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氏企業大樓十一樓——
“幾個老混蛋,存心要把我整死不可!”莎娜一手揉着肚子,嘴裏罵着:“三天內要做完,又不是神力女超人……哎喲,痛——”
明豔的臉龐痛苦地皺了起來。
“辛副總,胃藥。”一旁的工程師立即遞上了補給品。
“嗯。”她不客氣的接過,馬上拆開吞了兩顆。
“辛副總,其實MT的研發完全交給我們,您就不用再操心了。”一名工程師誠懇的説道。
“不行。”她一口回絕。“這個構想我從大學時代就有了,一定要親自來。”有時覺得,花了她不少心血的MT,簡直就像她的孩子一樣。
“可是,”工程師份望一眼她略顯蒼白的秀容,不忍的説道:“您手上還有很多其它的工作——”
根據公司內部的小道消息。今天的會議上,老股東們又丟下了超重的工作,指定由她一人來負責。看來,不把她給逼走,是不肯罷手了。
而身為技術人員的工程師們,當然不樂於見到如此結果。畢竟,研發部還是需要對科技有概念的人來領導,才不至於大方向走偏了。而辛莎娜大學唸的是有’科學之母”之稱的數學,店來又轉攻人工智慧方面,無疑都有是最適合的人選。
而且——工程師偷偷的覷了她一眼——
聽説唐氏的二公子和她是大學同學,私底下對這方面也很有研究,幾次接到他打進來的電話,找辛副總的温文悦耳的男性嗓音,聽起來令人覺得非常舒服。
“今天到此為止。”
只見她臉色臭臭的站起身,顯然下午的會議使她心情糟到了極點。
望着那迅速離去的紅色背影,一名工程師向同伴悄聲説:“辛副總會不會又一個人跑去喝悶酒啊?”
他們曾有次在下班後,撞見她躲在小酒館裏喝酒,身旁——沒有男人。
當時她已微醉,嘴裏嚷嚷着:“他媽的一羣混蛋,本小姐才不這麼容易認輸哩,明天醒來又是一條好漢!”
然後,在他們緊張的捏一把冷汗的注目下,她踩着兩寸半的高跟鞋,搖搖晃晃的走向了她的跑車……
更正,是走向跑車旁邊的公用電話亭,叫辛家的司機開車過來接人。
第二天,她依舊精神奕奕的出現在公司,昨夜的一切,彷彿沒有發生過一樣。
從那次以後,他們對這位“辛副總”簡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因為,一個在醉了之後還能把握住大關節的女人,絕對是值得追隨的。更重要的是,她很明白,酒醉的時候,身邊絕不能有男人陪伴。
顯然,這次例外。
莎娜跌跌撞撞的在長廊上走着,她的身形顛簸,呼吸急促而沉重,厚厚的地毯吸去了她沉重不規律的足音。
這裏是唐家的二樓。
長久以來,所有累積的挫折和疲累在此刻達到了高峯,有如浪潮般洶湧的向她襲來,幾乎將向來強悍獨立的她吞噬始盡。
唐家的僕人認得她是少爺們的朋友,毫不懷疑的開們讓她進入,完全沒注意到她酡紅的臉,和閃着異常光采的眼眸。
“啊!到了……”她口中喃語着,手摸到了不曉得是哪一間房的門把。
“嘿嘿!親愛的,我來了……”
醉暈了的她傻假的笑着,站立不穩的以身體推開了門,栽了進去。
待她站穩之後,才發現房裏一片漆黑。
醉眼蒙朧中,隱約可看見房內的大牀邊立着一條人影。
“你……在等我嗎……”
她低語着,撲了上去,一把抱住。
黑暗中,只覺得他身子僵了一下,卻沒有推開她。
她的手放肆地在他身上摸索着,從寬闊的肩頭一路摸到他結實的胸膛,他的身材一如她所想的,和她婀娜的身軀緊密相合,形成了完美的曲線。
頭靠在他頸窩,依偎着他,她滿足的發出了一聲微嘆。
黑暗中,感覺他喉頭動了動,似是想要説些什麼,卻沒有發出聲音。
她着迷的手穿過他的頭髮,纖手下的觸感柔細滑順,顯然是一頭迷人的黑髮。
心馳神迷間,她仰起頭,粗魯的印上了自己的唇。
他的唇温熱,而且出乎意外的柔軟,吸吮之間,彷彿還有股淡淡甜味,令她幾乎無法剋制。
只聽見他模糊不清的“唔”了一聲,稍微的動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抗拒,最後卻是放棄了,任由她那魯莽的唇繼續的攻佔他。
唇舌交纏之際,她胸中積壓的挫折與疲憊在剎那間化為狂烈的火焰,催動着她全身的每一根神經,藉由舌與舌的親密,熱烈而急切的找尋發泄的出口。
