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遠方的來信
堯雨坐在辦公室裏出神。看還是不看?她有些拿不定主意。辦公桌第三格抽屜裏鎖了三封航空郵件。一週一封,收到了三封。
她一看藍黑圓珠筆鏗鏘有力的筆跡就知道是佟思成的來信。他習慣用圓珠筆,字很大氣。別人都説字如其人,堯雨搖了搖頭不贊同,她的字就很難看,且擠成一團,她就是小氣之人麼?
是她小氣麼?堯雨抿了抿嘴,如果不是,為何不再給他一次機會呢?佟思成清朗的面孔又浮現在腦海裏。那時他對她真的很好,寵着她遷就她。
在一起時不覺得,直到分手了,氣惱過了,能想起的全是佟思成的好。記得兩人常騎着山地車去附近的山上玩。上山時堯雨幾乎從不用力蹬車,她只掌握方向就行了。佟思成單手扶着車的籠頭,他的右手總搭在堯雨的肩上。一面賣力地蹬車,一面推着她走。
堯雨樂呵呵地説她騎的是電動山地車。山風吹來,堯雨有時愛側過臉去瞧佟思成,他額頭上掛着汗,臉上笑容如陽光般明快。剛開始時堯雨問他:這樣你累不累?
嘿,不累!你有多重?佟思成總這樣回答。
漸漸地堯雨習慣了只要和佟思成在一起騎自行車,她就只管控制車的方向。佟思成蹬着車推着她上山的情景,每每都讓她想起希臘神話裏推着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那種感動到無語的情緒一直困繞着她做決定。
堯雨閉上眼往後一仰,她又想起有一次她跟着佟思成去外校看他的同學,當時晚了沒公交車,坐出租車回校要花幾十塊錢,佟思成就借了輛自行車搭着她回學校。
路燈温暖地照着回去的路,佟思成知道她困了,一路堯雨都沒怎麼説話,他飛快地蹬着車,堯雨抱着佟思成的腰,臉貼着他的背,聽到他悶悶的心跳感覺他起伏的呼吸,那時候想什麼呢?希望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希望一輩子都能坐在他身後,安心地讓他帶她回家。
那晚,天上有清明的下弦月,月亮旁邊有一顆很亮的星星。佟思成帶她抄近路從後校門回去,那裏是一片菜地。堯雨輕聲地問佟思成:為什麼不管我們怎麼走,月亮都在我們前方啊?
佟思成抬頭去看月亮,車輪子壓着塊石頭一滑,車猛的顛了起來,堯雨咚地跳下了車,佟思成騎着自行車東扭西扭還是沒能穩住連人帶車就衝進了菜地。
堯雨呵呵直笑。佟思成從菜地裏把車推出來,不好意思地説:只顧着看你説的月亮去了。
兩人對望着笑了會兒。佟思成突然説:我,親親你好嗎?
那是兩人第一次接吻,堯雨現在都還記得初吻的感覺。佟思成柔軟的唇輕輕印着她的,就這樣,唇壓着唇一動不動,只感覺相互呼出的熱氣。
良久兩人分開,竟不敢看對方。堯雨頭低得不能再低,佟思成推着車走在她身旁,就這樣一路走回了學校
堯雨!怎麼了?!
堯雨一驚,睜開眼看到鍾強站在她辦公桌前奇怪地看着她。她眨了下眼,瞬間狼狽地發現不知何時,臉上掛着兩行淚,她反手擦去,燦爛一笑:哦,睡迷了,昨晚遊戲玩晚了,對不起,鍾總!
鍾強疑惑地看着堯雨醒了後露出的笑容,方才還真以為她有什麼事:你去嘉林策劃部一趟,把嘉林新城的平面廣告方案送過去。
呃,堯雨有點猶豫,又忍住了,這個方案是她做的,當然只有她去,好的。
本想從網上傳的,可是嘉林要求看小樣。鍾強解釋了一句。
知道了。今天就要帶回意見嗎?
當然越快越好。
堯雨希望不要再碰到杜蕾或許翊中。眼睛又瞟向鎖着的抽屜,佟思成一週一封信,不用看,她已明白他的意思。當初分手是他提出來的,如果他不想和好,犯不着寫信來。
千塵已告訴她,佟思成年底就回來了,再過三個月,他就要回來了。堯雨又心慌意亂起來,她拿起手機給千塵打電話,電話一通就被掛掉。
不一會兒,千塵回了一個短信:烏魯木齊採訪,一週後回來。啥事?
堯雨想了想,回了過去:沒事,想約你吃飯,回來再約。
收拾好東西,堯雨坐出租車去了嘉林集團。
堯小姐,您稍坐會兒,趁現在副總在,我拿給他看看。策劃部的小張接了方案熱情地招呼她。
好的,麻煩你了。堯雨坐在策劃部喝着茶等許翊中的意見。她隱隱覺得不會那麼順利。
過了會兒,小張走了進來:堯小姐,許總請你去辦公室一趟。
堯雨開始回想對許翊中有幾回冷嘲熱諷,他會不會藉機為難她?轉念又想工作是工作,心裏就坦然了。走到許翊中辦公室外,她就看到了杜蕾。
杜蕾臉上掛着公式化的笑容:堯雨,在這外間先坐會兒,許總馬上就忙完了。
好的。
她坐在外間的沙發上,杜蕾離開辦公桌去給堯雨泡茶,眼睛瞧着堯雨的休閒裝扮,戲謔地説:這兩年也沒見着你,你看起來還是那麼自在。
還好,將就混唄。
聽説,杜蕾把茶放在她面前,頓了頓,佟思成快回來了?有沒和好的打算?
堯雨看着杜蕾,她一臉的關心,堯雨突然很想笑,有時候杜蕾比千塵和慧安還要關心她,這麼快就知道佟思成的消息了。我説杜蕾,你這麼漂亮,怎麼一直不*****朋友?她壓低了聲音,眼睛往裏間的辦公室瞟了一眼:瞧上他了?
杜蕾瞬間收斂了笑容,冷笑着説:我找不*****朋友不關你的事。
堯雨也正了臉色:佟思成和我怎樣也不關你的事!
你為何不讓佟思成知道杜蕾眼裏帶着譏誚的神色。
堯雨毫不示弱的瞪回去:我就想不明白,為什麼你這麼關注我,愛上我了?
你!杜蕾惱羞成怒,轉開了頭。
堯雨往沙發上懶散地一躺:你放心,我絕不想介入你的生活,永遠不想,離得越遠越好,你也是這樣想的吧?所以啊,你不用見着我就豎起渾身的刺。她就想不明白,杜蕾為何對她興趣濃厚,畢業兩年了,還是喜歡打聽她的消息。
這時杜蕾辦公桌上的鈴響了。她接聽後恢復了平靜對堯雨説:許總請你進去。
堯雨從沙發上躍起,往裏間走去,杜蕾在她身後低低地説了一句:這是命!你還是走進我的生活裏了,堯雨。
堯雨嘆了口氣,回頭看她:何必呢,杜蕾,我們都是成年人了。
杜蕾倔強地望着她,驕傲地抬着下巴,眼底燃燒着一股火焰。堯雨覺得這時候的杜蕾很美麗,也很可憐。她甚至想轉身就走,再不和嘉林集團有半點瓜葛。可是堯雨又覺得自已沒有做錯過什麼,完全是杜蕾自找的,她憑什麼要去在意她的感受呢?她平靜地和杜蕾對視了幾秒鐘推開了裏間的門。
許翊中正皺着眉看方案和小樣。堯雨一瞧他的神情,心想壞了,她迅速把杜蕾拋開,規規矩矩坐下來等許翊中的意見。
方案是你做的?
對!
這方案不行。許翊中直截了當地説。
堯雨看着許翊中,心裏嘀咕着,他是要挑刺呢還是真的不滿意?
許翊中笑了笑:我不會像某些人,呃,我不是那種公私不分的人,這個方案設計不符合我們嘉林新城的風格和理念。
堯雨慢吞吞地説:這是照你們策劃部發過來的嘉林新城的資料進行設計的。能不能麻煩許總説詳細點兒?
堯小姐,是這樣的,色彩要更明快,嘉林新城以小户型的電梯公寓為主,廣告用語我覺得活力和時尚感不夠,噴繪改用我們新的樣板房。這個等會策劃部會把圖樣給你們。
堯雨腦袋嗡的一聲就大了。這就是站着説話不腰疼的人!照他這麼説,整個方案全部要重做。她沉默了一會兒説:現在要全部重改的話,一是時間,二是關於我們前期已經投入的資金。這個我做不了主。
時間上只有請你們加班趕工了。至入重新制作的投入,我會與你們老總直接溝通。許翊中簡明扼要把情況做了説明。
她心裏暗暗計算着時間,與美術師溝通協調,聯繫噴繪製作,趕幾個通宵應該沒問題。
堯雨站起身禮貌地告辭:我會轉告許總的意見。照你們的要求重新制作,儘快出效果圖。
她正要走,許翊中突然説道:要堯小姐重新制作,我很抱歉!
堯雨回過頭笑了:許總客氣了,出銀子的是老大,我們有義務讓客户滿意的。多溝通能相互理解就好。
許翊中覺得今天的堯雨很講理,也很好溝通。他笑笑:是我們策劃部沒有領會我的意思,這次真的是給你添麻煩了。等忙完這個廣告,我請堯小姐吃飯。
堯雨下意識地回絕:讓客户滿意是我們應該做的,許總不用這麼客氣。我會盡快趕工,再見。
第十章再見非告別
佟思成的來信來着蘇格蘭高地綿綿的寒意撲面而來,這已經是第四封來信了,堯雨收到一封就感覺佟思成的樣子又清晰了一些,似乎他正尾隨着信一步步朝她走來。
信拿在堯雨手上沒有停留超過十秒鐘的時間,她沒有拆,全鎖進了抽屜。而每天上班稍微有空她就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一個勁兒地往那個抽屜看。然後心裏就一陣接一陣的發慌。她想知道,佟思成是為什麼後悔了寫信來要和好,也想看看他到底寫了些什麼能打動她的話,更想知道佟思成一週一封的固執憑的什麼!
