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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你一直在等我嗎

    1.他還會要你嗎

    黑暗中,我用力地睜大眼睛,放大瞳孔。嘴巴緊閉着,喉嚨裏卻仍止不住發出滋滋的卡氣聲。

    淚腺似乎已經乾涸,再也流不出眼淚。

    北上游在我身邊睡得安穩,他甚至在夢中都翹着嘴角,昭告着他是最大的贏家……

    我赤着腳,打戰的雙腿讓我根本站立不住。我離開北上莊園,扶着路邊的護欄,順着公路一步步艱難地朝前走。

    眼淚早把眼睛泡紅,寒風吹來,只穿着睡衣的我抱緊裸露在外的雙臂。

    我不知道我要去的終點是哪,可我就是想離開,去一個安心的地方……身體傳來的疼痛幾乎讓我眩暈,可這遠遠比不上心靈上的傷痛。

    路邊一隻蔫着尾巴的流浪狗在垃圾桶邊覓食,聽見我走動的聲音,立即回頭看了我一眼,叼着一塊發黴的麪包飛快地跑掉了。

    我雙臂攏住膝蓋,靠在一家關閉的服裝店門口,看着東方黯淡的天空漸漸露出魚肚白……“我説他叫北於童,這麼明顯的暗示,你還聽不懂嗎?”

    “你不覺得童童長得跟北上游很像嗎?”

    “北黎裏,你就裝傻吧!就算你裝傻,你能逃避事實一輩子嗎?”

    “童童今年五歲半,正好你們出國五年……不然,你以為五年前遊他靠自己一個人的能力,怎麼可能跟蘇阿姨抗衡?”不,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我搖着頭,嗚咽着,淚水縱橫交錯在臉上。

    “嗚……該怎麼辦……”雙手埋住臉,淚水無助地從指縫中滑落,“朔,我該怎麼辦?”

    忽然一件大衣蓋在我瑟瑟發抖的雙肩上,我目光呆滯地抬起頭,面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雙腿。我把頭揚起,看到那張臉的瞬間,整個身體立即防備地弓成一根弦。

    “回去。”北上游的手扶上我的肩頭,在他的臉上我看到了疼惜的表情。

    疼惜?哈,怎麼可能!

    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

    我彷彿碰觸到病毒一般地打掉他的手,甩下那件衣裳。

    “黎裏。”

    “滾——別碰我!別碰我,別碰我……”

    淚水隨之而下……

    我剛朝前跑了兩步,整個身體就被攏進他懷裏。

    我哭得喉嚨都沙啞了:“你滾啊!求你,放過我……我們在一起不會幸福的……”

    北上游臉上的疼惜已經斂去,換上一臉堅硬的表情。他擭着我的下巴,殘忍地説:“清醒吧,你已經成了我的女人,易麟朔還會要你嗎?!”

    這句話彷彿一道雷劈碎了我的世界。

    我抗拒地推動他的雙手猛然停下——

    北上游的聲音卻在繼續:“你要認命,你這輩子都是我的。”

    易麟朔……曾經,我跟他約定過那麼多,可是我一樣都沒有做到。我們曾擁有過那麼多美好的回憶,我在他懷裏笑得那麼開心,就算每天什麼事都不做,只要看着他的臉都好。

    可是……

    現在一切都完了……

    我再也不完整。我……我……

    “不……”我用力推開北上游,在我們的懷抱間撐起空隙,“就算朔不要我,我也不會再跟你在一起。”

    北上游冷聲:“這可由不得你。”他放開我,朝後側臉,“把小姐送回去……”

    從身後的房車裏立即走下來四個女傭,還沒等我來得及逃跑,便飛快地捉住了我的雙臂。

    我被關在房間裏,每天有五個以上的女傭輪番照看,不准我離開北上莊園大門一步……

    我不吃不喝,第四天,終於因為抵抗力太弱而發起高燒,大部分時間都陷入昏睡中。

    我好像看到一片廣闊無邊的蘆葦叢,被絆住的腿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卻怎麼也走不出去啊。

    走不出去的是我和北上游美好的小時候?是我跟易麟朔戀愛的幸福時光?是我跟易麟朔分手的那個機場?還是那個殘忍的平安夜晚……

    “少爺,小姐她……還是不願意吃。”

    “我來,都出去。”

    房門被關上的聲音,走近的腳步聲,儘管我的頭昏昏沉沉,卻仍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北上游的每一寸靠近。

    他把我扶起來,聲音冷然道:“不要裝了,我知道你醒了。”

    我閉着眼一動不動。

    雙肩被一雙手用力地扼住,拼命搖晃:“睜開!北黎裏,我警告你別惹怒我,睜開!”

