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野粗魯地抓住我的手。
“啊,……等等,君野,……好痛!”
君野板着一張臉,什麼話也不説地就把我拖到了愛寶樂園旁邊的一家服裝店,身後傳來他朋友的陣陣口哨聲。
“哇嗚~!美得冒泡耶!喂,劉慧箐,這女孩子挺漂亮的嘛……”
我的嘴角微微上揚,淺淺地笑了,一抬頭不小心和君野的眼睛正碰個對着,於是趕忙耷拉下自己的嘴角。
“……這個,還有這個,請幫我結賬。”君野隨意地從服裝店裏挑出一件夾克和一條牛仔褲,甚至連運動鞋都幫我拿了一雙,然後一股腦兒都扔到了收銀台上,掏出錢包結賬。
對我詫異的注目置之不理,君野板着臉把手裏的衣服都塞到我手上。
“……幹什麼啊你……?”
“換好後出來。”君野簡潔有力地説完,推門出去。
“……我花了四個小時才穿好這些衣服的,真的……這麼……奇怪……?”
聽到我的話,君野在門前頓住了,他緩緩開口説道:“……不,是因為太漂亮了,所以不行,……換好衣服出來。”
君野嘩的一下推開門,揚長而去。
呵呵呵,……我的嘴笑成了O字形,真是令人害羞啊。我努力地不讓自己嘴巴裂痕過大,輕移蓮步來到更衣間,準備換下身上的衣服。突然,慧箐那勻稱有致的身材和驕傲得讓人發怵的微笑不期而至地閃入我的腦海。我做出了一個悲壯的決定,君野給我買的衣服我統統塞進提包,還是穿着我先前的那身皮裙出來了。(中間接了憶美一個電話,她説突然有事不能來了,慘了,又少了一個應援我的人。)
君野的那幫朋友站在愛寶樂園前齊刷刷地向我行注目禮,八個男生,六個女生,我闊步向他們走去(中途幾次被自己的高跟鞋撂倒)。
“你,^怎麼沒換衣服出來?!!”君野面色不善地打量着我。
“不要!我就是要穿這身衣服!”
“以後只准在我面前這麼穿!!”
“你幹嘛要干涉我的人身自由!”
“你一點都不適合這樣穿,知不知道?!”
“……”
君野還不放過已飽受衝擊的我,繼續説着句句有毒的話,
“你看看,你看看!她們,她們才是該這樣穿的女孩!”君野指着慧箐和其餘幾個女孩,口不擇言地説道。
君野的一位朋友終於看不過去了,很鄭重地説道:“喂,小子,幹什麼這樣對你的女朋友,很漂亮嘛!大姐,真的很漂亮。^^”最後這位可愛的男生還衝我露出他可愛的小虎牙。
君野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生氣了,扔下尚且呆怔在原地的我,大步往前走去。我的心被君野刺得痛痛的,再也聽不進任何安慰的話。其餘的人自然都跟着君野走了。這時,慧箐連同其它幾個女生,在經過我面前時,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説道:
“唉~!真是一場不花錢的喜劇啊,要是我早一頭撞死了……”
“劉慧箐,……你贏了……呵呵呵呵!”
我回過神來,在他們完全消失在我的視野之前,踩着自己的高跟鞋,吭哧吭哧地向他們追去。
我真是一個沒有自尊心的女孩。
大約又走了三分鐘吧,君野他們一夥人在愛寶樂園旁邊一幢巨大的建築物前停了下來,我立刻瞅緊機會屁顛屁顛地跑到了君野身邊,身邊的那幫傢伙狂起鬨。
我們來到了這幢龐然大物的地下。雖然不太認識上面的字,但傻瓜也能猜出這是喝酒的地方。裏面熙熙攘攘坐滿了和我們差不多年紀的孩子,沸騰嘈雜得讓人一進去就忍不住血脈噴張。君野一進去,所有的人立刻都安靜了下來,大家放下了手裏的酒杯,看着他。
“再看把你們的眼睛都挖出來。”我們同來的一個女生突然尖鋭地叫道,震得我的心也跟着一顫。店鋪裏面的人立刻都低下了頭,大氣也不敢吭一聲。我的心也變得惴惴不安。
我們在店鋪裏最長的一張桌子邊坐了下來。位置是男女穿插着坐的,慧箐當仁不讓地一屁股坐在了君野身邊,而我,被另外幾個女生擠到了最角落的地方。就這樣,君野坐在最中間,而我,坐在最旮旯的地方。
幾個女生哐的一下把手上的提包甩到了桌上,大大咧咧地問我道:
“英奇是大姐你的弟弟?”
“……嗯。^^”
“那小子在家裏穿什麼?”
“……嗯?”
“他真的是你弟弟嗎?我在市中心見到他也不是一兩回了,想引誘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引誘?^^……?”
“你們説夠了沒,總説些幼稚低級的話。”君野突然衝我們這邊開口道。
“我們?我們這種野草似的孩子當然只會説幼稚低級的話啦,哪比得上你女朋友,呵呵,真像慧箐説的,美人一個。”女孩用諷刺得不能再諷刺的語調説道。拐彎抹角地挖苦我的裝扮。
“夠了,都不要再説了,搞得大家臉上都無光。喂,怎麼還沒有人過來給我們點東西啊?!”慧箐很響亮地叫道。
店鋪裏的招待立刻拿着單子麻利地過來了。趁着其餘的人都在看酒水單的空當,君野又伸長脖子不依不饒地追問我道:
“鄭彩麻,……你真的不換衣服?”
