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文學 > 言情小説 > 《妖精的獨步舞1》在線閲讀 > 第五章:偽裝天使的報復

第五章:偽裝天使的報復

    啊,我要宰了他!└(`口′)┘我真的要宰了他!

    我雙手抓住腦袋幾乎要原地暴走!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他居然閉上眼睛呼吸均勻地睡着了,八嘎!

    難道我今晚的落腳地只能是那個身體都撐不直的小小沙發?我絕不甘心!

    深思熟慮了幾分鐘後,我趴到牀下找到一根插頭——我的牀是充水牀,有製冷制熱的功能,在這種天氣裏,制熱烤熟他!

    搞定一切後我拍拍手站起來,看着仍然睡得香甜的上允瞳,陰笑着關了燈,躺上那張小沙發。

    當然,這個時候只顧幸災樂禍的我,一定不會料到半夜插座飆電,牀墊被燙出一個洞,裏面的水全都湧出來淌滿整間房子。也不會料到,被熱醒的上允瞳沒有地方睡,死皮賴臉地擠上了我那張一個人都伸不直腿的小沙發。更不會料到,由於時間太晚,整座“H。T”莊園睡成死豬,不管我怎麼叫喊都沒人應答。

    地上全是水啊,我除了睡沙發,難道還要睡衣櫥嗎?

    兩人屈着腿坐在沙發上,在漆黑的房間裏你瞪住我我瞪住你,睡意一波又一波地襲來,終於我支撐不住,腦袋一歪倒向旁邊,正好跌進他的胸口。然後我又聞到了那種桔子果香,清新好聞,更加劇了我的睡意。

    朦朦朧朧間他的手攬住了我的肩膀,頭也靠了過來,我想推開。(o-o)。oО可是真的太困,太困太困了……

    呼呼~那個夜晚的夢裏,滿世界都是桔子果的香氣。

    3,鎖了車輪的自行車

    結果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一聲高分貝的尖叫聲吵醒!

    我揉了揉蓬鬆的眼,首先視線落向到處是水的房間,再落向頭靠着我肩膀熟睡的上允瞳,再落向他攬着我腰的手和我疊在他肚子上的右腿!

    這一定是個噩夢……〒▽〒我居然會跟我最討厭的人姿勢這麼親密地貼在一起睡覺?

    眼瞼一翻,我打算繼續睡,並決定等醒來時嘲笑自己做了個多麼可笑的夢。可是——

    總感覺被我忽略的哪裏有説不出的怪異?!

    “八萬瞳他居然……居然跟一餅MM睡在一起!牀都破了,難道昨晚覆雨翻雲太激烈……”

    “申少豬頭,不想被本少爺揍成鴨頭的話,你最好思想健康一點!”

    我猛地睜開眼,果然看到門口擠着一堆人:有推着餐車臉色煞白的女僕,有四隻碎碎唸的猴子,居然還有……一臉深意的管家老伯!此時他們都用各種不同的目光匪夷所思地看我。

    這不是噩夢——

    這是真的!("⊙□⊙)

    我一個激靈從沙發上跳下來,濺起一腳的水。而上允瞳也因為我動靜太大,終於慢慢掀開他漂亮的眼瞼,露出睫毛下那剔透明亮的冰藍色瞳仁。

    於是整個早晨,我都是在四隻猴子的嚎叫聲以及管家老伯揶揄的眼神中渡過。而上允瞳這個混蛋,居然又一次撿了大便宜,爭取到了我的什麼什麼“班級權”?!

    哦,MyGod!有沒有搞錯!

    “我要求擁有自己的車輛,自己去上學!”

    頂着一屋子探照燈似的目光吃完早餐後,我衝出大門追上悠閒走在前面的上允瞳:“你聽見了沒有?”

    他閒閒地側身,睨我一眼:“嘴邊的是什麼。”説着手伸過來。

    什……什麼?!

    我下意識閃開他的手,抬手朝嘴邊一抹,居然抹出一手的沙拉醬!一定是剛剛為了躲避管家老伯揶揄的眼神而狂吃東西,不小心弄上去的。

    “連繫鞋帶這種簡單的事情你都做不好嗎?”

    他忽然温暖一笑,將揹包挎在肩上,單腿屈膝蹲下身幫我去系散開的鞋帶。這個帥氣而又簡單的動作,跟牧流蓮幫我穿鞋時如出一轍!

    我微微地有些恍惚。

    這個傢伙怎麼了?(=0.☉=)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好?!難道經過昨晚,連他都被我的魅力拜倒了?!

    正想着,身後傳來管家老伯含笑的聲音:“加油!”

    我回頭,看見老伯俯身在二樓陽台的欄杆上,朝樓下的我們慈眉善目地笑。康澤椏和申少站在他的身邊,朝我們特鄙視地做着鬼臉。忽然老伯回頭過,鬼臉被抓了個正着,他們的腦袋各自捱了一掌,然後被揪着耳朵進去了。

    上允瞳正在幫我係鞋帶的手猛地一僵。

    打了一邊的蝴蝶結都還沒有完成,他居然就這樣站了起來,並且拿手在鼻前嗅了嗅:“鞋帶……真臭。”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的手已經伸來,把我的臉當抹布一樣狠狠擦了幾下,轉身朝前走去。

    這前後的待遇也……相差太大了吧?KAO!居然敢把我的臉當抹布。

    我咬牙切齒:“(╬ ̄皿 ̄)上、允、瞳!”

    這時司機把車開了過來,他自顧自地拉門上車,拽拽的都不甩我一眼。

    這讓我更加憋氣:“明明性格很惡劣,卻偏偏要在管家老伯面前做出乖巧温馴的樣子,還真是虛偽。”

    他沒有甩我,坐在車裏一邊攤開一份報紙一邊冷冰冰地説:“如果想坐我的車去上課,就乖乖地閉嘴。”

    該死,現在是怎樣?!

    雖然實在不想坐他的車,可是又不想在這種時候去找管家老伯,因為只要一接近他他就會問昨晚發生了什麼。而我更不想坐那四隻猴子的車,只好勉為其難了。

    真不希望這車開得順利,真希望能夠中途出點狀況。

    看着一路悠閒看報的他,我惡毒地想着。可是一轉念,我也在車裏,要是出現狀況我不是也跟着完蛋?!還真是白痴。

    安姬兒,你不但變得越來越沒威震力,還變得越來越白痴。這應該是跟白痴呆得太近的原因吧,都被他們傳染了……

    正想着,房車開到市中心的時候,“吱”的一聲,無法再繼續前進!

    難道,我的詛咒靈驗了?!

    查出故障的司機大叔擦着臉上的汗,分外焦急地望着上允瞳:“少,少爺!房車的輪胎爆胎,我剛打了電話,已經派出一輛……”

    “不必了。”

    上允瞳忽然合上報紙,推開門淡淡説道:“你讓人來把車拉走,至於去學校的事,我自己能解決。”説完下車走到我這邊拉開車門,不容分説把我拽了下去。

    喂,他到底想搞什麼?!

