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承歡怯生生的在門口叫了一聲,“進來啊,怎麼突然變的有禮貌了?”我調侃道。
承歡朝我撲了過來,還沒近到我身,就被胤禛攔住了,“承歡,以後少煩你小姨,她需要休息,”胤禛皺了皺眉頭。
“噢,”承歡乖乖的坐到我身邊,“我知道小姨有了小寶寶了,我就每天陪小姨説説話,而且我保證以後會幫皇伯伯盯着小姨的。”
消息走的真快,這才一會兒功夫,連承歡都知道了,想必早已傳遍整個後宮,我又不得消停了。
胤禛離開後,我正和承歡説笑着,翠翠慢悠悠的走進來,先是笑吟吟的請安,然後向我連聲道賀。
“翠翠,你這麼快就回來了?不多陪陪你母親?”我心裏甜蜜,臉上也一直笑意不斷。
“翠翠惦記小姐,不敢耽擱,進了園子就直奔小姐這了,”翠翠喘息着,看起來是挺像着急趕路沒半點歇停的樣子。
承歡是個藏不住話的人,她聽了翠翠的話急於開口詢問,我朝她使了個眼色,她才沒説話。其實我也想問翠翠和弘曆的事,更想問她回園後這麼長時間究竟去了哪裏,只是話已經到了嘴邊了仍是被我嚥了下去。我還是給她機會等着她自己向我坦白,她要是不想説必定有她不願告訴我的理由。
果然沒幾日,我這星雲樓儼然成了集市,人是來了一撥又一撥,有藉着道喜的名義來打探消息的,有乘此機會阿諛奉承的,當然也不伐真心實意來看望我的人。
皇后或許就屬於第三類人,自從得知我懷孕後,她不僅指派了最有經驗的李嬤嬤來照顧我,大大小小的賞賜更是不斷,她自己每隔幾日也必定會來瞧瞧我,噓寒問暖的拉拉家常。只是她的眼睛在不經意的掃到我的肚子時,有明顯的傷痛。
我的妊娠反應在初期並不明顯,除了精神匱乏嗜睡外,噁心孕吐等幾乎不曾出現,我還時常摸着肚子稱讚我的乖女兒懂得心疼孃親,從不折騰我。
就這樣,在我對腹中小生命的無限期待中迎來了雍正七年。
上元佳節,園子裏熱鬧非凡,聽説是請來了京城有名的戲班子。胤禛不是貪逸奢華之人,因此這般的場景倒是不易見到。而今年在福惠新喪和曾靜投書事件的雙重陰影下,胤禛更是沒有興致。若非皇后一力要求,又是藉着我有喜的名義圖個熱鬧和吉利,這戲台還搭不起來。
戲台搭在後湖西北的桃花塢內,是夜,我在翠翠的陪伴下,早早的來到這裏。其實我這個人對戲曲並不太感興趣,今天來聽戲完全是在皇后的盛情邀請下,再加上好奇心作祟,想見識下三百年前的戲班子究竟是什麼樣的。
我以為自己算是來的早的了,走進去才發現已經密密麻麻坐滿了人。“若涵妹妹,來這坐,”順着聲音看去,皇后正笑着向我招手。
我走了過去,向皇后請安,她早我一步托住我的雙臂,嫣然一笑:“妹妹有了身子,不必多禮。”
我挨着皇后坐下,翠翠乖巧的在我腰際放上一個軟墊,讓我靠着,皇后讚許的説道:“這丫頭還真貼心。”
“是啊,”我抿着嘴兒淺淺一笑,隨口説道:“她跟着我很多年了,哪天她要是離開我還真捨不得。”
“呵呵,妹妹既然捨不得翠翠,就想法把她留在身邊,”皇后吃吃的笑着,“總有辦法的不是,”皇后有意無意的瞧了翠翠一眼,雖是淡淡的語調,卻似乎有所指。
一絲桃紅色陡然抹遍翠翠的雙頰,她眉眼急忙低下去,我看在眼裏,心中疑竇頓生,皇后娘娘話裏有話,她所要表達的究竟是什麼意思?莫非對於翠翠,她比我瞭解更甚?
