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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1)

    新年過去了,上海的冬天卻並沒有隨之慢慢地消散。從進入冬天開始,就一直像是有人拿着一個巨大的超強制冷鼓風機,從上海的天空上把這座鋼筋水泥森林籠罩着死命地吹。所以,當我們幾個歪歪扭扭地走出大門準備去吃“早餐”(因為前一天晚上我們幾個幹掉了別人送給顧裏的5瓶高級白葡萄酒所以導致我們起牀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了)的時候,我們都被別墅門口結了冰的綠化湖泊給震驚了。

    顧裏盯着那個結冰的湖泊,非常清醒地撩了撩她剛剛找沙宣來上海講課的外國頂級造型師剪的那個劉海,目光精準有神,清醒無比。當然,背後的故事是她威脅我和Kitty在利用《M.E》採訪那個叫做Jason的造型師的時候,把她偽裝成了一個純情的小白領麗人,推到了Jason面前然後供他做模特使用。否則,即使是我們的顧裏大小姐,也沒辦法預約到Jason幫她剪頭髮。特別是當她得知Jason剛剛帶着兩個巨大的箱子(裏面大概有150把閃閃亮亮的剪刀,看上去像是一個有潔癖和強迫症的變態連環殺人狂)去宮洺家幫他設計了新的髮型之後,她憤怒了,她一把抓過我和Kitty的領口,用一種女特務的兇狠目光對我們説:“如果你們沒辦法偷偷把我塞到採訪現場去讓他給我剪頭髮的話,我會在財務賬單上讓你們兩個多交100%的税!”我被她抓得脖子快要窒息的時候,聽見Kitty小聲的尖叫:“顧裏,放開我……真的……求你了別抓這麼用力……我今天穿的衣服非常貴!”(……)

    當隔天顧裏耀武揚威地走到《M.E》和宮洺核對公司下季度的預算的時候,她從進入公司大堂開始一直到走到宮洺的辦公桌前面,整個過程她都表現得彷彿是行走在高速攝像機的捕捉和耀眼的燈光下面——並且腳下是柔軟的紅毯。她顧盼生姿的樣子完全就像是走完這條充分展示自己的紅毯,到達盡頭之後,她就會微笑着從自己的愛馬仕包包裏拿出一張寫着價格的標籤貼在自己的腦門上。

    當顧裏站在宮洺面前的時候,宮洺抬起頭,在她臉上掃了兩下之後,淡淡地説:“Nicenewlook.”而這個時候,顧裏的虛榮爆炸到了巔峯,她再一次撩了撩她現在腦門上那價值千金的劉海,裝作非常不經意地説:“Igotahaircut”,她再一次撩了撩頭髮,“byJason”。

    不過,我們親愛的顧裏小姐忘記了,再囂張的白素貞,在尖酸刻薄的法海面前,依然只是一條扭來扭去尖叫着“別抓我呀”的小白蛇。宮洺的下一句話就讓她僵硬在原地,感覺像是被法海的金缽罩在了頭上般痛不欲生。

    宮洺幽幽地抬起頭,用他那張萬年不變的白紙一樣冷漠的臉,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説:“Jason是?……”

    顧裏:“……”

    當我們幾個人站在家門口,對着面前這口在(上海的)大冬天裏竟然怪力亂神地結冰了的人工池塘目不轉睛地盯了三分鐘之後,美少年Neil打破了沉默。

    “Ohmygod,”Neil紅着一圈眼眶,眼神飄忽而緩慢地在面前的孔子裏漫無目的地掃來掃去,“IhateBeijing!”