    他的力道出奇的大,快要把我的身體搖散了。

    我清晰地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酒氣……

    眼前黑影一暗,我直覺他要吻過來,驚恐地睜開眼!

    北上游笑了,嘴唇咧得好開,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齒。他的表情醉醺醺的,眼神佈滿了血絲:“為什麼這麼對我?”

    “……”

    “我做錯了什麼?!”

    “……”

    “不要用這樣怨恨的眼神看我……”他忽然伸手遮住我的眼睛,説話時噴出的每一口氣都帶着酒氣的迷亂,“不要用你的眼睛看我!”

    我的眼睛一轉不轉,無神地看着他。

    過了一會,他又放下手,慌亂不堪地説:“不,你還是看着我!你只能看我,你的眼睛裏只能容得下我!”

    “……”

    “説話——”

    “……”

    “北黎裏,我叫你説話!”

    他的眼睛越來越紅,他忽然掐住我的兩頰,用蠻力迫使我的唇張開成不規則的形狀,他的聲音又狠又響:“北黎裏……我,命令你……説話!”

    説話?説什麼呢?

    説你為什麼要用摸過別的女人的手摸我?用親過別人的唇親吻我?!用觸碰過別人的身體觸碰我——

    一想到這些,我的胃就像被攪拌機用力地翻攪一樣作嘔!

    喉嚨裏感覺一澀,我飛快地推開他的手,一刻也等不及,吐在牀邊的地上。空空如也的胃部只能吐出黃水,又或許是膽汁,反正我吐得連淚水都要流下來了……

    北上游再次抓起我的身體:“回答我!”

    我的身體變成提線木偶,沒有一點力氣,任他抓着,擺弄着。

    就是這樣,做好一個玩具的身份,不説話、不反抗、乖乖的、逆來順受!這樣他不是才該開心嗎?他要的不就是木偶北黎裏嗎?

    忽然身體被用力地扔回到牀上。手背上插着的針頭挑出,在半空畫了個無助的圓。

    “你在想什麼?告訴我,你發呆的時候都在想着誰!”北上游兇狠地説,“黎裏……你別逼我……做出令我們更後悔的事!”

    已經不會了,沒有任何事可以再傷害我。

    我索性閉上眼。

    2.一貫的作風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再次睜開眼睛,天正萌萌亮,天外大雪飄零。

    室內開足了暖氣,壁爐也燃了起來,在壁爐的躺椅上,胖胖的吳嫂坐在那裏。

    “小姐,你終於醒了,吃點東西吧,只靠打葡萄糖是無法共給你足夠的養分的。”他幾乎是立即起身,朝牀邊走來。

    我搖搖頭,身體無力且睏倦。

    如果不是吳紹兩鬢的花白和她衰老的面容,我差點就以為——我回到了那段玩偶的那段時光,正從一場·長夢醒來·。

    “外面….下雪了呢·。”我有氣無力的笑了笑,“今天幾號了?”

    今天10號,少爺一大早就出去了,“要吃點什麼?”吳嫂説着摁響服務鈴。

    “別嗯了,我什麼都不想吃。”

    吳嫂沒有多説,而是慢慢走到窗前,嘆息道:“這麼多年過去了,黎裏小姐還是和小時候的脾氣一模一樣呢!正式一點都沒有改!”

    “是嗎?”

    “是啊。小時候的你一旦和少爺賭氣,就不吃東西…讓少爺又急又氣。”

    他微微地笑着説,“到現在我還記得,少爺生氣起來的樣子,伴着的臉,鐵青的神情。哎,這麼多年過去了,苦了他對小姐的感情還是一往情深·。”

    聽到了這話,我的胸口劇烈起伏:“別跟我提他!更別談什麼感情…….噁心!”

    吳嫂點點頭,突然往上拉開玻璃窗。

    一股冷風裏即將帷幕吹起,點點的白雪騙進來,落在一些吳嫂的身上和肩上。

    她注視着外面説:“今天零下18度,這大雪下了三天了….他們也在外面站了三天。”

    “他們?”我疑惑的挑眉,忽然想到了什麼。

    “是的。”吳嫂説,“三天前黎裏小姐醒過來一次,卻拒絕進食。當時照看你的五個用人,應為“辦事不周”,而被罰站在外面。“

    果然….是北上游一貫作風。

    小時候當我做錯事惹怒他,或者跟他生悶氣時候,他心情暴怒,就拿周遭的發泄!

