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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擂台PK賽

    站我面前的是一個身材高挑戴着超大墨鏡的女生,卷卷的頭髮染着好看的酒紅色,穿得一身時尚。在她後邊站着的三個女生和一個護士,其中一個就是那個恨得我咬牙切齒的齙牙女!

    找茬的?這個時間?!

    墨鏡女頭一撇,護士立即走到我病牀邊給我取吊在架子上的藥水瓶。

    “喂,幹什麼?”我坐起來,啞着嗓音喊。

    護士説:“麻煩你換到第十九牀,這個牀號讓給這位同學。”

    “我不換!”

    “可是……”

    “妃姐,又是她!”齙牙女拔高的聲音突兀響起,走到墨鏡女身邊,“就是那個啊,不要臉在報紙上胡亂編寫的……”

    墨鏡女摘了墨鏡低頭玩手機,盛氣凌人的架勢。聽見齙牙女這麼説,抬起頭來看我一眼,那五官精緻得跟整了容似的:瓜子臉,杏仁眼,挺翹的鼻子,還有讓男人看了浮想聯翩的嘴唇。緊身T恤外套了件皮夾克,小腳褲配馬丁靴……穿衣風格跟易麟朔是一個範兒,就連那十字架耳飾都跟易麟朔的耳飾配套。

    在我打量她的時候,她同樣在打量我。

    女人就是這樣,喜歡攀比,好勝心強。我的容貌絕對不在她之下,所以……

    墨鏡女本來不屑的臉慢慢鎖起了眉頭:“她不換,OK啊。”

    “妃姐——?!”

    “連人帶牀拖開!”

    沒等我反應過來,耳邊響起“嘎吱——吱——”的刺耳聲音,我的身體隨着牀一起移動。

    到底是怎樣?中午才幹了一架,要不是現在渾身軟綿綿的沒有精力,我真是要揍扁她們!

    “喂,易麟朔的馬子!”不用“GF”也不用“女朋友”,我有意用粗俗的稱呼叫她。

    墨鏡女把墨鏡插在皮夾克上:“怎樣?”

    “報紙裏的相片是我照的,可那胡亂編寫的內容不是我寫的。”

    “哦?”

    “還有一點希望你們搞清楚了:我對易麟朔沒興趣!”

    墨鏡女笑了,上下掃我一眼:“沒關係,就算有興趣,你這樣的對手我也不放在眼裏。”

    我也笑了:“你把我當對手了嗎?很抱歉,我可不屑你這樣的人成為我的對手,那隻會降低我的身份。”

    墨鏡女眯起眼睛,表情不對了。

    我佔了上風,乘勝追擊地又説:“我跟你們這些人不一樣,漂亮的蛋糕,我只想咬第一口,如果每張亂七八糟的嘴巴都湊過去咬一口,再漂亮的蛋糕也不美味了。”

    墨鏡女沉默,齙牙女卻聽不懂地亂叫:“你這搓女到底在唧唧歪歪些什麼?”

    我把話説完:“所以説,有易麟朔那種男朋友真是一個悲劇。”

    突然一聲輕笑從簾後傳來。

    我一愣,墨鏡女伸手拉開左邊的簾子,易麟朔倚在病牀上,臉色如玉,唇紅齒白,閃着碎星的眸子帶了一抹嘲諷的笑。

    原來病牀左邊是安崎墅,右邊是易麟朔!

    他的目光若有所思:“是不是對待每一個人你都有套不同的説辭?有時我真的很好奇,你真實的想法是什麼。”

    我這才想起我剛跟安崎墅説我“愛慕”易麟朔,一轉眼又對着他的女朋友説有他這樣的男朋友是一個悲劇!

    “朔,別理她,嚐嚐我給你煲的湯。”墨鏡女一屁股坐到易麟朔的牀邊,伸出一隻手,齙牙女立即把一個三層的飯盒捧過去。

    墨鏡女接過,擰了蓋子,香氣飄散……

    我説:“既然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讓我換牀鋪,我成人之美!”

