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南湘坐在上海美術館背後的一塊草坪上。温暖的陽光透過纖薄的雲層,彷彿麪包屑一樣撒在我們的臉龐上。空氣裏瀰漫着旁邊星巴克傳來的濃郁咖啡香味。環繞着我們的是人民廣場CBD的十幾棟摩天大樓,中央的這塊綠地像是一塊價值連城的翡翠,鑲嵌在上海這頂黃金冠冕上。我和南湘懶洋洋的坐在綠油油的草地上,手邊放着冒着熱氣的大杯香草拿鐵,腳邊使我的D&G巨大提包-當然,是顧裏的,我從她如同集裝箱般巨大的衣櫃角落裏翻出來的,她早就遺忘了這個2007款的包包,所以我幾乎沒有説服她,就得到了這個當年標價等於我一個月工資的玩意兒。我和南湘在金燦燦的陽光裏,慵懶的微笑,愜意的聊天。
——聽上去是一個非常愜意的下午茶時間對吧/
當然不是,以我的人生來説,怎麼可能在工作日裏有“下午茶”這種東西存在,就算我還沒有修煉到Kitty她們腳踩風火輪的程度,但是,我至少也算是蹬着溜冰鞋。喝下午茶的一般只有兩種人,一中人叫做“貴婦們”,一種人叫做“宮洺們”。
——此刻,陽光燦爛稀薄,光線裏透着一股子清心寡慾的味道,現在是北京時間清晨7點23分。物慾橫流的上海還沒有完全甦醒過來,它那張被金粉裝飾的精緻而又無情的嘴臉,此刻透露着一種朦朧中的恬和,不鋒利,不逼迫,讓人還敢親近。
我看着南湘,眼裏的淚水輕輕流了下來。
兩個多小時以前。
上海凌晨5點左右的時候,窗外是死沉死沉的濃稠夜色,漆黑一片,我沉浸在美好的夢鄉里不願也不可能醒來。而這個時候,穿着Armani黑色套裝的顧裏衝進我的房間,無恥的襲擊了手無寸鐵、沒有意識的我。她拿着一瓶獲得法國最高醫學獎的、剛剛上市就在全上海賣斷了貨的、號稱“細胞水”的噴霧,朝着正張着嘴的我,無情的噴灑,絲毫也不心疼,彷彿在用每立方米1.33元的上海自來水澆花。
當我從“唐宛如你TM憑什麼衝我吐口水”的噩夢裏掙扎着醒來的時候,我看見正坐在我牀沿的狼外婆-顧裏。她反手吧那瓶噴霧朝我卧室角落的那個小沙發上用力一丟,角落裏傳來咣噹一聲,顯然,她丟到地上去了。
她把那張已經化好職業裝的精緻巴掌臉湊到我鼻子前,沒頭沒腦的衝還沒有清醒的我神秘兮兮的説了三個字:“跟、我、走。”
我看了看她一身夜黑風高的裝扮,和她滿臉故弄玄虛的表情,瞬間清醒了過來。我一把抓緊被單,恐懼但同時又有點因為刺激而興奮的低聲問她:"你想去搶哪一家銀行?"
顧裏看着我面無表情,我感覺她額頭上冒出了一個省略號。
我看到她沉默嚴肅的面孔,於是,湊近她的鼻尖,壓低聲音説:“或者説,你想去殺誰?”
顧裏沉默而憤怒的站了起來,面無表情的轉身就走,在她摔門出去的瞬間,我扯着嗓子補了一句,“我靠,你別不是已經殺完了,找我去分屍吧?”我望着她的背影,用充滿勝利的喜悦勁兒説:“我可不做力氣活兒!