    馬路上車輛來來往往,人行道上人羣川流不息。我和上允瞳站在馬路邊,引起一堆的路人側面觀望。大概,又是因為我們這張臉吧。

    “喂,你説可以自己解決,那麼現在呢!”站了一會兒,-_-#我實在受不了那些炙熱的眼神,朝上允瞳不耐煩地喊道。

    他蹩眉看着來往的車輛,似乎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種出門都有專用的司機接送的大少爺,一定沒有做過地鐵和公車,連TAXI是什麼都不知道吧?!算了,只好我費點心了……

    我正打算去站牌看坐多少路公車,上允瞳忽然眼睛一亮,丟下我朝某個地方小跑過去,攔下一輛騎着中學生的雙人腳踏車!那種腳踏車是現在戀愛的學生們流行的玩意兒。前後兩個座位,四隻踏板,相當於兩輛車合併在一起,前面的人踩踏板累了,可以換後面的。

    他該不會是……⊙o⊙|||

    正想着,那對中學生已經從上面跳下來,上允瞳一個輕盈躍步跨坐上去,然後朝站在原地的我勾了勾手指。

    此時的他身體微傾,左手握住扶手,右腳踮地,加上他俊美的面龐和高帥的身形,如果被他的大批FANS看到,絕對會迷得神魂顛倒、七葷八素,高分貝的尖叫直至震裂窗玻璃,掀翻“THEONE”學院的教學樓頂。

    因為,此時行走在人行道的人全都將視線射了過來,那兩個中學生也呆呆的一臉驚豔表情。

    我剋制不規律的心跳,快步走了過去。

    他朝我優雅吐出三個字:“一千塊。”

    我呸!テ△テ簡直想當場將書包摔在他臉上,打得他臉變燒餅、嘴變香腸。

    “為什麼是我付錢?!”

    “我身上只有卡。”

    “這不是道理!”

    “怎樣,別告訴我你是連一千塊都沒有的窮鬼。”

    我怒了!雖然知道他使用的是激將法,可我的確是個窮鬼,家裏有個無底洞,不管我怎樣努力地賺錢都會被媽媽敗光。

    十指死死地摳住了書包帶,面對他嘲諷的目光,我真的想反抗,可是卻沒有反抗的資本。

    “我認識你……你是飛天王子上允瞳!”其中有個一直低着頭偷看上允瞳的中學生忍不住開口説話了,“就當這輛車借給你們玩玩,等不要的時候再還我們好了。這是我的名字和電話,到時記得聯繫我……”説着她飛快撕下一張便紙,“唰唰”寫了什麼恭敬地遞給上允瞳,“我可是你的忠實FANS,我們學校有很多女生都特迷你!”

    WOW~⊙o⊙|||就不帶這樣的!隨便走在街上都能遇見FANS!

    直到那兩中學生興奮地嘰喳離開,上允瞳才眼神古怪地看我:“你,真的沒錢?”

    “……”

    他的眼神更古怪了:“你不是一直都有很多富豪BF,沒錢的你都不屑,據説無一例外都為了你傾家蕩產。怎麼可能會沒錢?!”

    “是!我當然有錢,非常非常有錢,有錢的我卻沒有帶現金的習慣!”我仰高頭,不無嘲諷地反擊,“你一定猜到了,我是故意不帶錢的,好讓那些冤大頭替我付賬!”

    上允瞳的眼神猛地一寒,那種厭惡又藐視我的目光又出現了。

    我滿不在乎地跳上了後面的車座。

    就是這樣的,我根本什麼都不用在意,瞧不起我品行的人多了去了,在以前的學院裏我也因此被所有人孤立。只要我瞭解自己做這些事的初衷就可以了——因為我交過的BF,全都是有錢卻超級濫情的花花公子。

    他們追求我,其一是因為暫時被我的外貌吸引,其二是將我帶出去充場面。他們喜歡的都不是我這個人,只是把我當作一件漂亮光鮮的衣服而已。而我,也只把它當成工作對待,絕對沒有真正的戀人關係。

    行駛了一段路程,我覺得越來越吃力,原來坐在前面的上允瞳根本就沒有在蹬車。我氣惱地停止蹬動:“你倒是挺清閒,留我一個蹬車像個白痴。”

    “……”

    “喂,你動啊。”

    “……”

    “OK,你不動,那就讓它停在這裏,休想我會再前進一步!”

    “……”

    忽然身後傳來“滴滴”的喇叭聲。我猛地回頭,原來在我胡思亂想之間,已經將雙人自行車開到了十字路口中間,四面八方都是朝這邊急速而來的車。

    我不會蹬的,我絕對不會蹬的!

    該死的上允瞳,你倒是快點蹬啊!

    “滴滴——叭叭——滴滴——”

    眼見着一輛大卡車越來越近,卻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架勢,我終於妥協地狠命蹬了起來,在大卡車擦身而過的那一刻衝了出去——(o≧﹏≦o)卻由於,只顧着注視大卡車沒有看路的前方,自行車撞上護欄,我連人帶車地翻倒在地,膝蓋瞬間磨破了一塊皮。

    上允瞳首先拍着身上的灰塵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我:“我想讓你明白一點,不是誰都願意做冤大頭。”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從鑰匙圈裏取下一把鑲鑽的電子鎖,將自行車的車輪鎖住。

    “那麼,從這裏到學院裏的一段路程裏,就辛苦你的兩條腿了。”他不屑地望着我,“如果弄丟了,車是很便宜,我的電子鎖卻很貴。”

    “你——”

    “學校見。”不等我出聲指控,他已經掏出手機,一邊朝前走一邊撥通了司機的電話。很快,頎長的背影混進了人流之間。

    我看向自己紅腫流血的膝蓋,又看向被鎖了車輪的自行車——那個兩次載我卻兩次中途甩下我的混蛋!└(`口′)┘我發誓,一定會讓他好看!

    怎麼辦?自行車又重又沉,車輪被鎖了不能騎,我怎麼可能搬得動去學院。而且現在身無分文,沒有可以支援的對象!

    本來想什麼也不管,扔下車直接走掉。可是……

    如果電子鎖丟了,我沒有錢力可以償還,而上允瞳又以此脅迫我做他的奴隸或者跑腿工的話,也不是不可能。畢竟我不是真正的明氏千金,不可能伸手向管家要錢。

    安姬兒,從什麼時候起,你變得如此不能擔當,如此優柔寡斷?!

    我憤恨地瞪住自行車,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一個辦法誕生了……

    4,千古罪人明姬兒

    晌午,二年甲班的教室門“砰”的一聲被我踹開,所有正在上課的學生都轉過頭來,一臉驚愕地望着我。

    教室的佈局呈梯形,一排排座椅疊放如階梯,彷彿一個小型的禮堂。這是上午第三節音樂課,陽光有些刺眼,光束透過窗玻璃灑落進來,上允瞳坐在圓弧形講台的三角鋼琴前,手還搭在琴鍵上,琴聲卻在我破門闖入的那刻嘎然而止。

    他穿着乾淨的白色制服,紐扣仍然仔仔細細扣到最上一顆,袖口沒有一點褶皺,表情乖巧温馴。此時他抬起頭,望着我的眼瞳就如兩團晃動的冰火。

    不管是何時見到他,☆☆☆都優雅迷人如同王子一樣。

    只有我知道,他是個流着惡魔血液的偽裝王子!