    自己取了藥瓶,下牀,誰知道一條腿忽然橫過來,我來不及收住腳步,摔下去的時候藥瓶也落在地上,碎片裂開,擱得我手臂破了好大一道口子。而更令我惱怒的是,我的臉居然不偏不倚地磕在墨鏡女的馬丁靴上。

    她把腳抽走時,用只有我和她可以聽到的聲音説:“……真像個小丑。”

    我慢慢爬站起來,看到她得意的臉,易麟朔面無表情,齙牙女則更是笑得嘴巴都要咧開了。

    狠狠地摁住割破的手背,鮮血卻立即染透了手指。

    我腦門滴着汗,看着鮮血迅速地滴淌,落在面前的地上匯聚成一大片……耳膜開始嗡嗡亂響。

    齙牙女的聲音忽遠忽近:“就算是被很多人咬過的蛋糕,也沒你的份。”

    “血……”

    我驚慌地抬起頭,雙腳站不住;“我暈血。”

    墨鏡女一愣,易麟朔慢慢皺起眉,齙牙女還在笑:“不就流了一點血?這也暈?”

    我歇斯底里:“血——!!!”

    ……

    一陣眩暈,在黑漆漆的世界裏,有好多好多的星星從天空上掉下來,划着銀色光亮。可是一接近我,立即變成了黑而沉重的東西,緊緊壓着我的身體,透不過氣。

    這裏是哪?我在哪?

    視野一陣清晰一陣恍惚……

    朦朧的光線裏,我看見一個小小的女孩,穿着公主睡裙緊靠在護欄邊。她微揚着頭,大而亮的眼睛,天真爛漫的面龐,完全是縮小版的我的模樣。

    我朝她走近,問她:“你是誰?在這裏幹什麼。”

    她用手指着自己的額頭,表情裏全是驚恐,顫聲:“破了,流了好多血……”

    我一驚:“沒有啊,哪裏有血?”

    小女孩更緊地靠着護欄,牙關咬得死死的,手指猛地指向一個地方:“那裏,血!”

    我看過去,不過是插在花瓶裏的玫瑰:“那只是紅色的玫瑰花。”

    小女孩搖搖頭,點點頭,又搖搖頭。

    赤着腳,身體縮在護欄下,忽然她跳起來又問:“那是什麼?”

    月光下,她指着的是一大片泛着柔和色澤的瑰紅窗簾。

    小女孩的眼瞳驚恐地撐大再撐大,嚇壞了地大叫着,聲音尖鋭:“血——!!!!!好多血——!!!!!救我,救我!!!!!”

    緊接着畫面變得詭異……

    小女孩額頭上全是鮮血,一滴一滴,順着光潔的鼻樑滴落。插着玫瑰花的花瓶碎了一地,鮮血從割破的花瓣裏流出,連那一大片瑰紅窗簾也變成了血簾,鋪天蓋地地降落!

    “啊——”

    ……

    為什麼又是這個夢,已經連續好多天纏繞着我了。而且每次都在關鍵時刻斷掉,離奇而又詭異,讓人搞不懂這個夢到底想要表達些什麼。

    醒來,已是天光大亮,耳邊響起説話聲……

    墨鏡女:“明天是我的生日。”

    易麟朔:“你説過很多遍了。”

    “我看到一款很漂亮的鑽戒,你……能不能送我?”

    “你問過很多遍了。”

    “你還沒回答。”

    “換個問題。”

    “朔,你以後會不會娶我?”

    “前面的問題?”

    “我看到一款很漂亮的鑽戒,你能不能送我?”

    “去買吧,不用問我意見。”

    “給我銀行卡幹什麼?!算了,我自己買吧,是情侶戒指,我們一人一枚,你一定要戴。”

    “……”

    “明天我的生日PATTY,你來嗎?”

    “沒空。”

    “朔,我想聽你説一句你愛我……”

    “找你的朋友玩吧,別來煩我。”

    “不,我就想陪着你。”

    “滾!”

    “早餐想吃什麼,我幫你做?”

    “只要不是你做的,什麼都吃。”

    “那到外面幫你買?”

    “我想睡覺。”

    “好,你好好休息,我看着你睡……”

    2。“Germs後援團”

    從醫務室出來,我徹底被噁心壞了,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見過臉皮厚的,第一次見這麼臉皮厚的,史上第一人啊!