    “打電話叫藍訣幫我定最早的機票回上海,我受不了呆在北京,一直以來我都懷疑北京人是怎麼生活下去的,看在上帝的份上,他們有種東西叫秋褲……”顧裏自以為非常清醒地從她的包裏掏出一瓶保濕噴霧,在自己的臉上噴了兩下,以抵抗又幹又冷的冬風。結果三秒鐘之後她發現了這是一個非常不明智地舉措,她只能略顯尷尬地用手指敲碎自己臉上迅速結起來的那層薄冰,假裝沒事地把那些冰殼從臉上拿下來……

    我站在寒風裏,揉了揉太陽穴,有點憂愁地告訴他們倆:“嘿,嘿,倆瘋子,你們醒醒,這兒是上海,是我們家。”

    顧裏冷笑一聲,紅通通的雙眼朝我掃過來,她用她那張看起來就像是三分鐘前剛剛從廁所裏嘔吐完畢出來的宿醉的臉,用她一貫尖酸刻薄的表情,對我説:“別開玩笑了,我們家怎麼可能有送快遞的人能進得了這個小區。”

    我順着顧裏翹起來的蘭花小指望過去,看見了裹得像一個粽子一樣的唐宛如,正粗壯地喘着氣,從我們面前一溜小跑過去。(……)

    説完之後,她和Neil兩個賤人就手拉手地朝大門外走去了。一邊走我還能一邊聽着他們倆的對話。“Lily我們現在可以先去吃一頓早餐,我知道北京有一個地方超cool的,那裏的豆漿賣97塊一杯!”“那個地方太棒了!Neil我們現在可以讓藍訣幫我們定好機票,這樣我們吃完就能直接飛回上海去了哦!”“讓藍訣一定要訂firstclass 啊!economyclasskillsme!Itfeelsliketravellingonatrain!”“呵呵,親愛的,別説笑了,你從生下來就沒坐過火車那玩意兒。”“No,butIwatchmovies!”

    我看着他們倆那兩具裹在Burberry情侶款長風衣的(神經病的)背影,深刻地覺得如果他們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話,他們兩個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賤人),他們兩個生一個兒子應該可以直接去精選美國總統,三個奧巴馬都不是對手。但不得不承認,顧裏那張精緻得彷彿從雜誌上剪下來的標準面容(即使是喝醉了的現在)和Neil天生散發的那股混血兒的英倫氣質(儘管他在美國唸書),實在是讓人覺得賞心悦目。特別是配合上他們遠處高高聳立着的恆隆I和恆隆II兩棟超高層建築,看起來就像是時裝廣告。

    而下一秒,喘着粗氣的唐宛如叉着腰站在我的面前,指着自己的乳房,對我一邊喘氣一邊嬌羞地説:“林蕭,你來聽一下我的心跳,感覺就像是Rihanna的電子舞曲……”我看着她表情詭異的臉,一下子從夢幻般的時裝廣告裏清醒了過來。

    唐宛如眉飛色舞地對我使了個眼色,説:“|林蕭,她們都説跑步可以消耗大量的熱量,而在冬天裏跑步可以消耗更多的卡路里。怎麼樣,你有覺得我瘦了麼?”她抬起胳膊抱着後腦勺,做了個撩人的姿勢,但我總覺得似曾相識,好像是電視裏治療狐臭廣告上的那些女人老做這個動作。

    我剛想回答她,身後的門就打開了。醉醺醺的南湘東倒西歪地衝出來,她蓬鬆而捲曲的長髮,有一種讓男人怦然心動的柔弱美,她抬起頭,用渾濁而又渙散的目光看了看我和唐宛如,又看了看結冰的那個人工湖,丟下一句“我討厭哈爾濱”之後,就追“吃早餐”的顧裏和Neil去了。(……)

    我看着南湘纖細而又優美的背影,又看了看面前壯碩而又……壯碩的唐宛如之後,幽幽地嘆了口氣,我忍住了沒有告訴她“估計等你死的那一天,你的屍體躺在火化箱裏被推進焚化爐之前,你的體重也比懷孕時的南湘要重”,我不願意説出這樣的話來,因為那樣看上去太像顧裏了。