    我掙扎着下牀:“在這樣的雪地裏,他們站了整整三天?那”

    “有兩個支撐不住,已經昏厥過去了。”

    吳嫂回身過來,扶我到窗前:“小姐你看。”

    狂亂的大雪中,只有一個用人還屹立不倒地站着。兩個已經昏厥過去,還有兩個坐在雪地上哭泣求饒

    “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啊!”我緊張的説道,“讓她們進來。”

    吳嫂搖頭:“不,沒有少爺的命令,誰也不敢讓她們進來。”

    “就説是我讓的!!”

    吳嫂繼續搖頭:“沒有少爺的命令,她們也不敢進來。”

    我重重咳嗽了兩聲:“他現在在哪,我要見他!”

    “少爺去參加路小姐的婚禮了,在國外舉行,沒幾天回不來。”

    路小姐?

    我一怔,這才想起:“路氏千金路初菲?”

    “是的。”

    她真的結婚了那她更沒有理由騙我,她説的都是真的!

    我難受的退後兩步,身子就要朝地上栽去,被吳嫂一把扶住:“少爺走之前有交代過——如果小姐醒來願意吃東西,便可以撤銷對她們的處罰。”

    “我知道了。”我瞭然的坐到椅子上,“把食物端進來。”

    吳嫂擊掌,房門立即被打開,女用把餐撤退到我面前。

    “都是些清淡的食物,也是按小姐的偏好煮的,一定符合你的胃口。”

    “行了,我都會吃完的。”

    我不能這樣虛弱下去,我需要補充營養,讓自己變強大,這樣才可以和北上游抗衡!

    我現在唯一的生路,就是逃出去——否則,不管我怎麼做,瞭解我軟肋的他,都可以用任何方法逼我就範。

    我大口大口地吃着食物,噎到了,吳嫂迅速把水杯端來:“慢點吃,小姐,沒人跟你搶。”

    我咕嚕喝掉水,繼續大口吃。吳嫂幫我拍着背,欣喜:“黎裏小姐終於想通了!”

    “是啊,我想通了。”我咬着食物含糊不清地説,“你又不是不知道,從小到大都這樣不管鬥多少次,都是我輸。我已經認了!”

    “那就好,那就好。”吳嫂連聲説着:“黎裏小姐一賭氣,周圍的人就跟着遭殃。黎裏小姐不氣就好。”

    “遊什麼時候回來?”

    “少爺説是過兩天,應該後天會回,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小姐如果關心,我打個電話問問?”

    “不用了!”想了想,我又説道,“對了,天冷了,我想出去逛逛,天之漸漸冬衣。”

    “冬衣?”吳嫂微微一愣,立即精明地説,“在少爺回來以前,小姐哪兒也不能去。呵呵,別説小姐了,就算是我,也得寸步不離的跟着你。”

    “如果我説我非要添置冬衣不可呢?”

    “小姐想要什麼樣式的冬衣,我讓設計師過來為你量身定做幾件。”

    “那好,你去把設計師請過來”

    3每天都在等我嗎

    吳嫂前腳一走,後腳就有五個用人走進來,監視我。

    我想盡辦法差遣走了四個,還有一個,於是便趁她不備把令人昏睡的藥劑打入她的血管裏——小時候,每當我唄注射了那種藥劑,都會昏睡一個星期左右。

    我把她拖到牀上,匆忙的剝去她的衣裳,換到自己身上,在幫她蓋上棉被。

    低着頭出去之時,正好碰見回來的用人。

    "不知道為什麼,黎裏小姐突然暈過去了。”我低啞着嗓音説,“我現在就去叫家庭醫生!”

    “嗯,你快去!天哪,怎麼突然就暈過去了,吳嫂回來之前,可千萬別出什麼事啊!”