    在校園網逛了一圈,大概知道——明熙妃,“皇冠”學院明校長的女兒。易麟朔的NO。1GF,以及“Germs後援團”的大姐。

    “Germs”是“細菌”的意思,寓意為:易麟朔的FANS像細菌一樣繁衍不息,覆蓋着世界每一個空間和角落,滲透人們的生活。又像細菌一樣頑強,難以剿滅。

    所有想要進入“Germs後援團”的FANS要在“Germs後援團”論壇上申請,批准後得到三個月的察看機會:期間,針對她的表現以及對“Germs後援團”作出的貢獻,從而考慮是否留用。再由明熙妃把其派分為“甲型細菌”成員、“乙型細菌”成員,還是“丙型細菌”成員。分佈的標準類似於A/B/C的定義。

    翻了幾篇論壇的帖子,題目一大片掃過去,全與細菌有關。什麼:“幸福像細菌一樣包圍”、“如細菌繁衍開來”、“我們如此細菌地活着”、“甲型細菌們過來看”……

    我隨便點了第一篇“幸福像細菌一樣包圍”:

    昨天去新世界掃貨,買了新手機NOKIAN93i。已經絕版了,好難才買到的。

    細菌們都知道,這款NOKIAN93i是朔哥哥經常用的那款……

    一到手就迫不及待用了朔哥哥在“草空”喂鴿子的那張做牆紙,嘿嘿,之前是他在“MOMA”店喝茶的那張,超有feeling……

    嘛,在“草空”喂鴿子的那張你們都疑惑了吧?獨家手料。整個細菌團體包括妃姐,只十個人才有。這可是我十天刷了一萬個帖子得的獎勵,手都要斷了,細菌門羨慕吧~~~~~~

    我現在電腦的桌面也是那張,每天看着,就好像朔哥哥就在身邊一樣,美滋滋的。昨天好像一場夢,幸福像細菌一樣包圍。

    對了……

    看到一半,看不下去了。

    白痴,整篇帖子估計都是她怎麼膜拜易麟朔的感嘆吧?買了個易麟朔同款的手機,幸福就像細菌了,她還真是容易滿足。

    有這麼多笨蛋女生盲目崇拜,難怪易麟朔會鼻子翹到天上,以為普天之下只要是女人就會愛得他死去活來……

    後來我又翻到一篇關於易麟朔的報道,寫得更是極致誇張:

    易麟朔何許人也?

    2007年8月13日,他被同校女生在BLOG裏偶然公佈了兩張相片,一夜成名,躍為炙手可熱的網絡明星。

    因為長了一張和當紅偶像明星李憲澤極為酷似的面孔,雖貌似卻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氣質。李憲澤妖冶、繾綣、迷離憂鬱。易麟朔邪氣、魅惑、神秘莫測。

    開始疑是有人用Photoshop軟件做的假圖片,這時忽然出現一個神秘人JIMI,自稱是易麟朔的死忠追隨者,擁有他從小到大的相片,皆是toupai……

    從相片上可以看出,易麟朔家境不甚好,從小打架鬥毆,吸煙紋身,各種生活狀態卻真實引人嚮往。

    被搜索的機會越多,點擊率越高,關注度就越高,很快易麟朔擁有了一羣忠實的粉絲。2007年9月,易麟朔被toupai的視頻,被toupai相片集結的寫真,粉絲為他編寫的生活歷程小説……接二連三出現。

    女孩全都夢想自己能有易麟朔這樣的男朋友,男生皆都想成為這樣酷氣邪惡的少年。

    2008年有名的“易麟朔流感症”,指的是少男少女瘋狂地模仿易麟朔——穿衣、打扮、行為,達到了一種流行病的程度!因為只要不模仿易麟朔就會趕不上潮流,在各大中學、高校,甚至被認為“不模仿易麟朔就沒有共同話題”的極端趨勢!

    “易麟朔流感症”,無疑是摧殘祖國下一代的強大主流!為了遏止病情擴散,國家發佈規定,強烈扼制網上再傳播有關於“易麟朔”的隻字片語,卻仍然無法阻止青少年強大的熱情攻勢……

    一張張地翻看着網上的報道和易麟朔被流傳的相片。toupai,toupai,全都是toupai……連一點隱*私也沒有。雖然很不情願承認——但這些相片的確很有感覺,比起那些在攝像機前化了濃妝擺好POSS的偶像明星,不知道真實帥氣多少倍!