當我成功地把顧裏氣走了之後,我非常自豪。從來都是我被顧裏整,難得我能把她氣得翻白眼。我發現對付顧裏的方法,只能採取唐婉如的路線:劍走偏鋒、出奇制勝、怪力亂神、火樹銀花,必須採取“三沒”政策:沒皮、沒臉、沒腦子。
但是,當我滿臉微笑地重新躺回我的被子裏一分鐘之後,門被推開了一條縫,然後,一隻看上去就是剛剛塗過了昂貴手霜的葱花般的纖白玉手伸了進來,手指上輕飄飄地拎着一隻鬧鐘,那隻手無恥地把鬧鐘放到門口的茶几上,然後就縮了回去。一分鐘之後,我的耳膜都快被這隻我完全找不到方法關掉聲音的鬧鐘震瘋了——更加令人髮指的是這個鬧鐘的鈴聲是一個女人歇斯底里的尖鋭笑聲,聽上去特別像顧裏那個不要臉的在衝我放肆地大笑:“咦~~~~哈哈哈哈哈哈,嗚~~~~哈哈哈哈。”
我像一隻被佛光籠罩了的妖精一樣,呲牙咧嘴,跪在地上現出了原型。
三分鐘後,鬧鐘安靜了,顧裏裹着她那身夜黑風高的行頭,再次飄到我的牀邊,温柔地撫摸着我的頭髮,一雙眸子柔情似水地對我説:“起來麼?我房間裏還有另外三隻鬧鐘。”
十分鐘後,我披頭散髮地出門了。出門的時候,顧裏提醒我,“把你的包帶上。”
我被扔進一輛車的後座,昏頭昏腦的,車就開出了我們小區的門口,開進了南京西路。我感覺到這並不是顧裏的車,嶄新的內飾甚至還透着新鮮凜冽的皮革味道。“這車是誰的?”我摸着屁股下面高級柔軟的小牛皮,瞄着後座寬敞得幾乎能讓我把腿兒伸直的空間,問前面正戴着白手套開車的顧裏。顧裏看了一眼後視鏡裏的彷彿剛剛被人從麻袋裏放出來的蓬頭垢面的我,説:“顧源的,這個敗家子。”
凌晨5點的南京西路像一座遺蹟。華燈初上時的那種快要把人逼瘋的金光四射和橫流物慾,此刻全部消失了蹤影。只有頭頂寂寞的路燈依然亮着,刷拉拉整齊的一排,把這條全中國最繁華的商業街照得像是火葬場大門外的那條通天大道。偶爾路過幾個正揮舞着掃帚或者拿着高壓水龍頭沖洗昂貴的大理石地面的清潔工,他們在每一個上海還沒有甦醒的凌晨,見證着這個城市難得的寂靜。只是他們一直是被人們遺忘的一羣人,每一個陽光燦爛的白天,當人們路過恆隆廣場或者波特曼門口幾乎一塵不染的大理石地面時,沒有人會想起他們,在這羣穿着同樣的西裝拿着同樣的手機用着同樣的筆記本,甚至説着同樣的話的被稱作白領的人們眼裏,上海似乎本來就是這樣乾淨的,就像一個活人,在每一個疲憊的夜晚倒頭睡去,天亮後,又會恢復全身的精力。
只有兩邊高大的梧桐樹在快要破曉的夏末涼風裏,搖動出瀰漫一整條街的樹葉摩挲聲,沙沙作響,聽起來像是頭頂移動着一座塔克拉瑪干沙漠。當年唐婉如對此還有一句經典語錄:“塔克拉瑪真他ma生猛,連沙漠都不放過!”——她把塔克拉瑪理解為了一個人名,也把“塔克拉瑪干”的“幹”字,理解為了一個發音為四聲的動詞。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我看着鬼祟的顧裏,從後視鏡裏看見她此刻雙眼精光四射、殺氣騰騰。我身體裏的生物自我保護本能瞬間又啓動了。我對這個眼神記憶猶新,每當我人生要倒大黴的時候,我都會看見顧裏的這種眼神,她大姨婆死了——穿着那套現在已經無法再買到的Chanel套裝。按照她姨婆死前的遺願,當她被推進焚化爐的時候,她必須穿着這套Chanel。這對於顧裏來説,當然是無法接受的事情。“出於對藝術瑰寶的保護和拯救,我一個新時代的女性,怎麼能夠眼看着這種人間慘劇發生!”我看着當時也是一身夜黑風高行頭打扮的顧裏義憤填膺地説着她的憤怒,她的表情苦大仇深且大義凜然,我感覺她應該去競選美國總統。於是當晚,我被她脅迫着,或者説被她這股子對“藝術瑰寶”的虔誠態度打動了——當然,還有一件事情不提也罷,她答應送我一個Dior的錢包,不過這是小事,無關緊要。