    我知道,我有足夠的時間在她們發現牀上躺着的“北黎裏”是冒牌的之前,離開北上莊園。

    而吳嫂為了避免用人跟着遭殃,她一定會向北上游隱瞞我逃離的事,獨自帶人搜尋。

    我轉了幾趟公車,最後在一個廣場前駐點。

    聽説這裏聚集了許多招聘人員,組成本市最大的人才市場,我打算先在這裏找份工作安身。

    可沒想到臨近春節,天寒地凍,廣場裏遊人稀少,擺攤的一個都沒看見,更別説人才市場了。

    我搓着手繞着廣場走了兩圈,猛然間發現,這是我第四次來到這個廣場——

    第一次來到這個廣場,我發現自己對易麟朔的心意。

    第二次來到這個廣場,我和易麟朔相互表達了喜歡。

    第三次來到這個廣場,是分別了五年後的第一次重逢

    這個廣場就像一條線,串起來我和易麟朔在一起的所有片段。

    易麟朔也許我現在可以

    不行,我怎麼還可以厚着臉皮出現在他面前?就算是死,也不能再去打擾他的生活!

    就在這時,面前冒風走過一對情侶,看起來年齡很小,應該還是高中生。男孩穿着大大的羽絨衣,戴着針織帽子,女孩挽着他的胳膊,兩人繫着時下很流行的情侶圍巾。

    因為廣場很安靜,他們走過時,我可以清楚的聽見他們説話的聲音:"真是的,為什麼一定要這個時候啊,今天天氣很冷耶!"女孩抱怨。

    "反正都出來了,再忍忍吧!”

    "你説那許願牆真的很靈嗎?"

    "不知道,來這個廣場的人都會試試,否則就算白來了。"

    他們走到廣場盡頭一面很大的牆前,在風雪中,隱約可見牆上貼着的無數的小紙片在飄動。

    天氣實在太冷了,而且雪有加大的趨勢

    廣場四面通風,我冷的雙腿幾乎麻木,只好快步朝那面牆走去,尋找一個可以避風的地方。“別人都冒着雨往宿舍裏衝,只有我一個笨蛋往廣場這裏跑。因為我記得我説過要每天為你在這裏留言。真的真的很想你,即便你沒有半點的在乎,我也毫不猶豫

    愛你的笨蛋”“希望我能再長18cm,希望我能再瘦10kg。

    一個小女孩對上帝説“”我要把你的名字寫遍每個地方,我要把我的愛意昭告每一個人。

    愛峙的夏雪“”我知道你愛我,而我也愛你,為何我們都不能主動一些呢?我會好好愛你的寫在這裏,希望上天能幫助我讓你知道,只要你給我一點點暗示,我就會義無反顧走向你。噹噹對她愛的人説“所謂的許願牆,就是一面貼滿各式各樣心願條、祝福條的牆壁。

    眼前的許願牆,被五顏六色的紙條貼滿厚厚一層,反正我也無聊,為了打發時間慢慢的讀着、看着,不是因為一些好笑的許願條而彎起嘴角。

    “保佑我吧!神啊!如果今晚在自動販賣機前買到啤酒時,掏出的硬幣是正面就選擇小美;是反面就選擇小茹!如果沒有硬幣,就選阿桑!神啊,我真的很困擾!為什麼要我這麼帥這麼受歡迎還如此博愛的人存在

    昂流“

    可當我的目光落到署名上時,嘴角的笑立即凍結。

    昂流昂流!!!

    一定是同名同姓而已,可是我的目光變得急切起來,在這張許願條附近緊張地搜尋。果然,十幾分鍾後,在層層疊疊的紙條下面我翻到了一張許願條:"等你的第832天。

    朔"胸口突兀的傳來刺痛感。

    我的眼睛模糊,不敢置信的盯着那張許願條——一定是巧合,才不可能是易麟朔寫的。

    易麟朔才不會相信什麼許願牆,才不會寫這麼幼稚的東西。

    我的鼻子忍不住發酸,很快又在附近看到了另外幾張:“等你的第1235天。

    朔””等你的第1398天。

    朔"”等你的第1872天。

    (朔這段時間病了,由我代勞。)昂流”身體好像被一股力量撕裂了,我扶着許願牆,肩膀卻怎麼也止不住地下垮,我唯有蹲下身。

    朔對不起。

    那一天,你受了那麼重的傷,在那麼滂沱的雨勢裏,你還是來了這個廣場。我一直奇怪你為什麼來這個廣場,原來你經常回來這裏寫許願條,你每天都在等我!

    可我都對你做了什麼啊!

    朔,真的對不起!