    這一張野性,這一張誘惑,這一張邪惡,這一張不羈……

    不論是哪一張,留給看的人都是無窮盡的想象。

    仔細翻看着,雖然他穿的沒有一件是名牌貴物,但天身的衣架子,又加上獨特的穿衣品味,難怪會掀起“易麟朔流感症”風潮。

    這時忽然看到一個帖子“細菌們都過來看啊,我想問問為什麼朔哥哥沒有追蹤教師……”

    點進去——沒想到今晚八點半才發的帖子,到現在十一點不過三個小時,已經有四百多頁了,這論壇真是爆火:

    1樓:如題,細菌們都過來看啊,我想問問為什麼朔哥哥沒有追蹤教師……

    作者:乙型咪咪貓2009-04-1120:37

    2樓:不是沒有,是沒人可以勝任。

    作者:甲型大娃娃2009-04-1120:39

    3樓:樓主新來的吧?朔剛入學時,很多人任命過他的追蹤教師,只是沒有人能堅持三天。朔是一匹桀驁不馴的黑馬,誰能管制他……

    作者:甲型°愛→朔2009-04-1120:42

    4樓:我是樓主,既然沒有人能管制他,我很奇怪“皇冠”裏的校規不是説追蹤教師無法管制的學生要開除嗎?

    作者:乙型咪咪貓2009-04-1120:44

    5樓:你腦子被馬桶刷了?有妃姐和強大的“Germs後援團”在,校長找死敢開除他???

    作者:丙型37℃2009-04-1120:45

    6樓:樓上正解。

    作者:甲型☆拍拍手☆2009-04-1120:47

    7樓:樓主是火星人?什麼都不懂也配做細菌?大家圍觀她!

    作者:甲型死忠【朔菌】2009-04-1120:49

    8樓:對不起,我問了蠢問題,大家別生氣,我沒有惡意。我還有個蠢問題:聽説追蹤教師有不菲的教師費,尤其是朔哥哥的追蹤教師,這是真的嗎?

    作者:乙型咪咪貓2009-04-1120:53

    9樓:是的吧,沒有教師費誰願意去做追蹤教師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尤其是朔大人的……就等於是在手心裏揣了顆定時炸彈,做得不好會被我們細菌磨成煙灰……

    作者:甲型°愛→朔2009-04-1120:55

    10樓:八卦一下,做朔大人的追蹤教師有多少收入?

    作者:乙型愛了就愛了2009-04-1120:56

    11樓:一天50元,內幕消息……而且可以享受很多學院的福利。比如申請個人雜貨室啦,免全年學費啦,飯卡七七折啦,很多的。誰叫朔大人在老師眼中是顆毒瘤,在我們眼裏卻是珍寶呢,滅哈哈。

    作者:甲型°愛→朔2009-04-1120:59

    我的目光直直停在十一樓上,好久沒有動彈……只要做易麟朔的“追蹤教師”,就可以免學費,而且每天有50元的收入?

    申請書一封,Email到學生會的郵箱裏。

    如果通不過,我身無分文,又聯繫不到路氏的人,只有捲鋪蓋走人,在外漂白流浪……如果通過了,至少可以在這個學校繼續呆下去,等到路氏的人聯繫我。

    至於怎麼做好易麟朔的追蹤教師,到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視情況的變化而定。

    兩天後收到申請書的回信,被駁了!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我一向衰運四處散,自從來這個見鬼的學校後,就沒有一件事順利過。

    坐在大樹下,啃着乾巴巴難以下嚥的麪包,過了明天,連麪包也吃不起了。

    怎麼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困境?!

    如果我自力更生一點,有用一點,現在就能想到生存下去的辦法;如果我隨和一點,多交兩個朋友,至少有人願意陪我共度難關;如果我不那麼刁蠻、自私、任性……

    小腿好像被什麼毛茸茸的東西蹭着,我下意識低頭,眼淚落下去:“土包子貓?”

    眼淚“吧嗒吧嗒”,落在它白色的毛茸茸身上,它用舌頭舔舔,兩汪碧藍的眼睛眨巴眨巴,盯着我,“喵~”,很温馴也很示弱的樣子。

    我一把擦掉眼淚。

    “哭個屁啊!這個樣子只會讓自己更難堪!”

    “土包子貓,連你也在嘲笑我了,對不對?”

