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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柔道對手是海歸

    最後關頭,他犯了一個錯誤,伸手觸到了林青的胸部,意外的手感讓他一怔……

    林青工作的研究所在市區,坐公共汽車半個小時就到了。因為外套還在秦菲菲那裏,所以早上她只好套了件羽絨服出門。

    一月份的天氣雖然冷,可還不至於穿羽絨服,一路上她都感覺怪怪的。好在一到辦公室,秦菲菲就打來電話,説中午過來送衣服,外加請她吃飯。

    林青笑着放下電話。被昨天晚上這麼一嚇,秦大小姐的嗓子還啞着呢。

    一大早開晨會,由研究所主任主持,主要是討論仁心醫院的建設問題。本市的醫科大學與國外投資方一起在當地建設了一座最大的醫院——仁心醫院,號稱擁有全國最先進的技術與設備。強強聯合,醫科大學出技術,外國投資方出錢,而研究所負責的是醫院P3實驗室的建設。P3實驗室,全稱是生物安全三級實驗室,是國內現有安全級別最高的實驗室,包括非典、禽流感這樣的病毒實驗都可以在這種級別的實驗室中操作。因為安全級別高,所以要求也高。主任這次是下了血本,拿下了實驗室的建設監督和組織認證的合同,所以給大家開起會來也是中氣十足,要求所有人眾志成城,保質保量地完成任務。會上還成立了項目小組,組長由林青的科室主任——資深高工喬茂盛擔任,研究所的全體成員,包括財務人員都加入了小組。

    大會結束後是小會,喬工回到辦公室就給大傢俱體分了工,一批同事被派到各個部門跑認證的事,剩下的人負責儀器設備的標書事宜。

    最後只剩下林青沒有安排工作。

    喬工程師從老花鏡上方看了看林青,"小林啊,你雖然是新來所裏的,但是經驗很豐富,江博士的P3實驗室你也去過。仁心醫院的項目關乎我們所的興亡,相信你也知道,所以這次項目最關鍵的環節由你來負責,有沒有信心?"

    林青心裏有些驚訝,可還是點了點頭。

    喬工將桌上最厚的一沓資料拿起來交給林青,"這是項目中所有的儀器標書。我們的中標單位是康派醫療器械公司,是全國做進口醫療設備最大的一家。從明天開始你去他們公司辦公,我已經和周總説好了,他們的一切進口設備全都要由你親自驗收,明白嗎?"

    "明白了。"林青接過資料,心知這項任務十分關鍵,把關的活兒可不好乾。

    喬工笑了,"小林,現在所裏這些年輕人大多是理論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説是專門從事實驗室認證,其實就是動動嘴皮子的活兒。真正重要的還是這些設備,你是唯一接觸過的人,一定不要讓我失望。"

    林青聽了,心裏有點淒涼,喬工馬上就要退休了,他這一輩子都撲在實驗室工作上,卻因為太過認真不被領導重用,現在倒像是有點"託孤"的意思。

    看了一上午資料,臨近中午秦菲菲的電話就來了。林青下樓,看見她抱着自己的外套和圍巾站在大廳裏。

    一看到林青,秦菲菲眼圈兒都紅了,"你沒事吧?昨天晚上嚇死我了,他們有沒有打你?"邊説邊拉着她看來看去。

    林青拿過衣服來邊穿邊笑,"我哪有這麼弱?好歹也在柔道館混了幾年,再説壓根兒就沒打起來。"她的父親原是空軍特種兵,把女兒當兒子養,小時候就教她擒拿,後來又送她去學了柔道,老師是黑帶三段,從國家隊退役下來的,身手了得。

    兩個人去附近的"吉野家"吃午飯。秦菲菲詳細問了昨天她和程曉雨走後發生的事。説到魏成晨,林青有點疑惑,突然想起來這個人好像有點面熟,可是不知道在哪裏見過。

    秦菲菲聽了嘆氣,"你真是木頭腦袋,魏成晨可是個大名人,這城市的女孩子沒有不知道他的。聽説他年紀輕輕就繼承了億萬家產,這幾年做房地產,還投資能源、醫療,他的企業早就成了世界級的。來我們健身中心的好多都是魏氏的員工,一個個財大氣粗的。像他這麼有名的人你都沒聽説過?"