    4、是不是一切都晚了

    我掐緊了自己的手心,手裏攥着那幾張我搜尋到的易麟朔的許願條。等

    我回神過來的時候,我已經站在易麟朔的公寓門口

    手幾次提起來,我又放下。

    沒有勇氣。

    是我放棄他的,現在的我,又有什麼面目來見他呢?已經不再是完整的我,要怎樣將自己交付該他呢?

    他雖然等了我五年,可是在我和北上游的婚禮之後,他也許不再等我了吧!平安夜那晚,他帶着他的新女朋友出現在我的視線中,他在極力告別過去,我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他的生命裏,又算什麼意思!

    想的多了,面前的那扇門變的更沉更重,彷彿敲響它之後,迎接我的是兇狠的怪獸。

    到底該怎麼辦

    我靠着門坐下去,雙手攏住膝蓋,臉也鴕鳥狀埋在膝上。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隻腳踹了踹我的小腿:“喂,麻煩你,讓開。”

    熟悉的男性聲音衝進耳朵,我一怔,幾乎是立刻抬起頭來。

    昏暗的樓道間,易麟朔擰着眉站在我的面前。他穿着黑色的連帽線衣,黑色瘦身的皮衣外套,手裏還拎着幾隻購物袋。

    他的表情在我抬頭的一瞬間也怔住了,眼神黑亮得驚人。

    我雙手抱着胳膊仰着頭,他居高臨下的站着,我們就這樣彼此看着。直到他低沉的聲音打破寧靜:“路初菲?”

    “是我。”

    他皺了皺眉,想要開口卻沒有説出來話的樣子。

    “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走到了這裏,我”在他目光的注視下,我侷促的站起來,“可能,我是後悔了吧。易麟朔,拒絕你以後我就很後悔!”我語速很快的説完這句話,生怕多猶豫一秒就再也無法説出口來。

    易麟朔卻只皺着眉,嘴唇緊抿着,手指握成拳,用力地攥着那隻購物袋。

    我的心在她的沉默中越發的跌入谷底:“是不是一切都晚了易麟朔?”

    易麟朔眼神深邃,不着痕跡的側身,讓出站在他身後的人。

    我也是直到這時才看到——戀惜,那個在平安夜裏寸步不離的陪伴在他身邊的女孩,他的新女朋友。

    戀惜大大的眼睛眨着,眼睛裏全是淚水。她很快又躲到易麟朔身後,兩隻手抓着易麟朔背後的衣服,整張哭泣的臉都埋在他背後。

    我也傻了,手裏還抓着那幾張許願條,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呆立原地。

    麟朔的表情高深莫測,讓人根本捉摸不透他在想什麼:“不要哭了。”

    這一喊讓戀惜哭得更厲害:“朔哥哥她回來了嗚你是不是會不要我”

    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的嗚咽,一時間充斥了整個過道。

    易麟朔把戀惜拉到一旁,低聲説了什麼。戀惜像個小孩子一樣,邊哭邊擦着眼淚:“真的嗎?”

    易麟朔點了點頭。

    戀惜破涕為笑:“那,朔哥哥你説話算數,不許騙我!”

    易麟朔“嗯”了聲。

    自始至終,我都聽不到易麟朔説了什麼,但看戀惜反應,他應該

    是説了不會離開她之類的話吧。就算他沒説,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易麟朔對除我之外的另一個女人這麼在意。

    以前,就算明熙妃哭着大鬧天宮,他也是不離的。

    而這次,我深刻地意識到,不同了,戀惜和明熙妃不同,和他以往的任何一個女友都不同。

    那麼,我又是怎樣一個存在呢?

    我為什麼會站在這裏只看到幾張許願條就衝動的過來了

    我應該立即就走的,可是雙腳好像被釘子釘住了一般,讓我怎樣也無法動彈。也許我還是不死心,還想等他親口拒絕我

    易麟朔走到我面前,他的表情還是讓我無法讀懂的深邃。

    “出什麼事了?”他淡淡的問。

    “嗯沒事沒事。”

    “吵架?”

    “嗯?嗯”

    他掏出鑰匙:“進去説。”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下意識的看向戀惜,戀惜已經不哭了,她熱情地走過來,抱住我的胳膊:“初菲姐,你就進去吧!對不起,我剛剛丟臉了,在你面前哭了可我實在是控制不住。”

    我的身體一僵,只知道尷尬的點頭:“沒關係的,沒關係。”

    “那就進去吧!朔哥哥説你是客人,我應該歡迎你!”