我“呵呵”的乾笑一聲,“皇后説的有理,這丫頭的事我自有主張,也多謝皇后娘娘的關心,”我故意將“關心”兩個字加重了口氣,也就是想試探一下她們兩個的反應。
只見皇后的面色稍變,但她畢竟在後宮主事多年,也就是那麼一瞬間的功夫,她又恢復了常色,反倒是翠翠咬着發白的嘴唇,雙手拽着衣角,低着頭一聲不吭。
一時間鴉雀無聲,竟有些冷場,我本就不擅於詞令,此時話不投機,更是找不到言語來緩解氣氛。坐在皇后另一邊的熹妃似笑非笑的聽着我和皇后之間的對話,也不插嘴,她嘴角掛着的那抹戲謔,更是讓我半天憋不出個字。
皇后畢竟還是皇后,在短暫的沉默後,她拉起我的手,親熱的問道:“妹妹最近身子感覺怎樣?缺什麼,想要什麼,儘管和姐姐説。”
“皇后對若涵妹妹真好,”還沒等我説話,一直緘默的熹妃突然插話道:“妹妹才有喜二個多月,姐姐就緊張成這樣,更別提皇上了,若涵妹妹你説是不是?”
我笑的很甜,把不愛聽的話自動忽視,我站起來向皇后福了福身,她又搶先擋住了我。
我微笑着坐下,有一句沒一句的接着話,心裏直嘀咕,我記得以前熹妃不是這個樣子的,當初在皇后的梧桐院,我和齊妃起了衝突,她還幫過我,如今明裏暗裏的譏諷我,實在是有違未來皇太后的身份。看來年妃説的沒錯,當初她也不是要幫我,只不過是要和齊妃對着幹。
説到齊妃,我才發現我回來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見到過她。我想到開口便問:“怎麼不見茗姐姐?”
“茗妹妹現在整日參佛理佛,我也是許久未見她了,”皇后嘆了口氣,我微微點了點頭,弘時的死對她的打擊一定很大,也難怪她現在一蹶不振。其實後宮中哪個女人不是為自己着想,不是為孩子的將來打算,帝王家不比尋常百姓家,稍一不慎恐怕就會被踩到腳下,永世不得翻身。想到這裏,對於齊妃和熹妃,似乎也不是那麼討厭了,也更是堅定了我要生女兒的決心。
説話間,走進來兩對璧人,我眼前為之一亮。
走在前面的那一對是弘曆和他的嫡福晉富察.伊翎,富察氏年約十七八歲,端莊典雅,是個活脱脱的古典美人,她站在那裏是那樣耀眼,那樣娉婷,美如出水的蓮花一般,給人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覺。聽説她從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學習詩書,深諳古今賢德女子的嘉言懿行,在當時的旗人貴族女子中早有賢名。不愧是未來的皇后,小小的年紀已初顯風範。弘曆小心翼翼的挽着她的手臂,男才女貌,看上去很是和諧。
後面那對,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應是五阿哥弘晝和她的福晉烏札庫.靜婉。弘晝長的眉清目秀,氣度瀟灑,是一個翩翩美少年,嘴角微微上翹,卻絲毫不影響其美感,反而顯得堅毅,有主張。烏札庫氏有一對漆黑的,像秋日晴空明淨的大眼睛流露出熱情的火焰,兩頰鮮豔的像紅蘋果似的,真叫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可愛極了。
如此看來,弘曆和弘晝都像各自的母親,而唯一神似胤禛的弘時已殤。這兩對俊男倩女的組合極為般配,將來要做皇上的自是有賢內助相伴,
而做親王的同天真浪漫的女子更為合適。
他們緩緩的走到皇后跟前,畢恭畢敬的請安行禮,這一來一往的又費去了不少時間,等到所有人都坐安定了,戲台上也正式開始鳴鑼開唱。