    我抬手擦掉額上的汗水,衝進去將夾在腋下的車輪狠狠摔在鋼琴上:“電子鎖還給你,至於那輛雙人自行車,我會還錢給它原本的主人!”

    上允瞳,你以為這種小事就可以打敗到我,那麼你就大錯特錯了!╮( ̄▽ ̄)╭我才不會乖乖將雙人自行車抬過來,也不會扔下它中你的計!

    上允瞳迎着我憤怒的目光從椅子上站起來。

    眼底閃過一抹邪肆的光芒。

    台下瞬間響起一陣不小的低呼,而原本站在一旁觀賞上允瞳彈琴的老師更是呆住:“這……這位同學,請問你是……”

    “她是新來的轉校生,明姬兒。”上允瞳挑眉替我做了回答,上下打量我的時候,臉上有閃爍的表情,“看樣子,你一定在來的路上遇見不好的事情了,是吧?”

    他乖巧望着我,一副單純無害的樣子。

    是誰把我扔在人來車往的大馬路,是誰將自行車的車輪惡意鎖住,害我必須卸下車輪才能保留電子鎖走來學院?!現在居然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情的樣子!(╬ ̄皿 ̄)這麼偽善的人,我還是第一次遇見。

    “是啊,只不過是跟一隻笨熊發生了爭執,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挑釁地眯起眼睛,“對付智障笨熊,我自然有我的一套。”

    上允瞳眼神一瀲,卻仍然不動聲色,倒是台下的學生忍不住議論開了——

    “哇,原來她就是明姬兒……”

    “好狼狽哦!聽説為人很高傲,一定是活該被誰整了吧!”

    “長得很漂亮,腿很長很細,是跳舞的吧?!我聽以前一個朋友説,她小提琴超厲害,還是芭蕾舞蹈員,有很多人追求……”

    忽然“叮鈴”的下課鈴聲打斷這一切,我來“THEONE”上的第一節課,居然以這樣的鬧劇收場。轉過身,就在我準備離開的那一刻,上允瞳低低的聲音響在身後:“看不出你還蠻厲害,那麼接下來,我繼續拭目以待了!”

    話音剛落,我居然會有全身發寒的感覺。

    可是為了不削減我的氣勢,我仍舊抬頭挺胸地回他:“還有什麼濫招,你就儘管使出來啊。”説完我走出教室,進了衞生間其中一間隔間。

    坐在馬桶上,掀開裙襬露出膝蓋上充血腫大的傷口,血已經止住了,暗紅色的皮肉裏夾着一些很小顆的碎沙。

    我有些自嘲地掀起嘴角:

    看吧,全世界都恨你,全世界都這樣不能容忍你的存在。(≧◇≦)你做錯了什麼?是不該長着這樣的臉,還是不該有這樣一副不合羣的臭脾氣!

    上允瞳,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麼原因這樣對待我。總之,你想看我狼狽,我就偏偏不會再狼狽;你想看我出糗,我就偏偏不會再出糗;你想讓我難看,我會更加精彩百倍地活着!

    這就是我的宗旨。

    因為,我絕對不會向悲慘的人生低頭!

    扯了幾張紙沾了水,我忍着痛一點點將膝蓋上的沙粒拭掉。本來結痂的傷口一碰又裂開了,血再度流了出來,痛楚也一陣一陣,順着腿部牽痛了所有神經。

    將系在頸上的蝴蝶結取下來,綁住了傷口,我很快恢復了元氣,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出WC。

    “唉喲——”

    伴隨着一聲慘叫,一個白色的身影直歪歪撲倒在我面前,頭髮散亂一身的腳印。︽⊙_⊙︽他爬起來正要跑,肩膀卻被一隻大手抓住,整個身子向後仰,迎面又吃了結實的一拳,撞倒在走廊旁邊的欄杆上。

    這時,從隔壁男生WC裏先後走出來幾個“追鬼軍團”的大笨熊,全都一臉囂張地靠近他:“嘿,小黃毛!你難道不知道因為你們‘弒魂神殿’的明姬兒前後多次觸犯禁條,從今天開始,A校區裏所有的設施都歸我們軍團優先享用嗎?!”

    “説的是優先,可是你們卻一直都在佔用……”那被叫做小黃毛的男生擦着唇角的血跡,不滿地喊,“這樣下去,我們根本什麼都不能用!”

    “哦?我怎麼沒想到!你們都不能用了耶!”其中一個大笨熊扭着眉,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可憐的你是不是要一直憋着啊,想尿卻不能尿的感覺很難受吧?哈哈哈,哈哈哈……”

    “你——”

    “怎麼,瞪我?!”甩手又是一拳,“要恨就恨你們神殿的明姬兒,是她將你們全都推進了水深火熱之中……”

    怎……("⊙□⊙)怎麼回事?!

    我明明只觸犯了一條——那就是昨天不小心闖進了牧流蓮的地盤。可是,後來牧流蓮跳下河裏幫我拾回校牌,算作是他觸犯禁條,那我們應該抵消,怎麼會發生這種狀況!

    正想着,前面熙熙攘攘的走廊間也發生了爭執聲:

    “你們‘追鬼軍團’的人真的很遜耶!”

    “超惡劣的!走廊是大家的,憑什麼不讓我們過!”

    “弒魂神殿”的女生全都被擠到走廊兩邊,而“追鬼軍團”的女生卻囂張跋扈,一個個雙手抱胸地傲然走過。甚至有個女生在經過時故意推倒我們神殿的人,還伸出中指得意地做了個鄙視的手勢:“想知道原因的話,就擦亮眼睛去看公告欄啊!”

    “走!我們倒要看看她們憑什麼這麼囂張!”

    隨着人流,我也不由自主地朝前走去——

    南側的公告欄前。

    通告!!!①——“弒魂神殿”明姬兒於2008。5。23日上午9:36分闖入“追鬼軍團”的禁地“失樂園”,打擾牧軍長和其GF的約會,造成雙方嚴重的感情危機!X!!!②——“弒魂神殿”明姬兒又於2008。5。23。日上午10:03分明目張膽地勾引“追鬼軍團”的成員,是破壞和挑撥“追鬼軍團”團結的罪魁禍首!X!!!③——“弒魂神殿”明姬兒再於2008。5。23日下午13:21分將牧軍長的衣物扔進河裏,害得牧軍長感冒發燒破傷風,沒空及時處理“追鬼軍團”的重要軍事。X!!!④……!!!⑤……

    (後面還貼了許多不知何時被抓拍到的對應上面文字的相片,和當時目擊者們的口述證明。)

    ( ̄口 ̄||)|我KAO,而我被牧流蓮扔衣服和被丟進河裏的種種事蹟都掩蓋了。當時有那麼多“弒魂神殿”的目擊證人,還有上允瞳,他們為什麼不站出來幫我反駁?!