他就這麼相信自己能擯棄前嫌,不記仇?就這麼自信他還有第二次機會?問題歸問題,答案卻是再清楚不過,自己是沒有忘記。只是這兩年的堅持似乎並不僅僅因為佟思成而已。
堯雨坐在辦公室裏有些手足無措。有好幾次,她打開抽屜,眼睛瞧着白色信殼上的筆跡就心跳,伸手去拿,還沒觸及又趕緊縮了回來。佟思成的臉,他的氣息,他的好,初吻,第一次的牽手,第一次的約會,第一次的堯雨怦然心動,有個聲音在對她説,不要堅持了,看看他寫了什麼,就看一眼!
分手時的情景浮現在腦海裏。堯雨心猛的收縮。一種尖鋭的痛又泛了開來。她驚跳起來,手忙腳亂地鎖上抽屜,快步離開自己的辦公桌,去製作部看美術師做的廣告效果圖。
她需要用繁忙的工作暫時佔滿思想。在她沒有完全想清楚之前,堯雨覺得坐在辦公桌前都是種折磨。
堯雨,好了。美術師小張呼了一口氣。連趕了三天,終於重新畫好的效果圖,一個是電腦做的,一個是手繪的。可以讓他們瞧了。
好的,我讓鍾總先看看。堯雨看了眼,覺得許翊中要求的時尚感和活力陽光都出來了。
鍾強瞧了瞧也很滿意:嗯,我覺得這個是比上次做的更能吸引年青人的眼球,我瞧了都想去買一套。
呵呵,鍾總,你還嫌你家房子不夠好啊?堯雨和小張誇張的笑了起來。
目前A市有流動人口幾百萬,這種小户型最受外地年青人的歡迎。本地人也可以買來投資。
堯雨,你不是本地人,要在A市立足,長期租房子可不是事兒,房子早買早好,趁着與嘉林集團相熟,讓他們優惠幾個百分點。鍾強熱心的建議。
堯雨嘆了口氣:鍾總,公司是不是打算漲工資?這種電梯公寓選了樓層朝向要四千元一平米,我一個月的工資只夠買一個平米,要買套四十平米的房子,不吃不喝都要幾年,況且我不可能不吃不喝不花房租水電氣電話費上網費交通費吧?
小張大笑着説:這年頭年青人要靠自己的工資買房,不存上幾年銀子連首付都交不起,一般情況是父母交首期,自個兒付按揭。堯雨,你是獨女吧?找家裏支持唄!
堯雨搖搖頭:我得自己出這個錢才行,現在只能瞧着房子流口水。
鍾強笑笑:我看啊,再過兩年,這四千元一平米的房子都不好找了。
堯雨想想又算了算,有自己的小屋多好啊。工作兩年,省吃儉用存了三萬多塊錢,離首付還差近一半,要買了再裝修需要的錢更多。找家裏她想都沒想過,兩年時間呆在A市,她犯了倔硬是沒有回家。
堯雨想起去年春節她老爸在電話裏咆哮:你還要犟到什麼時候?
她硬着聲音説:等我能自己買房的時候!
老爸被堵了回去,氣得把電話摔給她媽不理堯雨。老媽接過電話就開哭:堯堯,這大過年的,你都不回家
結果大年初一爸媽就跑到A市來了,在堯雨租的小屋內三個人擠着過了春節。臨走時,她還是打算一個人留在A市打工,她老爸氣得愣了半響才軟了聲音説:好,你自己選擇的就不要半途而廢!實在過不下去了,還有爸媽在呢。
老媽寵堯雨厲害,平時在家都聽堯雨的,這時候突然強硬起來,説啥也不放心堯雨一個人在A市打工。被堯雨爸吼了一通後抹着眼淚走了,回到家隔上一個月就打電話來説想她,要她回家,一説就哭。她老爸打從那年春節起,一直沒來看過她。但只要有熟人從B市到A市,家裏總是託人帶東西來。吃的用的,跟搬家似的大包小包地送來。
堯雨想起爸媽心裏就暖得很。她決定了就不會改變。算了,再存兩年銀子,能付首付就好了。
許翊中看了堯雨送過來的新方案沒説什麼就定了,堯雨放下了心。她現在和杜蕾兩人再見面只剩下公式化的接觸。可當她走進許翊中辦公室時,堯雨總覺得杜蕾的目光一直粘在她背後燒着,讓她很不舒服。
走吧,許翊中笑着收拾好方案,拿了包站了起來。
嘎?堯雨沒反應過來,狐疑地看了眼許翊中。
他邊説邊往門口走:上次説好的,方案做好後,我請堯小姐吃飯。
不用了,堯雨一口回絕。要是杜蕾知道她和許翊中單獨吃飯,戰火又要燒起來了。直覺告訴她,許翊中正是杜蕾心目中的男友人選。
在她回絕的同時,許翊中已打開辦公室的門,對外間的杜蕾吩咐道:中午我請堯小姐吃飯,完了我直接去大唐,兩點半你過大唐來。
杜蕾一怔,頭一低:好的。
許翊中回頭對堯雨笑着説:吃完飯正好一起去你們公司。
堯雨看了看杜蕾,抬頭看着許翊中,笑着又拒絕了一次:許總太客氣了,真的不用了。
許翊中瞧着埋頭做事的杜蕾,有點下不來台,堯雨第一次回絕他沒當回事,以為是她客氣,這第二次出聲拒絕,他想壞了,堯雨怎麼這麼不通人情世故,笑着激她:怎麼?堯小姐還記着上次的事兒?
堯雨不想當杜蕾的面和他扯上次的事兒,無奈地跟着他往外走。走到門口她情不自禁地回頭,杜蕾冷冷地盯着她,美麗的臉上浮起一絲譏誚。她暗暗嘆了口氣。
出了集團大樓,堯雨停了下來:許總,你不用客氣的,我不想和你一起吃飯,工作是我該做的,歡迎您下午來公司。
許翊中皺着眉看她:你知不知道這樣拒絕,我是很沒面子的?你這樣讓人下來台,你以後怎麼處理社會上的關係?
堯雨靜靜地看着他:對不起,照理説一般情況下應該不會拒絕的,我也可以説我中午有事。不過,我想你也不是小氣的人,不至於拒絕你就懷恨在心,就直説了。還是謝謝你的邀請。再見!
堯雨不想和他吃飯,兩個人獨處或多或少會聊天,和許翊中有什麼可聊的,難不成又聊杜蕾?走的時候杜蕾的眼光現在還堵在她心裏。工作做完,堯雨滿腦子又開始想怎麼處理佟思成的來信,千塵剛從新繮回來,她想和千塵好好聊聊。
堯雨説完朝許翊中笑笑,轉身就走。
什麼時候?許翊中問她。
啊?堯雨回過頭看他。
你説再見,我問什麼時候?許翊中重複了一句。眼睛深深地看着她分不清是什麼神情。
堯雨愣了半天沒反應過來:我是説再見!
許翊中一下子笑了起來:對,我就問你什麼時候想再見!
堯雨臉一紅,沒好氣地説:今天下午,我們公司再見!説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許翊中今天是真心誠意想請堯雨吃飯,一來是重新做的方案他很滿意,二來也是想表示下歉意。他萬萬沒有想到堯雨出了公司還會第三次拒絕他,看來第二次拒絕是因為杜蕾在場才沒有堅持下去。
堯雨真夠坦白的,許翊中是沒那麼小氣,不過堯雨的坦白多少讓他有些難堪。她就真的連找個中午有事的理由都沒有。直截了當地説不想和他一起吃飯。他突然想起了杜蕾低下頭做事時瞬間咬了咬嘴唇的動作,堯雨是因為她不想和自己單獨吃飯嗎?
他心裏有點佩服堯雨的拒絕,照説能和他吃飯是很好的機會。哪怕能交個朋友,對她以後工作上的發展多少也會有好處的,她就這麼不給情面的拒絕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許翊中不知為何竟有點期待和堯雨吃飯。下午大唐公司再見,他忍不住笑了。
堯雨離開嘉林集團給千塵掛電話:今天有空沒?
沒空!千塵嘴裏肯定塞着盒飯,悶着聲回答。她回來兩天了,上班忙着寫稿,下班後陪父母,今天她約了蕭陽。
塵塵,堯雨開始撒嬌,她實在需要一個旁觀者給她説説佟思成。
找慧安去!我晚上要陪阿陽,回來兩天了還沒見着人呢。
堯雨嘆氣又無奈:好吧!禮物!不能只記得蕭陽的!
知道,過幾天給你!
堯雨又給慧安打電話:慧安,你晚上空不空?我們一起吃飯!
好啊,今天林山又有應酬,下了班我們一起吃飯!慧安的工作時間規律,五點半下了班就沒事了。
堯雨高興起來,在電話裏飛吻她:還是老婆好!情人靠不住!下班我給你電話!
下午四點半了,許翊中和杜蕾才來大唐公司。堯雨看着杜蕾跟着許翊中進來,兩人的目光一起掃過來,她忙埋下頭做事,視而不見。
許翊中為了和堯雨再見拖到這個時候來就為了談完事一起吃飯。兩個人單獨吃飯堯雨拒絕,公司裏的應酬,她總推不了吧。
大唐公司的老總王磊是許翊中的高中同學,所以嘉林的很多廣告都給了他。雙重關係下王磊對許翊中分外熱情。談了個把小時的合作意向,王磊看看時間起身笑道:很久沒和你聚了,今晚無論如何要一起吃飯!
好啊,正巧今天看了你們嘉林新城的方案感覺很不錯,把設計人員都叫上一起吧,我借你的酒謝謝他們。許翊中算好的時間就知道談完了會有這頓飯,順水推舟就答應了。
鍾強,你去把堯雨和小張叫上,還有王琳!王磊樂呵呵地吩咐着,他看到杜蕾眼前一亮,馬上想起了客服部的美女王琳,心裏壞壞的想,王琳陪許翊中,自己陪陪他的美貌助理。
鍾強走出會議室去叫人。堯雨聽了悄悄地對鍾強説:師兄,我晚上和同學有約了,你就當沒看到我呵!