    抱起來放在膝上,它毛茸茸的身體在我的衣服上扒拉着,爪子一直在掃我手裏的麪包。

    “這個……你想吃?”

    “分你一點。”

    我掰了些麪包給它,它似乎餓壞了,兩隻小爪子捧着,吃完舔舔小嘴,毛茸茸的腦袋又往我的腿上蹭。

    “這麼餓?你餓了很多天了?”我索性把剩下的麪包全給它,“可憐的土包子貓……你是不是和我一樣,也被主人拋棄了?!”

    幾片葉子蕭索地落下來,在半空圈圈畫畫,我仰面躺下,摘了一朵牡丹花,花瓣扔進嘴裏嚼。

    “土包子貓,你説,他們是忙得忘記了世界上還有個我,還是有意不跟我聯繫?”

    “喵嗚,喵嗚。”

    “我真是個笨蛋,有誰會忙到忘記自己的孩子啊?看來是故意不跟我聯繫了,對不對?!”

    “喵嗚?喵~”

    “到時連學校也沒法呆的我,要上哪呢?還是做一隻貓好……流浪貓不管再可憐都能找到吃的,找到小窩……”

    “喵嗚~~”

    “我到底是在瞎想什麼?我居然在跟一隻貓對話哎,我真是瘋了!”

    吃飽的小貓舔舔爪子,居然意外地親暱我,爬到我胸前,小腦袋湊到我臉前,一雙碧藍的眼睛與我對視。

    眼角上挑,眼睛又圓又大,以及這個淡漠的眼神……

    真是跟易麟朔如出一轍。

    易麟朔,我怎麼會想到那個傢伙:“走吧,我這沒有吃的東西了!我也要走了!”

    把小貓放回地上,我拍拍身上沾着的樹葉站起身,再回神,小貓一溜達地躥到樹的另一邊,“喵嗚喵嗚”地叫着,一雙白皙而修長的手從草叢裏抱起它……

    那裏……有人?!

    我疑惑着轉到大榕樹的另一邊。

    果然,易麟朔靠在巨大樹根前,微揚着頭,下顎骨線條就像瑩白剔透的美玉,瑰麗得讓人移不開視線。他的雙手疊在膝上,手心裏捧着那隻小貓,虔誠温和的姿勢,彷彿捧着暮天雲黯下的星辰。

    小貓在易麟朔的雙手裏朝我柔柔地叫了兩聲,易麟朔側臉看向我。

    我下巴差點脱地:“你……這是你的小貓?”

    易麟朔沒説話,但那神情就是不置可否。

    “你一直在這裏?”

    “……”

    我想起剛剛自己説的話,臉一陣紅一陣白,這麼説……他全聽到了?!

    “你有沒有一點屬於人類最基本的教養?!每次都躲在背後偷聽別人談話,可恥,差勁透了!”那些話……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聽到,為什麼偏偏要是他!也許命運裏我跟他八字犯衝,才會總是這麼該死的巧合!

    抱着餓扁的肚子回宿舍,心情跟等死的人沒什麼差別。就在這時,兩個從面前經過的女生,飄來這樣的對話:

    “國王這次是怎麼了?”

    “你指的是‘申請書被駁事件’?”

    “就是啊,愁死我了!也不知道他受了什麼刺激,這一批的追蹤教師申請書,全都毫無理由的通通被駁了。”

    “算了,大家都一樣,今天學校到處在傳……”

    原來審核申請書的是安崎墅!?

    學校東南面的圖書館,是學生會的盤踞點。

    門前一個大型的噴泉池,惡魔雕像徐徐而立,隔着朦朧的水花。圖書館內書架層疊,陽光透過百繪窗,金粉似的漂浮。

    我在書架間來回穿梭了半天,根本沒看到安崎墅的影子。猶豫之間,隔壁房間裏面傳來鋼琴聲,曲調輕柔,每一個音彷彿長了翅膀,撞擊在各個空間產生迴音。

    我朝那邊走過去,看到門口有張熟悉的面孔——就是經常跟在安崎墅身邊的卡門之一!

