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親口保證,若耶除了血壓高了一點,並沒有吃壞肚子,而且正如屈展騰所料,她的確有喜了。
這件意外的驚喜,讓笑意盎然的屈展騰奔出淚來。
他們回到若耶的公寓,正研究著該如何將這個好消息對外宣佈時,楚彥竟然主動找上若耶,表示要與她分手。
他是在電話答錄機裏跟若耶開口的——
「若耶,抱歉昨夜沒給你回消息。實在是我遇到了一個能讓我對愛情產生熱力的人,我本以為自己跟你之間是在談戀愛,但直到昨夜,我才發現自己錯得離了譜……所以,咱們之間算了可以嗎?」
留言這時中斷了一會兒,除了楚彥的哭泣聲後,還多了另一個更男性化的聲音——
「若耶,是我,莊濤。我和楚彥尋尋覓覓,終於在昨天找到了彼此,我們都沒後悔,只覺得對你過意不去。我們瞭解你有痛宰我們千萬遍的權利,所以,請告訴我們如何做才能讓你息怒,因為我們真的捨不得失去你這一個朋友。盼你回訊。」
屈展騰抱著若耶,瞠目結舌地將留言聽完,久久無法交談;他抓抓自己的後腦勺,率先打破沉默,為嬌妻打抱不平。
「他們好壞啊!該怎麼罰他們才好?有了,你乾脆叫他們去跳淡水河,遊它個三趟再説。」
「若照這樣的標準,我跟你藕斷絲連的,不也應該找一條水溝跳進去自我檢討一番?」
屈展騰不覺得有這個必要,若耶是他的老婆,跟他要好是天經地義的事,但她愧對楚彥的念頭轉不過來,他也只好順她的心意。「好,我們也很壞,除了到高雄找愛河跳以外,你還有什麼建議?」
「當然是把我們之間的事儘快地告訴楚彥,讓他心安理得。」
「為什麼就告訴楚彥一個?莊濤呢?」
「唉!別提了,莊濤早猜到你我之間的事了。」
屈展騰聽了老婆的話,覺得事情的發展真是妙不可言極了。「以前的冤家竟在無意間變成貴人了!」
「怎麼説?」
「我以為凡是莊濤看上眼的東西,我絕搶不過:現在才瞭解,原來是沒人爭得贏他,就連你也不例外。」
「他的確是一個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人,好險他的本性不壞。」
「看樣子,你不氣他搶走楚彥了?」
若耶想了一下,老實説:「還真的一點怨也沒有。不過就是替楚彥擔心,因為楚媽媽不是那麼容易溝通的人。」
「這問題就讓口才好的莊濤去煩惱吧!説真格的,若不是拜莊濤之賜,我一定搞不懂楚彥可以帶給你安全感的原因。」
「因為他對碰我興趣缺缺嗎?」
「除此之外,還得加上他比你歇斯底里的毛病。」
若耶給他一個白眼,「這樣同時取笑我和他,未免太不厚道,別忘了,你就要升格當爸爸了。」
「是,老婆有何高見?」
若耶這一秒真是愁了。「高見沒有,煩惱倒是都出了籠。我們兩地相思,總是不利於撫養小孩子的。」
看來老問題又浮出-面了。
「願意跟我去巴黎當個總廚娘嗎?」
若耶想了一下,點了頭,「你若堅持,我願意跟你去巴黎。」
他頗為訝異,「這不太像你,你可別因為愛我,就處處遷就我。」
她的臉垮了下來。「你有更好的法子嗎?」
「當然有,可是就怕老婆不答應。」
「我很急,你快説,免得我血壓一高,肚子裏的孩子也跟著緊張。」
「莊濤説,我到『朝陽』開餐廳這事,若沒有總公司點頭,恐怕很難過關。」
「你要的那種廚房價碼太高,我們負擔不了。」
「我以衞生飲食安全為重,為『朝陽』的廚房重新丈量生財爐灶而已,又不是獅子大開口,別窮緊張好嗎?」
若耶瞪了他一眼。「好吧!我承認我不要你來『朝陽』,的確是因為我怕人傢俬下批評我護短。」
「護短!拿把尺來,短的是你,還護得到我這個高個兒身上嗎?」
「就算我這裏可以,尚保羅怎麼肯放你走?」
「我請款-替我去溝通。」
聽他提到款-這女孩,若耶變得更不樂觀了。「我們之間會鬧到這局面,她從中搗蛋,脱不了關係。」
「所以我們更必須寬大為懷,給她一個將功抵罪的機會。」
「嘟……嘟……」電話鈴聲-地大響。
若耶起身要去接電話,屈展騰積極地叮嚀道,「別忘了,淡水河,三趟!要來回。」
若耶白了老公一眼,等他噤聲以後,才將話筒擱到耳邊。
「哪位找?莊濤,有,聽過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説,這樣子的話……既然你這麼怕我不原諒你,我似乎該做些什麼讓你心安一下。」
屈展騰走到老婆身邊,跪了下來,他一邊撩起她的棉衫,親著她的肚皮,一邊豎起三根手指頭,然後咬著老婆的耳根呢喃道:「你絕不能饒了莊濤那小子,因為這是我平生第一次有機會整到他。」
若耶拍掉他豎著指頭的手,持著話筒繼續道:「請叫楚彥心安,我無條件原諒他,原因他來找我就明白:至於莊先生你嘛!我得好好想想……」
若耶停頓了一會兒才開口,「嗯,不如這樣,你先陪屈展騰環島騎一趟自行車……你寧願支付廚房整修的費用?這怎麼可以!你是我們公司重要的人力資產,我不能讓你自掏腰包。我看還是環島好了,這樣我才覺得你有懺悔的意思,好,就這麼説定了,回頭見。」
若耶掛了電話,低頭看見老公悶聲不響地伏在自己的肚皮上。「怎麼了?」
屈展騰一臉吃到青梅的苦澀模樣,「我跟莊濤是和解了,但還沒好到能一起露宿郊野的地步,如果他在旅行途中突然攻擊我的話怎麼辦?」
若耶睜眼看著老公,沒想到他的觀念比她還死板,看來,不機會教育他一下,以後有得吵了。
因為她可不想為了老公而跟莊濤斷交。「得饒人處且饒人。莊濤眼光很高,像你這樣邋遢、無趣又不懂藝文的人,他怎麼可能看得上眼!更何況,他有楚彥了,飢不擇食的機率更小了。」
「喂!老婆,你這算是人身攻擊了吧!」他摸著受傷的左胸膛抗議著。
若耶伸了舌,「好,算我説錯話。不過我已決定,既然你希望我答應你來『朝陽』,就得跟莊濤走這一趟。」
「這主意很餿……」
「你們畢竟是兄弟啊!人家説家和萬事興,能促合你們團結,對『朝陽』只有好處。」
「好處在哪?我除了打架、逗嘴以外,什麼都看不到。」
「一起環島時,他有機會尋找開發度假村的商機,你有機會認識地方上的優良土產與食材,兩人這麼優秀,相輔相成,不是挺好的嗎?」
屈展騰不禁佩服老婆的慧眼,更加疼愛她了。「是,江副總,誰教我這麼愛你,即使你沒來這一段長篇大論,我還是會乖乖順著你的意思做的。」
若耶對自己突飛猛進的馴夫術滿意極了,甜甜地對他説:「在家裏,請別拘謹,叫我屈太太就行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