鍾強笑了笑,他想堯雨不去也不影響,只要有王琳在,還怕陪不好許翊中?他身邊那個美貌的杜助理看情形就交給王總了。也悄悄地對堯雨説:那你趕緊走,不然他們出來你就走不了啦。
堯雨嘿嘿笑了:謝謝鍾總,改天我專門請你吃飯。説完迅速收拾好東西開溜。
過了會兒,一行人從會議室出來,下樓走到停車場了,許翊中終於忍不住問王磊:怎麼沒見你們的那個策劃堯小姐?
王磊看了看人,是沒有見着堯雨,便問鍾強:堯雨呢?
鍾強隨口答道:她下班走了。
打個電話叫她直接去江邊的海星號。王磊吩咐道。
鍾強暗暗叫苦,這堯雨晚上不是和同學有約嘛,自己親自放走的,怎麼好叫她來?沒準兒現在已經往哪家餐館去了。嘴裏答應着,掏出手機做打電話的樣子。一會兒回答説告訴堯雨了。
三輛車開着去江邊海星號上吃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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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塵瞞着家裏説單位事情忙跑去見蕭陽。隔着兩家電腦鋪子看到蕭陽坐在一台電腦前專注地忙碌着。隔了十天沒見着,千塵很想他。她站在不遠處看了好一會兒才給蕭陽發短信:你忙不忙啊?
她看到蕭陽停下手裏的活兒掏手機,清峻的臉上浮起笑容。手裏的手機響了:你呢?還在忙嗎?
千塵抿着嘴笑,抱怨地説:是啊,好多稿件呢,忙壞了。
中午吃的什麼?
盒飯!就是我們單位定點的那家,聞着那股油味兒就噁心的那家!
晚上還在單位吃啊?
是啊,怎麼辦呢?又餓,瞧着又吃不下。
先少吃點墊肚子,完了我帶你吃好吃的,嗯?
蕭陽的體貼讓千塵咯咯笑出聲來:我加班加點幾下寫完稿,這會兒在你身後呢。
蕭陽驚喜的回頭,衝着千塵笑着搖了搖頭。
千塵一直等着蕭陽做完事一起吃飯。她突然想起了堯雨,就得意地向蕭陽邀功:阿陽啊,小雨好像有什麼事似的,不過,約我都推了,就為了陪你呢。
做得對!蕭陽給千塵挾菜,出去準吃不習慣是吧?人也曬黑了。
不到新疆不知道中國有多大,還真是這樣,日頭烈着呢。千塵滿足地吃着東西,七嘴八舌地給他説出差的見聞。
千塵,你越來越喜歡記者這份職業了?蕭陽看她説得眉飛色舞。
千塵點點頭:其實很鍛鍊人的,我覺得工作兩年,我性格都開朗很多。而且,長見識!
就是太累,以後跑兩年新鮮勁兒過了,就轉做編輯去。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對了,是等佟思成回國了你們再開公司還是先做着?
師兄説等他回來,現在裝機是賺不了什麼錢的,一台電腦裝下來利潤能有三百塊錢就非常難得了,想做單位的定單和維護。你知道這兩年也沒存多少錢,如果不和師兄合作開公司,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做起來。
千塵慢慢停下了筷子,看着滿桌子的好菜,埋怨了他一句:那你還帶我來這麼好的地方吃飯?這頓飯不准你掏錢。
吃你的,別給我省,乖,不準和我爭!蕭陽摸摸千塵的頭髮,口氣不容拒絕。
阿陽,我這裏還有些存款,你拿去好不好?
不行!留着你自己買衣服買化妝品!蕭陽一口回絕。他捨不得讓千塵陪着他吃苦。
千塵沒有再堅持,她知道蕭陽有自己的原則。雖然經過那晚,蕭陽與她又親密了許多。
吃過飯去了蕭陽租住的小屋。千塵母親似乎感覺到了千塵還和蕭陽在一起,勒令她每晚必須在十點前回家。千塵沒有再對蕭陽説起過母親的反對,心裏隱隱有些迴避這個問題。
阿陽,你猜我買什麼禮物給你了?千塵笑着打開皮包拿禮物。
蕭陽從背後抱着她,頭靠在她肩上:什麼都好。
這個答案一點不好,千塵呵呵笑了,我在蘭州時瞧着就買了。她從包裏拿出了一隻金黃色的小葫蘆。兩寸長的小葫蘆,上面畫着一個憨態可掬的大肚羅漢,另一面用黑色的隸書刻着兩個名字一句話:陶千塵、蕭陽,天長地久。非常精緻漂亮。
蕭陽小心地把葫蘆放在掌心,霎時湧出一股感激,感激千塵時時念着他。
我看別人在賣,現場刻的,就買了一個刻了咱倆的名字。千塵喜滋滋地説道。
蕭陽一把抱住她狠狠地親了下去。這是他的千塵!他虔誠地親吻着她,每當千塵眼裏閃動着對他的深情,他腦海裏就會情不自禁的響起那晚MarcTerenzi的歌聲。
他低頭看着千塵微紅俏臉,想起葫蘆上的字:陶千塵,蕭陽,天長地久。蕭陽憐惜地摸摸千塵的頭髮,緊緊地抱住了她。
千塵小心地把葫蘆放在了電腦的音箱上。送她回家之後,蕭陽用手指一遍遍摸着葫蘆上的名字,他拿起來放在唇邊摩擦着,順着微微凹凸的花紋感覺那幾個字的線條。葫蘆上刷了層淡淡的清漆,發着淡淡的光。蕭陽躺在牀上,側頭瞧着枕頭邊上的葫蘆,覺得千塵就在他旁邊,觸手可及。
海星號上的這頓飯吃得還算高興。江邊一溜排開了十來艘漁船。都以吃江裏的野生魚為主。漁船上下裝飾得燈火輝煌,燈光映在江面上,遠望去流光溢彩,也算是A市夜景之一了。
王琳出了名的八面玲瓏,從許總喊到許哥,敬酒熱情又不失分寸,小張也懂事,適時的跑腿稱魚催菜。王磊説話風趣,撿着和許翊中一起玩的搞笑事件誇張地形容,逗得杜蕾直樂。鍾強一旁陪着時不時在快冷場的時候找點話題出來。
熱烈的氣氛持續到許翊中和王磊勾肩搭揹回憶往事喝得哈哈大笑曲終酒散為止。堯雨一直沒來杜蕾很開心,她從今天中午起就難受,到了大唐聽到許翊中要叫上堯雨心裏堵得慌。堯雨沒出現,許翊中似乎也沒有再問,杜蕾才慢慢高興起來,同王磊與鍾強談笑風生。
下了漁船,許翊中和王磊還在大聲説笑。杜蕾怎麼看怎麼覺得他醉了,温柔地説:許總,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許翊中瞧着杜蕾,夜風吹起她的髮絲,她的眼如貓一樣剔透,嫵媚動人。他又轉過頭看看王琳,笑了:磊子,你送小杜,我送,王小姐!
王磊馬上笑着接口:這個安排好,送美女的事包我身上了。杜小姐,我送你,翊中,你放心,一定安全送到家!
王琳嬌笑着坐上許翊中的車。人員很快分派好,小張搭鍾強的車,正好合適。
杜蕾愣了愣,對王磊笑道:那麻煩王總了。
説什麼麻煩啊,能送杜小姐回家,我的榮幸!王磊樂壞了,他怎麼都沒想到許翊中竟想出這麼個好辦法來。要説杜蕾,人漂亮聰明,懂禮識進退,他接觸了兩次就起了心。王磊暗想許翊中咋就看出來他有這份心思呢。不過,王磊有自知之明,他與杜蕾站一起,個子差不多高,加上長期吃喝身材走樣,杜蕾能否看得上他,他心裏沒底。
杜蕾一眼就看出王磊對她存了心思,她當然看不上王磊,雖説王磊人精明,有錢,但不是她喜歡的那種類型。杜蕾想要的是許翊中這種各方面都符合她條件的男人。
瞧着許翊中接了王琳走,杜蕾心裏幽幽地嘆了口氣。王琳的漂亮與自己不同,那是種張揚的漂亮。哪個男人不喜歡這樣的漂亮女人呢?
到了家,杜蕾下了車:謝你了王總,早回家休息。
王磊呵呵直笑:杜小姐太客氣了,你也早休息,有時間我們再一起吃飯。
好!杜蕾沒有拒絕。不打算和王磊有什麼,她也不會拒絕。這些説不定將來都會對她有幫助,這是杜蕾的處世方式,很實在。到了家,她算算時間給許翊中發了條短信:安全到家了沒?杜蕾相信一點點的關心和體貼能水滴石穿打動許翊中。
温柔鄉是英雄冢,自古如此!
許翊中收到短信看了看,想了會兒回道:謝謝,沒事,早休息!
杜蕾一直等,五分鐘不長,也不短,許翊中終於還是回了短信。他雖猶豫還是回了。杜蕾忍不住笑了起來,煩惱一掃而空。
許翊中並沒有回家。堯雨一直沒來,他就明白,沒準兒是看到鍾強去叫她來一起吃飯堯雨才早走了的。她就這麼不想和自己一起吃飯?單獨請她不吃,公司正常應酬也不來?