於是,我們身手敏捷、飛檐走壁地探入了她大姨婆的靈堂。我們神不知鬼不覺。我們動作麻利、健步如飛。我們風生水起、排山倒海。我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我們彷彿鬼魅般悄無聲息。我們進入靈堂一分半鐘之後,被抓了。
往事歷歷在目,如同一塊又一塊警示牌一樣密密麻麻地插滿了我的大腦。我趴倒座椅後背上,伸出手用力地抓她纖細的肩膀,“顧裏,你到底想幹什麼?”我用的勁兒太大,都能清晰地看見我手指發白了。
儘管顧裏痛得眯緊了雙眼,假睫毛一陣顫抖,但是她依然非常冷靜地對我進行了人身威脅,“你再用大一點兒勁兒,我可以直接把車開到人行道上,我們賭一下誰先死,我綁着安全帶呢。”
我瞭解顧裏説得處做得到,她是個徹頭徹尾的狠角色。當初她威脅顧源説要把他推到學校的人工湖裏去,顧源不以為然還哈哈大笑,結果當然是顧裏用她那雙珠光寶氣、鑲滿了晶瑩剔透的水晶指甲的雙手,親手給了顧源一個血的教訓。但是,我依然沒有放棄,因為我覺得,死在人行道上,説不定還痛快些,如果跟着雙眼發亮時的顧裏攜手前進的話,那才有可能祖墳都被掀起來晾在外灘上展覽。所以,我又在手上用了更大的勁兒,“別廢話,你告訴我,今天你又想潛進誰的靈堂?她準備隨身下葬一個鱷魚皮的Bikin包還是一串Cartier的古董珠寶?”
顧裏二話沒説,直接方向盤一打,輪胎“吱呀”一聲變向,車子就往人行道上衝過去,我嚇得立馬放了手,趕緊坐回後座胡亂地抓着安全帶往自己身上綁。
十分鐘後,車子無聲無息地停在了淮海路我們公司的樓下車庫裏。我在一瞬間,四肢冰涼、五雷轟頂。特別是當我看見車庫盡頭,昏黃而陰森的燈光下,站着同樣一身黑色Armani西裝棉衣夜行的顧源,他深邃的眉眼在光線下散射着同樣精湛的寒光,他額頭上寫着兩個大字:“幫兇”。我磚頭看着已經下車的顧裏,當然,她額頭上寫的是:“主謀”。我絕望地看了看車頂小鏡子裏的自己,我的額頭上清晰地寫着三個字:“敢死隊”——或者,“趕死隊”。
顧源看着朝他走過去的顧裏,她腳下那雙細高跟短馬毛Chanel靴子,在僅有的光線下也依然烏黑髮亮油光煥發。顧源滿意地一笑,用充滿表揚的語氣説:“敗家娘們兒。”
我看着面前的兩個黑衣人,心裏想你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但是隨即,我就被顧裏和顧源這兩個黑衣人營造出來的詭異氣氛感染了,我的動作也變得鬼祟起來。我輕手輕腳地走到他們兩個身邊,壓低聲音問他們兩個:“我們這到底是要幹嘛?”
顧裏轉過頭來,她透過她濃密纖長彷彿兩把羽毛刷一樣的睫毛,給了我一個巨大的白眼,“你不需要把自己搞得像賊一樣,又是踮腳走路又是竊竊私語的,這黑燈瞎火的時刻,整個車庫裏,會被你吵醒的也就只有下水道里的那一家子蟑螂,andtrustme,theydon-tcare.”