    我走過去,兩個卡門看到我似乎很意外,相互擠了下眼睛。我沒理,走進去……

    裏面很大很空曠,三面牆都有個巨大的落地窗,帷幕在微風中飄揚。一個巨大書架前擺放着一架白色的三角鋼琴,小櫻雙手托腮襯在琴架上,乾淨泛光的琴身映着她側面的臉。

    安崎墅坐在小櫻旁邊,戴着頂鴨舌帽,陰影遮住他的眼睛,蓋過高挺的鼻樑,只露出兩片薄薄的嘴唇,竟有幾分落寞的味道。

    忽然琴聲嘎然而止:“站在門口乾什麼,有什麼事進來説。”

    我一愣,他抬起頭來——

    從帽檐下露出的他的眼睛,淡寂的,微醺的。

    我在門口磨磨蹭蹭了好一會,才走到一張紫皮沙發上坐下。

    小櫻站起來,一臉若有所思:“你來得正好,有樣東西為你留着。”

    “埃?”

    “等等,我這就去拿給你。”

    我奇怪地看着小櫻離開,又看向鋼琴前的安崎墅。心裏在考慮怎麼開口,還沒等我想好,安崎墅先説話了:“什麼事?”

    我嘴巴張了又張,最後説出口的是:“你覺得什麼是朋友?”

    他一愣,似乎沒想到我這麼問,緊接着笑笑説:“一般意義上有三種分類:1、同學,志同道合的人,交誼深厚的人。2、明代士大夫對儒學生員之稱。3、特指戀人。”

    “……”

    “不懂你説的是那種分類?”

    “當然是第一種。”

    “嗯,然後?”

    “我們算不算是朋友?”

    安崎墅手指一頓,合上琴蓋,邁着漂亮的貓步走過來,在我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左腿疊在右腿上,右手微襯着下巴,一如往常地優雅從容:“説吧。”

    “呃?”

    “你不是有事要我幫忙?”

    我一驚:“你怎麼知道?”

    “你主動來找我,還難得態度這麼好地問我們算不算朋友……”

    我低下頭,兩隻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嗯,你會幫我嗎?”

    “那要看是什麼事,畢竟我們之間交情泛泛……”安崎墅含着笑意的臉,“應該説,在今天以前我們都不是朋友,也許今天以後,我們仍不是朋友。”

    講得我好像在利用他一樣!要不是實在走投無路,我也丟不下這個臉來求他!

    我咬牙,忍:“這件事對你來説輕而易舉。如果你這次幫我,我們以後當然會是一直的朋友。而且你有什麼困難,我也會幫你。”

    “任何困難?”

    “只要我做得到。”

    安崎墅牽起嘴角,好像笑了一下:“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們的‘朋友契約’達成。路初菲——今後,我們可就是朋友了。”

    “嗯。”

    “説説你要我幫忙的事。”

    “關於‘追蹤教師’的申請書……”

    我話還沒説完,安崎墅立即變了臉色:“你可以走了。”

    “什麼——”

    “這個朋友做不成。”

    出爾反爾也太快了吧?前一秒才跟我達成的“朋友契約”!

    “為什麼不答應?你是學生會長,隨隨便便就可以通過的!還是,你根本就是在耍我?”

    “走。”

    “安崎墅……”

    “你走!”

    背對着我站在落地窗口前的安崎墅,好像在隱忍着什麼,好久沒有回過身。

    我走到門口,他的聲音又冷不丁響起:“回來。”

    我簡直無語。

    “回來——”

    急促的腳步聲,一雙手很快從後面抱住了我,秀美的十指交疊在我腹部,無名指上一顆色澤光亮的祖母綠:“不要走……”

    ……上帝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你讓我走,好,我走。如果有一天你讓我回來,對不起,走遠再也回不來了’……曾今丟下這句話就走遠的你,我好不容易才追趕上……”

    “再也不讓你走,我再也不説讓你走!”

    他的臉埋在我的頸窩,聲音嘶啞着:“不要再走遠了。”

    “你在説什麼,我聽不懂。放開我!”

    我伸手去推肩膀上那顆腦袋,推不開,去扳疊在腹部的那雙手,也扳不開。他抱得我好緊,身體滾燙的熱度透過衣裳緊緊貼着我的背脊,我感覺整張臉都要紅得爆炸掉!

    抬起腳,用足了立即將後跟踩在他的腳上,在他吃痛的那一刻扳開他的手往前跑。才跑了兩步胳膊就被拉住了,一股力將我用力揮到一個方向,我撞到書架上,幾本書搖晃着落到地上,“噼裏啪啦”的聲響。

    “黎裏,我們不玩了……我們和好,好不好?”