他不知道哪兒不對勁,總之心裏就是不舒服得很。送了王琳他就徑直把車開到了堯雨樓下。許翊中坐在車上點了一枝煙,突然想,開到她樓下幹嘛呢?難不成問她為什麼不來吃飯?這問題怎麼好問?大唐公司的應酬,堯雨就算沒來,問這話的人是王磊也不應該是他。
許翊中抬頭看了看七樓那間窗户,沒有燈光。心裏又想,堯雨是睡了還是沒回家?她晚上是不是有事才沒來呢?他看了看錶,才十點。他想應該是堯雨晚上有事還沒回家,心裏的不舒服似乎淡了。
他打開天窗坐了會兒,腦袋清醒了些,打算抽完這枝煙就走。這時,許翊中看到一輛出租車停在樓前,堯雨從車上下來。
堯雨和慧安分手後打車回家。下了車往家裏走,她一直在想慧安説的話:你們那時多好啊!佟思成對你好的讓我們羨慕!在慧安她們眼中,錯過佟思成實在可惜!
堯雨怔怔地想,或許把真實原因告訴她們,才能聽到最中肯的意見。不過,説來説去,還是要自己拿主意。她現在就拿不定這個主意。
一個聲音在説曾經那麼美好的感情,佟思成很優秀。另一個聲音又在説,好馬不吃回頭草,是他要分手。
她低頭着邊想邊往家走,猛然聽到一聲咳嗽,面前出現了一道黑影,啊!堯雨嚇得大叫出聲。抬頭間,尖叫聲還沒停止,她就認出這個高大的黑影是許翊中。幹什麼你!會嚇成白痴你知不知道!堯雨火大,她被駭得驚出一身冷汗。
你去哪兒了?
嘎?堯雨愣了愣,腳步沒停,許總有事嗎?
堯雨的態度讓許翊中説不出的鬱悶:不是説了晚上要來嗎?怎麼沒來?
堯雨轉過頭看看他:晚上?去哪兒?
許翊中問道:你真不知道?不是你們鍾副總給你打了電話嗎?
堯雨心裏明白了:是啊,我臨時有事,
嗯,慧安約了我。
許翊中有些尷尬,堯雨三言兩語把事解釋清楚了,她和陳慧安有約所以才沒來。自己晚上巴巴的跑來究竟是為了什麼呢?原本覺得不好問出口的問題問了,一時之間他找不到話説,怔怔地看着堯雨。
她穿着件長袖T恤。肥褲子。及腰的長髮被風吹起,露出一張清麗的臉來。許翊中突然覺得這時候堯雨看上去很舒服。
堯雨抬起臉等了會兒見他沒説話,她心裏擱了事,滿腦子都是佟思成的信。就笑着説:許總沒事的話,我回家休息了,晚安!
許翊中噎了半天無話可説,堯雨便越過他,進了樓道。
他眼睜睜瞧着她走進去。樓道是感應式的燈。堯雨每上一層樓,樓梯間的燈就亮了起來,再慢慢地熄滅。
許翊中退後幾步站在樓下抬頭看着樓梯間一層層亮了起來,映出堯雨抬階而上的身影,再慢慢地看着一層層燈光熄滅。心裏想叫住她,又不知道叫住堯雨之後自己要説什麼。
退回車裏坐着,他望着七樓上房間的燈亮了起來。許翊中一直坐在車裏,就這樣看着七樓的那處燈光。不知道過了多久,燈熄了。他覺得腦袋有點暈,閉着眼靠了會兒,然後開車離開。
直到洗了個澡躺在牀上,許翊中才想,今晚他都做了些什麼?不像自己做的事卻做了。傻得讓他有點鄙夷自己。他斷定是酒喝多了,一覺睡醒就沒事了。閉上眼堯雨淡然的樣子又冒了出來。他猛的翻身坐起,恨恨然罵了一句,又倒頭睡了下去。
第十一章
獨夜愁燈影
堯雨久久無法入睡。她和慧安邊吃邊聊,慧安聽説佟思成一週一封信寄了四封來就説:小雨,我覺得佟思成還是很有誠意的,當初他説分手説不定是不敢肯定分開這兩年各自有什麼變化。他心裏肯定還是有你的。這不,快回來了,就趕着寫信來了。
有嗎?有吧。堯雨心裏清楚佟思成對她是有感情的。那時候,兩人都是初戀。可是,堯雨現在想起分手那一幕還是難過。和佟思成在一起四年,她大一,佟思成大三,一直到佟思成讀研再出國。四年啊,四年的感情,佟思成可以把分手説得這麼理智。這讓堯雨受不了。
畢業了兩年,進入社會工作,堯雨一直在回想,一直試圖瞭解佟思成的想法。他走之前對她説:堯堯,我不能保證,也不敢肯定。我覺得這一出國變化太大。可是我肯定不會放棄這次機會的,所以,我們分手好嗎?
堯雨驚得呆住,過了好一會兒才期期艾艾地説:思成,兩年不長,我等你就是了。
堯堯!佟思成有點惱怒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你知道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要是我變了呢?你卻等着我,那時我該怎麼辦?不是更會傷你的心?
思成!你怎麼會變?我,我們一直好好的,堯雨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心裏的難過突然而至,殺得她措手不及。她從沒想過佟思成會變心,她以為他是擔心她等不了。
佟思成瞧着堯雨眼睛一紅,聲音情不自禁地柔和起來:堯堯,我們家很普通,我爸媽都是普通的工薪階層,我能得到這樣公派出國的機會不容易。我一直想將來混好了,能讓我爸媽過得好點。你從來不説你們家,我也沒問過,但我能看得出來,你平時有多節儉,你從來都不化妝不買貴的衣服不去小食堂吃飯。
她和佟思成坐在體育場最高的那層石階上,四年裏這是他倆來得最多的地方,在七八點鐘時,體育場里人最少。他倆喜歡繞着體育場的跑道慢慢地走路,一圈又一圈,累了就坐在台階上聊天。
堯雨記得每次和佟思成來這裏都會笑,她的清脆的笑聲,佟思成的爽朗的笑聲。
這晚佟思成的話語帶着一種沉重,像此時體育場裏那個打籃球的男生手裏拍打着的籃球,重重地打擊着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音長時間地迴盪在空曠的場地裏。他的眼睛看向前方的教學樓,傷感地對她説:堯堯,你還小,你不知道貧賤夫妻百哀的真正含義,我知道!我爸媽就從沒浪漫過,記得有一年我爸過生日,我媽去給他買了雙一百多塊的皮鞋,我爸卻埋怨了許久,嫌買貴了。你還沒有工作,你現在滿腦子都是風花雪月認定感情就是單純的相互喜歡,我真的不能肯定我要是沒有出息,我們倆的愛情會不會被日常瑣事消磨乾淨!
堯雨張了張嘴,她的確不知道,聽了佟思成的話她只有着急:思成,你是覺得我家窮嗎?
堯堯,我不是嫌你家窮,我是説沒有物質基礎,不能維繫愛情。愛情,結了婚就要靠物質條件才能創造生活中的浪漫。
堯雨聽不明白,她搖晃着頭:思成,你説得太深奧,我不明白,我們不是好好的嗎?你出國就是了,我等你兩年就是了,只有兩年啊,思成!堯雨語氣裏全是哀求。佟思成的臉上沒有慣有的温柔,是一種無奈,一種悲哀,是她從來不知道沒見過也看不懂的神色。
我只是不讓你等,我沒説兩年後我不回來找你!如果我回來的話!
堯雨被他説的糊塗:如果你回來,你就會來找我,那我等你就是了。
我不要你等,如果將來我有條件了,我沒遇着其它人,你也沒有找着合適的人,我們再看能不能在一起。堯堯,我不想騙你,我説的全是實話,心底深處的實話。或許你今天會傷心,但時間會抹平所有傷口。相信我,這絕對是很實際的問題。
堯雨心裏一陣緊似一陣,眼淚嘩的一下就落下來了:你要是沒有條件就不和我在一起了麼?我不明白,思成!
佟思成伸手摟她:不哭了,你哭我就
他一鬨堯雨眼淚落得更急:我,思成,我馬上就畢業了,我就工作了
我是真的喜歡你!如果我們不用踏進社會,如果一直做學生,我不會對你説分手。佟思成打斷了她的話。
堯雨覺得他彷彿説的極有道理,又覺得哪兒都不對勁。我們,非得要這麼現實?為什麼就非得這麼現實?我們可以一起去努力?可以一起去拼的!
佟思成頹然地放下手,他知道堯雨接受不了,想了半天誠懇地對她説:我從不騙你,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我對未來沒有把握,不是每個人想成功都可以,要有條件要有機遇,還要看自己的努力!如果我盡力了,我還是不能成功,那麼我認命!該怎麼過小日子就怎麼過小日子!可是我總想去試。而現在我出國,我不能讓你等!永遠沒有絕對和肯定的事情,永遠沒有不變的感情,你等我,那要是我不回國了呢?或者我回國不回A市了呢?你要我怎麼面對你?
堯雨腦子嗡嗡作響,她有太多話想説,又不知道説哪句,悶悶地全堵在胸口,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似的。她覺得只要兩個人相愛,就能夠在一起。但是佟思成的話讓她對這樣的觀點產生了懷疑。
她悲傷地看着佟思成,他的臉還是那麼清朗,他的眼睛似乎還一如往日般閃動着對她的感情。只因為一次出國,以後就全成了未知,四年的感情説分就分説斷就斷了。她喃喃地開口:如果,我家很有錢或者很有背景,你還會不會分手?
堯堯,這很現實,以我們兩家的情況,我不能肯定。我真的説是全是心裏的大實話。
就因為他一口一個很實際的問題,一口一個大實話,徹底打敗了堯雨。她只聽明白一件事,佟思成,他要分手。
堯雨突然意識到佟思成不是在説笑話,他是真的要和她分手。心一下子就慌了起來:思成,我們在一起四年呢。她扯住他的胳膊,輕輕搖晃着。以往她這樣撒嬌,佟思成都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她。
可是,佟思成只低呼了一聲:堯堯!他皺緊了眉,那對很好看的劍眉擰在了一起,堯雨忍不住伸手就想去摸。
佟思成側開了頭。
他側開了頭?他躲開她的手?堯雨微張開了嘴,佟思成這一舉動深深地傷害了她。堯雨大口的抽着氣,眼淚簌簌往下滴落着。她慢慢地站起身,凝視着佟思成,他似乎想説什麼,又死死的緊閉了嘴。
堯雨手足無措,照理説她該哭着罵他然後跑着離開,她應該這樣表現出來。可是,她動不了腿似的,不想走,捨不得離開。她坐了會兒,想再説又開不了口,只顧着抹眼淚,佟思成悶坐在一旁也沒有説話。
她知道她得離開,她必須走了。再留戀又有什麼用?他,不要她了,這一想法讓她心碎。這一刻堯雨覺得前所未有的迷茫,愛情,那種單純真摯的愛情在現實中真的沒有嗎?