    當我在恆隆對面的屋企茶餐廳找到正在喝下午茶的顧裏Neil和南湘時,我自己也沒有多清醒。昨晚的白葡萄酒現在依然似乎充滿了我的整個胃部,我早上張開嘴照鏡子的時候,隱約似乎看到了我一直滿溢到我喉嚨口的白葡萄酒,水平線就快要衝破我的扁桃體了。

    我剛坐下來幾秒鐘,顧裏就神奇地從她的包包裏拿出了一瓶香檳,我和Neil南湘同時發出了聲響,他們倆是高舉雙手的 “yeah”,而我是在喉嚨裏的一聲“嘔……”。

    強大的顧裏把服務生叫過來,幽幽地對他揮揮手,説:“拿四個杯子過來。”

    服務生尷尬地對顧裏説:“我們這裏不能外帶酒水……”

    顧裏撩了撩頭髮,目光渾濁而又表情嚴肅地對服務生説:“親愛的,你説什麼呢,別鬧了,快去拿吧。”她頓了頓,補充到,“記得是香檳杯,別拿錯了。”

    南湘和Neil兩個喝醉的人,用同樣的表情看着服務生,而我在他們三個面前,尷尬地拿起一張報紙遮住自己的臉。

    三分鐘後,他們三個開始“呵呵呵呵呵”地拿着香檳杯開始碰杯豪飲了。(……)

    我坐在他們對面的位置,看着面前這三個都長着非正常人類般美貌面孔的人,輕聲談笑,偶爾尖酸刻薄地諷刺別人,順帶着一張微醺發紅的臉,看上去就像是一部描寫上流社會的美劇般散發着致命的吸引力。

    而我,一個穿着ZARA的小助理,坐在他們的對面,生活平穩,無所牽掛,除了剛剛失去一個談了好多年的男朋友和死了一個剛剛開始交往的新男朋友之外,我的生活真的很好,沒什麼好值得擔憂的。

    我能快速地恢復過來,這裏面也有顧裏的功勞。當過去的一個月我一直沉浸在悲傷中的時候,開始的幾天,她和南湘都非常温柔地呵護着我,陪着我傷春悲秋。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沒過幾天,顧裏就再也受不了我這副德行了。對於她來説,永遠地沉浸在這種毫無建設性的悲傷情緒裏,是一件比買錯了股票或者投資理財失敗都更難以饒恕的事情。誰都知道她可以在台下對着台上正在朗誦詩歌“我的悲傷就像這秋天裏永恆飄搖的落葉”的文藝男青年理直氣壯地吼出“飄你媽你怎麼不去死啊你”,所以,我們也可想而知,她會如何地對付我。我想我永生都不會忘記,她對我的安慰。她拉着我的手,在沙發上坐下來,温柔而又體貼地羞辱我:“林蕭,説真的,不就是死了個新男朋友麼?有必要把自己搞得每天都是一副像是得了直腸癌的樣子麼?你那一張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信用卡欠費太多被起訴了呢。真的,這有什麼好嚴重的?你既沒有把你的處女之身奉獻給他,又沒有懷上他的孩子,他死了就死了,一個男人而已,你把自己搞得像三個月沒有接到生意的酒女一樣,何必呢?”她頓了頓,認真地看着我,問:“順便問一下,你沒懷他的孩子吧?”

    “當然沒有。”我虛弱地説。

    “那不就得了。”顧裏翻了個白眼,鬆了口氣,繼續説,“男人嘛,再找一個就是了。就像你一直都喜歡去大學圖書館一樣,你就在言情小説那個區域溜達溜達,看見樣貌還行的男的就直接把腿盤上去就行了呀。多符合你的要求,又擁有青春,又擁有知識,也擁有文藝氣息……不過在言情小説區域溜達的男的也多半也擁有一個同樣愛看言情小説的男朋友,這一點你得當心……”

