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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孤單不是與生俱來,而是由你愛上一個人的那一刻開始。

    “然然,你知道麼?這可是我平生第一次作弊啊,要是被逮住,我死的心都有。”

    ……

    “你和蕭大俠有何進展,一定要向我彙報清楚,若有半點隱瞞,當心我衝到你們學校找你算賬。”

    ……

    “葉子,葉子,”竹喧興高采烈的一頭撞進來,拽着我的手臂好一陣搖晃,我被她晃的有些頭暈,仍不忘將寫了一半的信遮住,回頭問道:“怎麼了?又看見帥哥了?”

    “答對了。”竹喧避開了一眾室友把我拉到一邊,笑着説:“葉子,這次你得幫我。”

    “怎麼幫?”我有些納悶,竹喧能言善辯,報考聲樂社失敗後,在文學社找到了自己的一方天地,一進去就被內定為下任接班人,她在各方面都比我吃的開,有什麼事到了非要我幫忙的地步。

    竹喧從隨身小包裏掏出一封書信,笑的迷人而絢爛,露出小狗般的無辜眼神,可憐巴巴且又一本正經的説:“葉紫,我墜入了愛河。你一定替我把我的一片真心轉交到他的手中。”

    我一口水含在嘴中險些噴了出來,目瞪口呆,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花痴,鑑定完畢。”感覺有一羣烏鴉從我頭頂上飛過,偶然飄下幾片羽毛傳來幾聲淒厲的哀叫。

    “我是個純潔的人。”竹喧的這句話一出口,在場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做了一個動作:那就是轉身作嘔吐狀。沒人能忍受她的大言不慚。

    “你們這是幹嗎?難道我不純潔麼?”她話音剛落,就見柳如煙拔腿衝出了寢室,直奔盥洗室,估計是大吐特吐去了,這兩個人當初也不知是怎麼會被安排在同一間宿舍的,以互相嘲諷為樂,整天弄的跟斗雞似的。當然,不排除這是他們表達感情的另類方式。

    “葉子……你看他們都嘲笑我。”竹喧一臉的委屈,我只能安慰她,“不要理他們,”竹喧雙眼發亮,聲音甜的發膩,“葉子,就知道你最好了,你一定會幫我的對吧。”

    “……我能收回剛才的話麼?”我低聲嘀咕,立刻被竹喧兇悍的頂了回來:“不許。”

    “説吧,要拿給誰?”我無奈的答應下來,誰讓我交友不慎呢。

    “袁朗。”竹喧笑的諂媚,我彷彿能看到她冒着星星眼,腰肢扭動了幾下。

    “好熟悉的名字。”我自言自語。

    此時柳如煙剛好推門進來,不屑的撇嘴道:“文學社社長唄。”

    我恍然大悟,袁朗在我們學校算是個人物,其一,出口成章,能吟詩作畫,但卻嚴重偏科,如同當年的天才少年韓寒。其二,對軍事理論有超乎尋常的興趣,特別是論起有關特種部隊的知識簡直如數家珍。

    我不解的問竹喧:“袁朗已是大四生,就算他能接受你的愛情,在一起的時間滿打滿算不過半年,畢業那天説分手的事例你見的還少麼?”

    誰知她不以為然的説:“正是因為只有半年時間,到時候不會拖泥帶水,好聚好散嘛。”

    “靠。你真強大。我服了你。”説話的是一向和竹喧不對盤的柳如煙,我偷偷的抹了把汗,竹喧這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我已經打聽清楚袁朗的作息規律,晚七點的時候他一定會在圖書館,葉子,我的幸福就全靠你了。”竹喧鄭重其事,而我受寵若驚。

    把這樣一個艱鉅的任務交給我去做,會不會太抬舉我了?同陌生人説話我還會臉紅,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此等驚世駭俗的事,她就不怕被我搞砸了?