    每到這種時候林青的大腦就有點短路,為什麼這些女生能將八竿子打不着的男人的家底查得這麼清楚?用得着的時候,就像電腦一樣刷刷刷地輸出來,連草稿都不用打。

    秦菲菲是見怪不怪了,又自言自語,"原來你遇到了魏成晨,難怪那些傢伙不敢找你麻煩……聽説他是出了名的有錢又花心,身邊的女人沒有超過一個月的。哎,這世道是怎麼了,為什麼有點錢的男人都和種馬一樣?"説完,嘆了口氣繼續吃飯。

    林青聽她這麼一説,不由得想起了Susan,她説她懷了魏成晨的孩子,可是看那個男人的樣子,好像還不知道,或許是知道了也打算裝傻吧。這麼想着,林青心裏有點為Susan不平,這麼漂亮的一個女人為什麼就想不開呢?

    秦菲菲見林青發呆,問她想什麼,林青猶豫了一下,才把Susan的事説了。

    "什麼?她懷了魏成晨的孩子?!"秦菲菲驚得張大了嘴説不出話來。

    "小聲點兒!"林青恨不得衝上去捂住她的嘴巴,周圍的人都在看她們。

    秦菲菲順口氣兒,喝了口水,這才壓低了聲音,"我聽説NO.1的蘇老闆是省裏一個大領導的親生女兒,魏氏企業這次能拿到仁心醫院的項目也是這個領導發的話。"

    這次輪到林青發傻了,仁心醫院是魏氏的項目?那麼這次她要去的康派公司不也是魏氏的下屬企業?

    "怎麼了?"秦菲菲在她面前晃晃手指。

    "明天開始,我要去魏成晨的公司上班了。"林青有點鬱悶,尤其是知道了這個項目是魏氏的之後。

    "真的?!"秦菲菲驚呼,又引來一干食客怒目而視,這才壓低了聲音,"你們研究所開除你了?"

    林青瞪了她一眼,才把原因説了出來。

    秦菲菲知道林青的脾氣,聽到這兒,嘆了口氣抱怨道:"全市多少未婚小MM瘋了一樣想去魏氏工作,就算不能做魏總的女朋友,天天看着他也好。只有你像是要去坐牢一樣,老天怎麼就這麼不公平呢?"

    "我和你換吧!"林青狠狠地挖了一勺米飯,"腦袋進水了才會去當一個月就被甩的女人。"

    説實在的,她雖然心裏感謝魏成晨昨晚替她解圍,但是説到底她對這種男人沒什麼好感,尤其是想到Susan似怨似哀的眼神,心裏更加不舒服。這世上的女人再怎麼聰明有心計,在這種事情上到底還是吃虧。林青不相信姓魏的只因為Susan的老爸有權勢就會娶她,這種男人無非是用得到你的時候柔情蜜意,用完之後就像甩方便袋一樣甩出去。

    種馬男就是這樣。

    吃過了飯,林青和秦菲菲約好週末逛街。秦菲菲還説她最近認識了個英俊小生,天天來健身中心,她不想錯過機會,要好好打扮一下。

    林青回到了研究所,又收拾了一下資料,準備明天去康派報到。主任聽説老喬派了她去康派常駐,就把她叫去做思想工作,要她嚴格把關、不要出錯什麼的,因為P3實驗室項目的設備少則幾十萬,多則上百萬,出了錯不但林青負不起責任,連主任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下班回到宿舍,林青煮包方便麪隨便吃了,就繼續看手上的資料,還上網查了好多相關的例子。

