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裏到北京開車才四個小時,凌棠遠執意開車去,我也不好問為什麼,只聽從命令拎了書和小東西,連一件衣服也沒帶,匆匆上了車。
我和他並排坐在車後。上車沒多久,他就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我想想,從身上脱了外套蓋在他身上,恍惚中,在衣服下他握了握我的手,又睡了過去。
能重新得到讀書的機會,對我來説已經難能可貴,所以我不敢問他到底是什麼讓他改變的主意。生怕再惹他動怒,機會又丟了,也是説不定的。
不知過了多久,我從車內醒來,發現身上反被蓋了兩件衣服,凌棠遠則穿着襯衫氣定神閒的坐着休息,時不時還會和司機説兩句話。
這輛車只有我們三個人,再回頭,後面載着劉阿姨和範阿姨的車卻不見了蹤跡。突然,凌棠遠命令停車,我正差異不知什麼情況,手就被他拖住,推開車門,帶着趔趄拽出車才發現路旁居然有大片的玉米地,玉米地邊是成片的小碎花迎風盈盈搖曳,看我們兩人的腳大咧咧踩上去,被蹂躪的模樣讓人萬分心疼。
“幹什麼?”迎風我幾乎説不出來話,只能狠命拽他的手。
他聽不見,所以依然往前走,我只能抱着他的胳膊往後墜,這才被他發現我的無聲抗議,嘴唇上揚,指着前方的林子朝我笑着:“怎麼,你覺得不好看?”
“好看。”江南水鄉很少見到這樣大片玉米地,如果不是因為心中的疑惑,我會很樂於流連一番,可他拉我來玉米地幹什麼?
“我們來這裏幹什麼?”
他笑了,不知何時,手上多了一台相機,“來,擺個姿勢,給你照張相。”
我愣住,有點不明白他的意思,他還是興致勃勃的拍拍碎花搖曳的土墩:“坐,我給你拍照。”凌棠遠臉上雀躍的表情讓人不忍拒絕,我順從的坐下來,他笑着説:“你也可以給你母親寄回去一張,説你在這兒生活很好,我對你照顧的不錯。“
他提起母親,我的姿勢立即變得順暢,連笑容都真實了許多,露出牙齒,眼睛眯起來,看上去確實是心滿意足的樣子。他舉了照相機很久,沒有按快門,我的笑容漸漸累了,就狐疑的看他,他望望我背後的陽光説:“太刺眼了,不好照,換個角度。”
我聽話的轉個身,他走了半圈繞過來,接着照,照完給我看屏幕,笑的果然開心,他貼着我的耳朵説,“趁他們還沒追上來,咱們正好玩會兒。”
説完又拉着我走,兩個人就在玉米地旁走了一會兒,只聽見相機喀嚓喀嚓的在耳邊響,他卻總是皺眉嘟囔,“角度不好,再來一張。”笑久了,我懶得理他,自己看着搖碎金光的玉米葉迎風飛舞,享受秋高氣爽時難得的愜意。
在寧家的時候,覺得空氣都是安靜窒息的,去凌翱又要萬分小心避諱各類人物各類場合,唯獨此時能放下心理負擔,輕鬆的坐下來看看自然景色,享受微風拂面的清爽。如果有一天能安靜回到老家做個農婦,秋日裏憧憬豐收也是不錯的選擇。
我嘴角含着笑,目視遠方。
當然,這種設想,身邊是沒有凌棠遠的存在的。
見我很開心,他趾高氣昂的探過身子,高大的身影籠罩上我的視線,得意的説:“以後聽話,我會經常帶你出來的。”
我覺得好笑,別開臉不回答,他伸手掐着我的臉蛋,不悦:“別光笑,説話!”
我還是想笑,實在忍不住了,只能用手來掩住嘴,笑完了再抬頭,發現他的臉色越來越差,直到黑了臉,粗聲粗氣的説:“走,回車!”