隨着笛子、蕭、琵琶等伴奏樂器的響起,台上的旦角、小生擺開了陣勢,旦角聲音纏綿婉轉,小生柔曼悠遠,吳儂軟語,很有味道。
我出神的聽了一會,才發現他們唱的是崑曲,以前受到清宮戲的蠱惑,我總是以為這個時代頗為推崇的戲曲便是京劇,直到這一刻才明白原來不是這麼回事。
幸好我沒有在皇后和其他嬪妃面前誇誇其談,要不這臉可就丟大了。
台上唱的聲情並茂,身段婀娜多姿,台下聽的是津津有味,搖頭晃腦,只可惜我聽了半天也不曉得他們唱的是什麼段子。
又堅持聽了一會,我實在是待不下去了,加上坐久了難免腰痠背痛,就找了個理由和皇后説了聲,準備回星雲樓去。
連着叫了翠翠幾聲都沒有回應,我詫異的轉過頭去,卻沒看見她的蹤影,這丫頭又跑哪去了?
我獨自走出了桃花塢,雖然屋外寒風蕭蕭,比不上裏面暖意融融,可是空氣清新,也不用費勁腦細胞來思考每一句應答,輕鬆了許多。
夜很黑,彎彎的上弦月很早就沉落下去,地面上的景物都難以辨認,可是我仍是一眼認出在離桃花塢不遠的小亭榭中面對面坐着的一男一女正是翠翠和弘曆。
這是我回星雲樓的必經之路,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驚動他們,只是要我在這凜冽蕭條的冬夜等他們先行離開,怕是很難辦到。
我緩慢的朝前方移動,在接近亭榭的時候我見到他們拉拉扯扯的好像起了爭執,就輕輕的咳了一聲,兩團黑影迅速分開。
黑暗中我看不到他們的表情,只是感覺四周一片沉寂。但是他們在看清楚是我時,明顯楞了一下。良久,弘曆走出了亭子,藉着微弱的月光,我看見他薄薄的嘴唇緊緊抿着,不泄露半點情緒,他也不看我,自行離去。又過了幾秒鐘,翠翠也走了出來,她默默的挽住我的手臂,臉上似乎還留有哭過的痕跡。
回到星雲樓後,意外的發現胤禛在燈下坐着,手裏還拿着本書。我驚喜的飛奔過去,“小心點,”他一臉緊張的盯着我,“要做額孃的人了,還是不懂得照顧自己。”
“哪有這麼嬌貴,”見他皺起了眉頭,我的底氣就沒那麼足了,忙又説道:“知道了,我以後一定會小心的。”
他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擁着我進了裏屋。
“今天這麼快就看完奏摺了?”我笑吟吟的從他手裏取過書,一看封面,楞了一下,“你什麼時候也看起了醫典?”
“也就隨意翻翻,”他捋起我的髮絲在手指上把玩,隨口説道:“你的那些個註解很有意思。”
那些註解我有時貪圖方便就寫了簡體字,更有一些索性就用了英文字母的縮寫,他會看出什麼來嗎?我心虛的瞅了他一眼,見他臉色平靜我才放下心。
胤禛扶着我的腰在牀邊坐下,雙手輕輕的從我小腹上撫過,臉上是萬般的柔情蜜意。我緩緩的偎進他的懷裏,吸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手指攀上他的臉,撫摸着我早已熟悉的五官。
這原本是一張堅毅的臉,如今在看向我時更多的是放鬆的線條。是為人父的喜悦,也是幸福的神采飛揚。
“累了吧?沒聽完就回來了?”胤禛親吻着我的指頭,胡茬劃過我的手背,癢癢的。
“台上熱鬧的很,可惜咿咿呀呀不知道在唱什麼,我根本就聽不懂。”我實話實説,順便把手收了回來。
“見你這般積極,我還以為你喜歡聽,原來……”他故意頓了頓,然後貼着我的耳朵説道:“原來是對牛彈琴。”
我丟了個白眼給他,“我也就是去湊個熱鬧,南方人還是比較喜歡滬劇和越劇。”才説完,我就知道糟了,果然見他皺了皺眉,“你在京城長大,又何來南方人一説?”