    在網上搜出同學錄的時候,她隨手點開。畢業半年多,同學們不少已經在各個崗位上混得風生水起了,只是大多轉行,還有些仍徘徊着在找工作。

    看到2001屆的畢業生欄目,林青猶豫了半天,還是點擊進去了。她曾經和這屆的學長一起在江博士的實驗室工作過,所以算是班級的好友,裏面好多名字都是她熟悉的。慢慢拉下滾動條,林青猛地看見一個名字:林涵。

    上面的留言很簡短:四月歸國。

    一瞬間,林青想哭。桌上的明信片靜靜地躺在那裏,楓葉紅成一片。他沒有告訴她要回國,如果她沒有看同學錄,是不是就算他回來了她也不知道呢?

    在下面林涵留了一個博客的地址,進去看才發現幾乎都是他的工作心得,原來他已經畢業了,在一家醫院做了腦外科醫生。

    林青愁腸百轉,不知林涵這次回國是長久地留下來,還是醫院之間的交流,可是自己心裏那份強烈的期待卻壓不下去。

    "等我回來。"

    他走時留了這幾個字給了她美好的期待,可是他這一去連電話都沒有打過一次。打開他的博客的時候,她的手幾乎是戰抖的,生怕相冊裏出現意外的照片。

    可是沒有,他一張照片都沒有發,相冊裏只有一隻呆呆的卡通狗,耷拉着眼睛,一副半睡不醒的樣子,憨得可愛。林青的眼睛又模糊起來,這是她送他的,在他走之前偷偷放進他的行李,卻沒有告訴他。

    這個夜晚註定失眠……

    第二天早上,林青起來梳洗的時候,發現鏡子裏的人滿頭亂髮,眼睛紅紅的,像只兔子。

    因為提前查閲了康派公司的資料,知道他們對員工要求嚴格,所以林青也不敢大意,換掉了牛仔褲,穿上研究所統一定做的藍色西服套裝,短髮,白襯衫,藍西裝,更像男生了。

    她抓起桌上的資料袋,咬着麪包,向公共汽車站跑去。

    康派公司位於D市有名的商務寫字樓區,這裏林林總總聳立着上百間大大小小的公司,美女帥哥滿街都是,可以看到國際最流行的時尚元素。

    手裏拿着資料袋,林青找到了康派公司的辦公樓,這是一幢正面全是玻璃幕牆的大樓,坐北朝南,正面的辦公室全部面朝大海。各種高級轎車在大門前穿梭,俊男美女們上演着現代精英的全新生活。

    電梯上,林青與一羣花枝招展、姿態優雅的女職員擠在一起,混合的香水味燻得她一陣陣頭暈。

    終於來到了十三樓,美女們一擁而出,林青也跟着走了出來。好傢伙,原來這些美女全是康派公司的職員。想起秦菲菲的話,林青心裏暗歎,這就叫趨之若鶩吧。

    接待她的是康派的總經理周若生,一個三十多歲、十分精明的年輕人。顯然主任早和周經理打過了招呼,他簡單問了下她的經歷,便帶她來到辦公室向大家介紹。

    剛到辦公室,林青一抬頭就見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走過來,正是前天送她回家的小陳。

    小陳也認出了林青,有些驚訝。周總顯然認識小陳,忙上前打招呼,又問他的來意。小陳笑了笑,"魏總交代,這兩天遠程的張總要來考察項目,請周經理好好安排接待。"周若生忙答應了,態度十分客氣。

    小陳見林青站在一邊,笑着問:"林小姐來辦事?"

    周若生笑道:"林小姐是合作方的代表,協助我們完成仁心醫院的項目。"

    "這樣啊,"小陳笑得意味深長,"您真是和我們魏總有緣啊。"

    林青乾笑,不知眼前這個聰明能幹的助理是怎麼想的,他是不是想讓全公司的女人都與她為敵?