堯雨終於站了起來,一步步走下台階,背後暈黃的路燈將他們的身影扯得很長,投影在台階上鋸成彎曲的幾段。她瞧着變形了的身影想起了古代酷刑裏的腰斬,生生斬斷了身軀卻留着呼吸與心跳,還有因為疼痛而倍加清醒的意識。
每下一步,全身的力量都落在那條腿上,她的身體僵硬走得很慢。從體育場台階上到門口佟思成視線不能及的這兩百米距離,她慢慢地走着,瞧着那道門越來越近,心就越來越沉,每走一步就離他遠了一步。
堯雨極其盼望着佟思成能叫住她,能拉住她,告訴她不要和她分開,就像每一次一哭一撒嬌,佟思成就舉手投降,什麼事都順着她遷就她一樣。可是他沒有出聲,他就這樣一直看着她剋制住了哭聲卻抽搐着離開的身影無動於衷。
她抬頭看了看天空。夏夜的天空藍得這麼深這麼沉,好漂亮的藍!堯雨看得覺得整個夜空都沉沉地向她壓了過來,迫得她想大喊出聲才能擊碎窒息的空氣!她伸出手看着掌心,突然把手塞進嘴裏使勁一咬,一股子鑽心的疼痛,痛得她渾身發抖。
堯雨腳步沒有停,走得極慢卻沒有停。
他為什麼就能這樣眼睜睜瞧着她走呢?難道他不知道走出那道門就再也看不到她了嗎?兩百米能走多久?堯雨每走一步,就害怕一分。她多想回頭,多想再看看他。她想再求他,她想能聽到他衝她跑來的腳步聲。可是,沒有呢。
終於還是走到了體育場的門口,堯雨停了停,心裏想着再數三聲,就三聲,她在心裏默數着:一、二、三,一、二、三數了一遍又一遍,她猛的回過頭,佟思成站在高高的石階上看着她。堯雨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他揹着燈光的身影濃濃地罩上了一層悲傷和孤獨。
她就這樣望着他,心裏又數起了一二三霎那間堯雨突然覺得數過這三聲也數完了她四年的愛戀。
堯雨轉過了身,只用了三步就走出了門。這時就算回頭,也瞧不見他了。身後是一片虛空,連同她的心,空蕩蕩的。她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抱緊了被子堯雨覺得心還在痛。佟思成要回來了,他給她寫信,他要她怎麼辦?工作兩年了,她知道佟思成當年説的是大實話,現實是很殘酷,只是堯雨心裏還有夢,她小心呵護心底深處那個最單純的夢,不想讓它破滅掉。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從收到佟思成來信起就心慌意亂,她想看信,想看着信被他感動去接受他,和好如初。
心裏有個聲音不停地在勸她,佟思成當年出去是怕回不來,怕兩人牽絆着以後分手更惱火。他是為她好,怕她等,怕環境變了,條件變了,人也變了。
堯雨埋進被子裏哀哀地哭了起來。哭了會兒她突然想起不知道誰説的,愛慘了一個人時,就會主動的為他找理由找藉口替他解釋開脱,心裏不由大慟。
是愛慘了他嗎?堯雨都不知道了,那四年佟思成給了她太多美好的回憶,因為他分手時的一席大實話,她獨自留在了A市,想一個人在社會上闖蕩獨立,想證明一下,只靠着自己也能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
理解他?原諒他嗎?佟思成既然寫信來,他必然是回來找她。堯雨知道自己沒有忘記佟思成,想起大四畢業時的分手心裏又亂了起來。她伸手熄了燈,靜靜地躺着,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一切順其自然。
這時樓下有汽車發動的聲音,堯雨想起剛才許翊中奇怪的出現。她跳下牀,走到窗户邊上,看到許翊中的車從樓下開走。
許翊中什麼意思?她腦子糊成一鍋粥,想了兩遍沒想明白,又上牀睡了。
第十二章雨夜的温柔
許翊中第二天來公司時明顯能看出他昨晚沒睡好,杜蕾迅速泡好茶遞過去:昨晚喝高了,喝點這個好。
許翊中接過茶,喝了一口問她:八寶茶?
呵呵,是,我多加了冰糖,喝酒之後要補充糖份更好過一點,最直接就是喝兩管葡萄糖。杜蕾抿嘴笑了。
哦,沒看出你這麼有經驗!許翊中笑了,一般的助理會想不到這點,杜蕾的心細着實讓他感嘆。
杜蕾眨了眨眼,嘴邊彎出一個極嫵媚的笑容:不是我有經驗,是想你精神好點,今天的工作好做。
她的關心溢於言表,許翊中看了眼杜蕾,她温柔地瞧着他,許翊中心想這時候的杜蕾比平時精明能幹更吸引人。他低下頭笑着又喝了口茶説:好吧,一日之計始於晨,今天肯定會有個好開端,看看今天有些什麼安排?
上午十點策劃部討論嘉林新城推廣計劃,十二點紅菱閣宴請臨江區政府國土局一行人,下午三點集團中高層會議,晚上七點温泉山莊宴請北方集團秦總。杜蕾一順溜背下來,許翊中的好心情讓她的心情也跟着變得極好。他眼中閃過的探究的神色讓她很滿意。
許翊中吸了口氣:中午的飯局不是總裁去?
總助説,總裁今天請你參加。
許翊中皺了皺眉: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杜蕾走後,他給大哥許翊陽打電話:大哥,今天中午紅菱閣的飯局
嗯,臨江區可能有大的規劃,中午我參加市裏的一個活動,秦市長要來,那邊只能你去了。
知道了,許翊中掛了電話想了想又給張林山打了個電話,山子,臨江區的舊城改造要開始了?
呵呵,你小子怎麼這麼靈敏?一點風吹草動就警覺起來,市裏正討論這事呢。
許翊中笑了,他當然瞭解這個信息的重要,不然,怎麼會在温泉山莊宴請從S省趕來參加房交會的北方集團的秦總,他知道如果和北方集團合作拿下這個工程,嘉林集團將會邁上了新的台階。他話鋒一轉,關心起張林山來:最近還忙嗎?
是啊,都顧不上照顧老婆了。每天都有應酬。張林山感嘆了一句。
許翊中呵呵笑着説:這樣啊,我讓杜蕾瞧瞧去。
陪陪她也好,慧安小孩子,一個人呆家裏悶得慌。悶着了就打電話來,你知道又推不了的。
和張林山幾句話交流完信息,許翊中看看時間快十點就起身離開了辦公室。杜蕾拿好資料與他一起去會議室。
杜蕾,你和陳慧安聯繫一下,今天你下班約她逛街去,集團報銷。許翊中吩咐道。
好的,集團報銷額多少啊?今天真是開頭順,一來就有這樣的好事落我頭上。杜蕾低聲笑着打趣。
適度就成,當回報你的八寶茶!
許總你今晚還有酒局,我明兒接着泡!
許翊中忍不住笑了,這樣的杜蕾可比堯雨好多了,又聰明又懂事。一念至此,昨晚開車找堯雨的事又浮上心頭。他甩了甩頭,大步走進會議室。
聽完嘉林新城的推廣計劃,許翊中心裏一動,突然問道:整個嘉林新城的廣告都交給大唐公司在做。一期平面效果圖和宣傳資料出來了,那個模型呢?送來沒有?還有外面的廣告展板,噴繪的燈箱什麼時候完工?離秋季房交會也沒幾天了,嘉林新城是我們這次在房交會上重點推出的產品,催緊一點!
小張馬上接口:已經和大唐的堯小姐聯繫了,她説今晚上就在售樓部前裝燈箱。廣告展板和模型明天就能送來。
許翊中想了想説:今晚裝燈箱時,你打個電話來,我來看看。
小張詫異地看了眼許翊中,低下頭記下了。杜蕾臉上不動聲色,酸楚翻江倒海地搗鼓起來。許翊中是什麼意思呢?安裝燈箱這樣的小事他要親歷親為?而且是在今晚有宴會的情況下。
她心裏有些難受,難道許翊中真的對堯雨有了興趣?他怎麼就對堯雨有了興趣呢?許翊中認識堯雨是上次温泉山莊的酒會上,不過幾個月功夫,也沒怎麼接觸。杜蕾埋下了深深的疑問。她情不自禁想起堯雨的樣子來,清麗的面容,隨意的穿着。想起今晚要去約慧安逛街,杜蕾決定從慧安嘴裏套點東西出來。
她有些憂傷地想,她真的是和堯雨有緣,畢業兩年了,還是攪在了一個圈子裏,難道這一生都要和堯雨攪在一起嗎?對堯雨的恨意油然而生,她絕不允許這樣的情況繼續下去。
千塵忙房交會忙得不可開交,母親見她忙房交會才鬆了口,同意千塵晚了就在堯雨家住,可是她母親每晚都會打堯雨家裏的座機電話查崗查哨。
堯雨看着千塵見縫插針地與蕭陽找時間約會,心裏總是不忍,她知道千塵和蕭陽有關係了,也知道千塵家裏不同意,嘆了口氣問千塵:你和蕭陽就一直這樣下去?
