保管費是……”
“呃?”
“陪我吃新年飯。”郎赫遠不容拒絕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徹底打敗了娃娃的蛋腚,她不得不再次由衷的發出聲音:“那個,郎總,太刺激嫋,我,我先暈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