隨着她熾熱的吻,他的手緩緩的抬起,摟住了她的腰。
他的手大而温暖,輕輕的往上移動.在她的背脊遊移着。彷彿温柔的魔咒,令她全身起了不可抗拒的顫抖。
她只覺得渾身發熱.手臂緊勾着他的肩.柔軟的胸脯緊抵着他的胸膛,衣服下的乳尖因急竄的慾望而脹痛.兩人身體貼着身體,手臂緊箍着對方,彷彿化成了一團火,逐漸的不可遏止。
突地腳下一絆,咚咚幾聲,兩人跌倒在地。
他在落地前,手及時將她的頭按人自己懷中,免去了她的臉直往地板撞上。
隨着一聲痛哼,莎娜稍微清醒了一些,只聽見他低呼了一聲:“老天!我……”那語氣中,似乎充滿了慚愧。
接着“啪!”的一聲,他扭開了牀頭的枱燈。
那突如其來的光亮,令她反射性的以手遮住了眼睛。
而從指縫間,她覦見了一張熟悉的臉龐
暈黃的燈光下,是一張俊美的臉。只見他頭髮有些凌亂,襯衫的領口開着,微微喘息着,玫瑰色的唇顯得有些通紅。
“你——”
他半晌説不出話來。
“你——”
她也只能沙啞的擠出一個字,接下來不知該如何。
只見那雙黑眸很快的恢復了平靜,他站起身,朝她走來,伸出了手。
“辛莎娜小姐,要偷襲男人之前,請先搞清楚他住哪一間房好嗎?”黑眸俯視着跌坐在地上、一身狼狽的她,充滿了嘲諷。
我沒有走錯房間。
她虛弱得不想開口,拉住唐雅人的手,順着他的力道站起身子,卻因酒後暈眩站立不穩而馬上跌入他的懷裏。
他有力的手臂摟住了她,皺起了眉,道:“你喝了不少酒”
她沒有回答,鳳眸黯然無神,烏黑秀髮垂散在臉頰邊,半遮掩住她秀豔的面容,更顯得沮喪而無力。
“一下就好。”
只見他修長的身子輕微的一顫,似是為她的舉止感到意外,隨即默然的接受了她的請求。
趴在他的肩上,除去了平日強悍不屈的外衣,此刻她裸露在這個男人面前的,是無法解釋的心情,卻也單純又直接。
眼眶中湧出了濕潤的液體,滑下了她的臉頰,她仿如小女孩般輕聲抽咽着,頭更理向他的頸窩。
感覺淚水沾濕了他的襯衫,唐雅人一手環着她的身軀,憐惜的在她頭頂印下一吻,手輕撫着她的長髮。
當那隻修長的手輕輕穿掠她的髮絲時,她心中忽然湧起一股無以言喻的感覺,令人悸動,卻又無比的温暖。
原來,她要的,不是強健的男性身軀,不是肌肉糾結的手臂,只是一雙温柔地輕撫着她髮絲的手。
偎靠着他,她迷迷糊糊的想着,不久便合上了眸。
“受不了,居然就這樣睡着了。”
低頭凝視着懷中淚痕猶濕的人兒,唐雅人輕嘆了一聲,輕輕將她抱起,走向自己的大牀。
“明天一醒來,又會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轉身就走。”
為她拉上了被,他低語着。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常在他家逗留到很晚,往往到累得睡着了,每次都是他打電話去通知辛家。而很奇怪的,電話那頭的辛母,總是嬌柔開心的説道:
“我們家的莎莎在你那裏,辛媽媽很放心啊!不用再特地送她回來了喲!”説完就很乾脆的掛了電話。這一點母女兩個倒很像。
隨着年紀漸長,她來的次數也逐漸減少,而這兩年幾乎只能在法南斯的舞室見到她的芳蹤,且往往跳沒幾曲,就突然想起某事的跑回公司,留下他獨自望着她匆匆離去的背影。
莎娜的個性豪爽強悍,從少女時代開始就是這副變換極快的脾氣,時常聽她大聲抱怨,隔日就忘仍一乾二淨,又是生龍活虎,笑嘻嘻的跟他開玩笑。
“唉,為何每次都只有我記得……”他望着那沉睡的明豔容顏,無奈的嘆了口氣。
*********
第二天,清晨的鳥鳴聲喚醒了昨晚醉闖入唐宅的睡美人。
“早啊!”她一伸懶腰,精神飽滿的走下了接。
餐桌上,兩張相似的俊容同時轉過來。
“莎娜姐,昨晚睡得好嗎?”温和的少年嗓音,出自穿着高中制服的俊雅大男孩。
“水陽,還是你最體貼,”她鳳眼笑得彎彎的,款款的走了過去,手臂親熱的圍住少年的肩頭。“不像某人——”
她眼光有意無意的朝鄰座的俊美男子一瞥。
“惡女,沒事別招惹我純潔的弟弟。”
修長的手放下了報紙,他語帶嘲諷的説道。
“唐雅人,你一早喝了硫酸嗎?講話這麼刻薄。”她睨了他一眼,大刺刺的拉開了椅子,很習慣的在他身旁坐下。
朝餐桌上空出來的主位看了一眼。“咦?你們家的老大呢?這麼早就上工了啊?”