千塵低着頭,過會兒抬起頭來:以後再説服她,現在只能先這樣了,阿陽,過不了多久開了公司,以後做好了,我媽她就會同意的。
堯雨聽了就想起佟思成來,他就快回來了。自己還沒有做任何決定:千塵,佟思成的信我還是沒有拆開來看。
為什麼?明明你心裏還有他的。
話可以衝口而出實話實説,心卻是玻璃做的,碎了就不容易補好了,一把鑰匙開一道門,門鎖住了,他是不是這把開鎖的鑰匙誰又知道呢。堯雨現在也覺得兩年時間改變人的地方太多,她不再以為他還是那個站在路燈下朝她微笑的佟思成了。
小雨,如果佟思成有誠意,你心裏還有他,何不給他一個機會?至少可以試試。千塵勸道。
堯雨不想再提佟思成,衝千塵調皮的一笑:今晚我要去守着裝燈箱,貨車晚上八時進城,估計裝完就凌晨了。還要請師傅們消夜,整晚都要耗在哪裏了。你約你的蕭陽去吧,注意安全哦!
千塵臉一紅,淬了她一口,兩人嘻嘻哈哈打趣了一番。千塵最終沒有忍住,當着堯雨的面給蕭陽打電話:阿陽啊!
她的聲音嬌嬌柔柔,堯雨撲哧一聲笑了,起了心故意逗着千塵,她誇張地抖了抖身體,用嘴型對千塵説,雞皮小粒子掉了一地!
千塵不看她轉過臉又説:嗯,要吃安記的滷排骨,油爆蝦
堯雨跳到她面前做飛吻,千塵瞪了她一眼,聲音更温柔:嗯,還要一瓶紅酒,小雨嫉妒來着,讓她嫉妒夠!
堯雨嘴一翹,千塵便開始撒嬌:小雨在我面前逗我,看我笑話呢,嗯,好的。千塵掛了電話嘿嘿笑着説:我家阿陽説,今晚和我吃燭光晚餐,你在外喝涼風,隨便你怎麼嫉妒!
好哇,蕭陽敢這樣説,哼,以後別怪我出手無情!
千塵拉住堯雨:小雨啊,我家阿陽其實説的是,他買過來,讓你吃了再去。
堯雨看了看時間,給安裝的師傅打了電話問了情況後對千塵無奈的擺手:現在就要過去了,下回吧,我們三個人再一起吃飯。走啦!
堯雨剛走一會兒,蕭陽就買了大堆吃食過來:千塵,小雨呢?
走了,她,今晚不回來,忙着呢。千塵説完臉就轉到了一邊。
蕭陽笑了:怎麼?堯雨故意給我們騰空間來着?他走到千塵身邊抱住她,不知道為什麼,特別愛抱你。
千塵滿足地把頭靠在他胸前:嗯。
餓了沒?蕭陽温柔地問她。
有點。
我真買了紅酒,只是你酒量小,只能喝一點,不能搶酒,嗯?
千塵抿着嘴笑,輕車熟路地找出兩隻土耳其高腳紅酒杯出來。蕭陽驚奇地看着這兩隻杯子:堯雨不是不喝酒?
她是不喝,可是佟思成喜歡酒,小雨就愛上收集酒瓶子酒杯子了。這個啊是有次我和小雨逛商店時她瞧着漂亮就買下的。嘿,回來後倒了兩杯紅酒,小雨看了半天説是挺好看的,然後就喝了,她一杯紅酒就醉,拉着我罵了佟思成好久,她真的不能在外喝酒,不然準出醜丟臉。來,你瞧這邊。千塵拉着蕭陽看堯雨的書櫃,書櫃裏每一層都放着酒杯做裝飾品。各式各樣,琳琅滿目。
蕭陽瞧着不由感嘆了一句:師兄要是知道,不知多感動,我就説他倆感情深,怎麼就分了。堯雨夠痴情的。
別,你千萬別對佟思成説,兩人之間的事還是由他們倆自己去解決,小雨還在猶豫呢,她連佟思成的信都沒拆。
寶寶,蕭陽從身後抱住千塵,輕嗅着她的髮香,我覺得很幸運!找着你真的很好。
阿陽!千塵嗔怪地看他一眼。笑了笑,仰起臉吻了他一下。
蕭陽賊賊地笑了笑,側過頭舔了下千塵的耳垂,啊!千塵情不自禁的一抖,氣極敗壞地推他:你怎麼專找人家的軟肋下手?!
我就知道蕭陽忍住笑圈住她的身體,千塵清亮的眼睛慢慢染上了一層朦朧。蕭陽的吻輾轉深入,帶着多日未曾放肆的激情衝擊着千塵的神經。
如同捅破了窗户紙,透過了亮光,就再也止不住熱情的燃燒。千塵渴望着蕭陽的愛撫,渴望着與他一起抵死纏綿彼此佔有。對,是佔有,她看蕭陽的眼光與蕭陽看她的眸子裏都透露出這一信息。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
蕭陽帶着涼意的手伸進了千塵的衣服裏,她顫抖了一下,皮膚上激起一層雞皮小粒子,阿陽!
叮鈴屋裏的電話驟然響起,蕭陽神智一清,放開了千塵。
她看了蕭陽一眼,晚上十點了,多半是母親打來的。千塵心裏嘆了口氣,接起了電話:嗯,媽,在寫稿呢小雨在洗澡,嗯,你也早睡明天啊,明天忙得很,要去房交會現場,有好多家公司要在網站做宣傳呢,房交會完了再説吧嗯,掛了。
蕭陽打開了電視,正在放《鹿鼎記》,他知道是千塵母親查崗來着,他不想讓千塵為難,他算着佟思成回國的時間,前期的準備他都做好了,只等佟思成回來了。蕭陽想想未來,心裏又有了希望。塵,來看電視,邊吃邊看?
哦,好!千塵答應着,把母親電話裏要她明天去相親的話拋在了腦後。
電視里正放着韋小寶浩浩蕩蕩帶着幾個老婆回揚州的場景。千塵笑了:阿陽啊,金大俠的小説裏你最喜歡的男主是誰?
韋小寶!
我討厭花心男!
男人都喜歡,呵呵!蕭陽捏了捏千塵的鼻子,抱着她看。
千塵拿起一塊排骨啃,邊啃邊問:我喜歡喬峯,多男人啊!
那麼粗獷又不識温柔,你喜歡不解風情的男人?
大氣,豪邁,真漢子!我看書裏寫他自殺時眼圈都紅了。千塵隨手塞了塊排骨在蕭陽嘴裏,阿陽,那你喜歡書裏那個女主呢?
蕭陽看了她一眼,扯了張紙巾給她不回答。
説嘛,喜歡哪個?好多人都説男的準會喜歡雙兒,任勞任怨,韋小寶喜歡哪個姑娘都不吃醋,要不就是小昭,也是一樣。千塵想知道蕭陽喜歡那種女孩子。
他笑笑就是不説。千塵瞟他一眼,突然伸手呵他癢癢:説不説,嗯?
蕭陽大笑着跳起來:別,千塵,我怕癢來着。
千塵呵呵笑了起來:別怕,怕癢的人都熱愛生活。
怎麼説?
因為敏感啊,敏感的人自然就對身邊人身邊事特別關注,反應特別快,還有
蕭陽笑着看千塵,目不轉睛,千塵説着説着就停了下來,每每蕭陽這樣用心深情地瞧着她,她就會迷失在他的目光裏。
他走近她,手輕摸着她的臉,突然抄抱起千塵來。啊!千塵不提防尖叫了一聲,忍不住笑了起來,嗔怒地拍打了蕭陽兩下就用雙手圈住了他的脖子,蕭陽偶爾顯露的霸道她很喜歡
風吹起窗簾,窗外傳來陣陣細密的雨聲,千塵趴在蕭陽胸前呢喃:下雨了呢。
帶了厚衣服麼?明天會降温。蕭陽撫摸着千塵光滑的脊背問她。
千塵抬起臉,親了他一下:沒有,我穿小雨的。哦,小雨今晚不知道會不會凍着。
她要忙一整夜麼?
是啊,最近房交會,到處佈置展館,做燈箱路牌什麼的都忙。聽她説要忙整晚的。
寶寶,你忙可以,不要着涼了,嗯?
千塵抱住蕭陽,他總是這樣關心她。千塵不由自主想起母親的反對和今晚的電話來。母親高興地説阿姨介紹了一個不錯的小夥子,讓她相親,她藉口房交會忙推了,可是,下一次呢?千塵心裏蒙上了一層陰影,阿陽!
嗯?
你看過《茵夢湖》沒有?
沒有。
我看過,寫得很美的,那種淡淡的,還有,山水畫一樣的場景。千塵想起《茵夢湖》裏的那對戀人,黯然神傷。
蕭陽摟緊了她:我喜歡韋小寶的快樂!
不準,那麼多老婆,哼!千塵討厭韋小寶。
好!蕭陽笑着答應,拍拍千塵,讓她繼續睡。雨大了起來,千塵沉沉地睡過去,蕭陽輕輕給她蓋好被子,下牀關窗。
他站在窗前點燃了一枝煙,青煙嫋嫋,蕭陽目光變得憂傷,《茵夢湖》,他看過的。他只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千塵雖然做記者在外跑採訪,蕭陽瞭解她,她敏感善良,他不願意千塵因為家裏反對擔心兩人的未來而憂鬱下去。他不願意他的千塵是那個伊麗莎白。
一層秋雨一層涼了。蕭陽回頭看了眼千塵,輕嘆了口氣,滅掉煙上牀小心把她抱進了懷裏。
堯雨在嘉林新城售樓處看着師傅們安裝燈箱。售樓處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主燈箱長六米寬一米五,弄了輛吊車過來裝,還有二十來個長一米的小燈箱等着裝。
堯雨和嘉林集團的小張站在一起,堯雨看着熱鬧的場面想象燈箱裝上去後的氣派不由感嘆了一句:現在啥都賣包裝,一粒瓜子都要美人櫻唇貝齒嗑響來襯托美味!房價就這樣漲上去的!
小張一下子笑了起來:堯小姐想買房?
你是本地人嗎?堯雨好奇地問了他一句。
不是,怎麼?
那不就結了,難道你不想買房?