    小陳走後,周若生帶着林青去認識她臨時的同事。放眼望去,大辦公室裏足足坐了二三十位美女白領,一個賽一個地時髦漂亮,活像孔雀,她站在她們中間簡直就是一隻黑烏鴉。

    周經理對林青十分客氣,帶她找到座位,又説有困難直接找他,最後還留了電話號碼。和剛見到她的時候相比,殷勤得有點兒過分。

    送走了周經理,林青用一上午的時間把手上的資料又完善了一下。

    快下班的時候,林青在衞生間裏偶然聽到外面有兩個女人在説話,其中一個清脆的聲音説:"聽説魏總最近和一個小明星在一起,叫什麼依依的。那個Susan是省領導的女兒又怎麼樣,不也被甩了?"語氣十分不屑。

    另一個温和點的聽了這話,嘆了口氣,"所以説啊,女人就要本本分分的,和這些公子哥兒折騰什麼!"

    "哎,你説今天剛來的那個什麼研究所的,會不會和魏總有一腿?小陳見了她都客客氣氣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來路。她還裝什麼彼得·潘(著名童話劇《肯辛頓公園裏的彼得·潘》中永遠長不大的小男孩),真是倒胃口!"

    "難説,聽説現在同性戀流行,説不好把她當男人,總比真男人強啊……"説完,兩個人嘻嘻哈哈地一路笑着走了。

    林青推開衞生間的門,洗理台上方的鏡子映出她的影子,齊耳的短髮,襯衫,西褲,樣子不算漂亮,可也算清秀。説是彼得·潘也勉強夠格,可是她不喜歡她們説話的口氣。

    一連幾天,林青都身處在莫名的敵意中工作。這好像是一個定律,在得知某個同事與上級的關係不正常之後,就算他沒有機會攀龍附鳳,也會有人在背後嘲笑一番,或是搞點小動作,哪怕是現代白領也不例外。

    就像現在,大廈通知週末下午停電檢修,周經理安排了大家提前下班,可是卻沒有一個人通知林青。看着走得乾乾淨淨的辦公室,林青突然發現自己需要發泄了。

    週末的柔道館裏人格外多,大清早就到達的林青剛換上柔道服,就發現已經有人在練習了。

    林青喜歡格鬥,或許是身體裏有一半血統是來自軍人父親的緣故,或許是她天生就不服輸。而在柔道館裏,正是隻能憑實力説話,沒有半點虛假。

    今天,林青選了雙人練習。對手是個新來的年輕人,以前從未見過。他英俊的臉上滿是朝氣,有種初學者的無畏。和林青很熟悉的小馬教練為他們介紹時説他叫楊哲。

    動起手來,林青才發現他並不是菜鳥,下手又狠又準,動作到位,自己幾乎輸給他。

    只是最後關頭,他犯了一個錯誤,伸手觸到了林青的胸部,意外的手感讓他一怔,就在這一瞬間,林青以一本(柔道的一種計分方式)的優勢將他摔倒了。

    練習結束後,林青盤膝坐在柔道館的台階上喝水,全身都是汗。

    突然,旁邊伸過來一隻手,遞來一條毛巾。林青看去,原來是楊哲。

    "這裏風大,進去吧,坐久了會感冒的。"他的笑有點靦腆。

    林青沉默地接過毛巾,卻伸手拉上了外面的木門。

    "剛剛……對不起……我以為你是男生。"楊哲坐到了對面,有些窘。

    林青擦汗的動作停了停,才低聲説:"沒事,習慣了。"

    楊哲聽了這話有些釋然,露出了雪白的牙齒,"第一次看見女孩子技術這麼好,你練多久了?"