    看着公告欄前女生們一個個咬牙切齒、義憤填膺的樣子,我知道,我要成為千古罪人了。

    1,被淹沒的孔雀胸針

    接下來,不管經過哪裏,都可以看到“追鬼軍團”囂張狂妄的身影,以及被狠狠壓迫的“弒魂神殿”不爽的叫喊聲——

    “怎麼會這樣!不但各大場所不能隨意進出,連車位都霸佔,以後我們要到哪裏去停車?”

    “太可恥了,這一切都是明姬兒的錯!”

    “對,就是她,真想不通瞳殿長為什麼不把她交出去。難道他忍心為了那樣一個女人,讓我們‘弒魂神殿’這麼多兄弟受壓迫和欺負嗎?!”

    ……

    我幾乎是頂着一路仇殺的目光艱難移動。(。﹏。#)如果視線可以殺死人的話,我早被殺過不下千百回!

    好不容易安全走到二年甲班,卻意外發現教室裏擠滿了“追鬼軍團”的人!忽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我被擠到了旁邊,楚光領着兩個大笨熊抬着一張披着貂皮的王椅經過我,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進去,最後在我課桌旁邊停下?!

    “喂,楚光賤人,你不要太過分了!”一個打扮得很屌的爆炸頭男生拍桌而起,“這是我們‘弒魂神殿’的地盤,坐在中間位置的是我們神殿的瞳殿長!”

    楚光哈哈大笑,神態舉止傲慢得簡直想讓人揍他一拳:“你説的我當然知道!可是由於你們神殿的明姬兒觸犯禁條太多,在這個學期內A校區的所有領地都歸我們優先享用——這可是經過你們瞳殿長和我們牧軍長協商後的結果。現在,牧軍長沒有下令趕你們去廁所聽課已經是大發慈悲,還囉嗦個屁!”

    “你……”

    “怎樣?想打架?!來啊來啊!”

    “瞳殿長,你看他們這麼囂張……”

    上允瞳悠閒地坐在那兒打迷你電動遊戲機,對眼前的一切恍若不知。他絕對是故意的!

    “上允瞳!”

    我憤恨地撥開人羣,(╬ ̄皿 ̄)筆直朝他走去:“你明明知道那天觸犯禁條的人不止是我,為什麼你不幫我解釋,而且還……”

    “不用擔心。”

    他的視線仍然盯着電動屏幕,口氣也悠悠然:“雖然你犯了錯,但身為殿長的我必須為每位成員負責。‘弒魂神殿’的宗旨是:共進退共衰竭共繁榮。即使面臨大敵,也絕對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我冷笑:“誰要你負責啊!”

    “即使不是你,任何誰都一樣。”

    我屁!└(`口′)┘他分明就是想借機引起公憤,讓“弒魂神殿”的成員生氣報復我!我不明白我究竟做了什麼,讓他如此恨我,為了整我這樣煞費心機!

    而此時,原本或憤怒或哀怨的“弒魂神殿”成員都因為他的話噤了聲,部分白痴女生還擦着眼角感動地哭了——

    “瞳殿長真的好温柔好善良……”

    “都怪那個明姬兒!”

    “嗚嗚,不管‘弒魂神殿’會怎樣,我都永遠追隨瞳殿長,支持他,做他最堅強的後盾……”

    楚光帶頭拍起了巴掌:“這個場景,真的是令人好感動,好感動啊!哈,哈哈,哈哈哈……”這樣的口氣配合他傲慢的神情顯得更加諷刺。

    我咬牙,劈手奪過上允瞳手裏的電動遊戲拍在桌上:“上允瞳,你不必在這裏裝好心。如果有什麼私人恩怨的話,你大可以對着我來,我不在意的。可是,我希望你能夠光明正大,不要再玩這種陰暗的把戲。”

    “那個女人在説什麼啊……”

    “做錯事就算了,居然還這樣詆譭瞳殿長!”

    “我真的不是一般的討厭她!佔着自己是明氏千金,刁蠻任性、為所欲為……”

    身邊又是一陣憤怒的吸氣,從四面八方射來的視線就像一把把尖刀,閃着寒冷的鋒芒拍上了我的脖子。在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上允瞳眼角掠過的笑意,只不過那麼淺那麼淡,那些搞不清楚狀況就只會嘰喳叫囂的白痴怎會看得到。

    不知道是誰説了聲“處理禍害打死她”,就感覺有一隻手從後面推了我一下,我的身體瞬間向前倒去,另一隻手又推了我一下,我又倒向了另一邊——本來膝蓋上就有傷口站得不是太穩,這樣被推來推去的我像個不倒翁。

    視線變得混亂,(o≧﹏≦o)頭頂全是明晃晃的光。

    身邊憤怒的人流七手八腳地推搡,有人趁機甩我的耳光。

    我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響,在那種“嗡嗡”聲中,我忽然記起兩年前……發生了那件事之後……我也曾被人流這樣包圍住,推搡着、詛咒着。

    不知道誰又大力推了一把,我的身體猛地一個踉蹌,原本圍在我前面的人居然壞心地撤開,讓我重重地栽倒在地。

    膝蓋接受再一次重創痛得我差點飆淚。

    我咬牙起身,有什麼東西從兜裏滑了出來,是那枚孔雀胸針!不等我伸手去撿,一隻手拽住了我的頭髮,下一秒我整個人摔出去撞到旁邊的桌角,於是身後的桌子就跟多諾米骨牌一樣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撞到桌角的背脊火辣辣地痛,我掙扎了幾次想要站起來都沒成功……

    無數的腳就在這時迎了上來,孔雀胸針被淹沒了。

    (≧◇≦)我爬起來衝上去。

    黑壓壓的人頭,黑壓壓的人羣,黑壓壓的腳……

    就彷彿堂野星光般閃爍的眸子被淹沒,被玷污,被踐踏……彷彿聽見他絕望而温柔的嗓音,叫我:姬兒……救我……

    他的呼吸噴在我的耳邊,孱弱的喘息迴盪在迷霧般的上空,然後視線裏出現了大片被鮮血染紅的櫻花草花束,紅得鮮豔刺目……

    我瞬間失去理智跪了下去,匍匐在N雙腳下尋找那枚小小的孔雀胸針!頭髮散了,領口也歪向一邊,沾着腳印和不小心劃破皮膚時的血痕。

    姬兒……救我……救我……救我……

    我在救你,堂野,對不起……o(╥﹏╥)o我不是故意……

    終於,我看到了它。它乖乖躺在某人的腳前,安靜地躺着,全身發着炫目的七色光彩。

    我彎起嘴角。

    真好!它沒有受傷……我的堂野,他沒有受傷。

    我的眼睛裏泛起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水霧。

    就在我伸手去拾回它時,那些腳忽然奇蹟般地紛紛往兩邊撤退,很快將躺着它的地兒空出來。

    一雙修長的腿赫然出現在眼前——

    “轟隆”窗外響過一道巨雷,從教室外適時刮來一陣風,掀起上允瞳胸前的領帶和飄逸的黑髮,而他輕抿着嘴唇定定望着我的模樣,令空氣都驚豔屏息。

    忽然他蹲身,優雅拾起地上的胸針。雨就在這時“嘩啦啦”驟然下了起來,一如他的出現那麼突然。

    (╬ ̄皿 ̄)我抬頭兇狠地瞪住他:“給我!”