    我看着她喋喋不休的那張剛剛塗抹完一種號稱是擁有中胚層細胞再生拉皮緊緻效果的精華液的臉,心臟不時被狠狠地戳一下。我揉着自己頭昏腦脹的太陽穴,心裏想,這輩子永遠不要指望顧裏能安慰你,她的安慰就像是伏地魔在講鬼故事一樣,太他媽折磨人了。我寧願去聽超女的演唱會或者唐宛如表演的歌劇,我也不要坐下來和她聊這些靈魂話題。

    而這裏面也有宮洺的功勞。當我在新年過後的第一天去上班的時候,本來沉浸在悲痛裏的我,被叫到了他的辦公室裏,然後我看着那張依然英俊無比邪氣無比的臉,面無表情地對我平靜而流暢地説完:“10點開的那個會議的資料你現在去影印13份,然後去TOD’S把那12雙男模特的鞋子拿回來,順便繞去外灘3號樓上的畫廊把那副我定了的油畫拿回來。接着你和Kitty去把下週召開發佈會的場地定下來,他們的開價是租金3萬,你們去談到1萬。用什麼方法?哦,那是你們的問題……還有今天要取回來我送去幹洗的衣服以及幫我的狗預定一次健康檢查。哦不,不是上次那個醫生了。自從上次他幫我的狗剪指甲剪出了血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還有我家的地毯要預約一次徹底的殺菌處理,中央空調要做一次管道除塵……”

    他絲毫沒有停頓地説了三分鐘之後,抬起他那張臉,閃動着他長長的睫毛,最後補充了一句:“就這些了。你先出去吧,還有其它的一些事情,Kitty會交代你的。”

    我回到座位上,兩腿一蹬。蹬之前我迅捷地把MSN的簽名檔改成了“有比我更倒黴的人麼……”

    三秒鐘之後,Kitty在MSN上敲我:

    “林蕭,我今天要下午才能回上海,我現在正在廣東的一個鄉下。”

    “前天宮洺不知道在哪個妖蛾子地方買了一本特變態的筆記本,他摸了摸那個紙就着魔了,死活要我問到這個紙的生產廠家。”

    “我現在一路摸索了過來,遠遠地看見一個矗立在長滿野草的田野裏的簡陋工廠,估計是造紙的。”

    “如果我死了,那就是被這排水溝裏的惡臭弄死的。我和你説,這水髒得能讓你把小腸從喉嚨裏嘔出來。”

    一分鐘後,我把我的簽名檔改成了“人要知足”。

    所以,我漸漸地從這樣的悲痛裏恢復了過來。只是有時候,當我在夜深人靜的公司加班的時候,看着我工作備忘錄上每個月催崇光稿子的任務上面是一道紅色的被劃去的標記時,我心裏還是會湧起一陣淡然的悲傷,這種淡然化成我眼睛裏薄薄的一層淚水,我只需要輕輕地抬起手擦去,温暖的暖氣幾秒鐘就會吹乾它們在我臉上留下的痕跡。MSN上崇光的聯繫人一直是黑白色的,他的那個穿着背心露出肩膀結實肌肉線條的頭像,再也不會“噔”的一聲登陸了。

    當我從回憶裏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對面的三個妖物,已經把一瓶香檳又喝掉了。喝完酒之後,他們的話匣子顯然都打開了,聊得很開心。他們的對話非常簡單,一個人説:“呵呵呵呵呵呵呵”,另一個回答:“哈哈哈哈哈哈哈”,第三個人接着説:“嘿嘿嘿嘿嘿嘿”。

    我想他們三個人的名片上應該都印着同樣一行地址:上海市滬青平公路2000號(上海民政第一精神病院)。

    而這個時候,顧裏的手機響了,她拿起來看了看屏幕,皺着眉頭,痛苦的説:“我要嘔了……”

    南湘探過頭去,看了看她的屏幕,説:“唐宛如打電話給你幹嘛?”