    “竹子……”我猶豫不決,竹喧笑的雙眼眯成了縫,憧憬着美好的將來,“只要他看過我的信,就一定會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一會我在圖書館外面等你的好消息哦。”説罷不由分説的將信塞進我的手中。

    我勉強點了點頭。

    竹喧又附耳道:“葉子,辦成了這件事,我請你吃飯。”

    “得了吧你,”我推開她,拿眼睨她,“我不吃你這一套。”

    她呵呵一笑,滿不在乎的在我臉上掐了一把,“走啦,快到七點了。”

    我狠狠的瞪她一眼,算是發泄內心的怨氣。

    學校海報欄前圍起一羣人,我們在經過的時候不時的被人撞到,勾起了竹喧的極大興趣,她興沖沖的鑽進人羣,早把什麼袁朗啊,王朗啊拋在了腦後。

    “葉子。”竹喧好不容易擠進去,又奮力探出半個腦袋朝着我招手,“你快來看看。”

    我在人潮中被推來擠去,當我費盡氣力湧到櫥窗前,就着竹喧的手指所點處望去,那是一張關於本屆校園歌唱大賽的海報,於我而言自然不陌生,其中還有我的一份功勞。只是在海報右下角的參賽名單中赫然發現了我的名字。

    我明明記得我並沒有報名參賽,難道是我在夢遊的無意識狀態下犯下的錯?

    苦思冥想,一個念頭在腦中閃現。

    竹喧用很奇怪的眼神瞅我,我被她瞧的渾身都不自在,有些心虛的説:“你幹嗎這樣看我?”

    竹喧笑了笑,淺淺的笑意在我看來有些毛骨悚然,好像有什麼把柄落在她手中的的感覺。

    圖書館通常只有在考試期間才會人滿為患,因此,要在每間只有兩三個人的閲覽室裏找人還是十分容易的。

    竹喧拉着我直接上了二樓,看來她為了袁朗,此次準備工作做的很足。

    她在二樓的其中一間張望片刻,面露喜色,“葉子,他就坐在靠門的位子上。”我順着她的視線看去,有一穿米色上衣的高個子男生低着頭正在筆記本上記錄着什麼,清爽的板寸,眉目掩蓋在一片陰影下,看不分明。

    我深吸一口氣,懷揣着沉甸甸的情書,準備慷慨就義,竹喧卻在此時一把扯住我,手有些微的顫抖,唇動了動,“葉子,我好緊張。”

    我有一絲意外,強悍如竹喧竟然也會展露小女兒般的嬌羞。我拍拍她的肩膀,“我不明白,你們倆都是文學社的,平時有數不清的見面機會,你當面告訴他就是。為啥要選這麼原始的方法?”

    她吐了吐舌頭,俏皮的説:“你不懂,這叫情調。”

    我差點昏厥。

    閲覽室裏光線昏暗,也許是因為人少的緣故,僅開了兩盞日光。幾步就走到袁朗跟前,輕輕的喚了聲:“袁同學。”

    刻意壓低的嗓音,我以為他不會聽到。但事實上他是聽見了,緩緩的抬起頭,唇邊浮上一抹笑意,“同學是你叫我?”

    忽然能明白為什麼竹喧會在瞬間沉淪,袁朗的五官不算出色,但是組合在一起如同石雕般深刻。他的笑容不是林森那樣的陽光,不若向暉那般沉靜,而是給人一種溺死人的温柔,甚至帶一點邪侫,對,邪侫,就是這個詞。

    幸好這樣的男子並不是我所喜歡的類型,否則絕對會被生吞活剝,萬劫不復。

    突然有一點同情竹喧,此人,會是她生命中的劫數,她,在劫難逃。

    “這個……給你……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我有些語無倫次,好好的話到了我嘴裏,反反覆覆的來回幾遍,還是沒能説清楚。估計此刻在外面的竹喧有抽打我的衝動。

    袁朗懶洋洋的斜了我一眼,用兩根手指把信夾了過去。動作一氣呵成,我打賭他定是個煙鬼,他要不抽煙的話我就把葉紫兩個字倒着寫。

    “明白。不就是你的信嘛。”他漫不經心的回了句。

    我嘴角一陣抽搐,“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給你的。竹喧,你的明白?”情急之下,總算説完整了一句話。

    “明白,明白。”他的笑意好像加深了,有兩個小小的米窩若隱若現,真是要人命的邪惡。他修長手指微挑,拈開了信封。

    我張大了嘴,他不會是想取出來當眾朗讀吧?