    多久了?林青還真沒算過,從她開始會走路起就向父親學習擒拿,上小學的時候就進了柔道館。

    "記不清了,有十幾年了吧。"林青悶悶地回答,不由得想起了林涵。小時候她因練柔道,滿身泥水,天黑以後才回家,每次都能遇到林涵。他高挑的身影站在附近的小路上,看到她,他會摸着她短得不像話的頭髮笑着叫傻丫頭,然後陪她走那一段沒有路燈的路。他知道她怕黑。這個天不怕、地不怕,敢和校園裏的小混混打架的假小子最怕的卻是黑暗。

    楊哲見她情緒不高,還以為在生他的氣,英氣的臉上有點落寞。恰好教練叫人做另一輪練習,他答應一聲就過去了。

    結束後,林青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個澡,鬱悶的心情消散了不少。當她換好衣服來到大廳,卻發現大家都沒有走。

    原來今天是小馬教練的生日,大夥兒商量着一起出去吃飯。林青本來不想去的,可是楊哲站在對面笑盈盈地看着她,"你不會是還在生我的氣吧?"

    被他這麼一問,林青倒不好意思不去了,於是跟着一大羣人呼啦啦地湧進了一家日本料理店。

    林青雖然不常出來吃飯,這家店卻也聽説過。自助料理每人兩百元,今天來的少説也有十個人,看來小馬教練要扒層皮了。可是酒過三巡,林青發現今天這頓飯貌似楊哲才是主角,小馬教練只是他的朋友。小馬教練生日是不假,而歡迎楊哲回國才是主要目的。楊哲又大方地表示這頓飯他請客,於是大家其樂融融。

    日本清酒味道淡,可也經不住多喝。一羣人裏面除了林青都是男人,酒勁一上來,話題就散了,三教九流的話都抖了出來。

    林青聽了不自在,便拉開門走出來透氣。

    這家店建得古樸,清一色的日式木頭小房子。她找了個角落的台階坐下來,淡淡的酒氣湧了上來,感覺頭有點暈。

    這時,旁邊的拉門突然打開了,緊接着是一個女人嬌嗲的聲音,"成晨,我沒醉,我不要回去……"

    "小陳,送依依小姐回去。"熟悉又冷靜的男聲響起,讓林青不得不轉頭。

    只見紅紙的日式燈籠下,一個嬌柔的身影東倒西歪地伏在一個男人身上,那男人身材挺拔,不是魏成晨又是誰?

    那個叫依依的女人顯然不滿魏成晨的態度,半敞的衣襟已經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膚,拉着他不放。

    "成晨,我們再喝……再喝……"

    "黃小姐,你醉了。"魏成晨招手叫來助理,準備送她離開。

    黃依依明顯不願意走,撲在魏成晨的懷裏,半是撒嬌半是幽怨地求着,"今晚去我那裏吧?只要你喜歡,依依什麼都願意做,好不好?"

    魏成晨聽了這話卻不為所動,接過助理遞過來的外套給她披在身上,吩咐直接將她送走。黃依依雖百般不願意,卻也只好聽話地跟着助理離開了。

    林青坐在台階上,目光冷冷地看着魏成晨。這個男人的心是石頭做的嗎?那黃依依看樣子是真的喜歡他,不然又怎麼會低聲下氣地求歡?可是他居然一點都不動心。

    送走了黃依依,魏成晨站在台階上點了一支香煙,淡淡的煙霧散開,他的眼睛不知在盯着什麼發呆。

    見此情形,林青站起身打算趁着黑暗回去。這種男人她見都不想見第二次,想起Susan哀怨的眼神,她更加不恥魏成晨的所作所為。

    "林小姐,出來吧。"魏成晨輕輕彈了彈煙灰,目光轉向林青的方向。

    林青暗暗吃驚,他是怎麼知道她在這裏的?可是既然被點了名,也只得緩緩走了出來。

    燈光下,魏成晨眯着眼睛看着她,蘇格蘭式的格子襯衫,半長的牛仔褲,長筒皮靴,再加上短短的頭髮,還有抬起眼睛看他時的清澈眼神。這是個兼具少年帥氣和少女純真的女孩,只是她的目光裏有的只是清亮和不屑。

    "偷聽壁角可不是好行為。"魏成晨輕抿着嘴角,只是聲音裏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林青垂下眼睛,"我剛剛喝醉了,什麼都沒看到。"

    "哦?"魏成晨眯起眼睛看着她,語氣裏有淡淡的失望,"這可不太像我認識的林小姐。"

    林青感覺好笑,抬起清冷的眸子,"魏總真會説笑,難道要我問您剛剛離開的是著名的純情玉女黃依依,或者問您蘇老闆最近身體好不好?是不是我這樣説,才是魏總認識的林青?"