同是企業界年輕一代的位使者,她很本能的注意到唐家老大的動向,因為她隱約感覺到,在不久的將來,他們將會是競爭對手。
早聽見重重的一聲響,唐雅人忽地推開了椅子,手上的餐巾拭了拭唇,淡淡的説道:“我要去上班了。”
她微仰起頭,詫異的望着他——從未見他有過如此粗率的動作。
只見他穿着西裝的高挺身軀走向門口,在臨出門前,迴轉過身,冷嘲的説道:
“勁睡在左手第一間,下次不要走錯了。”
“唐雅人,你在胡説些什麼——”仍坐在餐桌上的她聽了,忍不住叫了起來。
“碰!”的一聲,客廳的前門被重重的關上了。
望着那仍在微微震動的門扉,她疑惑的自喃着:“他到底是怎麼了…”
“我想,二哥心情不好,可能是因為這個的緣故。”一旁的唐水陽,輕輕的將原本放在兄長座位上的報紙遞到她面前。
她一看之下,不禁傻了眼——
*********
“哈……”清脆的笑聲,在辛宅的走廊上響起。
“蕾蕾,你還笑!”她一臉的懊惱。“我都快被煩死了!”
走廊上手持咖啡的姐妹倆,只見一身雪白睡袍的蕾兒笑得腰直不起來。
“那你還不趕快跟雅人哥解釋一下。”雖然當年對他的暗戀很快就結束了,不過一時叫慣了,改不了口。
只見眼前的莎娜一臉怒色,顯然正想起那則離譜到家的新聞。
什麼豪門之戀!
健壯精幹的唐家長子,與美豔強悍的辛家長女,近十年的魂牽夢縈……
她一看到報紙上那些煽情的字句,都噁心的快吐出來了。
怪了,當時那個小記者説“為你受過刀傷”,指的分明是唐雅人,害得她緊張了一下,怎麼最後登在報上的,卻是和她毫無干係的唐家老大?
而想起早上那張臭臭的俊臉,她就一肚子火。
“哼!”她臉色略顯僵硬的説道:“他是我什麼人,我幹嘛要向他解釋。”
男子漢大丈夫,有誤會幹嘛不攤開來講,虧他們都認識幾年了,真是的!
她紅唇不爽的抿了抿。
不過昨晚,他的懷抱,好温暖……她不由自主的回想着那結實的手臂、寬暖的懷抱,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渴望的神情。
“莎娜,我想你最好去跟雅人哥解釋清楚,”蕾兒露出罕有一的正經語氣。“因為我聽説他馬上就要去……”
“免了啦!”她不耐煩的一揮手。“我忙都忙死了,哪有閒工夫去理這些無聊事。”説完就轉頭回房,“碰!”的一聲關上了門。
望着那緊閉的門扉,蕾兒有所感慨的自語:“人類最擅長的本事,就是忽略身邊最有可能的,而去追求那根本不可能的。”
她又加了一句:“即使是念數學的莎娜,也不例外。”
*********
“唉,你搞錯了!完全搞錯了!”
“可是局先生,當初是你告訴我……”記者A一臉不解地望着眼前的男子。
有錢英俊又能幹,唐家大少爺完全符合這些條件啊!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身材高大健壯,正是辛莎娜所喜歡的典型。
“唉,不是他、不是他!”男子一疊聲的唉嘆着。
“不是他,那會是誰?”記者A迷惑的問道。
這則報導,他可是本着新聞從業人員求真求實的精神,先是親自去訪問女主角,接着又找到了男主角的弟弟,而在發報之前,為了最後的確認,還特地找出了這名神出鬼沒的記者局花,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是不是唐家的?”