    他保持着蹲身拾起胸針的姿勢,而我則保持着跪坐在地上的姿勢,他的頭就在我上面一點點,嘴唇湊過來時正好貼着我的耳朵。

    “你終於害怕了吧?”

    他輕輕地説着,語氣裏流露出無法掩飾的得意:“沒有了孔雀胸針,你就什麼都不是了,所以——你害怕了對不對?!”

    這句話就像一枚重量級的炸彈,在我的腦子裏炸開。

    我瞪大眼,他抽身正面看我,眼裏湧動着一抹洞悉一切的靈光。就在這一刻,我猛地驚覺——原來他知道! ̄口 ̄∥

    他知道我不是明氏家族的真正千金!

    至於他為什麼知道,以及,是否因為我冒充千金而欺壓我,我都不感興趣。我所感興趣的是,管家老伯和我的合約協議,他是不是也……?

    如果他以為胸針代表了一切,那麼,肯定是不知道了。

    “明姬兒,要想要拿回這枚胸針,和讓我保密你的身份的話……”他用只有我們兩個才能聽見的聲音説,“你就主動掛着‘我是罪人,請求原諒’的牌子,繞着教學樓前的操場跑一百圈!”

    説話的同時,又一道閃電劃過天際,雨點“噼裏啪啦”敲打着窗户和樹葉,明顯下得更猛了。在那種閃電中,他第一次露出美如櫻花的笑容。

    我咬住唇。

    他的聲音再次高傲響起:“怎樣?你不樂意嗎?!”

    雨下得這麼大這麼措手不及,好像連老天都在為什麼傷感的事情痛哭。

    教學樓前的操場——

    “WOW~那個是明姬兒?p^O^q”

    “賤人,她終於知道錯了?!因為她一個人害我們整個神殿都這麼慘,即使掛着牌子跑一千、一萬圈我也不會原諒她!”

    “別這麼狠心嘛!人家冒雨跑步也很可憐耶,哇靠,跌倒了!”

    “怎樣,你心疼了?!我知道她長得漂亮,自從她轉學過來,很多男生都對她想入非非……該死的,雨又變大了……”

    因為下雨而突然中斷了體育課,一羣學生遮着頭冒雨朝教學樓跑去,在經過我時混着雨聲飄過來那些對話。

    不時有男生打着口哨,邊跑邊回頭看我。

    天地氤氲朦朧,奔跑的腳步和嘻嘻哈哈的笑聲。(。﹏。#)我跌坐在雨水地裏淋着雨。

    “你不要緊吧?”

    忽然一個温和的聲音響在頭頂,剛剛經過我又跑回來的一個男生朝我伸出手:“即使跑再多圈,他們也不會原諒你的,還是趁着感冒以前回去吧!”

    我咬咬,站起來繼續朝前跑。

    “喂——”

    他不死心地又追了上來:“雨這麼大,你不要命了?”他剛抓住我的手腕,我的手就很快地溜了出去。

    雨聲浩大,他的喊聲漸漸被拋在身後。

    漫天都是雨線,視線裏除了雨還是雨。天地間模糊成一片,黑壓壓的,烏雲罩頂的天空不時“隆隆”響過巨雷,震得操場邊的樹枝都在抖。我跌倒,爬起來,再跌倒,再爬起來。

    儘管膝蓋痛得打架,儘管雙腿早已舉步維艱,我還是撐着力氣奔跑。

    “唰唰唰唰——”

    雨線越來越密,雨珠越來越大,四周的景物像被潑了水溶成一團的油畫,全都分不清了,全都看不清了。我的眼睛也不斷冒着白色的霧氣,酸酸澀澀,走一段路狠命地抬手抹掉被雨水滴得快要睜不開的眼睛。

    恍惚中,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對面跑來。

    身形單薄高挑,冒着傾盆大雨,好像隨時會折倒的樣子。

    我在跑,他也在跑,我們相隔越來越近,透過漫天的雨簾,我稍稍看清了他的輪廓……熟悉而陌生的輪廓。

    ⊙_⊙在他的胸前也掛着一個牌子,用紅色加粗的筆寫着大大的“姬兒,ILOVEYOU”和一顆在雨水的衝擊下紅得鮮豔的心。

    亞麻色的頭髮耷拉在額前,遮住了他的眉毛和那雙閃爍着星光的眼睛。為什麼場景那麼眼熟……我一定是遺忘掉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什麼事情?

    奔跑的身影越來越近。

    是他……

    尚堂野?!

    我完全震驚,腦海翻江倒海,就在他即將經過我時,我的手指穿透了他的身體,很快他的身影變成了一團白霧,在沖天大雨中彌散不見。

    我的身子猛地一晃,呆呆站在雨地裏丟失了神智。雨珠接二連三滴在堂野剛剛站過的地方,擴成一圈圈的漣漪……

    原來我剛剛看到的,不過是自己的幻象……不過是幻象!是幻象!

    我猛地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努力將某種酸酸的感情強壓下去。可被遺忘了兩年之久的記憶,終於在腦海裏翻騰着浮出水面……

    那天好像也下着這麼大的雨……

    是放學的時間,教學樓前留着被大雨困住不能回家的許多學生。我正從教學部走下來,彷彿所有人都在等着我登場,在我出現的那一刻誇張地唏噓尖叫。

    然後我停住了腳步。

    我看到被女生包圍着的少年,穿着白底藍格的休閒衫,V字形的針織毛衣,一雙眼睛明亮得像星星。他的手裏抓着一把粉紅色的傘,緊張看着我,半晌,才彷彿鼓足了勇氣,在女生們嫉妒的目光中朝我走來。

    然而我仿佛什麼也沒有看見,與他擦身而過。

    男生鬨笑。

    “姬兒……”手忽然被他拉住。

    我大力甩開,看着連綿的雨線口氣冰冷地説:“尚堂野,我説過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下雨了,我只是……”

    “我説過遠離我,你真的聽不懂嗎——!”

    我要走,他卻再度拉住我的手,聲音沙啞而急促:“要我怎麼做?姬兒,你説要我怎麼做,我才可以留在你身邊?!

    “如果你能繞着我們學校的操場跑夠五百圈!”

    “好!”沒有一點兒猶豫,也沒有一點兒不滿。他將雨傘迅速塞進了我的手中,在一片驚呼聲中衝進了雨幕中,大喊——

    “安姬兒,只要我跑夠了五百圈!你就允許我愛你!”