    客人

    我回頭去看易麟朔,他已經在玄關處脱掉鞋,進去了。

    我被戀惜連拖帶拽的拉進去,戀惜一進門就給我找了雙拖鞋,自己則拿出一雙她穿着正合適的貓咪拖鞋。然後她跑進客廳,將書包扔在沙發上,又在飲水級別找到一隻明顯只她專用的鴨子造型馬克杯。

    “朔哥哥!”她蹲在冰箱前,“我那瓶花生牛奶呢。”

    “扔了。”

    “為什麼?”

    “過期了。”

    “奧!”她嘟嚷了一聲,“那今晚在超市裏賣的那牛奶,你拿給初菲姐姐喝吧!”

    她坐盡女主人的姿態,而我則真如她所説只是個客人,不管站在哪裏,都覺得自己是多餘的。

    我又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的易麟朔,他正在拿出購物袋裏的牛奶

    他們同居了嗎?

    這個想法一竄出腦海,我就覺得整個人都站不住腳跟。我後退了兩步:“那個,不用麻煩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路初菲!”

    易麟朔低沉的聲音忽然想在身後。彷彿一道魔法,我的雙腿立即頂住了。

    “留下來。”

    心開始在胸口裏撲通亂跳。

    我幾乎就要忍不住流下委屈的眼淚,撲進他懷裏,訴説離開他之後遭遇的這種種。

    可是我知道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不可以再任性

    我剋制住情緒。冷靜的問:“為什麼?”

    易麟朔放下手裏的牛奶,面無表情地説:“很晚了,外面風雪交加,你別到處遊蕩。天一亮,我就送你回去!”

    期待的心,立即跌落谷底。

    我難受的看着他,他卻在不願多看我一眼,起身進房整理牀鋪。

    5.蛇蠍心腸的女人

    送我回去

    這就是易麟朔的決定吧!他放棄了我,並且決定親自將我送回北上游生變

    我忽然覺得有一絲滑稽,嘴角輕輕揚起,並沒有如願扯出一個笑容。心情好沉重,我推開玻璃窗户,仰望窗外的天空,卻看不到一顆星星。

    “喂,我説你,你讓室內的暖氣都跑掉嗎?”

    生後傳來戀惜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兇巴巴的,還帶着一絲挑釁。

    我回頭剛沐浴完的戀惜走出卧室自帶的浴室,頭上戴着浴帽,身上也裹着一塊大浴巾。

    她正看着我,嘴角翹起來,臉上帶着一絲鄙夷和不屑。

    “白痴,教你把窗户快上聽不懂嗎!”

    她索性走過來,用肩膀把咱在窗户的我撞開,拉開玻璃窗的聲音好大。

    我回過頭的時候發現我仍然驚訝得看着她,她的嘴角又翹起來:“怎麼,很驚訝?!是不是覺得我跟剛剛判若兩人啊?”

    早就知道,有些女孩在男朋友是一個樣,在男朋友以外的人又是另外一個樣子。只不過這對我來説太突然了,一時適應不過來。

    我冷靜了一下:”你裝的“”是,我就是裝的“

    戀惜走出卧室門口確定了一下門是否倒鎖後,從電腦桌裏拿出煙和打火機,説法嫺熟的拿出一根點上。

    我的眼睛王道那個抽屜時,看到裏面放着一些CD,和兩條男生的髒內褲。我荀淑打量一眼房間——NBA球星的貼畫,深色系的牀、櫃子、沙發,以至於書架上擺放的地球儀、煙灰缸和黑色電腦——整個房間的擺設都在顯示,這是間男生的房子。

    戀惜注意到我在打量這個房間,抽着煙説:”不用看了,我沒和朔哥哥同居!這間房是我哥哥的!“、她眯着眼睛”不過,按照現在目前的發展,我跟朔哥哥同居也是早晚的事。“”哦“”是不是很生氣?“她揚起下巴,更挑釁了。”不生氣。“”撒謊,你分明很生氣!“

    “不,我不生氣。”

    我走到書櫃欠抽出一本書翻了翻,語調很慢的説:“我沒有資格生氣。”

    “你當然沒有資格生氣!”戀惜則翹起她的長腿,一邊吞雲吐霧的上下打量我,“你除了臉蛋好些,真沒看出朔哥哥喜歡你哪點!好馬還不出回頭草呢。你三番兩次甩掉朔哥哥離開,有三番兩次回頭,有沒有自尊?”