當時這位局花先生面露喜色,點頭如搗蒜似的,怎麼現在反而一臉憂愁,頭搖得比波浪鼓還厲害?
“唉,不是他,是唐家的另一個。”只聽見記者局花如此説道。
另一個?
記者A有些摸不着頭緒,難道唐家兄弟中還有比老大更出色的?
聽説他們總共是三兄弟,對了,該不會是……
記者A腦中靈光一閃,心內有了主意。
“唉,看了九年,他們兩人好不容易培養出感情,現在只欠人從背後推一把,沒想到。竟然弄巧成拙…”一旁的記者局花,煩惱的抓着頭髮,喃喃自語着:“這下,我的任務要完成,是難上加難了。”
*********
辛氏企業大廈內,匆匆的步出一抹高挑的紅色身影。
“水陽,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原來他就是唐家的小少爺,長得還真俊!
“這是二哥要給你的程式。”温和的嗓音,出自車內一名年約十七的少年,他從車窗內遞出一封牛皮紙袋。
會幫哥哥跑腿,真是很乖的小男生。
還是……另有企圖?
“二哥最近忙得分不開身,所以我就自告奮勇的幫他跑一趟。”
“忙?他也會忙嗎?”話語一轉,問道:“最近你身體還好吧,”
身體?
還好吧?
難道這少爺曾經受過傷嗎?
“莎娜姐,其實二哥很關心你。”少年轉移了話題。
“哼!他那叫關心嗎?一看到我就冷嘲熱諷的。”
“莎娜姐,你知道——”少年語氣停頓了一下,似乎猶豫該不該由他來説。“二哥後天就要去英國……”
“啊!”她一瞥腕錶,匆匆打斷他的話頭。“得馬上回去開會,下次再聊吧!”
她俯下身子,匆匆在他頰上印下一吻,只見少年靦腆的伸手擦了擦,略顯蒼白的俊容出現一抹紅暈。
原來是這麼回事!
躲在一旁的記者A,看着兩人的側影.臉卜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嗯,真是温馨的姐弟戀情,標題就這樣寫好了——
少年勇救女強人,贏得芳心。
記者A嘴裏哼着小曲,踏着愉悦的步子走出埋伏一整天的大樓門口。
*********
鎂光燈不停的閃着——
“辛莎娜小姐,唐家的長子和幼子,你到底喜歡哪一個?”
“請問你準備大小通吃嗎?”
“聽説唐家的小少爺曾經為了救你,背上捱了一刀……”
莎娜心煩意亂的排開了記者的包圍,匆匆從舞蹈工作室的後門進入。
急促的高跟鞋聲,紅色身形在通道上捲起一陣風,只聽見她嘴裏不耐煩的念着:
“一大堆工作,煩都煩死了,你們這羣鳥記者還跑出來攪局!”
連日來的熬夜,疲弱的胃因這陣疾走而微微抽動着,她輕吸了一下,挺直身軀,很快的走進了練舞的大教室。
此時流瀉在教室內的,是在許多年前曾令她心動不已的樂曲。
小提琴和手風琴交織奏出的樂音,奔放又性感,熱情卻也孤獨,訴出了男女內心燃燒的渴望,和無法排解的苦悶,一如成年後的她。
那是探戈的音樂。
教室內,所有人眼光皆集中在場中翩翩起舞的兩名男子。
兩人迅捷熟練的腳步捲起了微風,只見一張俊美容顏在身形旋轉間忽掩忽視,他額前黑柔的髮絲輕蕩,而那雙修長的手,輕輕的搭在他金髮的舞伴肩上。
轉身間,金髮男子瞥見了從後方走出的她,笑道:“AMI,你真正的舞伴來了。”
黑髮的俊美青年聽了轉頭,眼光捕捉到她,眸中露出了光采。
那是等待人的眼神。
“跟我來一下。”莎娜徑自叫着唐雅人,拉着他就往裏走。
進了休息室內,她片刻不緩的掏出了列印紙,指着上頭説道:
“你的程式我今天上機測試過了,這個地方有問題……”
聽她如此開頭,他不覺眸一黯,口氣凝重的説道:
“莎娜,我明天就要去英國分公司,以後沒辦法再幫你寫程式,而且……”
“MT雖然會抓量詞,但無法分辨單複數,比如‘一個’和”一羣’——”
他輕抓住她的另一隻手,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英國那邊的業務很重,很難分身,也許這三年內我們都無法見面……”
“還有,連接詞的部分也有困難,你看這一句。我很餓,和現在是午餐時間——”
他的手放開了,黑眸中露出一抹受傷的神情。
“它無法區分‘和’跟‘而且’…”
“動詞方面也有問題,比如這句:他聽有人……”長串沒有歇息的,她一口氣講完了所有的疑難處。
如釋重負的輕吐了一口氣,她如往常一樣,等待他的回答。
五秒過了…
三十秒過了——
一分鐘過去了……
他仍然沒有開口,兩人之間是略顯異常的沉寂。
她忍不住轉頭望向他——
他正凝視着她。
那雙漂亮的眸中,映着她所不能瞭解的複雜種情,那是,黯然和——失望。
“你——”他終於開口了,噪音輕柔温文一如以往。“還是確以前一樣。”
黑眸沉靜的凝視着她,他輕聲説道:“完全不顧慮別人的感受。”
説完便將那張列印紙遞迴她手中,長腿站了起來,走了出去。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她不禁愣在當場,久久説不出話來。
心頭翻攪着從未有過的混亂情緒,有着幾分錯愕,幾分氣惱,幾分不知所措,以及——一抹莫名的的疼。
“説這什麼話嘛!”她訕訕的自語着。“好像我很差勁似的…
“幾天沒睡,我累都累死了,哪有時間去管那些雜事啊——”她賭氣的一甩,手上的紙張四處散落。“記者把水陽牽扯進來,又不是我的錯……”
“你也知道,我工作壓力很大的啊!”