    顧裏接起來,用手壓着胸口,看上去像是要吐了的樣子,對電話説:“如如,你最好是有正經事情找我,如果你敢約我逛街或者想要和我聊天的話,我會殺了你。”

    然後電話那邊傳來唐宛如高聲的尖嗓門,説了什麼我聽不清楚,我知道顧裏聽了幾句之後就開始瘋狂地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她就直接把電話掛掉了。(……)

    她掛了電話,把她剛買的這個VERTU的手機朝桌子上一丟,倒在Neil的肩膀上,笑着衝我説:“唐宛如肯定是把我藏在家裏的酒找出來喝到了,現在在發瘋呢。哈哈哈。”她再一次撩了撩她的劉海,然後説:“她肯定醉得不輕,她在電話裏和我説我弟弟在家裏沙發上坐着等我,叫我快點回去。你説有病吧,我弟弟不就坐在我邊上麼。”

    Neil在她旁邊跟着她傻笑着。上帝是不公平的,就算是傻笑,他那張英倫氣質的混血臉孔,依然充滿了迷人的光芒。

    (上半回)

    這樣的傻笑一直持續着,當甜點送上來的時候,他們仨傻笑着;當Neil的PRADA錢夾突然掉在了菜湯裏面的時候,他們仨傻笑着;當看見帶着墨鏡的上海三流藝人推門走進來的時候,他們仨傻笑着;當付完賬單一路走回家的時候,他們仨還是傻笑着。我覺得在酒精揮發完畢之前,他們會一直這麼笑下去。當然,我們都愛看這樣的風景,觀賞着三個俊男美女穿着時尚地從南京西路上走過去,總好過看着兩個蓬頭垢面的黃臉婆在莘莊菜市場上四處溜達尋覓着更便宜的醃帶魚。

    多看看顧裏他們,會覺得生活非常美好,全世界爆炸的金融危機彷彿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這樣的“哈哈哈哈哈”終於在顧裏大開門回到家的時候停止了。

    我們看見唐宛如坐在沙發上,雙手夾在兩腿中間,擺出一個非常扭曲而靦腆的姿勢,她看着剛剛走進來的顧裏,面紅耳赤地説:“顧裏,你弟弟真是……真是……太好看了啊!”

    顧裏看着空空蕩蕩的房間,看了看唐宛如,轉身把她的大提包放下,一邊放,一邊説:“説實話,你偷喝了幾瓶?”

    而這個時候,背對我們的沙發靠背後面,一直躺在上面休息的顧準,緩慢而優雅地站了起來。他用一種混合着邪惡和不羈的動人目光,把顧裏從上到下地打量了一遍,然後抬起手揮了揮,咧開嘴,從兩排整齊而又密集的潔白牙齒中間,説了聲:“嗨,姐姐。我是顧準,你弟弟。”

    從我看向顧準的第一眼,我就絲毫一點都不懷疑,他是顧裏的親生弟弟。他那張臉,就彷彿是和顧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精緻的輪廓,充滿光芒的眼睛,除了更明顯的男性荷爾蒙象徵,比如濃密的眉毛,挺拔的鼻子,青色的鬍渣以及突出的喉結等等之外,他就像是一個穿着PRADA的男顧裏。他裹在一身剪裁精緻的黑色羊絨外套裏面,渾身上下籠罩着一層神秘而又冷漠的氣質,和他的笑容特別不搭配。他看着人的笑容,像是在衝你噴冷氣。我想起前段時間看過的金城武演的《死神的精度》,他看起來就像金城武扮演的那個英俊的年輕死神。

    Neil看着面前的顧準,悄悄地在我的耳邊説:“他長得真好看啊。”

    我鄙視地瞪了他一眼,小聲地回擊他:“SnowWhite,他是顧裏的弟弟,也就是你的哥哥!你們是近親!”

    Neil歪頭想了想,説:“Itsoundsevenhotter!”

    我要嘔了,“Yousl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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