    當時奔跑着的尚堂野,是以怎樣的心情呢?

    支撐着他一點點跑下去的信念,是胸前牌子上愛我的信念嗎?

    雖然最終他沒有跑完,轟然昏倒在雨地裏被趕來的醫護人員救走。也雖然我忘記了過去,可我就是堅信,如果他沒有昏倒,如果他還有一口力氣,他就一定會堅定地跑完那五百圈。

    可當時的我……(≧◇≦)又在哪裏呢?

    當時的我,為什麼就可以這麼殘忍呢——!

    “其實,我很喜歡跑步的感覺。”

    “為什麼?”

    “因為在跑步的時候,心跳和你靠過來的頻率一樣快。如果你不在我身邊,我就會拼命跑步,這樣,心跳得越快,就感覺你距離我越近。”

    “傻瓜,這是什麼歪門邪理!”

    “這不是歪門邪理,是真的,不然,你靠近聽聽……”

    在他含笑的目光中,我輕輕將自己的耳朵貼近他的胸口,果然聽到他的心臟“噗通,噗通,噗通噗通”,一聲比一聲更響更有力的跳動。

    我揚起頭。

    他微笑起來,半眯的眼睛裏再度灑落他獨有的星光:“你看,心最誠實最不會騙人。如果什麼時候我不愛你,你靠過來聽到的應該是沉穩的心跳。”

    ……

    我猛地咬住嘴唇,狠狠地咬着直到咬破皮嚐到血腥的味道。

    心臟在胸口有力而快速地跳動,呼吸要窒息了,這感覺就如同記憶裏聽到堂野的心跳聲一樣。它們在我耳邊,“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像一條巨大的支流,急速流淌時一遍遍沉悶地撞擊着河岸。

    下課鈴響了,很快上課鈴再響。然後又是下課鈴,上課鈴……

    每當休息時間走廊上就黑壓壓地擠滿了人,嘲笑地看着在雨中竭盡全力奔跑的我。不知不覺,一個上午就這樣過去。

    雨漸漸地小了……天也清朗起來,被雨水沖洗的乾乾淨淨的樹葉不時滴下幾滴雨水來,滿操場都是清新的樹木香氣。

    跑完一百圈的我癱軟在地,劇烈喘着氣,喉嚨的乾渴讓我仰起頭來去喝雨水。雨珠砸在眼皮上,不輕不重,就像堂野温柔壓下來的吻。

    温柔壓下來的吻……

    我苦笑,艱難支起身子,踉踉蹌蹌地往回走去。

    然而,就在我走到二年甲班的教室門口時,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情緒再度崩潰……潰不成軍。

    櫻花草……(≧◇≦)滿教室都擁擠地擺放着櫻花草花束……

    一束一束的花,就像一把把尖鋭的刀子刺進我的眼睛裏,流出粘稠的血液,妖豔而鮮紅。

    上允瞳從花海中起身,倨傲高貴仍然王子:“九百九十九束櫻花草,明姬兒,它們美得像你。”

    耳膜“嗡”的一聲,我痠軟地跌坐在地,眼前是炫目而恐怖的白光。全身上下所有的毛細血管都在這一刻緊縮,然後慢慢地,紅色的疹子一點點爬滿我的皮膚。

    我抱住胳膊,發瘋地將距離我最近的一束櫻花草揮開……

    白色花瓣高高拋棄、飄落,整個世界漾着清新的櫻花草香氣。

    上允瞳立在花叢中,表情波瀾不驚,冰藍色的瞳仁卻在冷豔地笑。

    在那種笑意的注視下,我極力豎起的堅強城堡坍塌了!站起來想要逃,眼前卻猛地一黑,我頭重腳輕地朝後倒去。

    迎接我的不是冰涼堅硬的地板,而是一隻温暖有力的大手……

    櫻花草的話語是:除你之外別無他愛。

    冬日,皚皚白雪覆蓋了整座城市,一片冰晶。

    雪花如精靈紛紛揚揚地下落,落在樹梢上,尖尖的屋頂上,寬闊的馬路上……積雪在燈光下暈染出温暖的色澤。

    那種色澤,像漆黑天幕間閃爍的星星,又像少年澄澈透亮的眼睛……

    他捧着花束站在家屬樓前,大口呵着氣,被包裝得格外精緻的櫻花草擁擠地躺在腳前。粉的、藍的、白的……千萬朵絢爛地盛開。

    這是全卡蘭市最雜亂骯髒的衚衕。地上糜爛的食物和散發着臭氣的垃圾跟他高貴帥氣的身形格格不入。

    然而他站在那裏,捧着花束仰頭等待的姿勢,就像一副靜止的畫卷。

    2005。12。03日,凌晨2:12分。我終於不忍心再看下去,拉攏窗簾,在漆黑的房裏抵着牆壁緩緩滑落……

    我不愛讀書,他總是變相地用各種小獎勵來引誘我,每天放學等在校門口,接我去附近的奶茶店做習題。

    “答對一道,獎勵一顆水果凍。”

    “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你要什麼?”他的眉因為苦惱而皺起,眼睛依舊亮如星辰,“告訴我,你喜歡什麼?”

    我很討厭他皺眉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眉皺起來,會讓我覺得心臟被揪緊了一樣。

    於是我輕輕執起他的手,俯身,將一個輕柔的吻印在他的手背上:“我要……”抬頭的時候故意慢動作,並且揚起他最無法招架的笑容來,“你幫我做。”

    “姬兒……”

    他會害羞,耳根紅通通的不知所措,像個慌亂無措的小孩子:“你答應我了嗎?”

    “笨蛋!”我得意大笑,引得附近餐桌上的人全都望過來。可只有自己知道,嘴角的弧度是澀的,心是痛的。

    我不能答應你。尚堂野,我不能是你的女朋友。

    “不準笑!讓別人看見你的笑容把你搶走了怎麼辦?!”他立刻用手擋住我的臉,説得鄭重其事煞有介事,臉也格外嚴肅和認真。

    我笑得更開了。

    空氣裏飄着奶茶的香甜,窗外的天空被洗過一樣,碧藍碧藍,雲朵像棉花糖一樣彷彿隨手摘下就可以吃掉。

    “安姬兒,你真是個妖精。”他忽然看着我説,眼睛閃爍如星星。

    我的笑瞬間僵在臉上:“別用那種詞形容我!”

    “可你的確……”

    “喂!尚堂野!”我指着整整一桌的水果凍,口氣很壞地打斷他,“你説了我最討厭的詞。那麼,就罰你把這一桌的水果凍全部吃掉!”