“什麼意思嘛……”
她頹喪的坐倒在地板,頭埋在膝蓋上,秀髮披垂了下來。
“笨蛋唐雅人……”從濃密的秀髮間傳出悶悶的話語。“認識這麼多年了,你就不會稍稍讓我一下嗎…”
“我可是很拼命的在工作哪……”
“笨蛋男人……”
她鼻音濃重的自語着。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抬起頭來,秀豔的臉上神情憔悴。眼眶有些微紅。
只見她很快的站起身,穿着高跟鞋的長腿很不淑女的端了一下門,不服氣的説道:“哼!算了,誰要理那種小心眼的男人。”
説完便怒氣衝衝的走出了休息室。
教室內,一對對少男少女正隨着音樂翩翩起舞。
“莎娜學姐!”
見到迎面走來的她,一旁缺少舞伴坐冷板凳的小女生們馬上興奮的圍了上去。“教我們跳探戈好不好?”
“沒問題!”她笑着一口應允,彷彿急於擺脱適才的複雜心情。“你們要學哪一種?”
“探戈還有分種類嗎?”一名少女圓睜着眼,天真的問道。
“那當然,”她紅唇微綻,輕笑道:“台灣有台灣的探戈舞步,國際比賽則是跳標準探戈,還有——”她突然住了口。
阿根廷探戈,她心中自語着。
火熱又多情的阿根廷探戈,她只和一個人跳過。
她臉上不覺露出失落的神情。
“和雅人道別了嗎?”
此時法南斯走了過來,以英語和她交談。
“道別?”她回過神來。“什麼道別?”一臉的茫然。
“你不知道雅人要到英國去嗎?”法南斯略顯詫異的説道。“而且幾年內都不能回來。”
“他——”她聽了之後,一時驚訝的説不出話來。
“我以為你會是第一個知道的,畢竟——”
金髮男子沒有再説下去,唐雅人和她之間漸萌的感情,四周的人早已看在眼裏。
“我不知道……”她喃喃的搖着頭。“他沒有説……”
她忽然住口。
等等,他真的沒説嗎?
剛才她一古腦的將手上的難題丟給他的時候,他似乎是説了些什麼……
那是在向她道別嗎?還是有別的……
她是不是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事?
想至此,她手心不禁沁出一層冷汗。
但,不久,驕傲的自尊心升起,趕走了惶恐。
只見她冷哼了一聲,恨恨的説道:“他去英國有什麼了不起,去火星也不干我的事!”薄怒的豔容含着一抹受傷的表情。
法南斯見了她臉上的神情,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忽然説道:“要不要和我跳一曲探戈?”
她先是一楞,立即笑吟吟的遞出了手。“沒問題。”
混蛋唐雅人,你不在,我一樣可以和別的男人跳探戈!
她負氣的想着,姣好的身軀隨着音樂舞動,美麗卻又透露着難以言喻的孤單。
一個漂亮的旋身之後,身邊的舞伴突然慢了一拍——這種事,不應該發生在有世界級大師之稱的法南斯身上。
莎娜愕然的望着那隻落空的手,不知他在搞什麼鬼。
“我是個舞痴,對感情的事不很瞭解,”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但,有一件事,我卻很確定。”
只聽見法南斯緩緩的説道:“拍子是不等人的,舞步若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永遠不會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