    安崎墅的臉湊近,高挺的鼻子輕輕頂在我的臉上,我深呼吸,還沒搞清楚這是什麼狀況,呼吸到一半的嘴唇就被覆住了。

    “你,唔……”

    我要打死他!

    安崎墅抓住了我的手。

    我要踢死他!

    雙腳也被固定在狹小的空間,發揮不了力作用。

    安崎墅利用身材高大的優勢死死地將我困在他和書架之間。他的額頭頂在我的額上,嘴唇時輕時重地與我相觸,一陣糾纏,堵住了我所有的呼吸。

    我……咬死他算了!

    安崎墅放開我時,我氣喘吁吁地喘息,雙腳都軟得站不住,背靠着身後的書架滑落在地。

    安崎墅蹲下來,撫摸我的頭髮:“北黎裏……這一次,你是真傷我心了。”

    “滾!別碰我!”我打開他的手,手背用力地擦拭着嘴巴,“我才不是什麼北黎裏,你腦子是不是有病?我是路初菲,我叫路初菲!”

    他看着我,漆黑的眸子比星光還碎亮:“無所謂你是誰,對我來説都一樣。”

    媽的,我真的碰到了精神病患者,目前為止,他就沒有説過一句正常的話。

    推開他,從他胳膊下鑽出去,腳步聲啪啪地磕在大理石地面上,比我的心跳還慌亂。離開學生會室的途中,我撞到端着藍莓汁回來的小櫻。

    她説:“等一下,喝完你再走,你不是一直喜歡喝藍莓汁?”

    原來她説等等,要拿給我的是這種東西……

    我狐疑地看着她,她愣了一下,又説:“哦,我也是聽説的……”

    那晚我一直沒睡,盯着顯示屏裏安崎墅黑白的相片和簡介發呆。

    富豪姓名:北上游

    富豪身份:北上集團執行總裁之子

    財富排名:全球第四名

    奢侈排名:第五名

    奢侈紀錄:

    NO。1使用價值34萬美金的VERTU,24K金和28顆鑽石超重量級富人貴族手機;

    NO。2手上戴的是48億年才出一塊的祖母綠戒指,“撒旦徽星”;

    NO。3擁有巨大的馬場,十匹純種賽馬,其中一匹英國賽馬價值1800萬美金……

    NO。4收藏世界10大名錶,喜歡世界頂級時裝,ARMANIA時裝一買就是10套,還拍攝個人生活歷程的電影。

    NO。5每張名片價值58美金,憑藉與保險公司達成的最新協議,成為了這個星球上身價最昂貴的人類,他的人身保險的金額高達十億英鎊……

    他不叫安崎墅,他叫北上游,他口裏的北黎裏,是他的誰?表妹?

    只是我很不明白,他的妹妹跟我有什麼關係?

    看着他的相片拼命告訴自己:他神經失常他有神經病!這樣多唸了幾遍,昨天發生的事就懶得跟他計較了,全當被狗咬了一口。

    幸運的是:雖然學生會沒通過,但天無絕人之路。在網上搜索了一下,發現受教的學生也有通過權。

    意思就是,只要我現在只要能讓易麟朔答應我做他的“追蹤教師”,他在申請書上簽字後遞交學生會,就算OK了。

    讓易麟朔答應,只怕是更比登天還難吧!

    上“Germs後援團”論壇查閲有關於易麟朔的信息,瞭解他的喜好……

    發現易麟朔其實是個簡單的人,每天很有規律的生活:7:00準時繞着操場晨跑三百圈,7:45分動身去距離“皇冠”五條街開外的“NBA搏俱樂部”練搏擊和拳打。中午有女朋友給他送餐,都是明熙妃安排的。下午有時接着練,有時會有別的活動,比如在我第一次見他的那個木房子橋邊釣魚,比如和別校的男生打架飆車,又比如跟他眾多的女朋友之一約會(這也是由明熙妃安排,真像管理後宮的皇后)。