    這是他為了我,而花盡心思從全市收集而來的不同味道的水果凍。有心形的、有星形的、有三角形的、也有花邊形的……顏色更是五彩斑斕。一個個乖巧地躺着,在每顆水果凍的外面都貼着一張紙:

    “吃掉我吧!吃掉更多的尚堂野。”

    他的眉再次皺緊:“什麼?一桌!我怎麼可能……”

    “你説,這個週末我有沒有可能和你過?那種可能率,也許剛好等於你吃掉這些水果凍的可能率哦。”説着我朝他笑。笑得很壞,很任性,很甜膩。重點是,我知道只要我笑他就會舒展眉毛,我的心也不會那麼痛了。

    果然他舒展了眉毛。

    果然,他用他那雙星光般閃耀的眼睛看着我,一起笑。

    他開始吃水果凍,一邊吃一邊幫我做習題。他吃得很快,可是卻動作優雅,附近餐桌上的女孩頻頻朝這邊張望我是知道的。

    可是我卻不敢看他……

    我拿出提琴跳上旁邊的窗台,裸着雙腿,風吹着琴譜一頁一頁打開,我在二樓窗台上拉起琴絃。整個世界都是曼妙的琴聲……

    “是那個妖精——!據説有過很多男朋友,門檻很低,只要有錢就可以追到手!”

    “胡説什麼!人家清純得像個仙子!”

    “靈魂的骯髒外表是看不出來的。她每天來這裏拉提琴,就是在勾引誰!跟她沾上關係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腳上的鞋不知道什麼時候脱離了一隻,掉了下去,樓下立即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那些男孩朝我尖叫,打口哨,舞鞋被拋來拋去最後被一隻手搶到——穿着米色王子裝的少爺站在保鏢的簇擁之間,接過隨從幫他搶到的鞋。

    他抬起頭看我。

    我目不轉睛地回看他,沒有停止拉琴。被風吹亂的髮絲遮住我的眼睛。

    天藍得更純粹了,不遠處的廣場上飄起了風箏,是一朵紅蓮,蕩在天空就像一朵綻開的血。幾分鐘後,他推開人潮,在保鏢的護送下果斷進了奶茶店。

    衣角忽然被扯了扯,身後響起堂野低沉的嗓音:“姬兒……如果我吃掉了所有的水果凍,你就做我的女朋友,好嗎?”

    “再説吧。”

    “不要繼續這樣下去了……好嗎?”

    “再説吧。”

    “姬兒……”

    我跳下窗台將提琴裝回盒子裏,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那位少爺託着我的紅舞鞋朝我走過來。我倚在窗邊等他,我不敢看尚堂野的眼睛,那會讓我覺得我在犯罪。

    欺負尚堂野是犯罪。

    拒絕尚堂野是犯罪。

    讓尚堂野難過更是罪上加罪。

    可是罪人在犯罪的時候,也許會比受害者更來的心痛。你不要喜歡我吧,我不能被你喜歡,為什麼你這個傻瓜,卻還是要喜歡我呢。

    ……

    雪花紛飛,滿世界都是清新的櫻花草香氣。

    忽然“滴”的一聲響,我抽回思緒摸出手機,收到一條新來的短信息:

    “九百九十九束櫻花草,你最喜歡的花,姬兒,我會一直等你。”

    窗外的雪更大了,他單薄的身形鋪了厚厚的一層雪,我不停聽到他劇烈的咳嗽聲。

    終於沒有辦法再看着這個樣子的他,我披了件外衣走出家屬樓,迎着漫天的雪花朝他走去,拖鞋在棉花般的雪地上留下一長串的腳印。

    堂野看見我,灰暗的眼神倏地發亮,又綻放出那種耀眼的星光。

    “姬兒……我等你好久了……”他臉色蒼白,由於站了太久全身僵硬,抖了半天才從大衣兜裏拿出一個禮物盒,“你看,這是我送你的。今天……昨天你的生日,咳,我本來準備了好多的驚喜……”

    我從他的手裏接過禮物盒,當着他的面拆開,從裏面掏出一個漂亮的水晶球。球內只有一朵綻開的櫻花草,閃着晃晃的陽光,很耀眼、很幸福。

    原來太陽可以在這裏升起……

    忽然水晶球裏的櫻花草笑了,因為站在我面前的堂野在笑:“姬兒,你喜歡嗎……”

    “別再來找我了!”

    我冷冷揚起手,當着他的面鬆開,水晶球落下去狠狠砸在地上,碎了,玻璃割破了櫻花草的花瓣。於是,堂野臉上剛剛揚起又僵掉的笑,定格成我記憶裏永不可磨滅的畫面。

    “姬兒……姬兒……”

    他通紅着眼睛,咳着嗽,顫抖着蹲身去抓那一把碎裂的玻璃。手掌被割破,鮮血大滴大滴砸在腳前的櫻花草花束上,他奇異地笑了:“櫻花草……真美……像你一樣……可是明天會像今天這樣綻放嗎……”

    我説:“會的。”

    “我卻只能夠遠遠的看着你……”

    我説:“我也是。”

    他忽然笑出了眼淚,玻璃和鮮血模糊在指尖,染紅了雪地上躺着的櫻花草花束:“我還是逃走吧……逃到看不見你的地方,逃離這個怪圈……”

    我説:“去哪裏?”

    他抓着一手碎裂的玻璃,輕輕攤開來:“去這裏。水晶球裏。”

    ……

    ……

    去這裏。

    ……

    ……

    水晶球裏。

    ……

    ……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

    淚水濡濕在前面的胸口,我睜開眼,眼前一片雪亮。

    “明姬兒……你沒事吧?”

    我?我怎麼了……

    我迅速伸手擦掉眼淚,抬起頭,是牧流蓮?我什麼時候在他懷裏?!

    “放我下來。”

    他聽話地將我放在椅子上,我頭重腳輕,只感覺整個世界都是眩暈的懸崖。

    我終於記起來了有關尚堂野的很多事,雖然不全面,可卻可以肯定他曾瘋狂而又炙熱地喜歡過我。為什麼我可以對待那樣一個純真的男孩那麼狠心,為什麼……

    “對不起,醫師出診不在,我是新來的小護士……”

    忽然思緒被打斷,一個年齡和我差不多大的小護士端着托盤走來,查看了一下我身體的過敏症狀:“我、我今天第一天上班,有點……緊張。”

    她好像真的很緊張的樣子,霹靂啪啦在藥櫃裏翻了好一會兒才猶豫着拿了一瓶,插藥瓶的動作也不靈敏。最後給我的手腕扎針的時候,手居然還抖來抖去……

    “喂!你小心一點!”

    就在小護士準備扎過來的那刻,靠在窗前的牧流蓮擔心地朝她吼了一聲,結果針一偏,沒扎進血管!-_-#

    “對不起對不起。”

    小護士立即嚇得臉色蒼白,一腦門的汗水。

    我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鼓勵她:“沒關係的,再來。”

    “可是——”

    “來。”

    她手指繼續抖,因為扎歪一次更沒有信心,就在她瞄準了血管準備扎進去的那刻,牧流蓮忽然衝了過來,嚇得她又一抖……

    “喂,你想死啊!”他一把撈起小護士的衣領,高高地提在半空,“我女人的手就是給你這樣扎來扎去的?!”