我笑着跟他一起走,他的手往後抓了兩回,我都沒跟上,發現自己沒抓住我的手,他扭頭看我,我偷眼看他,兩個人對視兩秒,我又想笑。他憤然轉過身,“我就這麼好笑?”
我笑着搖頭,就是不説話。憋久了凌棠遠也開始無奈,只能彆扭的説:“笑什麼笑,再笑,小心下巴笑掉了。”
我攏住嘴,説:“好。”
“是不笑了好,還是聽話好?”原來他還記得,剛剛對我説過的話。我抿嘴説:“都好。”
這才平息了凌棠遠的氣憤,把我送回車裏,關上門,等他坐上來,才撇嘴:“你敢不聽話,我就不讓你讀了。”
我繼續笑,臉卻有點酸。
到了北京,我們住進了凌家另一棟房子裏,對於北京東南西北還不熟悉的我只能分別房子相對於那邊房子的大小,其他一概不知。
這裏房子沒那邊的大,上下兩層,凌棠遠的卧室一貫是在寂靜的邊角,劉阿姨和範阿姨則住在樓下。餐廳書房客廳,都縮小了許多,卻更像個住家。這裏大概是他們經常住的,很乾淨整潔,我在卧室拉開衣櫃,不僅有凌棠遠的衣服,還有很多新的女裝,全部帶着價籤,有的連包裝還沒拆。
不用問,這是他準備好的東西。
他説過這是一次重新開始,所以連我的衣服都換成了新的。
等一切都收拾妥當,也到了晚上,我和凌棠遠默默在餐廳吃飯,他似乎有心事,我也不討人嫌開口,各自低頭忙自己碗裏的東西。
凌棠遠吃飯比我快許多,所以他先放下碗。範阿姨見他吃完坐起身,才説“棠遠,瞿姐説,她明天中午到。”
我的筷子碰在碗邊,鐺的一聲脆響,凌棠遠也沒了胃口,他把手裏的筷子拍在桌上問:“昨天她還在歐洲呢,這麼快就回來了?”
劉阿姨畏縮了一下,我看在眼裏,她囁嚅説:“瞿姐正好來電話,我就説了一下。”
我抬起頭,正看見凌棠遠別有深意的看着她,面沉似水。
他站起身從我身邊離開,沒有説話,我已經自覺跟上,兩個人一前一後的上樓。
“瞿阿姨會不會不高興我們來北京?”我關上房門第一時間就是想説這個。
凌棠遠睨了我一眼:“不高興咱們就回去。”
他是什麼意思,他帶我來北京就是為了旅遊的?
“那我讀書的事……”我不確定他的意思,只能説半句。
“我説過我答應了嗎?只不過凌翱北京有個重要會議需要我出席,順便帶你來的。”他表情淡淡的走道牀邊,歪個身子靠上去。
一瞬間,我被從雲端跌到泥土裏的落差打敗。失落是難免的,今天上午在田邊嬉鬧的喜悦心情一掃而空,隨後填補上的,大概就是對某種名叫凌棠遠的雄性動物充滿了憤恨之情。
我打開隨身帶來的箱子,拿東西去洗手間洗漱,他察覺我的表現不對勁,追到洗手間門口,見我平靜的站在鏡子前刷牙洗臉鬆了辮子,他又抱着胸説,“你出去,我要洗澡。”
我低頭從他身邊走過去,他反手拽住我的胳膊:“你真不生氣?”