小張想想點頭:是啊,是想買房,在A市紮根,第一代移民,不買房總是沒有根的浮萍似的,有自己的窩還是舒服。
你們嘉林集團的職工內部買房有優惠的,自家集團建樓,職工買不起房多少還是有點説不過去呢。
小張嘆了口氣説:話是這樣説,能優惠多少?又不可能像以前那樣的福利分房,優惠了還是一樣買不起。不過,你要是想買,説不定可以拿內部職工優惠的點。比外面買至少便宜幾萬塊錢。
堯雨搖了搖頭,回頭看身後黑漆漆的那片馬上要開工建房的空地嘆道:我才工作兩年,再優惠也買不起,首付都不夠。
衣食住行,穿衣吃飯後就是住,堯雨每個月租房要花掉五百元,如果再加點錢用來付按揭款,當然還是買房划得來。多年後,房子的產權就是自己的了。她想起對父親説的要靠自己買房的話,感覺有困難,可是,堯雨看着繁忙的工作場面一種激情又湧上心頭,她不信,一個人就闖不出來。
雨綿綿地飄了下來,燈光下細細密密像一匹流動的銀絲煞是好看。堯雨想起從前和佟思成在公園城跑着找地方躲雨的情景,她邊跑邊大聲問他:你為什麼取名叫思成?!
我爸媽想我能有成就!佟思成意氣飛揚的回答,你呢?堯堯?
我媽説她以前去見我爸時天總愛下雨,我爸總是撐着傘在火車站接她!紀念!我是他們愛情的紀念!堯雨咯咯笑着。
佟思成大笑起來:以後我的兒子就叫佟雨!
你説什麼?!堯雨沒聽清楚喘着氣跑到迴廊上,還沒顧得上聽佟思成解釋,就被眼前的一池荷驚得呆住。
雨下得很大,高出水面一米多的荷在雨中婷婷玉立,或白或粉紅鼓鼓的花苞被風雨吹得微微晃動。岸邊幾棵柳垂絲飄蕩。思成,原來荷是要在雨天看才最美的!
佟思成在她身邊喘着氣答道:只要是雨,我都喜歡!
堯雨喃喃説:要是我能在荷葉上飛就好了。説着她發了瘋,大笑着不顧一切順着曲折的石橋跑進了荷池,身邊全是田田如綠玉的荷葉,站在大雨中堯雨心情很痛快,她回頭隔着雨大聲對迴廊裏含笑佇立的佟思成喊:思成!
佟思成慢慢走進雨中,走上石橋向她走來。佟思成長身玉立,雨瞬間淋濕了他的身體,可是堯雨覺得這一刻的佟思成瀟灑而優雅。他緩步走近她身邊,堯雨渾身上下淋得濕透,她不在乎,只用一雙熱切的眼睛看着佟思成,他滾燙火熱的唇就印了下來。
公園裏荷池在這個上午只有她和佟思成兩人,堯雨覺得天地再大也容納不下她心裏鼓漲着的歡喜。佟思成回去後用青田石刻了一枚印章送她,她印出來一瞧,是隸書的風雨同舟四個字。
風雨同舟,風雨同舟心裏的那抹酸楚又襲了上來,他要回來了嗎?他覺得現在有能力有條件可以和她在一起了嗎?
堯雨痴痴地看着燈光下的雨絲,絲毫沒有發覺許翊中已來到現場。
許翊中陪北方集團的秦總吃完飯,商談了事情,安排秦總住下後就趕了過來。他停車的時候就看到了抬頭望着路燈出神的堯雨。她還是牛仔褲長袖T恤,長髮被風吹動着。許翊中在車裏坐着看了會兒,正猶豫是不是過去的時候,腳步已下了車門。他有些惱火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徑直走到現場聽小張説了情況。
小張説情況的時候堯雨離他們也就兩米遠。她一點反應都沒有。許翊中心不在蔫聽着,眼瞅着堯雨,終於發現她的眼睛沒有焦距,似在想什麼入神了。
堯小姐辛苦了!
堯雨一怔,回過頭看到許翊中,禮貌地回答:許總好,這樣的小事您還親自跑一趟。
許翊中走到她身邊。看着工人電焊角鋼:還要做多久?
哦,這些天房交會到處都在忙,工人不好找,所以要等主燈箱安裝完了才能裝小的,許總你放心,今晚上肯定做完才收工。堯雨看了看進度回答他。
怎麼你們公司讓你來負責監工?許翊中看了工地就知道準是一通宵的活兒。
嘉林新城的策劃是我啊,美術張師也來了的,東西多,多個人搭個手也好。堯雨不覺得累,因為她還是站一邊瞧着,美術張師卻一直在跑來跑去。
正説着雨大了起來,張師跑過來,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説:工人説雨太大了,要停工,雨小點兒再開工。
因為許翊中來了現場,堯雨看着雨大了起來有點急:這要是一晚上都大雨呢?
沒關係,先停工吧,等雨小點再做。許翊中開了口。
堯雨和張師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這麼好説話。他這一開口,萬一今晚趕不完工,嘉林也不會説什麼。
工人們全擠進了售樓大廳。許翊中陪着堯雨和張師進去,剛進門,堯雨就打了個噴嚏。許翊中看了她一眼吩咐工作人員去泡熱茶。
嘉林新城的售樓大廳設計得十分漂亮,堯雨窩在沙發裏喝熱茶,眼睛不停瞟向從玻璃幕牆上滑下的水流,她對許翊中笑笑:麻煩許總了,不過,今天肯定是要趕完工的,明天還要送模型和展板過來。
張師看了下時間,快凌晨兩點了,也笑着説:時間很晚了,許總要不早回去休息吧,我們肯定會做好的。
許翊中淡淡地説:沒關係,聊聊天時間也就過了,我還想第一個看到效果呢。
堯雨和張師對望了一眼客氣地説:辛苦許總了。
説完堯雨覺得無話,低頭喝茶。張師覺得不能涼着許翊中,就和他聊了起來。堯雨喝着茶不時露幾個笑容表示自己在聽,她有些疲倦,當許翊中的面又不可能倒在沙發上就睡了。
雨慢慢小了點,張師便站起來帶着工人繼續施工。售樓大廳裏嘉林集團的工作人員在另一處角落裏待著。這裏只剩下許翊中和堯雨。
堯雨很想許翊中離開回家,她好靠着沙發打個盹兒。偏偏許翊中一副要等着工程完工的架勢。她只好強打着精神喝茶。
許翊中看着堯雨,她的臉很小,五官不如她那三個同學漂亮,細細看來,她的嘴最好看,如花瓣一樣小巧紅潤。她的皮膚很乾淨,膚質光滑毛孔細密,不見一粒雀斑,這是許翊中第二次覺得堯雨很漂亮。他看出堯雨有些疲倦了,他就是挪不開腿,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就不想離開。
他喝着茶,想起杜蕾對茶的評説,就開口問道:堯小姐喜歡喝茶嗎?
還行。
你對茶有研究嗎?
堯雨想起有年春天和佟思成去北山玩,北山半山有一片茶園,因為劃入景區之後,茶園就荒廢無人種了,茶樹自由地生長着。堯雨摘了棒球帽跳進茶園去摘茶,還命令佟思成幫着摘,她只摘最嫩的一片芽尖。佟思成不可思議地陪着她瘋,好奇地問她摘來幹嘛。回去後堯雨跑到本市的同學家硬是把摘下的茶炒了出來。
滿滿一棒球帽的芽尖只炒了不到一兩的茶葉。事後堯雨喜滋滋地裝了一小盒子送給佟思成,他嚇壞了,一個勁兒地問堯雨:真能喝?不會毒死人吧?
堯雨嘟着嘴泡了一杯給佟思成。他喝了口感嘆了一句:倒真是香!新茶果然不同。
不過,堯雨炒的茶只能一泡,湯色也差,再泡就跟白水似的,她卻很滿足了。
許翊中見堯雨嘴角隱隱有絲笑容,又問了一遍。
堯雨回過神忙答道:沒啥研究,只覺得好玩。她想定是夜深了,疲倦了,才會當着許翊中的面走神。夜晚人的情感總是最脆弱的時候。堯雨想,佟思成給她的影響實在太大,幾封信就讓她思緒不寧。
茶,怎麼個好玩法?許翊中也不知道為什麼想和堯雨聊下去,她有問必答,卻答得有氣無力,應付他似的,自己卻想引起她説話的興趣。
堯雨定定神,也許,聊聊天,這一晚會好過一些,會少去想佟思成一些,就笑着説:就像功夫茶吧,程序繁多,姿勢姿態要擺足,喝一種氣氛,其實呢,那些小玩意藝兒,小杯小盞的,擺弄着好玩。以前看有關茶的書,還去學着炒茶,根本炒不好,就圖個新鮮好玩。
炒茶?
是啊,我只是一知半解,知道有曬青和炒青,聽説是不同的風味,就弄了新鮮茶葉曬會兒再炒,沒有專門的炒鍋,就用家裏炒菜的鐵鍋,温度不是不均勻麼?就一會兒開火一會關火的,折騰着玩。
堯雨活潑起來,想起從前貪玩,什麼都圖新鮮想試試。佟思成總是説她喜新厭舊沒個定性。佟思成,怎麼又想起他來了呢?堯雨情緒低落下去,沒有再聊天的心思了。
許翊中看她臉上神情的變化,堯雨話多的那一刻,眉眼間露出一種神采。他也跟着開心起來似的。轉眼間她又沉默下去。許翊中不喜歡這種沉默帶來的疏離感,便繼續問下去。堯小姐是B市人?
堯雨露出一個微笑:是啊,我是B市人。
你一個人在A市,有親戚朋友在這裏嗎?
嗯,有的。
我看你們幾個同學好像都在不同的行業做,做廣告策劃感覺如何?
還行。
你是學中文的吧?原來打算做哪行呢?
寫小説。
哦?許翊中興趣一下子來了,想寫什麼樣的小説?