    “對不起,我説過我是第一天上班,我……”她的臉都要苦成了麻花。

    “放開她,我沒事。”

    牧流蓮皺眉瞪向我,眼睛裏一片冰天雪地:“她的技術這麼爛,你怎麼就放心!”

    “如果沒有你在這兒搗亂,我相信我的手一點兒問題也沒有。”我吸吸鼻子,猛地一指病房口,“再囉嗦的話,請你出去。”

    他眯起眼睛:“你命令我?”

    “……”

    “明姬兒,你似乎搞錯了!竟敢命令我!”他忽然捏住我的下巴,我不得不與他對視,紅紅的眼睛倒影在他晶瑩剔透亮的眼瞳裏。他忽然變得安靜,看着我,那雙妖媚的鴛鴦眼靈光暗閃,火氣慢慢退了下去。

    “看在你生病的份上……”他抽回手,聲音乾巴巴的,眼神閃躲着不再看我。忽然轉過頭衝小護士兇狠地警告,“你最好給我小心點,再不成功,就準備你的身體被扎滿針孔!”

    小護士一聽,急得臉都綠了,手抖得更加厲害。

    於是三分鐘後,針頭一次也沒有扎中,小護士哭喪着臉,看着牧流蓮帶着危險的低氣壓朝她一步步逼近。-_-#-_-#

    “對不起——”

    “把針給我。”在牧流蓮實施惡行以前,我出聲這麼説道。小護士趕緊扔燙手山芋似的把針遞給了我。我尋了根皮箍紮緊了手腕,拍了拍手背,將血管拍到皮膚表層,麻利而又準確地將針頭推了進去。最後貼膠布固定住針頭,搞定。

    小護士驚奇地睜大眼,⊙0⊙嘴巴張成了鵝蛋。

    我掀起裙襬,一邊解開綁在膝蓋傷口上的緞帶一邊説:“麻煩你去拿瓶雙氧水,順便還有棉籤和紗布。”

    忽然一隻手扣住我的手腕。

    我疑惑地抬起頭,看到牧流蓮俊秀的面龐。他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嚴肅:“你真不像個女孩。”

    我皺起眉頭:“你什麼意思。”

    “女孩應該是看到針頭就會哇哇大叫,然後想方設法地詢問,‘可以吃藥嗎?可不可以不打針’等等。會在針扎過來的時候喊痛,會在針扎歪的時候哭。”他的眼睫忽然耷拉下去,投下層層的眼影,而他的手也不知何時搭在我的頭髮上,輕輕地揉了揉,“可你完全不是這樣。甚至,你比男孩還勇敢。”

    “你説了這麼多,是在誇獎我嗎?”我嘲諷地掀起嘴角,“你在誇我……勇敢?”

    “不,我在憐惜你。”他眼神一震,忽閃忽閃着某種光火,“這樣的你,一定是因為沒有人疼愛保護。從今往後,我保護你。”

    我嘲諷的嘴角瞬間僵住("⊙□⊙)……!!!!!

    下一秒,我被攬進了一個懷裏,腦袋緊緊地扣在他的胸口。聽見他微微有點慌亂的心跳。

    這真的是牧流蓮嗎?怎麼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確定不是長得一模一樣卻完全不相同的兩個人?

    我想我有點暈了。

    結果我真的暈了……

    唔……(o-﹏-o)。oО頭好昏好沉,眼睛沉重得掀不開。

    睜開眼,白色。

    再睜開眼,吊瓶。

    再再睜開眼,是一個模糊的背影,以及很強的光線……

    牧流蓮漂亮的臉出現在這片強光之中。銀色的披肩發反射着瑩白的燈光,乍看之下,似乎髮絲本身在閃爍光芒,像個俊美的天使。

    “喂,我的女人躺在牀上這麼久都沒有醒,該不會是變痴呆了吧?!”此時他一步步向一個瘦小的身影逼近。

    “對不起牧軍長!我拿錯了藥,給她注射的是一般的鎮定劑,昏睡一覺就好……絕對不會變痴呆的。”

    “那……有沒有什麼藥會讓她暫時忘卻記憶?或者更直接點的,有沒有藥能讓她愛上我!”

    “失憶?愛上你?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那種藥啊……啊啊?牧軍長!你想對我幹嘛?!別過來,救命啊——”

    真的是吵死了!(o≧﹏≦o)

    我抬手捂住耳朵,慢慢從病牀上坐起來,全身都倍感無力。被牧流蓮逼在角落裏的那個小護士一看見我,立即像看見了救星般大聲嚷嚷起來:“呀,明小姐醒了!我、我去拿食物,她睡了這麼久一定都餓了……”

    果然,她的叫聲分散了牧流蓮的注意力,就在他回頭看我的瞬間,她一溜煙跑沒了影子。

    我這才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現在是夜晚了?我為什麼會睡到現在?聯想到牧流蓮和小護士剛剛的對話,一定是上午給我注射的藥水拿錯了。

    那個小護士果然是笨蛋!-_-#

    耳邊響起椅子擦地的“吱嘎”聲,牧流蓮在牀前坐下。我疑惑地側頭過去——就在我剛剛發怔的那一小會兒時間裏,他的手裏奇蹟地多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粥,而那個小護士也回來了,皺着一張苦瓜臉,悲慘兮兮地站在旁邊。

    “我會開除你。”

    牧流蓮一邊舀着粥驅散熱氣,一邊冷冰冰地對小護士説道:“不會打針,也不會抓藥,‘THEONE’醫務室留着你這種人幹什麼!到底是誰讓你混進來,我會深度調查。”

    “嗚……牧軍長,對不起,真的真的對不起。害明小姐這樣,我很抱歉。”聞言,小護士的苦瓜臉皺得更苦瓜了,大大的眼睛裏有淚光在閃爍,“你可以懲罰我,不管怎樣都行!只是求求你,不要追究醫師的錯。我的家境非常困難,爸爸是個癮君子,媽媽又愛賭博,我還有個哥哥,整天不學無術,我因為家裏沒錢高中都沒念完……醫學方面我的確都不懂,可是在這裏工作的醫師是唯一肯幫助我的好人,他也只是想幫助我才……”

    “我有讓你囉嗦嗎?”

    牧流蓮猛地揚高聲調,嚇得小護士立即噤聲,淚水滴溜溜在眼眶外打轉,卻始終不敢落下來。

    “錯了就是錯了,沒有原因和藉口!”

    “牧軍長,這不是藉口,是真的……”

    “閉嘴!”

    “她都認錯了,並且説了家境很困難,你幹嘛還要這個樣子。”我實在看不下去他們白痴的對話,-_-#更看不下去小護士悲慘兮兮的樣子,一時動了惻隱之心。

    牧流蓮立即像只豎起耳朵的警醒的貓,彷彿抓到我的尾巴一樣眼睛放光地看我:“你在替她求情?”

    “……”
此页面为HK繁体版,其他版本: 中文简体 | TW 繁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