    聽了這話,魏成晨笑了起來,聲音仍舊好聽得不得了,"林小姐果然率真,不過……"他頓了頓,轉過頭看着她,緩緩道,"有時候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也未必是事實。"

    林青怔了怔,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説她誤會他了?

    可還沒等她想清楚,就見助理小陳走了過來。他見到林青,微笑着打了個招呼,便向魏成晨道:"魏總,車已經準備好了。"

    魏成晨掐了香煙,轉向林青,"聽説你在小周的公司,有機會大家再見面。"説着又看了看楊哲他們包間的方向,"今天你有朋友,我就不送你了。"説完便轉身大步走了。

    林青看着魏成晨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裏,心中的疑惑仍徘徊不散。

    回到飯桌上,大家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小馬教練和幾個學員都喝高了,互相扶着陸續走了,最後只剩下楊哲與林青。

    楊哲顯然也喝了酒,只是目光和舉止都還透着清醒,似乎喝得極少。林青本想自己攔車回去,他卻不知從哪裏弄了一輛帕薩特來。

    見林青疑惑,楊哲笑了笑,"向朋友借的,上來吧,我送你回去。"

    林青猶豫了一下,見楊哲已經打開了車門,不好推辭,才上了車。

    楊哲問了地址,便開着車平穩地行駛上路。

    "不會還在為白天的事生氣吧?"見她不説話,楊哲笑問。

    "怎麼會。"林青轉過頭來,"我是給你留意着警察,酒後駕車,罪名不小。"

    楊哲笑,"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很少喝酒,回國也還是第一次,不過今天真的很高興。"

    "是啊,"林青也笑了,"小馬教練為了出來吃飯,連嫂子也不陪了,説不定這會兒家裏正鬧政變呢。"

    小馬怕老婆在柔道館是出了名的,聽到這話,楊哲也笑了起來,車裏的氣氛頓時輕鬆了許多。

    "説真的,"楊哲看了看林青,"我在日本也很少見過柔道技術像你這麼好的女孩子,想不到今天居然做了你的手下敗將。"

    "怎麼,重男輕女啊?"林青笑,"我上學的時候有個師姐比我厲害多了,有機會要不要讓她和你練練?"

    "不用不用。"楊哲連忙回絕道,"一個林青我就手軟了,再來一個還不知我會輸成什麼樣,有機會先贏了你才是真的。"

    見他如此,林青也感覺有趣,"隨時奉陪。"

    不一會兒,林青的宿舍就到了。不等楊哲開門,她就自己推開門跳下了車。

    楊哲也下了車,看到路燈下的林青清純的笑容,不知為什麼居然有點捨不得説再見。

    林青忙笑着擺手,"不用送上來了,我自己回去。"

    楊哲也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齒,"是啊,壞人遇到你肯定是出門沒看黃曆。"

    林青笑得彎了腰,轉身向他揮了揮手,上了樓。

    楊哲看她進去,又站了半晌,這才上車走了。

    林青回到家,將柔道服扔進洗衣機,收拾東西準備睡覺。她心裏念着明天要陪秦菲菲逛街,又想着週一還有遠程的人要來,那個負壓空調的事還沒搞定。

    轉念間,卻想起了魏成晨,夜色下他好看的嘴角抿着,冷酷又無情,他對她説"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也未必是事實",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在表明他沒有和眾多女人糾纏不清,還是另有其意?

    亂七八糟地晾了衣服,看看錶已經十二點了,林青乾脆不去想魏成晨留給她的啞謎,反正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真相還沒大白,她就遇上了一個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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