    最寶貝一輛自己組裝的二手機車,對音樂有興趣,據説現在在自學小提琴……

    怎麼沒看到寫他的弱點?!所謂情人眼裏出西施,在這些“細菌”眼裏,易麟朔是沒弱點的,就算有,她們也看不到。

    第二天早晨七點整,易麟朔一件藍灰格子襯衫,黑色皮夾克,準時出現在我面前,開始他的晨跑。七點四十五分,上課鈴聲敲響,他結束晨跑,有在場外觀看的女生遞上毛巾和礦泉水。他走去車庫推車,開出學校——

    這之間我試過無數次跟他搭話,然而每一次他都把我當了個屁,面無表情從我身邊擦過。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都是如此。

    第四天糾纏仍然無果後,我索性追着他來到這家“NBA拳擊俱樂部”——

    剛進門,一股男人的汗臭和煙味就把我逼得夠嗆。

    裏面好多人,場面的佈置像電視裏看過的那樣,到處是沙包,練拳擊的擂台,健身器具。光着膀子的男人隨處可見,一個個汗流浹背,五大三粗……真驚訝易麟朔居然會混在這種地方。

    一陣調笑聲傳入我的耳朵,我望向圍欄外,看到吧枱樣圍起來的桌前坐着幾個女人。其中一個很漂亮,是那種性感且骨幹的美女,一雙眼睛大大的,畫着濃豔的妝,黑色緊身的低胸上衣配着一條蓬蓬裙。

    她們的目光都望向擂台,笑聲中,我聽到“易麟朔”三個字。

    “易麟朔真的很厲害啊。”

    “我看除了昂流,沒有人可以是他的對手。”

    “昂流是最機敏的守,易麟朔是最強勢的攻。”

    ……

    透過層疊的人頭,我看見兩個男人在擂台上練自由搏擊,一個攻,一個守。攻的拳法相當高超,招招致命,不留任何餘地,又遊刃有餘的漂亮。守防不勝防,被打得抱頭鼠竄……

    台下響起鬨笑和喝彩:

    “易麟朔!易麟朔!”

    “加油,打啊——”

    四周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全都扯紅了脖子放聲大叫着,除了誇讚他身材健碩強壯有力,拳擊狠而漂亮、無可挑剔,甚至有女人大叫他鼻子滴汗的動作都很性感,牙關別咬那麼緊了小心把漂亮的嘴唇咬破。

    雖然我對拳擊一點也不懂,但從易麟朔的一招一式和人羣的熱情看出,他的拳擊很專業,並不是隨便玩玩的那種……

    一場結束後,主持人拿着麥克風站在擂台中喊:“剛我説過了,今天是‘NBA搏擊俱樂部’成立五週年的紀念日!請敢於挑戰的勇士不要掩藏自己的實力,上擂台PK!只要打敗我們的台柱易麟朔,他將應允你任意一個在能力範圍以內的要求!”

    台下有人喊:“什麼要求都可以嗎?”

    “當然。”

    “讓易麟朔做我小弟可以?”

    “可以!”

    “讓易麟朔給我打洗腳水可以?”

    “可以!”

    “讓易麟朔……”

    “都可以,無條件可以!”

    “我有問題!”

    主持人一轉身,把麥克風對着一個激動得臉色通紅的女孩:“你有什麼問題?”

    “我讓我哥哥打敗他,易麟朔跟我接吻也可以嗎——”

    主持人一愣,目光看向易麟朔,易麟朔面無表情頷首。

    主持人笑:“當然,前提是你哥哥能打敗他。”

    “啊——!!!!!!!!!”

    尖叫聲。

    有人爬上了擂台……

    “接吻!接吻!接吻!接吻!”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兩人開始對打。

    從我這個角度僅是看到易麟朔和人對打的背影:寬挺的後背,緊緻繃緊的肌膚,線條順着脊骨止在腰部,下身深色的鉛筆褲襯着兩條修長的腿。

    一個被打趴了,又一個被打趴了,再一個被打趴……

    真的好厲害。

    轉眼間,又是一個人被打趴在地。易麟朔甩着滴汗的頭髮跳下擂台,汗水濺在半空,完美的弧度。

    “啊呀——”女人爭先恐後地衝上去遞白毛巾和礦泉水。

    易麟朔隨便接過一條,靠着拳台的護欄吹風,擦汗。

    邊上搭着他的夾克和襯衣,他半倚着身靠在那裏,手指修長而白皙,在護欄上輕輕敲着鼓點,發被風吹起的動作,真是無懈可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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