君野眼睛瞪得好可怕。
“嗯。”我埋着頭,在鼻子裏哼哼了一聲。
“去換掉……”
“……不,我今天就穿這個。”
“知道了。”君野的口氣極其恐怖,氣氛一下凝重了起來,所有的人都大氣不敢喘一聲。
為了緩和一下四周的氛圍,我故意大聲地説道:
“啊!君野,你的朋友不是帥哥就是靚女!特別是這位的頭尤其帥。”我指着其中一位頭上帶着斧頭印的男生説道。
氣氛更加的凝重了。
“……謝謝了,大姐。”
“啊,嗯。……”
四個小時過去了,空氣中瀰漫着一股熟透發酵的味道,君野的朋友們個個喝得面紅耳赤,原形畢露,場面熱烈得不行。招待小姐無奈地看着我們,根本不敢上前來惹這羣張牙舞爪的傢伙。惟一讓我感到不安的是慧箐,她悶聲不響的一個人自斟自飲,陰翳的雙眼來回巡視着我和君野。
“我,……我想去趟洗手間。”我推推身邊已經幹掉八瓶啤酒的君野,小心地説道。
“嗯,快去快回。”君野斜斜看了我一眼。
我一溜小跑地來到位於角落的洗手間,爽快地解決完生理問題後,走到隔間外的水龍頭前洗手。
媽呀……嚇死人了,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生忽然一腳踹開門闖了進來。因為洗手間是男女共用的,所以我也沒有太在意,只是出門經過他時稍微繞開了一點點,保持距離,以測安全。
“要一起玩玩嘛!”那個癟冬瓜似的醉鬼突然擋在了我身前,嬉皮笑臉地説道。
我的小心謹慎還是沒有讓我避免一場浩劫,就在我拔腿欲跑之際,那個醉漢已經看出了我的意圖,一把逮住了我的衣領。嗚嗚!屋漏偏逢連夜雨,我被綁架了。
“……我……我有同伴的……”我的話還沒有説完,那個壞蛋已經餓虎撲食般的把我推到了牆上,低低的喉音令人作嘔的在我耳邊響起。我的胸因恐懼而劇烈地起伏着,像傻瓜一樣一動也不敢動,惟恐刺激他做出更激烈的事情來。
“……這個……這位大哥,我的提包還放在那邊,我去取了包再過來陪你怎麼樣……嗯?”我面如土色,雙腳抖如篩糠,卻還是勉強自己用鼻音哼哼似的説出上面這番話來。生平第一次,用盡全身‘膽’、‘色’。
“沒那個必要。”癟冬瓜不為所動。
“……大哥,我們不要在這裏好不好,出去,出去,我知道一個不錯的地方。^^”
我的話終於奏效了,癟冬瓜停止了動作,用探索的目光看着我。
“不錯的……地方……?”
“是啊……所以……不要這麼性急好不好,等我取了提包回來,嗯?”
我自己都快嘔吐了。
“……”癟冬瓜懷疑地打量了我一陣之後,終於點頭同意了。
我心中暗暗鬆了口氣,顫巍巍地伸出一隻冰涼的手,推開了洗手間的門。
“等等。”
“……怎麼了……?”我的心彷彿在一剎那間停止了跳動,身上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我和你一起去。”癟冬瓜緊緊抓住我的手,踉踉蹌蹌地和我走出了洗手間。
我哭喪着臉,稍微想抽出手一點,立刻被他死死按住。他威脅地瞪了我一眼,然後我們兩個就這樣緩緩地向君野那邊走去。君野他們早已喝得張牙舞爪、不成人形,看見我的手被那個癟冬瓜緊緊的握在手裏,君野騰的一下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我張開嘴,正欲喊救命,
“喂,……你説去一個好地方的,……你的提包在哪兒啊?”癟冬瓜用十分噁心的聲音對我説道。君野的臉色唰地一下就變了。
“什麼?……?”
“你不是説要和我去個好地方嗎?……快點走啊!”
我真是有口難辯啊!君野和慧箐是他們那夥人中惟一還清醒着的兩個,聽到癟冬瓜這麼説,君野木然地看着我們,而他身邊的慧箐,拿着開瓶器戳了君野幾下後,掩嘴而笑,同時十分嬌媚地説道:
“嘻嘻嘻嘻~!沒想到彩麻姐還有這本事啊!真是沒看出來。真的是太厲害了,彩麻姐,你這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學會的。”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君野,這傢伙想非禮我,我説什麼去一個好地方都是騙他的,我這是緩兵之計啊!”我的嗓音開始發顫,發現事情變得複雜起來。
“喂,你説什麼啊!是你先邀請我説要去一個好地方的,怎麼你想反悔了?!”
“是你先想非禮我的,你怎麼能信口開河!”
“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你還否認?!”癟冬瓜扣住我的手腕,拖着我就要往外走。
我哭着喊着不願往外走,可除了君野和慧箐兩個人還清醒點外,其餘的人都醉得像一攤稀泥。君野默默地轉過頭,鐵青着臉盯着自己眼前的桌子,慧箐立刻湊上前斟滿了他面前的空酒杯。
君野,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真的是被他脅持的啊……
“君野~!……慧箐!”