    我下意識想落荒而逃,竹子啊竹子,你千算萬算也沒想到這個袁朗彪悍程度更在你之上吧。

    “袁朗。”頭頂上方傳來一個聲音,似曾相識,“葉紫?你也在這。”我腦中頓時一片空白,“你們認識?”此刻,袁朗手中還舉着那封信,我想找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怎麼會在這兒碰上他。

    仔細思量一番,他們一個是文學社社長,一個是文藝部部長,互相認識也不足為奇。

    “這位同學是來給我送東西的。”袁朗有意無意的揮動着手中的信封,眼睛微眯,露出如同狐狸般狡黠的笑容。

    真無恥。我恨恨的瞪向他,卻堪堪與向暉的目光齊平,見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似乎是將我方才的嗔怒盡收眼底。

    百口莫辯。他心裏會怎麼想我?想到這,我對袁朗的憎惡又加深了幾分。

    咬了咬唇,我丟下一句話,“你們聊,我還有事。”

    我幾乎是看着自己的腳尖走出的閲覽室,同時心中也順便問候了袁朗的祖宗十八代。

    “下次再有這種好事,拜託大小姐你不要再找我。”我把滿腔的怨氣都撒在了竹子身上,竹喧先是委屈的扁了扁嘴,隨之嘴一咧,湊過來,“葉子,你完了。你喜歡上了向暉。”

    “一邊去。”兩朵可疑的紅雲飄上雙頰,我不自然的背過身去,一顆心在剎那間要湧出胸腔,向暉正站在我身後,面上看似平靜無波,我不確定他究竟聽到了多少。

    “你……你……”他到底是什麼時候來的,我糾結在自己的情緒裏,又怕他真的聽到了竹喧的胡言亂語,一時語塞,又變成了結巴。

    “葉紫,今晚是聲樂社的例行會議,你不會是忘記了吧?”向暉似是不在意的笑了笑,順手寄給我一份文件。

    我鬆了一口氣,又有些悵然若失,訕訕的看了眼文件,懶懶的回應,“不會忘的,剛想過去。”説完拖着竹喧就想離開這塊是非之地,向暉伸手攔下我,似笑非笑,“聲樂社該往那個方向,而不是這裏。”

    我窘的滿臉通紅,從這裏走不是不能到聲樂社,只不過要繞過大半個校區,學校説大不大,説小也不小,一般在沒有自行車代步的情況下,沒人會放着小路不走偏生行遠路的。我這個時候根本找不到理由來反駁。

    “我……我……我要先陪竹子去辦件事。”我以為能説的理直氣壯,卻是聲怯氣短,無端落了下風。

    “不用了,葉子,你有正事要做,先去忙你的吧。”竹喧衝着我曖昧的眨眨眼,關鍵時刻,她居然拋棄了我。

    “喂,你……”她二話不説,扭頭就下了樓梯,我煩躁的直想抓頭髮,竹喧什麼都好,就是不夠講義氣。

    “呵呵,那我們一起走吧,順便將有些情況先和你通個氣。”向暉的笑容很明媚,像是初升的太陽般暖曦,常常讓我會有瞬間的失神。

    我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冷冷的問道:“學長,為什麼我的名字會出現在歌唱大賽的名單中?”

    “哦,是我替你報的名。”他笑的沒心沒肺,似乎這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

    “為什麼?”我追問。

    “聽你唱過一次,覺得你的音色不錯,能衝擊前三名,不參加比賽可惜了。”他揚起眉,笑着説。

    我傻氣的問:“你什麼時候聽過我唱歌?”

    “就是你報考社團的時候。”

    我悄悄抹了把汗,差點以為是某次戴着隨身聽在人工湖自娛自樂的醜事被暴露了。可是……我張了張嘴,這樣的比賽壓力一定很大,我能夠克服怯場的老毛病麼?如果我還是不能,那後果誰來承擔。但是我望着向暉充滿企盼的雙眼,拒絕的話説不出口。

    他指了下我手中他剛才拿給我的資料,“這次的校園歌唱大賽,按照慣例在決賽之後,公佈得獎名單之前會有聲樂社成員的友情表演,內容是情歌對唱,你也要參與,兩人一組,一會去了社團,會抽籤決定同誰配對,演唱哪首曲目。”

    我粗略掃視了一下,這些歌曲都是膾炙人口,大街小巷經常播放也是去K歌必點的曲目,難度倒不大,重點是要和誰對唱,如果這個人是向暉……我不敢想象,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半個小時之後,答案已知分曉,我抽中的正是向暉那支籤,而我們要演唱的曲目是:《你的眼睛》,原唱許茹芸,熊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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