“這個……”我要怎麼和他解釋呢,我的手心捏了把汗,想了想説道:“我孃親是蘇州人,從小耳濡目染,喜好也隨她了,”幸好我腦子轉的快,這個藉口應該不會有破綻。
“噢,是這麼回事,”他若有所思的點頭,我鬆了口氣,總算是矇混過關了。“那你剛才説的什麼滬劇越劇,應該很拿手,唱來給我聽聽,”他從身後抱住我,把頭埋進了我的脖頸中。
“好癢,不要,”我笑着推他,“以後再唱給你聽,我要睡覺了。”
胤禛吹熄蠟燭,三兩下脱去我和他的鞋子,拉開被子和我相擁着躺下,“睡吧,”他輕柔的摸着我的頭髮,我靜靜的看了他一會閉起了眼睛。
沒過多久,耳邊響起他均勻的呼吸聲,我偷偷的睜眼瞧他,他清瘦的臉上,是像刻刀雕出的藝術品般深刻的五官,他緊緊的抿着嘴唇,眉頭還微微皺着,我伸手去撫平他的眉頭,他在睡夢中居然嘆了口氣,這個男人連睡覺都不得安生,還在想着那些亂七八糟的國事。
胤禛,我習慣有你在我身邊温柔的呼吸,在我心裏留下深深的痕跡。
我湊上去親了親他的眼睛,見他沒反應又蜻蜓點水般的在他唇上親吻了下,趴到他的耳邊説道:“我愛你,胤禛”,然後將身體朝他懷裏靠了靠,把他的手環在我的腰際,心滿意足的閉起雙眼。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入睡的時候,隱約感覺有人輕咬我的耳垂,還往我耳朵裏吹着氣,我輕笑出聲,掏了掏耳朵,翻了個身,想繼續睡覺。可是顯然身邊的人不想放過我,他重重的咬住我的唇,一陣濕吻過後我的衣衫已盡褪。
“不行,”我喘着氣用力的推開胤禛,他邪邪的挑起我的下巴,“誰讓你勾引我的。”
“我哪有,明明是你騷擾我,”我手忙腳亂的搶衣衫,他用腳把我的衣服勾到我夠不着的地方,我趕緊縮回到被子裏,把自己從頭包到腳。
“就許你偷親我,我就不可以騷擾你了?”胤禛也順勢鑽進了被子,滾燙的身軀緊貼着我,我在他火一樣燃燒的目光注視下,心也變的柔軟起來。
忽然我想到了什麼,“你居然裝睡?”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是你把我吵醒的,”他無辜的看着我,隨後把我壓在身下,嘴唇從我的脖子開始一路下移。
“你會弄傷孩子的,”我的面色潮紅,聲音柔媚無比,聽起來倒更像是欲迎還拒。
“我會很輕的,”胤禛抓過一個軟枕墊在我的腰下,親吻我散落的長髮,我在他身下嬌喘連連,共譜一曲情和欲的傾城之戀。
次日。
我坐在梳妝枱前由着翠翠給我梳髻,她的手藝越發的高明,不但不會牽動髮絲使我疼痛,更是花樣新穎,變化無窮。
我軟軟的靠在椅背上,昨夜,胤禛雖然極盡温柔極盡纏綿,今晨起牀我仍然覺得腰痠背疼,人也有些疲累。
翠翠給我梳好髮髻後,默默的站在了我的身邊,似乎有什麼話想和我説,但是欲言又止。
我回頭仔細打量着翠翠,她有張豐滿的蘋果臉,眉梢有點上挑,長長的鳳眼透着青春的氣息,嘴角常常帶着甜甜的笑意,她在我眼裏一直是穿越過來時第一印象中穿着翠綠色綢緞衣褲,瘦瘦小小的小女孩,如今也蜕變成為身材窈窕、光彩照人的大姑娘了。