我勉強壓住心中怒火説:“不生氣。”
“為什麼?”他眯起眼睛注視我的表情,似乎想要把我心底真實的想法看透。
“反反覆覆已經把我心中的氣折磨光了。”我説完,掙開他的牽制回了房間,留他一個人在那變幻着表情,不進不退。
債主願意追加投資是他的人情,是他的高尚道義,不願意追加是他的本分,是他的理所應當,所有的東西都有衡量標準,他不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夜裏,他抱緊我,從背後伸過來的大手,揉着我的胸口,我掙了一下,隨後就不再動彈。
其實我很討厭他這樣,不想做就不做,做過了就別對我愧疚。如果他能學會殘忍一點,至少我的失落也會少一點。
真煩。
瞿阿姨來的時候凌棠遠又不在,她只找我一人,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能找到他不在的時間來單獨見我。
“你們來北京幹什麼?”她有意無意的用目光掃視我。
“凌先生來北京辦事。”我按照凌棠遠給我的答案説,沒想到卻換回她的冷笑:“辦事還把阿姨都帶着,衣服也叫人買新的?”
瞿阿姨的表情冷若冰霜,我無奈至極,有事大可去和自己兒子折騰,總折騰我這個倒黴蛋算什麼?可又不能不應對,我只能老老實實的回答:“這些我都不知道。”
這是事實,我只能淡淡的陳述。
“你要上學我不阻攔。不過我交待你的事一定要記住。上學可以,但別忘了大事。”她一本正經的命令,我只能點頭答應。
“你母親給我打過電話,説你弟弟一切都好,已經準備開學,學費已經打款到學校,讓你放心。”見我表情還算乖覺,她又説。
從家出來時,我不知道電話號碼,只留了瞿阿姨的電話號碼給母親,來凌家後日日被凌棠遠牽制,總想不起打電話,等去了凌翱,在他的辦公室裏也不方便打電話,母親突然給瞿林飛打電話報平安,既是情理之中,又是情理之外。
母親的意思是……討好,還是感謝?
“謝謝瞿阿姨。”我誠心誠意的道謝,沒有她,曄曄的事絕對不會這麼順利。
她橫了我一眼,“你好好完成你的任務就行了,別的用不着你管。”
我的任務,生孩子,也是最難辦的事。
瞿阿姨起身準備離開,我默默送到門口,才聽見她冷冷的對劉阿姨説:“你説他把凌翱北京的文件都調閲了,我以為他要在這裏待很久呢!”
劉阿姨不語,眼睛卻瞥着我
我一愣,頭也不敢抬,等車子發動轉彎離去不露聲色的上樓,把門關好,才敢鬆口氣嘆息。
看來,凌棠遠這個人,還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傢伙。
明明是讓我上學的,偏又騙我。如果説他是小孩子脾氣,那麼劉阿姨的急於彙報就真的讓人玩味了。
莫非,這其中還有她什麼事?
凌棠遠剛回來似乎就知道母親來過了,晚上只是在睡覺的時候才聽見他在我耳邊堅定的説:“必須回來住!”
什麼意思,我沒明白,蹭蹭枕頭又轉個身,他似乎也躺下了,慢慢睡去。
沒過幾天就到了開學的日子,凌棠遠意外的沒去凌翱分部開會,和我一同上車,讓司機送我們去學校。一路上,我都有點緊張,為終於實現的願望,也為他果然守信。車停在校門口對面的馬路上,我剛下車,他就關上車門。我知道他不會陪我去註冊,我只能一個人走過街天橋。不料,遠遠就看見索離站在校門口似乎在等人,猶豫一下還是偏過頭,想揹着臉走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見到他總覺得心虛,雖然那時候明知我們無法走到一起,但面對他那麼單純的男生,我還是覺得不自在。大約也是怕他問起,我弟弟的治療款是怎麼來的,也怕他知道自己曾喜歡一個只能靠賣了自己才能換回錢的女人。
確實,有點打擊人。
在我們交身而過的時候,他還是認出我來,雖然現在我已經換了一身連自己都叫不出來名字的名牌,但面貌還是認出來了。
“寧墨墨,我都等了兩天了,你怎麼才來報道?”他陽光笑容掛在臉上和我打招呼,卻意外的發現我身後並沒有帶行李箱,“你的行李呢?”