“我們這不是做賊麼?”我看着顧裏問。
“當然不是,你開什麼玩笑,我顧裏什麼時候幹過這麼下三爛的事兒?”她衝我丟過來一個尖酸刻薄的譏誚表情。
“那就好,嚇死我了。”我鬆了一大口氣,“那我們是來幹嘛?”
顧裏:“只是偷點兒東西。”
我:“”
我們一路從地庫往樓上大堂走,作為淮海路CBD中心的一棟地標式的建築,《M.E》所在的這棟大樓,當然採用了各種防盜、防火措施,我不知道顧裏兩口子怎麼搞到的各個門禁的通行卡,我們每走到一個消防通道或者工作出口的時候,顧裏或者顧源就會從他們那款黑色的情侶提包裏,掏出各種各樣的門禁卡,放在感應器上,“滴滴”兩聲,門就開了,看上去和他們兩個平時在恆隆各個品牌店裏拿出各種銀行卡橫衝直撞時沒什麼兩樣。從小到大我就覺得顧裏這個女的渾身透着一股子妖氣,她總能匪夷所思地搞成各種事情,一句話,不是凡人。一路上,我隨時都能感覺着四周鬼影重重,時刻擔心會有一個保安朝我衝過來,掏出槍塞到我的嘴裏扣動扳機。“你省省吧,中國目前的法律下,如果連一個寫字樓的小保安都允許配槍的話,那我顧裏就能在我的寶馬後備箱上裝幾枚地對空熱感追蹤導彈。”面對我的疑惑,顧裏解釋得滴水不漏。
“那如果他拿出警棍出來打我,或者從包裏掏出一把刀呢?”我不甘心。
“那怕什麼,我包裏也有,”顧裏拍拍她的黑色Dior小牛皮手袋,“這年頭誰還沒把刀啊。”説完她輕蔑地看了我一眼,絲毫不屑地轉頭不再搭理我,繼續在黑燈瞎火的走道里,踩着細高跟鞋一路健步如飛。
我追上去,問她:“人家偷東西都是趁着夜黑風高、子夜凌晨,你這算哪門子策略,大清早地偷雞摸狗,等第一道陽光照到你身上的時候,你就等着呲牙咧嘴地尖叫着化為灰燼吧。”我為突然想到的經典比喻而暗暗得意,我不愧是念了這麼多年中文系的女人,滿肚子詩詞歌賦,輕描淡寫地就把顧裏諷刺比喻成了一個吸血鬼。
顧裏沒有回頭,她底氣十足地説:“得了吧,我又不是雞。”
我:“”
我的無語換來了她得意的冷笑:“子夜凌晨?你開什麼玩笑,那不正好是宮洺的上班時間麼?怎麼偷?跑到他辦公室裏,對他打個招呼説‘不好意思哦,我來偷你一個東西,你現在有空麼’?”
我:“你真精明。”
顧裏:“那當然。”
我:“你不是雞,你是雞精。”
顧裏:“”
當我們順利地潛進了公司之後,我一路提在嗓子眼兒上的心,才算是重新掉回了肚子裏。公司裏黑燈瞎火的,一片死寂。我趁着這種安全的保護色,靠在牆上緩解剛剛跳在180的心跳和高血壓。但顧裏這個jian人,沒等我緩過勁兒來,就噼裏啪啦地把整個公司的燈都按亮了。我那膽小如鼠的心,就這麼瞬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特別是走廊的盡頭,還懸掛着一副巨大的宮洺的照片,那是幾年前宮洺出任《M.E》雜誌主編的時候,那位以永遠不變的絡sai胡和他領口裏永遠戴着Hermes絲巾而著名的美國著名she影師拍攝的。
我衝着顧裏嘶啞地尖叫着,就像是一個剛剛把嗓子喊啞了的人在唱歌劇一樣,“你瘋了啊你!哪有偷東西像你們這麼光明正大的啊,你是不是覺得你腳上那雙像是報警器一樣的高跟鞋和你那兩幅眨眼時都能扇出風來的假睫毛還不夠引人注目啊?你乾脆去拿一瓶香檳過來‘砰’的一聲打開,再順手撥一個110把警察叫過來一起喝酒算了!活該你以前每次都被抓!”