堯雨慢吞吞地説:哪種賺錢寫哪種。
呵呵,能拜讀堯小姐的大作嗎?
大唐把我炒了,找不着工作就寫小説,現在一個字都沒有。堯雨敷衍地回答着。
許翊中似也找不着話題,又不甘這樣枯燥地坐着,堯雨對他的態度似乎談不上冷淡也絕不熱情,他情不自禁地問她:你很討厭我?
堯雨一愣,抬頭看許翊中,他的臉在燈光下顯得輪廓分明,一雙眼睛熠熠生輝,英俊異常,難怪杜蕾看上他了。也只有這樣的男人才配得起杜蕾的美貌。她低下頭喝了口茶,不緊不慢地説:許總怎麼會這樣問呢?
感覺吧,許翊中眼神突然變得鋭利,我感覺堯小姐彷彿特別討厭我似的,所以很想知道是什麼地方得罪了堯小姐。
許總説笑了,堯雨淡淡地説,沒有的事,一般來説,工作上我都談不上特別喜歡或討厭某個人。
你一直説話都這麼直接?許翊中聽了心裏極不舒服,堯雨總這麼淡,一句工作關係就把他推得十萬八千里外。
堯雨愣了愣,想了半天才説:對不起,我好像最近只對你説話才這麼直接,你的感覺可能是受了這個影響,我不討厭你,又沒有深仇大恨,壓根兒就談不上。
許翊中眉舒展開來,壓低了聲音問她:為什麼呢?我是説,為什麼你説最近只對我説話這麼直接?
是啊,為什麼呢?堯雨喝着茶就想起了杜蕾,不管是最初在温泉山莊認識許翊中還是後來的接觸,都因為一個杜蕾鬧着不愉快,而這樣的不愉快沒了之後,工作中的接觸她確實沒有討厭許翊中的地方。
因為杜蕾,因為杜蕾挑釁的眼神,兩人之間競爭成了習慣的氛圍,堯雨會直覺地避開一切與杜蕾有關的人和事。她抬起眼坦然地看着許翊中:對不起,這是誤會,我對許總沒有偏見。請不要放在心上。她決定做完這次,以後儘量不接嘉林的活兒。
許翊中瞧出堯雨的眼睛裏有一絲疲倦。你休息會兒,小張!許翊中回過頭喊道。
小張迅速走過來。你去瞧瞧外面的進度,實在不行,明天白天裝也可以。
堯雨馬上反對:對不起許總,我們的工人明天還有別的安排,這些天都是排滿了的,今晚一定要裝完,我去看看。
説完堯雨站了起來。走到售樓大廳門口,寒風夾着雨絲撲面而來,堯雨摟了摟手臂,順手拿起門口的傘走了出去。
主燈箱已裝得差不多了,雨還在下,淋漓打在傘上脆聲聲的。張師走過來,身上已被淋得半濕:快了,試了燈小燈箱最多兩小時就能裝完。
堯雨拿出圖紙看了看説:可以調幾個人同時裝小燈箱了。這邊我來看着。
現場的安裝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堯雨守着四個工人比着圖紙裝不同的小燈箱。許翊中站在售樓大廳門口靜靜地瞧着她忙活。他有些不明白自己,這個堯雨有哪點吸引他,讓他一整夜陪着她不想離開。她沒有杜蕾漂亮也沒有杜蕾的關心體貼。許翊中有些窩火,堯雨的眼睛裏為什麼就沒有一點兒對他有興趣的神情呢?
凌晨四點的秋夜有涼意了。小張走過來討好的説:許總,要不你就先回了,主燈箱裝完應該沒什麼事了。
許翊中笑了笑:反正都晚了,裝完看看吧。等會我請你們一起喝早茶。他知道今天的行為多少讓下屬吃驚,因為他的到來,策劃部和銷售中心的人都守着不敢睡不敢離開。他見此情形就吩咐兩個部門的人留一個就行,不用打電話通知部門的頭兒了。
工程進展得很順利,凌晨五點多就全部裝完了。雨下得小了,零零落落。張師和堯雨招呼着工人收拾東西。許翊中瞧了瞧售樓處安裝的燈箱,滿意地點了點頭,讓小張去通知大唐的人一起去吃早點。
堯雨過了瞌睡時間,精神也來了,眉開眼笑坐着喝粥吃點心。廣式早茶很舒服,精緻美味。許翊中請客不吃白不吃,一人三十八元啊,給公司節約了。
許翊中驚奇地發現她吃得相當有教養,面前的杯碗放得整整齊齊,擦嘴的餐巾紙也碼在一邊,沒有亂扔。他笑着問堯雨:你是很有禮貌的人。你家裏家教一定很好。
堯雨看了看別人的餐桌笑了笑繼續埋頭吃東西。進餐廳時,許翊中很自然地坐在她旁邊,嘉林的人不會跟過來,張師陪着師傅一起。她感覺許翊中對她有興趣,這樣的興趣是因為杜蕾嗎?堯雨不想去探究。她不認為自己比杜蕾更有吸引力。
堯雨,許翊中直呼她的名字,喊出聲來他很滿意,你一般早上喜歡吃什麼?
不吃。堯雨挾着一個水晶包回答,然後就笑了。她笑的時候嘴邊微微皺起幾個小窩,嘴唇上沾了點油,唇色很美,許翊中看得呆住。我一般不吃,但熬夜後就特別餓。
能問個私人的問題嗎?
嗯?
堯小姐有男朋友嗎?許翊中知道她有個前男友叫佟思成,不知道堯雨現在怎樣。
堯雨瞬間沒了胃口,她平靜地回答:可以不回答嗎?
對不起,許翊中馬上道歉,他有些懊惱,顯然交淺言深了,這樣的問題不適合現在問她,但他卻很想知道。許翊中點燃一枝煙,不再問了。
吃過早點才六點。張師和工人散去,嘉林集團的人也回去休息。堯雨現在不能回去打擾千塵和蕭陽。她決定回公司。
我送你回家,許翊中開口説。
不用,我回公司。
這麼早?你不回家睡會兒?
堯雨笑了笑:許總忙了一整夜,早回家休息吧,我打車去公司。
我送你。
許翊中不等堯雨回絕已拉開了車門。堯雨上了車,心裏忐忑不安。許翊中對她殷勤的超過了普通的工作關係。但她現在沒半點心思去考慮他的行為。她還在想要不要回去後看看佟思成的來信。
許總,太麻煩你了,這樣很不好意思。
叫我名字吧,你不是我的下屬,現在也不是工作時間。許翊中開着車笑着回答。
堯雨沒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説什麼好,乾脆閉上了眼睛。許翊中把車開到大唐公司樓下時,堯雨已經睡着了。
許翊中沒有叫醒她。他側頭看着她睡熟的臉,脱了西裝搭她身上,他發現自己的衣服蓋她身上跟件大衣似的,不由得忍俊不禁。
他仔細地看堯雨,發現她的皮膚真好,花瓣似的紅唇映在臉上像畫裏似的,他就一直這樣目不轉睛地看着堯雨,許翊中想,他怎麼就這麼想和她呆在一起呢?這個問題困擾了他許久。他有點煩躁地又想點煙,卻發現沒了。
許翊中看看四周,街對面有家小超市,他下車關了車門打算過街去買煙。
關車門的聲響驚動了堯雨,她睜開眼,正好看到許翊中下車,身體一動發現蓋着他的西裝,許總!
許翊中回過頭:醒了?
堯雨揉揉眼睛,拿起西裝遞給他:謝謝,我這就去公司了。
許翊中坐回車裏接過西裝問她:你今天都不休息?
等九點有人了,我讓他們把模型和展板送到你們售樓處就回去睡。堯雨再次道謝:不好意思都睡着了,害你等,謝謝許總。她説着就要下車。
等等,許翊中瞧着她説,我讓人來取就是,你要不回家休息吧!
這怎麼好意思,這是我們公司該做的,再見!
什麼時候?許翊中像上次那樣問道。
堯雨愣了愣,然後就笑了:許總又開我玩笑了,早休息!她推開車門下了車,朝許翊中揮揮手轉身就走了。
許翊中瞧着她走進大樓,堯雨有意無意拉開的距離和拒絕讓他氣惱之下一掌就拍在方向盤上,他瞬間呆了,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在意堯雨對自己的態度。
進了大樓堯雨才鬆了一口氣,她不想再見許翊中,她現在處理佟思成的事還頭大如鬥實在沒心情去考慮別的。
走進辦公室泡了茶,早晨七點多,同事還沒來上班,她喝了口茶,看了看鎖着的抽屜,終於掏出鑰匙打開了。
她把信按照順序理好,打開了第一封。薄薄的信紙上寫着幾行英文:
Tillalltheseasgodry,mydear,
Andtherocksmeltwiththesun!
AndIwillloveyoustill,mydear,
Whilethesandsoflifeshallrun.
AndIwillcomeagain,mylove,
Thoughitweretenthousandmile!
堯雨撇撇嘴,他愛她到海枯石爛?她怎麼想笑?他是要回來,至於是不是為了她,堯雨嘆了口氣,她不知道。她輕輕拆開了第二封。
煢煢白兔,東奔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堯雨心跳一下,人不如故麼?她怔仲了許久,拆開了第三封:
我吻過你的臉
你雙手曾在我的雙肩
感覺有那麼甜我那麼依戀
每當我閉上眼
我總是可以看見失信的諾言全部都會實現
堯雨手沒停拆開了第四封。你走過的那兩百米是我一生中最難熬的距離!
那種痠痛的感覺猛地衝上了眼睛,她突然把手裏的信全扔進了抽屜,堯雨聽到心劇烈地跳動聲。片刻後她平靜下來,堯雨想自己肯定是記仇的人,佟思成一提分手那天的情景她就難受。
佟思成用各種語言誘惑着她,在每封信裏訴説對她的深情。堯雨明知道會是這些內容,沒看信之前想看,拆開看了之後還是不知道怎麼辦。
她決定不再去想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佟思成回來後再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