“翠翠,坐到我身邊來,”我摸了摸小腹,懷孕兩個多月了,肚子已經微微隆起,只是不細心察看絕對瞧不出來,要不是時常覺着精神不振,加上偶爾的痠疼,我自己也是經常忘記了這個事實。
翠翠在我旁邊坐下,我覺得身體有些往下沉,就用手撐在腰際,翠翠見狀連忙説道:“小姐,我扶你去牀上躺着。”
“不用,不用,”我擺手道:“老是躺着也不好,等再過段日子我更是要時常的走動才對。”我雖然沒有實踐經驗,理論知識還算豐富。
翠翠走到我身後,輕輕的給我捶背,捶着捶着她的動作慢了下來,我回頭一瞧,她咬着嘴唇,眼神捉摸不定,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我捉住她停在半空中的手,她一驚才省悟過來,我在心裏嘆了口氣,開口詢問道:“翠翠你有話對我説是嗎?”
翠翠順着我的手緊緊抓住我的手臂,“小姐,你昨晚見到的並不是……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她急急的説道。
“噢,是嗎,”我淡淡的説道:“眼見也不一定為實,只要是你親口説的我就信。”我拉她在我旁邊的椅子上坐定。
翠翠遲疑了好一陣,我也不催她,只是和藹的看着她,靜默半晌,她終於説道:“四阿哥説他喜歡我,”她説了這一句,停下來看了我一眼,我點頭示意她繼續説下去,“他經常來找我,也不時的差人送東西來。”
“那你的想法呢?”我儘量保持着心平氣和的態度,臉上也是和顏悦色。
翠翠忽然鬆開了握住我的手,跪了下來,“翠翠不願意嫁給四阿哥,請小姐替我做主。”
“起來,”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平平響起,見翠翠沒動,我又提高了聲音,“起來。”
翠翠怯怯的起身,我放柔了聲音,“你既然不願意,沒有人會逼迫你,你何必着急。”
“四阿哥昨晚説了他定會把翠翠討了去,我一時情急還和他吵了起來,”翠翠急的緊緊拽住我的衣袖,嘴唇咬的發白。
弘曆,我冷哼一聲,這些個皇子,才吃着碗裏的就想着鍋裏的了,他既然已有了温婉可人的嫡妻,還不肯放過翠翠。昨日還見他和富察氏出雙入對,情投意合,今天便想要翠翠,那明日又會看上誰呢,好一個風流的乾隆皇帝。他只知道自己喜歡翠翠,就一定要得手,根本有沒有考慮過翠翠是不是願意。
“翠翠你放心,不管是誰來要你,只要你不願意,就沒人可以強求,”我給翠翠吃了定心丸,她圓圓的蘋果臉上頓時綻開了絢麗的笑容。
才説着,小顏進來稟告:“娘娘,孫太醫來了。”
我苦笑着,一天一次的診脈,他倒是一次都沒拉下,這些日子見他的次數怕是比胤禛還多了。
孫太醫如今視我的身體為頭等的大事,不敢馬虎,要是我出了丁點的意外,他肯定脱不了干係,因此他對我診脈和開方都及其的謹慎
他每次來呆的時間都不長,把大部分的時間花在診脈上,然後便會開一堆的補藥,那些補藥又難吃的要命,偏偏胤禛還要李嬤嬤盯着我一口不剩的吃完,所以我現在看到孫太醫就跟見了鬼似的。
“有勞孫太醫了,”診脈完畢後,我照例和他客套幾句。
“這是臣份內之事,”不出意料,他果然又是這句話,我比着口型説着,他就不能有點新鮮的説辭嗎?