    “這似乎不管你的事。”

    “媽的,都這副賤樣了,還想拽?!”

    我把書合上,慢的抬頭看她:”你應該沒滿十八歲吧?“

    她翹起下巴:”過了這個年就滿了,怎麼樣?“”你還未成年,對待長輩説話放尊重點,口氣也不用這麼衝!“”哈!你還敢説教起我來了!“她笑起來,大眼睛閃啊閃,完全消失了單純、楚楚可憐的感覺,變得尤為刻薄,”你這個老女人,年齡大有什麼好顯擺的嗎?!只不過比我多吃了幾年的飯,多長了幾道皺紋!別以為你以前得到了朔哥哥的親睞,就有什麼好得意的!你算什麼東西!“

    我真驚訝這些話會從這樣的一個小女孩樓中説出來———雖然她也小不了我多少歲。

    我放下那本書,起身走到牀前,準備早點睡去,早點醒來,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從今往後,我跟易麟朔側地撇清關係。

    我剛坐到牀上,一本字典就朝我扔過來,正好砸到我的額頭。

    戀惜走到我的面前,二話不説就揪起我的頭髮。我下意思尖叫了一聲,她就氣我的頭髮迫使我站起來,往旁邊的牆壁撞去。

    她的力道出奇的大,甚至可以比的上一個男孩子。我振紮了倆下,結果腦袋又重重的撞在牆壁上:“你幹什麼——”

    戀惜緊揪着我的頭髮不放的説:“我告訴你,我從小跟着我哥練過、底子的!造我們學校,那些對我無禮的女生下場可不是這樣!你要是跟我同一個學校,我保證你會被我玩死!”

    “放開我!”

    戀惜沒有放開我,而是把我整個摁在牆上,臉貼着我的臉很近的威脅道:“明天天沒亮,你最好就自覺的滾!不要勞神朔哥哥,他一天到晚練拳擊很累的!而且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警告你:從此以後滾遠點,別再出現在我們面前!否則呵呵,你知道的,我戀惜什麼事都做得出料。”

    後腦勺傳來被牆壁撞擊的刺痛感,我不相信就在易麟朔隔壁房間,他也敢對我動手。

    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蛇蠍心腸?!”我走不走,那是我的事!“我用力掙扎着,”倒是你離易麟朔遠點,你不適合他!他已經夠可憐了,拜託你別讓他更慘!“”呸!誰説朔哥哥可憐,他跟你在一起才悲慘,跟我在一起是幸福!“戀惜自傲的説,”我是拯救朔哥哥來的我會讓他一輩子幸福!“”就憑你?你——“

    話還沒説完,我的頭髮又被揪住了,頭皮頓時一陣發麻。

    他揪着我的頭髮朝牀邊扔去,我剛跌到牀上,要就被一隻腳踩住。我想要站起來,發現戀惜又除了跟煙點燃,俯身下來。

    我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三看到她臉上邪惡的表情,我料想到又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如果口頭的警告不搞讓你長記性的話,那就來點實際意義的!“她揪起我後背的衣服,在我尖叫中,將滾燙的煙頭摁在我的脊椎部。

    腦袋短暫的眩暈我趴在牀上,想要翻身卻壓制着:“以後每見你一次,就是一根煙頭!所以路初菲,你還是有點覺悟,知難而退吧!”

    “如果呆在朔是你這樣蛇蠍心腸的壞女人我絕對不會放手的!”雙手用力我成了拳頭,我開始扯破嗓音的大喊着,“易麟朔!易麟朔,易麟朔——救命!易麟朔!易麟朔!易麟朔——”

    “你叫吧,這裏隔音效果很好,我試驗過,他聽不到的!”

    她壞壞的笑着靶材在我腰上的腳拿開。

    卧底依法應就是站起來,朝門口跑去,戀惜冷漠的聲音在我後面響起:“要去告狀嗎?別怪我事先沒提醒過你——你説的一切,朔都不會相信的,要知道,我乖乖女的形象,可是從小就在朔哥哥眼皮底下上個發芽了啊。”

    我的腳猛的一頓。

    戀惜在我身後發出一陣大笑,突然聲音變得柔弱:”朔哥哥,初菲姐姐説我是蛇蠍心腸的壞女人。呼呼呼,怎麼辦我不想被她討厭啦“

    我不敢置信的回頭,看到她翹着兩條長腿,手夾着煙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怎麼樣,我的演技還不錯吧,能打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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