我尷尬的笑笑:“我不住宿。”
索離愣了一下,隨即發現我身上的變化,眼睛裏立即閃爍着滋味複雜的光芒。
凌棠遠喜歡用白色妝扮女人,白色的手袋,白色的裙子,白色的上衣,白色的高跟鞋,我用來習慣這身打扮的時間只有兩天,接着,我就以最符合他口味的形象出現。
“有人幫你了?”他説的小心謹慎,生怕某些字眼刺痛我的自尊。
可事實上,我早已經沒有了自尊,我甚至覺得現在的生活也不錯,所以深深的嘆口氣,“不然呢?十幾萬呢,我沒辦法湊出來。”
“他很有錢?”
“嗯。”
索離垂下頭站在我身邊,和剛剛的陽光燦爛互呈對比。我想他一定是以為我被有錢人包養了,甚至還有比這些更難堪的揣測。事實上,他猜的也沒錯,凌棠遠身上沒有任何我值得炫耀的東西,除了錢。
我默默跟在他身後,他沉着心走在前面,像似被心愛女人辜負的男人,表情上很是惋惜,其實此時我更想笑,但笑不出來。
“寧墨墨,你忘記這個!”凌棠遠悄然出現在我們面前,青着臉,手裏還攥着手機。我乍驚,隨即直覺伸手去拿。在看見凌棠遠那刻,索離的表情突然變了幾變,我還來不及介紹,凌棠遠已經走到我面前,輕笑着:“別讓我查到這位男同學的電話,我不允許哦。”
他的笑容很冷,掛了十幾斤的冰霜,不禁讓人在夏末的炙熱温度裏瑟瑟發抖。
索離鎮定了心神往前走了一步,伸出友好的手:“您好,我是寧墨墨的師兄,我叫索離。”
凌棠遠看都不看他一眼,身子更是避開他伸出的手,一雙美目直看着我的表情:“記住了?”
“記住了。”我面無表情的回答。
不是我不想有表情,而是我不知道該有怎樣的表情才能不諂媚,又不惹怒他,尤其是在學校的門口,我只差一步就能邁進去的時候。
索離是徹底失望了,他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埋怨,但還維持着最基本的禮貌和我們説了一句:“寧墨墨,導師在辦公室,你辦完手續和可以去找他,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阻攔他不是我該有的作為,搭理他不是凌棠遠會有的舉動,誠然他是為我們找個台階下,但我們誰也沒給他留面子。
在凌棠遠的注視下我挺住脖子,竭力讓自己表現出雲淡風輕的坦蕩,可多疑的他還是拽着我的胳膊説:“別讀了,走,回去!”
很不幸,他果然又變卦了,而這種變卦我根本沒有辦法預料也沒有辦法適應。我既不能涕淚橫流的求他放我進去,也不能破口大罵他不講信用説話像放屁。就算心裏真是這麼想的,我也做不出來。
索離知道他犯了錯,面對我被帶走的結局也有些無措,他礙於男性尊嚴不會開口幫我求情,但也不忍就此離去不知我最後的情況,只能傻傻的站在校門裏,看着我在校門外和凌棠遠的默聲糾纏,無法幫忙。
我握緊手袋的帶子,想想裏面的錄取通知書,猶豫是不是要用低頭來換取進入校門的機會,當然,我也無法確定,即使我低頭了,他還會不會放我進去。
雙眼有點濕潤,憋在心裏一車子的話就是説不出來。
求求你,放我進去,我保證會每天回家。
你們凌家答應過我的,不能言而無信。
你憑什麼對我忽來喝去的,我也是有尊嚴的,賣到你們家我還是個人!
字字句句都交叉扭在一起橫在嗓子眼,吐不出來,只能盯着凌棠遠的襯衫扣,任由言語在腦海裏肆意奔馳。
終於,一低頭,先他一步離開校門,直接上了拐過來的車。
是了,如果有人一定要奪走這個機會,我寧可是我自己放棄。無法不吃嗟來之食我至少還能做到吃一半扔掉一半,憑着自己的選擇。
凌棠遠也坐近來了,不理我,直接悶聲對司機説:“回去!”