“其實孫太醫不必每天都來,怪辛苦的,”我不死心的建議着,企圖改變什麼。
“娘娘説笑了,皇上交待的事微臣不覺得辛苦,每天的診脈必不可少,微臣不敢有絲毫的懈怠,……”見他還要繼續發表長篇大論,我連忙打斷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還是每天這個時辰來吧。”我無奈的搖頭,真受不了他。
孫太醫狡黠的笑了笑,揮筆快速寫下了方子,遞給了李嬤嬤,我偏過頭一看,有沒有搞錯,又加量了。孫太醫,你確定不是在耍我?
在李嬤嬤拿着方子出去前,我拉住她,然後諂媚的對孫太醫説道:“孫太醫,咱們打個商量如何?今天能不能就不要開補藥了?”
“娘娘,您體質偏寒,而且身體又虛弱,微臣也是為娘娘着想……”他越説越來勁了,我又一次打斷他,“停,你先聽我説。我身體是不是虛弱我比你更清楚,我也懂醫術,這些補藥對我沒多大作用……”我仍是想説服這個老頑固。
“你又在為難孫太醫了,”胤禛的聲音在關鍵時刻出現,我的計劃終以失敗收場。
孫太醫見了胤禛自是喜上眉梢,有靠山護着他還有什麼可顧忌的,他得意的整理好藥箱離去。
胤禛拿過方子看了又看後,交還給李嬤嬤,並且囑咐道:“以後孫太醫的方子直接交給你,不必給慧嬪過目了,”李嬤嬤點頭稱“是”。
我鬱悶的拍了拍腦袋,你們確定不是合夥起來整我的?
“我哪敢為難孫太醫,他不為難我不錯了,”想到那些黑糊糊的補藥,我就心有餘悸。
胤禛笑着摟我入懷,臉色卻變的有些凝重,“我看了你的醫書,知道你能懷上這個孩子實屬不易,我絕不能讓你有半點閃失。”
我不領他的情,“只要你少碰我就不會有閃失,”我踢了他一腳,沒用多大力,就被他牢牢抱住。“那些補品你倒是吃吃看,我看你能撐幾天,”我使勁踢他,他也不生氣,而是抱起我坐下,“乖,聽話,為了我們的兒子,不,女兒,你就再委屈個幾天。”
“我不要再吃了,你聽到沒,”我沒好氣的站起來,又被他拉下,“我知道你有了身子,脾氣容易暴躁,我不和你計較,”他仍是笑呵呵的,只是語氣霸道的容不得我反駁,“不過補藥非吃不可。”
我氣急,一時説不出話來,我白講了那麼多,他根本就不聽我的。
沒過多久,一碗黑黑的黏糊糊的補藥放在了我的面前。
“皇上,奴婢來服侍娘娘,”李嬤嬤殷勤的取來了勺子。
“你下去吧,朕看着她吃,”胤禛舀了一大勺送到我嘴邊,“張嘴,”我搖頭,緊閉雙唇,寧死不屈。
“我餵你,”胤禛作勢把藥往自己嘴裏送,我傻了眼,他是要這樣喂?
“我自己來還不行嗎?”我連忙阻止他,他笑了笑把藥送到我嘴裏,我認命的吞下,嘴裏含着殘留的藥汁口齒不清的説道:“算你狠,居然用這招。”
“還不是跟你學的,”他搶白道,“我什麼時候用過?”我爭辯着,忽然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想起來就好,”他話音剛落,又是一勺到了我嘴邊,“最後一口,”我嘟囔着,心裏極度不爽,我真是作繭自縛來着。
從這天起,這樣的戲碼在星雲樓每天必然都會上演一次,而翠翠、小顏和李嬤嬤在一開始把眼珠掉了一地之後,也就見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