“這你就不懂了,”顧裏回過頭來,燈光下她的臉精緻完美,毫髮畢現,“以前的我年少,不懂事兒,沒有累計足夠的偷東西的經驗,(我:)而現在的我,豈能同日而語。”
“你別忘了古人唱過一首歌,‘今天的你我,怎樣重複昨天的故事’。”我反唇相譏。
“毛寧聽到你把他稱呼為古人,他會發短信對你表示感謝的。”站在一旁四處打量情況的顧源,回過頭來插嘴。
“林蕭,你作為一個新時代的女性,偷東西有點兒技術含量好嗎?我們把所有的燈都打開,那麼如果這個時候有人進來,我們三個都是公司的員工,可以理直氣壯地説我們在開一個緊急會議或者説臨時需要回公司拿文件。否則,三個人黑燈瞎火的,凌晨五點跑到公司來幹嗎?除了偷東西還能是什麼?”顧裏看着我,用一種慈禧老太太一樣的表情,衝我得意地闡述她的技術含量。
“關着燈的話,可以説我們兩個昨晚加班到深夜,現在正在偷情。”顧源無所謂地拿着一個杯子,走到茶水區域衝了杯咖啡喝。
“那倒也可以。不過,”顧裏伸出一根水晶指甲,指着我説,“那我們兩個在偷情,這個女的在這兒幹嗎?”
我:“”
當顧裏對着鏡子稍微補了一下妝,然户為了等顧源喝完他的咖啡,她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翻完了當期的《週末畫報》的那疊財富版。他們兩個氣定神閒的樣子完全不像是賊,倒像是此刻正坐在加勒比海灘上曬着太陽度假的一對小情侶——是的,顧裏連墨鏡都戴上了,我感覺再過幾分鐘她會從包裏拿出防曬霜來塗。
當顧源喝完咖啡之後,他站起來,用低沉的聲音説:“開始吧。”
我扶着飲水機,手腳冰涼,琢磨着要不要扛起水桶把自己砸休克過去算了。
當我這個穿着長樂路上淘來的廉價外套的小助理和這兩個穿着Armani黑色亞麻套裝的總監共同站在我們的頂頭上司宮洺的辦公室門口的時候,我終於明白了他們兩個為什麼要帶上我,顧裏用她標準的黃鼠狼般的表情看着我,陰陽怪氣兒的伸出另外一根水晶指甲,指着我的包説:“把進宮洺辦公室的門禁卡交出來。”
我一臉死灰,麻木地伸出手從包裏掏我的工作卡。雖然我是公司裏幾乎級別算是最低的員工(如果把那些穿着公司拍照剩下來的損壞了的名牌貿易掃廁所的大媽和收發室裏用Prada三年前的舊款公文包分裝信件的大爺也算上,我可能勉強能站上金字塔的二樓),但是,我也是離權利中心最近的,工作時間,我離終極BOSS宮洺只有一步之遙,只要我願意,我可以靠近到能夠數清楚她有幾根眼睫毛的距離;下班時間,我和公司最重要的兩個部門,財務部和廣告部的兩個顧氏總監吃喝拉撒廝混在一起。同時,NEIL即將進入公司法務部,我於是又是了一個掌握着重大權利的閨中密友()。
此時此刻,呼風喚雨的顧源和顧裏就站在這道大門前面無可奈何,只有我掌握着那句“芝麻開門”的通關密語。
我把那張白色的硬質磁卡丟給顧裏,像是包青天斬人時候丟出去的令牌——當然,斬的是我自己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