車子開動,校門就這麼離開了我,隱隱約約還能看見索離遙望的身影,但那已經不重要了。
回到家才半天就病倒了,起初只是有點發燒,接着就是咳嗽,一晚一晚的咳,總覺得胸口悶的慌,有什麼憋在肺裏發不出來那般難受。為了不打擾凌棠遠的休息,我主動搬去了另外一間客房。被窩裏少了他的霸佔,很寬敞,也很冷,半夜經常會被空調凍醒,然後就是咳個不停,再睡不着。
他也會端着水給我喂藥,笨手笨腳的帶着惡狠狠的口氣。也會時不時的帶回來點小東西,今天是一個會説話的玩具,明天是奧斯卡最新的大片,扔在我的牀頭。
不知道是誰幫他挑的,每一樣拿出來的時候他的表情都很不自然。
“天氣挺好的,出去透透氣?”晚上,他又坐在我的牀邊提建議。我搖搖頭:“凌先生去吧,我想睡了。”
他默默的看了我一眼,站起身離開,多一句都不肯再説。
如果一開始凌棠遠就不讓我去讀書,我想不會這麼難過。畢竟失望大了,偶爾有驚喜還是很開心的,可最開始他就不斷的暗示可以去,現在不能了,反而有點受不了這樣的落差。
讓他改變主意是不可能的,就算我折騰這麼久,他也沒説一句放我去上學的話,所以我更加的失望,對自己的存在突然有了可笑的領悟。
第二天,孟嶼暮來了。他和凌棠遠母親一樣掌握凌棠遠何時不在家何時過來的技能,凌棠遠不在,他顯得隨意很多。
我總不能靠在牀上見他,只好穿好衣裳,攏了攏頭髮,洗漱了才下樓。不過十多天沒好好吃飯,裙子的腰肥了一圈,隨着走路的步子來回的晃,他看着我瘦弱的樣子,眼神有些疼惜,我默默走到他身邊,扯了一下嘴角算做笑容:“孟先生,你怎麼來了?”
“給你送點東西。”他放在我面前是一個果籃,我微笑收下,而後靜靜看他,等待他接下來的意思。
“今天外面空氣很好,出去走走?“他的眼底藏有很重的渴望,我猶豫了一下,順着落地玻璃窗望過去,房子前的銀杏葉開始變黃,在秋風中搖動着飄零,再不出去怕是真要錯過了。我點點頭,跟他一起走出了房間,他給範阿姨使了個眼色,我不明就已,或者已經不想明白,只想出去緩口氣。
繞過大門,我們在小區裏散步,銀杏葉的飄落讓我心情有些低落,默默的悲哀自己的命運,他拉住我的手,我驚訝想要閃躲,卻聽他説:“給你一樣東西。“説完我才察覺,手裏多了MP4。
“多聽聽音樂,心情會慢慢變好的。”他的眼睛始終盯着我,盯得我無處躲藏,他温柔的用耳塞堵住我的耳朵,裏面是優美的鋼琴曲,我抬頭,就聽見他説:“《星空》RichardClayderman演奏的。”
他峻眉舒展,清雅的雙眼像似同樣聽得見音樂般淡淡含笑,不知為什麼,我心一動。
他又説:“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就挑的全部都是輕音樂,喜歡還可以去下載。”我猶豫了一下:“孟先生,其實……”
“我沒別的目的,你放心聽。”他抬起頭看我,臉上還掛着温和的笑容,“上次是我失態了,我向你鄭重道歉。”
這樣一來,我也不好再説什麼,只能低頭看着手裏的東西,耳朵裏還聽着浪漫的鋼琴曲。
流暢的音符帶動了心底的温暖,温暖了有些冰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